“陛下就是去夺解药的!别愣着,顺着军队的指引离开!”耶律哈格骑着狼跑来,高声道,“不会有人死!所有人都会活着!”
这句话对妇人而言宛如天籁,她的瞳孔一亮,随后,第一反应竟是不相信。
那高高在上的皇帝真的肯为了他们去夺解药吗?愿意为了他们……
“舍身赴险,跳入陷阱”这八个字还没从头脑里冒出来,脚下的地面悍然动了,有人以为是地动,拔腿就要躲,却发现这地动竟是由远及近,有着自己的方向和目标。
千言万语不如眼见为实。
以元彻为首,狼群如浩浩江水般冲了过来,在官道上飞掠而过。
“快看!是陛下!”
“陛下真的找解药去了!”
“我们有救了!!!”
等元彻完全走远,众人才回过神来,人群中,不知是喊了这样几嗓子,妇人连忙朝着元彻离开的方向跪下叩拜。
而她这一拜,就像是在平静的水面砸进了一颗石子,以她为中心,人群层层叠叠地跪了下去,其中,有些人家里并没有人染上瘟疫,他们也根本不需要解药,但这气氛好像会传染似的,他们发自内心觉得就该如此。
那是……他们的陛下,君主。
也是在深渊之中,危难之时,唯一可以无条件信赖和依靠的靠山。
鬼戎兵引着众人避难。
大雨中,耶律哈格抹了把脸,甩掉挡住视线的水珠,对一旁的耶律录道:“看出来了吗?”
耶律录点点头。
风雨如磐,但,东方欲晓。
大楚,就要易姓了。
作者有话说:
毕业论文连接的数据库被同学搞崩了,要连夜重弄,心力憔悴,时间不够先只能写这么一个剧情点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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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城内另一边。
水渠缓淌,轩窗旁的案几上,一片兰花花瓣从花朵上脱落, 悠然落进花盆的泥土里。
一百位鬼戎兵将这里护得很好,瓢泼大雨闯不进去, 它就像一片世外桃源。
沈之屿伸手将花瓣捡起来, 捏碎在掌心, 汁水的香气流了他一手。
“吱呀”一声, 魏喜端着托盘推门走进,将药碗放在了案几上。
一主一仆对视一眼,稍后, 沈之屿道:“你现在走,当作什么都不知情, 还来得及。”
“小的想陪着大人。”魏喜低着头, “只要大人肯带着我,我愿意一辈子跟着大人!”
沈之屿被他这一番话说笑了:“现在就这么能吃, 长大了可得了?”
魏喜顿时脸红:“小的……可以少……唔,实在饿了馒头也……”
“逗你的,按计划开始吧。”
魏喜转身退出,屋门在身后关上, 却没忙着离开,他深吸一口气, 闭上眼,在心里默念:
三,二, 一。
“咣当!”
屋内传来打翻药碗的声音, 魏喜猛地睁眼, 径直跑向小厨房。
“火这么大,是想把药烧糊吗,赶紧取些柴火出来。”
“放些解热的进去,你这一罐药人喝下去非流鼻血不可。”
卓陀正带着两位小药童熬晚间要用的药,话音刚落,就见魏喜慌慌张张地跑来:“卓大人!”
“我家大人把刚刚喝下去的药全吐出来了!”魏喜的小肉脸上满是担忧和慌张,配合上跺脚的动作,简直叫人没法往着撒谎的方向思考,“您快去看看吧!”
卓陀吓坏了,连忙将炉子交给一位药童看管,再让另外一位药童带上药箱,和自己一起赶去沈之屿的房间。
魏喜被他们抛在了后面,离开卓陀的视线后,小肉脸上表情迅速沉了下来,他先绕去其他地方,找了一根大小合适的木棍揣进袖子,才紧赶而去。
案几上的东西全被扫下,花盆和药碗摔在地上,碎成几片,黑色的药水撒了一地,弄脏了地毯,卓陀看见沈之屿手扶着柱子跪在地上,肩背难受得弯下去。
他连忙指挥着药童与自己一起将沈之屿扶去塌上躺着,同时疑惑为什么会吐这药的主要作用分明是让人舒缓心神,不要过多操劳。
沈之屿头发半束,部分发丝落下来,挡在脸侧。
恰好隐匿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寒光。
卓陀先拱手一礼,再在沈之屿脉上探了探,除了那些老毛病,并无新的异样,他若有所思道:“大人可是昨夜受了寒?还有其他不适吗?”
沈之屿不答反问:“从得到一份解药,到将它送至每一位需要的人手中,前后共需要多长时间?”
卓陀一愣,这正是这几日他头疼的事,下意识脱口道:“至少也得七八日,还是最快的速度,若解药只有一份,肯定是要送去分析药方的,运气好的话一次就可以成功,运气不好就……然后是找药材,属下试了那么多次,都没能成功研制出解药,想必里面的药材不会太好找,这也会浪费时间,就算找齐了,在熬制解药的时候也可能会发生许多意外情况……”
话音戛然而止。
这时,卓陀终于后知后觉地觉得不对沈之屿为什么要问他“每一位需要的人手中”?
沈之屿冷声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是……”
卓陀不敢再说,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从他回答这个问题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默认京城被瘟疫肆掠。
“然后陛下让你们瞒着我。”沈之屿撑起身,替他说完,“他自己去找齐王要解药。”
卓陀将头埋得很低。
“你们……这么多人,就这样由着他胡闹吗!?”
一切都能说通了。
回京已经两日,为什么齐王还要躲着?此时难道不该走为上计,保命为重?
躲得越久,嫌疑和危险就越大,他本就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只要打死不松口,元彻也拿不到证据,就没法在明面上将他如何。
难道他手上还有什么筹码?留着不走,是没法走?还是还有别的目的?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齐王如今手中有的,无非是一味解药,而他想要的,无非就是那个位置这倒不难猜。
难的是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当然有。
之前就说过,齐王和元彻之间,其实还隔着一个人,李亥这位所谓的先帝遗孤,目前看似最“正统”的存在。
只要他还活着,无论是齐王还是元彻,都差那么点意思。
要上位,李亥必须死。
而齐王这么狡猾,肯定不想自己去背杀害“正统”的名声。
如果这解药足够重要,重要到元彻不得不为了它不顾一切沈之屿当然不信齐王会用自己来威胁元彻,就算真的是,那也不是不顾一切,而是将元彻惹得更加残暴,杀个鱼死网破那么就剩下一个东西,京城数以万计百姓的命,一位为君者想要正名时最重要的东西。
齐王可以用解药和京城百姓的命,来逼元彻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李亥。
卓陀被沈之屿给套出了话,既心虚又害怕:“大人息怒……属下无能,研制不出解药,要想全城的人活命,只能出此下策啊……”
“只能?”
沈之屿似乎觉得这个词很讽刺:“城内第一批感染的毒人,还能等七八日吗?”
卓陀有些犹豫。
“回话。”
“能,能的!属下给他们用的汤药缓解了发病速度,他们至少还可以坚持小半月。”
沈之屿沉默了一会儿:“那我呢?”
“大人在外耽搁了三日,才开始用药,身体的情况也……”卓陀没讲话说完,但明白人都知道是什么,“根据这俩日来看,可能会有点赶,但属下一定会竭尽全力,大人不用担心。”
沈之屿却笑了一声:“我不担心这个,你的全力也不必竭尽在我身上,待会儿好好配合一下就好。”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闷响。
卓陀回头一看,见魏喜不知在什么时候走进,手上正拿着一根木棍,跟在身边的药童已经被敲晕倒在地上,不待他回过神,下一刻,一把小刀就横在了脖子上。
卓陀惊恐万分:“大,大人?”
放眼整个京城,卓陀是对药理最了解的一位,也只有他才能将解药在最快的时间内熬制出来,短时间内找不出第二人,但凡有脑子的都知道,卓陀的命在此刻是最重要的,谁都能死,唯独他不能。
“抱歉,我自己出不去。”沈之屿低声道,“所以,走吧。”
解药是一定要得手的,但,李亥不能死在元彻手上。
沈之屿要去救李亥。
更要去救元彻。
魏喜打开门,外面的雨更大了,哗哗啦啦的雨幕让人视线模糊,他本想找把伞来撑一下,却见沈之屿已经带着卓陀跨了出去。
城西巷口。
住在这里的百姓已经被撤走,狼群先至,五匹为一队,包围住每一个出口。
尹青找了间木屋,搀扶着齐王坐下,数日奔波,就算有伤药在身,伤口没能得到足够的休息,还是会不断地愈合后又裂开。
齐王面色惨白,神情却近乎疯魔,越来越近的狼群奔跑的声音在他耳朵里不像是催命符,而是登上极位的助力。
齐王:“怕吗?”
尹青抬头,对上齐王的眼睛,苦笑了一声:“怕。”
“怕还跟着?”
“从昨日开始便想丢下你自己走,但不知道能走哪儿去王爷,虽然出生入死是为人臣子的常态,可怎么说呢,这种完全毫无胜算的方法真没必要,臣是想跟着你富贵,而不是没有意义的玩命。”
齐王:“你们啊,就是愚蠢,本王一直想把你们教成阿屿的样子,谁知你们个个都是废物,特别是你,反骨最强,和他最不像,连他的一成都不及。”
尹青:“……”
齐王低笑一声:“况且,谁说本王没胜算了,还记得自己昨天吃了什么吗?”
“什么?”
“解药,本王将这京城境内唯一的解药掺进了你的吃食里。”
尹青唰地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盯着齐王,却被齐王拉着胳膊拽了回来,伸手拂在他的脸侧,捏了捏他的耳垂。
手很冰,像极了一条吐着蛇信子的毒蛇顺着脖子缓缓攀上。
“躲什么?本王这是在保护你啊。”齐王亲昵道,“本王想了很多地方藏解药,但思来想去,你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尹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就在这时,狼群终于来到了门前。
齐王啧了一声,收回手,扶着墙站起来,干裂的嘴角往上提了提,再拍了拍将黑衣上的不存在的灰尘,抽出缺了一块的剑握在手中,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他要维持作为李氏皇族的风度,不肯在元彻面前露怯。
鬼戎精兵一脚踹开门,再分两侧排开,将齐王和尹青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
随后,元彻提着七尺重刀逆光大步走进。
齐王:“哈……蛮夷皇帝,又见面了。”
相府大门口,沈之屿冷声道:“让开。”
兀颜在见到这一幕时彻底傻眼了,但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职,坚守在大门边,苦色道:“大人,属下不能让,属下得陛下旨意,您若踏出这府邸半步,提头……”
“哦?”沈之屿打断他,语气不再平缓,他甚至毫无征兆地将刀子往上提了提,在卓陀脖子上划出一小道血痕,“那就是想看着他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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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我是去找元彻的?
日子久了, 差点忘了丞相大人看似温和有礼的皮囊下还藏着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这才是他的本性,只要挡了他的路, 无论是敌人,还是伙伴, 哪怕是他自己, 都会被毫不留情地清除掉。
兀颜进退为难。
冷雨将沈之屿淋湿透了, 衣裳和长发黏在身上, 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兀颜将手背去背后,大拇指内扣四指并排,做了一个向下压的动作, 站在他身后的两位鬼戎兵立马会意,趁众人不注意, 屏息缓缓后退, 准备从侧面绕去沈之屿身后。
“大人,属下理解您现在的心情。”兀颜趁机帮他们分散沈之屿的注意力, “但恕属下直言,就算现在放您去找陛下,这件事情也已经没有任何余晖的余地,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我们还是相信……”
“谁说我是去找元彻的?”
嗡的一声。
四周忽然陷入了一种迥异的安静,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脑袋空白须臾,耳边只剩下雨拍打地面的声音,
陛下的名讳极少会被提及, 就算再讨厌元彻的四大家也会用“蛮夷皇帝”称呼他,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兀颜甚至花了会儿时间来反应“元彻”这两个字指的是谁。
兀颜:“什么……意思?”
沈之屿:“还能是什么意思?”
冥冥之中,兀颜觉得接下来的话会让他恨不得当场聋掉,但很可惜,他耳聪目明,是非常优秀的鬼戎亲卫,百尺之外细微的声音都逃不过他的耳朵,只见沈之屿深吸一口气,微仰起头,挑衅似地用冰冷的刀面在卓陀的下颚上拍了拍,笑道:“你们北境人,确实厉害,但就是太容易相信人了啊。”
“其实我也想陪你们玩下去的,多好,君臣和睦,元彻什么话都会听我的,我只需要动动嘴,给他指几个招,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赶走一切阻碍,是不是?可谁叫他要杀殿下呢?不就是几万人的命而已,丢了丢就丢了,大楚的人那么多,谁能比殿下更重要?”
兀颜的脑子被这一堆话砸得一团乱,混沌中,他挑了一个词:“殿下是……那个李亥?”
沈之屿的笑意更深了。
兀颜:“你……”
“没错,我就是在利用你们,毕竟殿下还小,手里也无兵无权,实在不好办事,我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先用你们来把该扫除障碍全部扫除了,藩王,世家,等该死的都死了,再趁你们不注意,杀了元彻,送殿下回位。”
兀颜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他觉得他该生气,毕竟按照沈之屿的话,从去年开始,他们就一直被玩弄在掌心,若不是现在出了这一桩事,后面可能还会继续被糊弄下去,直到最后,才发现这都是在为旁人做嫁衣。
但这口气他提不起来,总觉得其中什么东西不对劲,具体是哪儿,凭他的头脑短时间内说不出来。
只能去观察那些蛛丝马迹。
对了……对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是笑着的,但眼角没有弯,眼里也毫无得意与快活。
兀颜凭着直觉问:“为什么?”
稍后,他又自己回答:“您在说谎,您只是想激怒我们,对吗?”
沈之屿:“……”
“大人,算属下求您了,回去好不好?”兀颜上前一步,“我们都守着您,您睡一觉陛下就回来了,就都没事了。”
“……”
又是这些话。
卓陀说“只能这样”,兀颜说“就都没事了”。
他们把元彻当什么了?
“行了!”沈之屿觉得讽刺至极,不想再听,他似乎已经没有了耐心,哂道,“废话够了吗?让不让,不让他就要死了!”
刀刃再往上提了提,卓陀脖子上的口子更大了,眼见就要触及到动脉,就在这时,一阵风从沈之屿背后袭来!
是方才隐匿气息的那两位鬼戎兵!
沈之屿暗骂了一声。
没人能在单枪匹马还挟持着人质的情况下从鬼戎兵手中逃脱,更别说沈之屿这样的身体情况,淋着雨持着刀已经花费了他几乎全部的力气,电光火石间,他立马放弃和背后的鬼戎军正面相交,侧身躲让,硬生生地抗下一击,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手上他不能丢掉卓陀,失去筹码。
兀颜喝道:“等一下!!!”
两位鬼戎兵也惊了他们本想吓退沈之屿,谁知这人宁肯硬抗也不松手。
那一瞬间,沈之屿几乎感觉不到整个背部的存在,疼痛和酸麻交织,喉咙里涌起一口鲜血,他不敢吐出来,只得强行咽下去。
血腥划过喉咙,刺疼。
沈之屿踉跄着后退几步,直至后背抵在了一根柱子上,才侃侃稳住身形,他先是喘息了些许,警告了试图挣扎的卓陀,低声笑道:“给你们个忠告,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下一刻,兀颜瞪大眼睛,沈之屿手中的刀竟然捅进了卓陀的腹部。
“给我马和弓箭!”沈之屿一把掐住卓陀的喉咙,不许他说话,道,“除非你们觉得他能撑住第二刀!”
鬼戎兵有些犹豫,兀颜却道:“给!”
“给他!”
快马和弓箭很快就被牵了过来,放在丞相府门外,沈之屿冷声道:“后退三十步。”
鬼戎兵照做。
沈之屿拉着卓陀上前,让他先上去,随后自己再翻身而上,沈之屿虽不常骑马,但骑术很好,他单手勒住缰绳,双腿紧紧一夹马腹,快马便飞驰出去!
鬼戎军们立马唤来狼群跟上。
他们不敢完全追上去,拖着一个距离不上不下,沈之屿回头望了一眼,眉头微皱,忽然,喉咙里再次涌上一滩血,可惜这次他没控制住,回过神来的时候血已经顺着嘴角吐出来了,他一惊,想到卓陀身上的伤口,连忙抬手将卓陀从马背上掀了下去。
卓陀在地上滚了几圈,被鬼戎兵接住,小药童连忙带着药箱来给卓陀包扎,却见卓陀一把压下他的手,摇了摇头。
衣服撩开,那腹部上只有一刀浅浅的口子,流了一丁点血,大雨挡住了鬼戎兵的视线和扩散了血晕,让人造成误解。
沈之屿方才那捂住他嘴的动作,便是不允许他过快说出这一真相。
兀颜随后赶来,鬼戎兵立马给他禀报了这件事,稍后,又有人将快马牵了回来,马儿好像还没跑尽兴,前蹄不安地刨着,鼻孔喷着白气。
唯独不见沈之屿。
他们又被摆了一道。
但当务之急不是提着头去认错,而是把人找到,兀颜一挥手:“快搜!”
鬼戎兵立马散开,在转角处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立马追了上去,这个人影实在不擅长逃跑,没过多久就被抓住,被拧回来的时候兀颜就觉得不对劲太矮了,沈之屿的个子虽然赶不上元彻,但在同龄人中也是佼佼者但无论是谁,在这时候鬼鬼祟祟神出鬼没,一定是有鬼。
兀颜掀开那人的斗篷一看。
竟然是魏喜!
魏喜拧着脖子红着脸:“你们打死我我也不说!”
兀颜:“……”
就在这时,正在收拾药箱的小药童惊呼炸现。
简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小药童扭头告诉卓陀:“师父,那个药不见了!”
兀颜没弄明白什么药,转头看见卓陀的神色顿时卡住了,刚刚被沈之屿挟持都没这么难看。
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是……可以让人在三个时辰内强行提神,减少伤痛的药。”
沈之屿为什么会有力气闹这一出,答案竟然在这里。
兀颜眼皮一跳,上前一把抓住他的领口,把他提起来追问:“后果是什么!?”
世界上怎可会有这种灵丹妙药,世间万物有借有还,一定会有可怕的后果!
卓陀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抱住头,他觉得自己今天闯的祸够死一百次了,先是京城的瘟疫,然后又是这个药:“如果,如果连续服用三粒,三个时辰一过,人就会被反噬而亡!”
一声闷雷打下来。
沈之屿在丢下卓陀后当机立断弃了马,靠着魏喜争取的时间匆匆离开,他撑着墙走了几步,身后拖出一片血痕,但立马又被大雨散开,看不出半点鲜红。
他有些庆幸今天下了大雨,以免这些血会留在这里引发后患。
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吃了一粒药,可惜一粒没有多少用,药效也很快就过去,四肢的冷,肩背上的疼,以及时不时从嘴里要涌出来的血,无一不是阻碍他往前的东西。
但那前方……是陛下。
“怎么每到关键时刻想去你身边就这么难呢?”沈之屿有些走不动了,靠着墙,自嘲似的喃喃道,“上一世是这样,这一世也是这样,总是这样。”
衣兜里的白色药瓶被摸了出来,沈之屿盯着它出神,然后,伸手拔\出药塞,倾倒出所有药丸。
“咳咳咳……”
药瓶落在地上,里面已经空了。
半响之后,沈之重新拿好弓,目光越来越坚定。
不远处传来喧闹声。
元彻听见齐王要他杀李亥的时候,并没有多大的惊讶,一口答应:“行。”
反而是齐王愣住了,低笑道:“蛮夷皇帝,你这么着急地同意本王的要求,是在怕什么吗?”
“你看,本王早就说过,武力并不能解决一切,就算你厉害又如何?还不是得乖乖地本王说什么就是什么!要不这样,杀了李亥后,你跪下,再朝本王磕三个响头,本王就把解药连带药方双手奉上。”
话音刚落,四周的弓\弩齐齐指向齐王。
齐王毫不畏惧:“本王已经很仁慈了……!”
一条血色飞出,齐王是先看到自己的左臂飞出去,再感受到疼痛,七尺重刀砍头颅都不在话下,何况区区一条胳膊。
这还没完,紧接着,元彻上前一步抓住齐王的头就扣在墙上,墙面被撞得嗦嗦颤抖,尹青扑过来想要阻止,被元彻一脚踹开:“姓李的,朕是忌惮你手中的解药,但这不代表你能活得很舒坦,捏死你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尹青被这一脚踹到了墙上,再落了下来,一时间根本爬不起来。
元彻这才分了一个眼神给他,又想起齐王喜欢将谋臣朝着沈之屿的方向养,这也就罢了,还要作为男宠的身份带在身边,就一阵恶心。
一位鬼戎兵捡起齐王的胳膊递给元彻,元彻嫌脏,摆摆手,让鬼戎兵丢出去。
狼群扑了上来。
齐王看得胃里作呕。
“蛮夷人,真野蛮啊……你们是不是平时还要吃生\\肉?”
元彻没搭理他,手走回来,递出个眼神,鬼戎兵低头退下。
没多久,李亥就被押了上来。
元彻起初抓李亥,还是想对付四大家,至于具体怎么对付,还没来得及想好,就被太多太多的事情打扰了思绪,等一件件地应付过来,早将这个人忘在天牢里了。
“你们要做什么!本宫有……有当朝丞相扶持,你们不能动本宫!”李亥尖叫着,在视线和元彻对上的那一刻,像是看见了地狱的修罗,虫子一般地扭着自己的身躯,“救……救命!救命啊!!!”他还扭头看见了齐王,“皇叔,皇叔……救救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