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奕似乎也默许了他的行为,没有一丝催促。
一日二日童稚心情愉悦,三日四日就有嘀咕,等过了半月童稚心里就开始不得劲了。
正巧今天又有研究室的人来找童将军,童稚自发的退到了走廊,靠着柱子边。一边光明正大的利用非人的耳力听里面的对话,一边发散思维的琢磨着萧奕这狗东西搞什么?交接的事有这么麻烦吗这么些天不来看他了?不会憋着什么坏吧?
琢磨着琢磨着,眉头突而一提,看向了前方。
吴景军原本犹豫着脚步僵在了原地。
“吴哥哥。”萧奕不在,童稚这声哥哥喊得又脆又甜,“你也来找爸爸的吗?”
吴景军含糊的“啊”了一声,提步一边走来,一边拿余光快速扫过四周,“就你一个人在吗?”
童稚低叹一声,抱怨般道,“是啊,研究院的人每次一来都搞得神经兮兮的,说是疫苗有了新进展需要保密连我都不让旁听,其实就是争权那点儿事儿,陈教授有了白玫姐后进展突飞猛进,老一派想吃了果子又干不过人家,就想找我爸拉偏架——”
“??!!!”吴景军快走几步,急得差点想去捂童稚的嘴。“这个!这个事可不能这么乱说。”
他只想问一下萧奕在哪,可不想打听这些机密。
童稚恍然般“唔”了一声,比吴景军更紧张的捂住嘴,超小声道,“这个不能说的吗?”
吴景军被他这率性的模样逗得哭笑不得。
看他似乎真被吓到了,轻声安抚道,“别怕,我不和别人说,你以后也别和其它人说。”
“恩,恩。”童稚连连点头,好一会才轻声说,“吴哥哥你真好。”
吴景军唇角微抬。
童稚似乎天生就有让人放松心弦的能力。
“我听说,”吴景军清了清噪,左手放进裤兜,轻握住某瓶液体,“你和萧奕的婚事就定在了十天后,在植物园举行?”
童稚一道秀气的眉轻轻拢起,好一会轻轻“恩”了一声。
这声音一点都不似以往的明快,反像是夹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楚。
吴景军不自觉被他的情绪感染,“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童稚逃避般埋下头,“没有,没有吵架的。”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就是舍不得爸爸。”
童稚最近粘着童将军的行为吴景军也有所耳闻,“两边离得不远,你想童将军了就回来。”
“恩。”童稚应着,垂下的眸却是一红,’小珍珠’直接夺眶而出。豆大的泪点一滴又一滴砸在地面,偏哭泣的人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要不是吴景军一直垂头看着他,怕是都没有发现不了。
“怎,怎么了?”吴景军懵了,“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对不起,你先别哭,别哭。”
童稚原本还是无声落泪,一听这话,似乎是委屈到了极点而无法抑制般哽咽出声。
吴景军手足无措,叠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童稚落着泪“噗嗤”一笑。他泪眼婆娑,抬手轻拍了吴景军一下,“你别逗我了。有,有纸吗?”
末世这条件,哪来的纸?
吴景军不明白怎么把人惹哭了,也不明白怎么把人逗乐了,双手在兜里空摸了几把,最后尴尬的伸出自己洗的发白的袖子,小声问,“用这个擦?”
童稚不见外的往那袖子一埋头,好一会才抬起头瓮声瓮气道,“谢谢吴哥哥,我没事了。”
吴景军隐约察觉到了童稚和萧奕之间出现了问题,但说多了怕惹哭童稚,便道,“有事别憋心里,如果有需要,我随时都在。”
童稚动容般看了他一眼,好一会才轻声问,“那明天,吴哥哥再来陪我说说话,好吗?”
吴景军:“好!”
童稚看着吴景军走远,直到看不清人影,这才摊开双手,鼻尖凑近了细细闻。
焦臭、腐败的气息。
噫,这人究竟在兜里藏了什么玩意儿?
童稚用力在裤子上擦了二下,他究竟藏了什么玩意儿?
心里嫌弃着,好奇心却像野草似的野蛮疯长。
童稚目光灵动的往身后紧闭的房门扫了一眼。
屋内吵闹不止,看动静,短时间结束不了。
他眉梢一提,毫无心理压力的抬脚跟在吴景军身后。
吴景军还不知道自己带回了一个小尾巴。熟稔无比绕过数道小巷,挤进一处低矮的小楼进入最靠里的房间。
阴暗走廊处的感应灯发出’噼啪’的电声,虚弱的光微微亮起,又很快熄灭。
半晌,阴冷昏暗的拐角探出一个好看的脑袋。
童稚左右一扫,鼻翼轻翕,跟着猛得捂着鼻子:“好臭!比吴景军身上的味儿还要臭!”
四周无人回应,唯有探出腰间的小尾上下轻点。
童稚推了小尾一下,“你又闻不到,不过——”
他双眼发着光,“自从来到这里,闻到的人要么无味,要么香甜,像这么臭的还是头一回见!”
今天要不探个究竟,今晚怕都睡不好。
童稚心动行动,如猫儿般穿过长廊,灵动一跃,跳上一米高的腐蚀扶拦。
扶拦来回轻晃。
再定眼时,上面的人已经不知去处。
一墙之隔的房间内。
王强单脚盘膝坐在床上。另一只脚虚垂而下,踩在了不知死活的柳彬思脑袋上。
吴景军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半佝偻着身体,小声汇报,“萧奕最近都在忙着接收北方基地的难民,短时间内怕是很难接触到……”
王强缓缓睁开眸子。
吴景军感受到阴冷的视线如蛇般游上身,后背不自觉的渗出一层薄汗,声音不自觉打了一下磕巴,“您,您看能否把时间放宽……”
“既然接触不到,”王强开口,声音又低又哑,尾音还带着诡异的笑音,“就换个聪明的来。”
吴景军脸色一白。
“你妹妹就挺聪明,”王强笑道,“那孩子要是知道能和你一起行动,一定很开心。”
吴景军最害怕的事被戳中,佝偻的身体瞬间挺直了,双眼闪出一簇火苗。
火苗在眼底长了又熄,熄了又长,最终才在越发浓郁的血腥味中掩下双眸,哑声道,“我……知道该怎么做,我已经约了童稚,明天见面。”
王强似笑非笑的“啊?”了一声。
王强:“这不是很聪明,知道曲线救国。”
吴景军挺直了不足一分钟的腰杆,再度渐变佝偻。
王强从床上起身,’咔嚓’’咔嚓’活动了一下肩颈,伸手按在他的肩头,“好好干,算着时间,你妹妹这二天也该到北方基地了。”
掌下的身体僵硬无比。
“别紧张。”王强说,“干好了,我放你们兄妹自由,干岔了——”
话末尽,该有的意思却一点不少。
吴景军双眼僵直,毫无焦距的飘在空中,好半晌,哑声应了一个“恩。”
童稚在外听得津津有味的,品了一阵才溜回主楼。
赶巧了。
刚在门外站定,房门就被姜唯一把推开。
“我们对研究院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现在空降两个人就想摘桃——”
关门聊天的结果显然不如人意。姜唯那张脸拉得老长,临到门口还不忘回头发牢骚,“您一定要好好主持公道才行,不然这事闹到海南那边——”
姜唯语气又快又急,说到“海南”时却猛而静音,后怕又懊恼着匝了一下唇,眼神发虚的看向童将军。
童将军脸色如常。
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茶,才道,“知道的倒挺多。”
姜唯川剧变脸般换上谄谀笑意,“您看我这嘴,该打该打!大家都是为了疫苗有时互相了解一下进程,我也是一时气急没别的意思,您别介意。”
童将军吐出一口茶沫,放下茶杯。
陶瓷做成的杯子发出轻轻一计脆响。
姜唯像被隔空抽中一样,唇角轻抽搐了一下。
童将军跳过’海南’的话题,总结道:“疫苗还在研发阶段,有这些心思不如踏实做好手里的活。”
姜唯不敢呛声,连连道,“是,是,是。”
人一走,童稚乖巧接过童将军放在桌上的杯子,一边续上热水,一边回头道,“爸爸您别生气。白玫姐姐可厉害了,一定会比姜副院他们早研究出疫苗来。”
——来吧,快来聊聊“海南”的事叭。
童将军没意会童稚话下的真意,面色凝重接过杯子,迟疑几许后,抬眸道,“孩子,你真的愿意和萧奕生活?”
童稚太阳穴一跳。
几个意思?
话题是这么跳的吗?先把“海南”的事聊开了再来说其它的好吗!
而且婚礼日期都快近了,你这会来问这事有意思吗?
啊——童稚在心中缓过劲。
还是那个海南真的有了什么大进展,让便宜爹不用靠萧奕就能撑起整个北方基地了?
“爸爸,”童稚拿捏着摆出三分委屈,七分犹豫,“您这是什么意思啊?我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吗?”
童将军久久沉默。
这份沉默没来由的让童稚生出几分气来!
——你还真是有事萧奕上,没事萧奕下。
这普通民众都去植物园了,婚事都行程进半了,你现在告诉我不用结了?
想屁吃!
童稚心里不断发言,面上仍是一副委屈。
后者终于开口了,“爸爸这两天可能要去一趟海南,如果你不愿意——”
童稚心里爆了口粗!
面上却摆出一脸关切道,“会有危险吗爸爸,现在外面全是丧尸,你一定要去吗?疫苗也已经有了大突破,或许不久就,就是海南到咱们这边来了呢?”
童将军摇了摇头,“这一趟我一定得去!”
那就是海南先一步研究出了疫苗?童稚逆向思维一推,心里却半点儿没摆脱萧奕的开心。
他小声说,“可是大家都知道我们要结婚了。”
童将军敏锐道:“你喜欢萧奕。”
“啊?”
童稚楞怔的张着嘴。
童将军看着这孩子懵懂的脸,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气,端起杯子一仰而尽,喜道,“好,好!”
好在哪儿童将军没细说。
第二天,人直接去了海南。
童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和白玫凑在一起吃过期了一个月的小蛋糕,前一秒还聊着萧奕那便宜大哥长啥样,后一秒就被老爹跑了的消息给打得措手不及。
“走了?”童稚一脸惊讶,“什么时候走的?”
前来报信的亲卫一板一眼道,“五个小时前。”
童稚看了眼手间的腕表,现在早上9点。
人是凌晨四点跑的。
童稚眨着眼,顺手把挖了一勺的蛋糕放到了亲卫手里,抬眸甜甜道,“哥哥这个蛋糕很好吃,你也尝尝。”
大兵本能拒绝,只是话还没出口,童稚接着又问,“爸爸让你这个点才来告诉我的吗?”
“不……”大兵在他红色的眸子里迷茫了一瞬,改口道,“是。”
“这样啊。”童稚收起红瞳,遗憾无比的把蛋糕从大兵手里拿走,”哥哥不喜欢太可惜了,那我自己吃吧。”
白玫没瞅见他的红瞳,只当这孩子蓝颜祸水。
凑过去小声咬耳朵:“那你们的婚礼当天是不是没有双方父母环节了?”
毕竟唯一的爹也跑了。
而萧奕那便宜大哥……啧!
这不正好和童稚想一块了么!
童稚直接就把话题重新绕回去,“对了奕哥哥的那位哥哥,能——”
“别!”白玫粗犷无比的把整个蛋糕塞进嘴里,直接打断道,“你还是别盼着那位大爷出现,否则你家奕哥哥和他,只能活一个。”
蛇目,鹰鼻,高眉宽额,身形高壮,性格阴郁,控制欲强。
童稚不自觉的在脑中对上阴暗房间内的那个男人,嘴上满是天真追问,“听着和奕哥哥不太像哦,啊——?”
他发出一声反应过来的轻呼。
“是因为他们一个随了爸爸一个随了妈妈?”
“小傻子,这俩就没血缘关系。”白玫对王强打心底厌恶,说起他声音都跟着往下沉,“那个王八蛋就是个毫无人性的渣,现在跟着他的那些人也全是在监狱——咳!”
靠,说多了。
白玫心虚的看向童稚,眼见他嘴皮子轻启,快速一把捏住了两瓣粉-润的唇,“行了小可爱,再多的就去问你家奕哥哥吧。”
不能再往下说了,千万不能再闲扯了。
童稚被捏得像只小鸭子,发出娇气的闷叫。
白玫说多了就想溜,“姐姐这里还忙着。”
这句倒不是假的。
疫苗已经到了重要关口,能偷闲着和童稚凑一起吃嘴蛋糕,闲扯点天已经是极致。
她松开童稚的嘴,长发一挽的同时顺嘴又问,“你们俩婚前真的不见面啊,萧奕这都好久没过来了吧。”
童稚护犊子的替萧奕开脱,“奕哥哥忙嘛,人员迁徙事关重大,我能理解的。”
白玫已经往前走了一步,一听这话立即扭头给童稚比了个大姆指。
“宝,你是这!”她说,“这要换成老娘,你敢婚前搁我玩事业心,我能把他脑袋扭下来!”
童稚保持着天真娇憨的神态,心说我也想把他脑袋拧下来,开口一如即往的乖软,“姐姐快去忙吧,你是最棒哒!加油哦!”
白玫很吃这套,当即甩回一个飞吻,扭头大步进了研究院。
研究院的开合门带有消毒吹风。
白玫“啧”一声,伸手理了下头发的隙扭头回望了一眼。
这再普通不过的一眼,恰好瞧见吴景军站在自己方才站立的位置,和童稚说着话。
白玫脚步一滞,脑中跑马般闪过各种逃婚戏码。
故事走向在短短半秒中不断起伏,已经到了婚前出轨到全国逃亡,一阵你追他逃之后密室囚-禁,接着奇诡的走向生儿育女,误会十八连,车祸现场等足以拍二百集狗血连续剧的程度。
白玫完全不辜负自己突来的脑洞。
她双眼冒着光,抬手端起腕间的手表随手一拍,发向了另一端。
“你情敌出现了!”
童稚没想过自己会翻车。
吴景军提前找他就很离奇。
但更离奇紧跟着也出现了——玩事业心失踪半月的萧奕突然空降!
时间卡的不早也不晚,恰好就在吴景军伸手插兜的时候,这人现身了。
童稚:“……”
童稚闻着吴景军身上越来越重的臭味,脸颊的肌肉不自觉发紧,看向萧奕的眼神带着烦躁和紧张。
呵,现在知道心虚了?
萧奕笑得大度,半开玩笑道,“我来的时间不巧?”
“不巧!”童稚高声抢答。
答完还用力推了男人一把,试图把人赶回去,“你不是忙着吗,怎么又有空了?”
看着就跟小情侣闹脾气一般。
只有童稚知道自己心有多紧张。
傻子,走啊!
那谁摆明了想坑你,你还上赶着来跳坑?快退!不要耽误我的正事!
妈的,怎么还推不动!
萧奕不动如山,笑着刮了一下童稚的鼻尖,好脾气道,“这几天没来找你,生我气了?”
童稚推不动人,又不愿意打草惊蛇。
便故作性子发作挡在萧奕和吴景军中间。
余光还不忘瞪向萧奕,企图把人瞪退!
萧奕瞧着他挤眉弄眼的模样,笑着揉他发顶。
童稚呼吸一窒。
眼神更凶了。
你以前挺聪明啊!怎么现在整得跟个没脑子似的?
萧奕只是笑。
瞧着确实像没多少脑。
童稚无法,只能借着角度问题,朝着他无声张嘴——“走!”
余光还不忙警惕扫过身后的吴景军。
吴景军跟个木桩子半天不动,手却一直插在兜里。
越来越重的臭味不断在空气中发酵,童稚五感过人,这诡异的味道闻久了喉咙发痒,他清了清噪准备开口,不想嘴刚就没忍住呕了一声。
萧奕这回的反应倒快,大步一跨扶住他的手臂,“怎么了这是?恩——!”
吴景军捉住这个瞬间,突然发难!
黝黑的液体若毒蛇一般,朝俩人急冲而来!
萧奕想也没想,抱住童稚一转,直接用身体挡住了黝黑的液体!
诡异的黑色液体活物般透过衣物,浸入皮肤。
萧奕浑身肌肉一紧,喉头艰难吞咽几下后,再难抑制般喷出一口鲜血,瘫软倒地!
这一切实在太快。
快到童稚接住萧奕突然倒下的身躯时,双眼还保持着微瞪的姿态。
他缓不过神般看着他,轻喊,“萧,萧奕?”
萧奕面如白纸,唯有唇角血色刺眼。
“萧奕?”童稚又喊,尾音带颤。
萧奕无声无息。
这一刻,巨大的恐慌似惊潮般朝着童稚涌来。
他呼吸错乱,喉头发涩。
他伸手去抹萧奕唇边的血。
血线却似无穷无尽,越抹越多,缓慢而下,打湿萧奕的衣领。
童稚声音发飘,又喊,“萧奕,”
“萧奕。”
“……萧,萧奕!”
空气中的恶臭已经被萧奕的鲜血气息覆盖。
血液馥郁的香气浓到要把童稚整个人淹没。
童稚拨尖的声音又突的放缓,“奕,奕哥哥。”
“哥哥,”
“奕哥哥。”
“不要吓我,好不好?”
“你睁开眼睛好不好……”
“哥哥……”
萧奕的体温就在他喊的这几声里快速剥离。
魅妖敏锐的五感将变化尽数接收,童稚脸色也在短暂的时间内愈发惨白。
这种马上要失去什么的感觉让他惊惶,他慌张抬起头,无焦剧的在空气搜寻一圈,眸孔定格在了被小尾扎透肩膀钉长廊圆柱上的吴景军。
他茫然——什么时候动的手?
但不重要了。
童稚双眼通红,“带我去找王强。”
那扇破旧房门被撞开时。
王强正和东方基地的掌权人王阳栋来回拉锯。
王强刚说到,“确实,柳彬思是不是您的孩子还有待确认,既然如此——”
被扼住咽喉的柳彬思突地发出痛苦闷哼。
王阳栋眉头一锁,却又很快松开。
王强没有错过,满意扯出一个微笑:“这不是挺在意”
“嘭”地一声惊响如炸雷,打断王强。
王阳栋反应极快,后退一步抢声道,“你和北方基地合谋捉我?”
“……”
王强明显骂了一声脏话。
这狗日的老东西,胆小怕死第一名。
这关口和他划清界线,可真行。
王阳栋全身戒备,一双眼警惕透过童稚看向长廊。
做为唯一的官方基地,不到万不得已,王阳栋并不想得罪。
脑中飞转着各种能解释当前现状的理由与话术,刚冒出一点思绪,就听王强拖着诡异的长调“哦?”了一声。
这人哦个鬼?!
王阳栋瞪他,却见王强神色激动的落在童稚身上。
童稚双眼血红,逆着光让人看不真切,隐约间只能瞧出他清俊漂亮的侧脸。
王阳栋不知脑补了什么,倒吸一口凉气。
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想差了。
王强的激动是冲着童稚怀里那具男尸去的。
“萧奕。”王强双眼冒着光,像野兽般盯着萧奕平坦到毫无起伏的胸脯,声音嘶哑又带着兴奋,“我亲爱的弟弟这是怎——”
话没说完,一道黑影突地自童稚身后飞掠而出!
“唔!”
王强措不及防间被掀飞出去!
伴着’咚!’一声闷响,像一只丑陋的壁虎般被钉死在斑驳墙面上。
王强脸色震楞,欲开口,却喷出一口血水!
童稚缓缓从门口的阴影中走出。
同在房间内的王阳栋这时才真正看清了童稚的眼,不禁低呼,“丧,丧尸王?”
童稚如若末闻,径直来到王强面前。
王强疼得全身都在抖,伤口逸出的血水更是洇透半边的身体,在身下汇聚成一小摊。
童稚擒住他的下巴,腥红的眸子定定锁住他的眼,“解药。”
王强脸色恍惚一瞬。
再开口,声音变得平淡木纳,“没有解药。”
童稚身形一僵。
同一时间,穿透了王强胸胛的尾同时猛得炸鳞!
血肉在瞬间被分割,鲜血决堤般潺潺而下。
剧痛刺激着王强,他从混沌中清明了半瞬,就被灭顶般的疼痛刺激得全身痉挛!
他浑身的肌肉都在失控抖跳,声音更是不受控制的带上颤响,“咳咳,你,你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童稚双眼腥红,呼吸错乱的不像话,“解药,给我解药!解药!”
炸了鳞的小尾同时在王强身体里一拧!
王强双眼一白,濒死般抽搐。
这他妈是什么怪物!
今天怕不是要死在这了?!
但强大的求生欲还是逼着强行从充血的喉头挤出破碎的字,“有,我,我有解药。”
话音刚落,黑亮炸鳞的尾抽离王强身体。
王强失去支撑,重摔在地!
金芒在眼前一片一片炸开,喉头一痒,又是一口血水涌出,狼狈的和柳彬思之前的模样毫无差异。
王强一边吐血一边骂,他妈的怪物!
骂着骂着,就感觉额角一凉。
他浑身一僵,余光缓缓抬起——之前贯穿了胸腔的尖尾此刻已经抵在了他的太阳穴。
死亡的恐惧在刹那传遍全身。
他争切又狼狈举手,一边咳血一边拖延道,“我,我有解——”后面的话淹没在童稚腥红的眼里。
眼前的一切又开始变得混沌。
唯有一道不容抗拒的声音从脑中传来,“解药在哪!”
王强知道他该说自己有解药,但嘴一张,开口的却是:“没有解药,这是无解的药!哈哈哈哈哈,他死了,死——!!”
“咔——噗!”
可怕的骨裂惊响。
王强保持着一脸狞笑被扎透了脑袋。
“死,死人了!”柳彬思惊叫出声。
末世以后天天都在死人,再多死一个并没什么稀奇。
但王强不一样!
他坐拥着南方基地,拥有惊人的天赋异能,手下更是各顶各的阴狠毒辣,哪怕面对北方基地都有一较之力,可现在……柳彬思看着王强的尸体,理性提醒他这会该移开视线了,不能让童稚注意到他。
但感性却克制不住的瞧着黑尾缓慢抽离王强的脑浆。
粘腻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又让他心底痛快。
欺负他时那么嚣张的一个人,现在还不是像条死狗一样!
不,不是“像”。
哈,他已经是条死狗了。
柳彬思唇角轻抬,还没完全扬起,就被童稚回身的动作吓了一跳。
童稚的脸色惨白一片,他双眼迷茫,脚步虚浮的朝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