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师答应后,交换了联系方式离开。
走了几步,突然停顿,第二次去而复返。
“你说实话,”
对方笑得有些兴师问罪的模样:“你是不是提前知道我要过来。”
楚清筠抿了抿嘴,不再如镜头前那样故作骄矜地将他当“好朋友”,而是如闯祸了的晚辈般,狡黠地笑笑。
这次访谈的很多问题,早就在观众们看节目时被猜测分析出来,他引导提出的,他展示的,与其说是给观众,不如说是要给这位大佬看。
但是他没有把握悄无声息地骗过拥有很多人生经历的国宝级记者,所以干脆将一切坦诚,阴谋变阳谋,以叶老师的责任心和善良,不会对眼前事坐视不管。
“我母亲曾经在A大任职,与您的爱人有共同的同事。”
他此刻,也依旧是知无不言。
“听他们说,您的爱人突然请假,大概是您回国了……又听说您是闲不下来的性子,我就想碰碰运气。”
“你倒是会听说。”
叶老师被气笑:“如果我没来呢?”
“总要试试。”
青年扯住他袖口,不自在地晃了下,像是别扭小孩对着自家长辈撒娇:“您知道的,我喜欢自己争取。”
第103章 吃醋
叶老师在星云娱乐走一趟,他参加新节目的消息就传开了,无数的艺人在得知这一点后,都忍不住要嫉妒起楚清筠。
因为对方现实生活中那堪称“悲惨”的过去,很多人不好意思说他运气好,但私下里,也会忍不住阴阳两句,痛恨自己怎么不争取一个和叶老师见面交好的机会。
真相报《辰时扶光》的官方微博下,评论激增。
——谁说楚清筠无效出圈,资源扣脚的hhhhh,拜托,叶老师的节目诶!
——娱乐圈有几个名额,我家升升也刚毕业,可以接一个吗?
——我的妈呀!打破次元壁!我的偶像采访了我儿子!
——啊啊啊啊啊感谢真相报!感谢叶老师!我就说小猫只接两个通告有深意的,什么资源能大得过叶老师的采访啊!
——楚清筠到底什么背景,能把大神从国外请过来?就这粉丝还说他无依无靠?
——叶神多年粉丝,告诉你叶神每次休假都会留在国内参与节目采访,只是以前都在新闻频道而已,人家早就不用看什么人什么背景了,少造谣。
——猫爪很感激叶老师的,黑子要吵架冲我们来,不要在官方下面发疯哈。
——该说不说,楚清筠好像真有点东西在身上,一有人嘲立刻回旋镖,有玄学博主给他算过吗?
——玄学博主说他孤鸾贫贱无根命,只有一线生机。
——有点准诶,所以小猫现在就是有了一线生机是吗!呜呜呜无论生机是谁带来的,我都感谢他!
比起还未播出的采访节目,玄学博主“一线生机改命”的说法更能引起大家的关注,在粉圈越传越广,直到出圈,数不清的网友去玄学老师那里许愿。
就连何月和剧组的新同事,都在恭喜楚清筠时来运转。
“恭喜啊,时来运转。”
林导正跟梁影帝讲戏,见到他来了,也凑了个热闹。
梁影帝也道:“恭喜恭喜,你认识那位算命先生吗,我想给我老公也算一卦。”
楚清筠无奈:“您别打趣我了,都是封建迷信。”
“你别不信这个,”
林导让他赶紧对着手心“呸呸呸”又拍到地上。
“很多事情就是那么玄,不然我们开机点什么香。”
“我的重生仰仗了很多人,包括您,他应该说我是靠很多条生机。”
楚清筠反驳了林导,但为了让她安心,还是当着她的面做了呸呸呸又拍地的动作。
他回剧组已经有两天了,梁影帝和褚英在影视城的戏份结束,剧组到了B市采景,林导也把电影名从《俯视》改成了《裙摆之下》。
提起这件事时,林导还朝楚清筠扬了扬眉。
很快,楚清筠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林导将他的戏份增加了。
在影视城时,剧组从树上揪下来一个录像的代拍,经过报警处理,已经十分确定那个贴着他们开机的同类电影打算连剧情都抄袭。
褚英一点没有被删减戏份的不满,耐心给他解释:“所以林导打算发挥她的特长,拍MV。”
林导怼她一肘:“说什么呢?”
褚英闭嘴,楚清筠倒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拍摄过半,林导不可能为抄袭者完全改变剧情,但如果对方贴着他们提前完成拍摄上映,恶心人的同时,也会影响他们的口碑和票房,所以林导要比之前更突出她的强项:拍美人。
楚清筠的戏份增加,除了证明他是林导严重的“最美”,同时也象征着,他“取悦观众”的镜头会更多。
剧本中,楚清筠饰演的叶清河是艳星,也是在电影后期,给主角穆星雪中送炭的幕后帮手,原本的剧本里,叶清河相信了穆星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说法,却在交流中得知了另一个世界的“真相”,一时不能接受,不再给他提供住所,从而让穆星与女主凌霄再次相遇。
后面的镜头,也就是在重要角色回归现实世界时一同出场,转换身份,作为第一性别继续平权事业。
而修改后的剧本厚厚一沓,直接改变了叶清河的结局,就连已杀青的何月都被通知加戏,过几天也要回到剧组。
林导这几天压力很大,人也更加固执,见楚清筠按照要求把“不敬”的话“呸”出去,这才放过他,又看向梁影帝:“明天下雪,要早起取景……你家在B市,这几天一直住酒店,没问题吗?”
这部电影的投资一部分来自星云,一部分来自梁影帝的爱人,而且梁影帝的爱人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严格如林导,在面对梁影帝时也会多照顾一下。
梁影帝点头:“酒店近一点,我爱人最近也在出差,后天才能回来。”
林导放心了,让人给楚清筠搬了个椅子坐在旁边,梁影帝回到片场中心。
B市现在又干又冷,地上的积雪刚刚被撒过盐,到处都是污突突的,行人要么走在人行路被踩实、走三步滑一跤的雪道上,要么走在马路边缘,踩着被撒过盐,污突突的脏雪泥上。
梁影帝现在拍的是楚清筠角色杀青后的片段,B市每天凌晨清雪,林导看路上撒了盐,临时决定的要拍这一场。
在场记板打下的瞬间,梁影帝就一秒切换成落魄失神的模样,眼中除了对反世界和这个世界女人的恐惧,还藏着不解和震撼,女人们搂着男人的腰路过,耳边时而响起疑似嘲笑,又可能只是行人交流发出的声音。
有一位西装革履的先生见他差点被人撞到,好心扶了他一把:“男士,你还好吗?”
可穆星在耳边响起女声,被女人触碰的一瞬间,猛地甩开了他的手,接着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度”,摇着头转身:“别管我。”
就连一辆跑车飞驰而过,甩了一身的泥,他都没有精力回头骂一句。
撤里面坐着的是带着眼睛的年轻女男,女人们坐在前排,穿着透视衬衫的男人们在后排,手举着啤酒,将身体从车身探出来——穆星猛地一抖,发现自己也渐渐如这个世界的其他人一般,将“女”放在了“男”的前面。
摄像头跟在他的身后,跟着他踉跄的背影一同跌跌撞撞地前行。
楚清筠看得认真,褚英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他的旁边,轻声道:“你们两个的表演模式很有意思。”
“梁老师也是影视学院表演系毕业的。”他也将头凑过去,小声回答。
褚英:“我不是那个意思,科班毕业的我见过很多,我也是,但只有你们两个的表演方式很特殊,不一样的特殊。”
楚清筠坐直身体,表示洗耳恭听。
褚英指了指摄像头的位置:“你看他,一下子就进入状态,结束时一下子出戏,看起来好像是绝对的技巧派,。”
她压低声音:“其实每场情绪爆发的戏结束,他都要给爱人发好几条消息,有时还需要打电话。”
青年听完嗤笑:“您也被他的秀恩爱伤害了?”
“别提这个。”
单身的褚老师也笑了,瞥他一眼,将交流拉回正题:“但是你,你不一样,我看过你之前的表演,感情表达,细节,肢体动作,全都完全与角色重合,很多人都觉得你是纯粹的体验派,很容易入戏。”
楚清筠:“那实际上呢?”
“实际上你根本没入戏,对吗?你的结束就是真的结束,我从来没看过你被剧情影响,你的抽身看起来没有梁影帝干脆,但不干脆那部分,看起来更像是演的,剧中人,剧中事,哪怕和你高度重合,都无法打动你,对吗?”
楚清筠扬眉,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等着她的下文。
对方总不能只是过来夸一场技巧好,或是谴责他不入戏,事实上,他隐约能感受到对方的好感,但相比之下,现在更好奇她要怎么将谈话引到那里去。
褚英猎艳多年,见惯了男孩或惊喜痴迷,或紧张害怕的表情,鲜少遇到对方不卑不亢,仿佛看穿她目的时候。
不出意外,褚英道:“……和我一样。”
“我猜,你跟我是一种人,自我意识过剩,冷漠薄情,喜欢……及时行乐。”
楚清筠从小到大都是同学嘴里“xx班那个gay”,还是第一次遇到女生表白。
或许不应该算表白,而是约/p邀请。
苏禾给他讲过,圈内很多人都会在拍戏时与同事搭成“剧组夫妻”,毕竟在一起拍戏,尤其是演对手戏,很容易产生感情,而等两人杀青,便再无瓜葛。
楚清筠并不歧视这种行为,只要两个人都是单身,在剧组谈个特殊恋爱无可置喙,只是他没想到,竟然第二次进组就遇到了这种事。
他干脆拒绝:“抱歉,褚老师,我喜欢男人。”
褚英挑眉:“只喜欢男人?”
楚清筠:“谢谢您的欣赏,我很开心,只是暂时没有这……”
他话说到一半,席同突然凑过来,在他腿上盖了一条毯子。
褚英因楚清筠的停顿,跟他一起看向男人,但对方只是低头送上毯子,嘴角绷着,像个真正的,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奈何演技太差,一眼就能看到他的愤怒和委屈。
褚英不是死缠烂打的人,被拒绝后便歇了心思,在注意到席同的情绪后,微微抬眉,看向楚清筠,然后瞥一眼席同,用眼神询问。
楚清筠没有第一时间否定,接收到褚英的眼色后,先是深深地看了一眼低头赌气,又不肯离开的席同,突然改了口:“您给我时间,让我再想想。”
褚英了然,半是调侃半配合道:“好,想通了直接来我房间,我就在你楼上,423。”
她猜到了楚清筠的目的,同时又有些惊讶于两人的关系,在她看来,席同像是楚清筠狂热粉丝,平日殷勤备至,应该是他单箭头楚清筠才对,可是看情况,好像反而是楚清筠更主动,想让对方吃醋?
经验主义终究输给了随心所欲,楚清筠只是习惯性欺负一下还在坚持“系统人设”的席同,看他赌气心情就很好,朝褚英笑笑:“我可能会想很久,您今晚得为我熬夜。”
“嘣”地一声,席同手中保温瓶的瓶盖突然崩了出去,吓得旁边工作人员“呀”的一声,连忙把瓶盖给他们捡回去。
楚清筠在他扣盖前伸手,把保温杯接了过来,转动杯口,不出所料看到杯子口处的软塑料被人为捏变形了。
劲儿还挺大。
他小口喝水,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对席同来说有多么炸裂。
褚英好笑地观察了一会儿,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关心起席同:“席助理,没烫到吧?要小心啊。”
楚清筠抬眼,只见席同脸憋得通红,委屈得眼眶都湿了,固执地不看褚英,声音沉重,只肯回答楚清筠:“我没事。”
第104章 悸动
拍摄结束,席同照常先走一步给楚清筠开门,待人进去了,却没有立即把门带上,站在原地等了几秒,见他脱了外套,没有再出去的计划,才轻轻把门关上——自己留在了里面。
和在骠国时不同,B市酒店服务到位,早就把床铺好了,并不需要他做什么,剧组在B市拍了好几天,他也只是第一天进来收拾一下行李。
卧室里,青年穿着淡紫色的毛衣,半长的头发随意扎在后面,额间碎发随着低头拿剧本的动作从耳侧滑向脸颊,细密的睫毛在眼睑形成一片羽毛形状的阴影,仿佛下一秒就要擦着冷白的皮肤滑落,像他人一样,安安静静落到沙发上。
真的很漂亮,漂亮到只是看着,都能感觉到幸福。
世界上不可能有人不爱这张脸,所以……被人喜欢,也是很正常的事。
楚清筠低头看剧本,仿佛一点都不在乎屋子里是不是多了个人,给了席同足够的时间盯着他发呆。
席同确实能在某些时刻感受到楚清筠的依赖和亲近,尤其是在骠国时,纵然捎带上了利用和让他更加死心塌地的手段
但他本就死心塌地,被利用也甘之如饴,所以更能从这其中感受到裹挟在其中的点点真心,因此生出不少只敢在心里设想的“机会”。
没准,说不定……他真的能做他的另一半?
他不是没有这样想过。
但在得知楚女士再次失踪的消息后,青年显然冷淡了不少,瞒着他和霍北城合作,接周立金的电话……让他重新想起了自己的定位,没了之前的自作多情。
《发财》上映后,大概是因为心情好,楚清筠对他又恢复了之前时不时的逗弄,每次他刚要因此生出几分非分之想,对方又会强调他“系统”的身份,把他打回原型,但在内心深处,他还是期盼着楚清筠会不会有一天,也许能让永不背叛的机器走到他身边。
今天偷听到的对话,彻底浇灭了他心头还未燃起的火苗。
按理说,他应该离开的,无论楚清筠去不去找褚英,都不是他应该管的,他能做的,最多也就是在事情真的发生后,帮他们收拾残局,掩护楚清筠回自己房间之类的。
收拾残局……
一想到楚清筠在褚英怀里,或是褚英在楚清筠怀里暧昧温存,他在一边收拾床铺的画面,席同头发都炸起来了。
“嗤。”
“宿主!”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席同猛地抬头,沙发上的青年恰好放下遮住嘴角弧度的手,微微扬头,好整以暇地看向他。
“你站这儿干什么?”
男人罕见地没有立即回答,反而着急地提出自己的诉求:“晚,晚饭还没订,外面下雪了,您,您要不要出去吃?”
把他从酒店支出来,应该就不怕他去敲楼上的门了。
说完,觉得突然提起有些生硬,音量放低了些:“我就是听说来B市一定要尝尝烤鸭,想问问您……”
“好啊。”
楚清筠打断他絮絮叨叨的解释,起身扭了扭脖子,见席同还呆站在原地,微微扬眉。
“啊?啊,哦……”
来不及掩饰兴奋,男人踉跄着冲过去,用最快的速度拿起他的外套,凑到他身后抖了抖:“我们走吧。”
楚清筠侧头,向后斜睨他一眼。
这一眼让青年周身的柔和氛围变得凌厉,却仿佛带着个小钩子,引得人心脏狂跳。
席同呼吸一窒,条件反射地朝他笑了笑,眼神几乎是哀求地看向他:“现在走吗?”
楚清筠将胳膊塞进袖口:“走吧。”
在酒店内看窗外是雾蒙蒙的,到了大厅才能发现,外面并没有下雪。
楚清筠瞥了尴尬的某人一眼,好心地没有提起这一点。
房车司机已经回去休息了,席同提出吃烤鸭是临时起意,但走出酒店这段时间已经将餐厅订好了,他躲过楚清筠的视线,低头给助理发消息。
“别折腾他们了。”
楚清筠拍拍他的后背,激得男人一个机灵。
已经成为惊弓之鸟的席同立即转头:“好,好的!”
楚清筠:“不是出来走走么,附近有地铁站,你把地址发过来,我们坐地铁去。”
席同一愣,在思考前先乖巧点头,跟上他的脚步,开始拍马屁:“我忘了您之前在B市生活过了,您好厉害现在还能记得哪里有地铁站。”
楚清筠:……
他给对方展示手机地图:“我厉害在会使用工具。”
席同尴尬低头:“哦。”
青年好笑的视线投在他身上,烧得人皮肤发烫。
“你今天怎么了。”
始作俑者饶有兴趣地看过去:“公司出事了?”
“没,没有。”
席同头昏脑胀中,还记得维持人设:“可能,可能是最近运算太多,出,出了一点bug。”
楚清筠扬着的嘴角落下,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无语地移开视线。
因为席同难得的寡言,两人的相处模式掉了个个儿,并肩走在人行道上,都是由楚清筠先提起话题。
他本不是话少的人,只是这四年一直被迫低头躬身,连室友都是周池监视他的眼线,没有可以交流的人,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便也习惯性地少言寡语。
可能是鞋底踩在雪中的声音令人舒适,也可能是席同窘迫的模样太过幽默,让他莫名很有把脑子里的东西讲出来的欲望。
“你看那只博美,真可爱,我们家以前也养过一只狗。”
席同还在尴尬,但依旧愿意回应:“那它现在……”
楚清筠:“生病死了。”
席同:……
“你家境那么好,没坐过地铁吧……有一个欧美综艺,主角是富家大小姐,在节目中第一次坐地铁,一直在欢呼,和路人搭话。”
“你一会儿别那么丢人。”
其实坐过地铁,但碍于人设不能说明的席同:“我不会的。”
“其实当时我还有点开心。”
席同:??
楚清筠提醒他:“狗死的时候。”
席同并不意外,他被勾起了兴趣,终于不再忙着懊悔尴尬,猜测道:“是……因为它抢走了楚女士的宠爱?”
楚清筠侧目,眼中满是震惊。
席同:……
好尴尬,猜错了。
“因为他很痛苦。”
楚清筠仰头,在B市的冬天很难看到天空,头上只有雾气被各色灯光穿透时显露的光柱,好在也足够绚烂。
“那时候我想,何必再用药续命,安乐死,没有痛苦地死去分明是他最好的结局。”
席同点头:“嗯嗯。”
“但是我妈不同意。”
席同:“为什么?”
“她说,她不知道奶油心里想什么,她是他的朋友,家人,没有权力决定他的生死……她说了很多,什么生命是最珍贵的东西,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都不能随意剥夺,什么如果最后能治好,那我们就是断送了奶油的机会……很圣母,是不是?”
青年闭了闭眼睛:“我当时气死了,和她大吵一架。”
席同:“最后她说服您了?”
“她用家长的强权压迫我。”
楚清筠压低眉眼:“狗不是人,又没有人权,他是我的东西,我想让我的东西少遭受点痛苦,有什么错?她要把他当人,怎么不给他办个户口,送他上学?”
席同左右看看,见没有人在附近听到,松了一口气。
他以为楚清筠是要缅怀楚女士,谁想到竟然是想起来生气的事情。
这种触及社会争议较大的敏感话题,不能随意地从艺人的口中说出。
“但……最后的日子,我还是有些庆幸。”
席同:“庆幸什么呢?”
“庆幸我们努力了,没有轻易决定他的去留,让他多在世上活了半年。”
席同:“唉。”
“有那种很贵的止痛针,那半年,我们带他去了很多地方,把他以前喜欢的东西都买了下来,我想,可能奶油的情况,并不是那么急迫地需要安乐死,我差点杀了他。”
席同:“你也是关心则乱嘛。”
“虽然不想承认,我还是被她影响了,遇到差不多的情况,总是想着,再坚持一下吧,万一还有转机,万一成功了呢……我不可能不成功。”
席同看起来无比认同,激动得呼吸都有些加重:“当然了,你是世界上最厉害最聪明的人。”
楚清筠嗤笑侧目:“你给我捧哏呢?”
男人终于恢复了之前的厚脸皮,嘿嘿笑道:“我就是觉得我们这样,你说我答也很开心。”
楚清筠:“你听到我的狗死了很开心?”
席同:“不,不,我是说……”
“行了,”
楚清筠拎着他转身:“逗你的,地铁站到了。”
一遇到楚清筠的事就开始犯蠢,席同重新开始懊恼,又忍不住沉浸在这种堪称甜蜜的苦恼中,一时间,他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为了对方下一次的欺负,故意装傻作出取悦他的反应。
但身在他身边,身体和脑子都飘飘然的,也很难说自己不是真的蠢。
席同虽坐过地铁,依旧缺少常识,被楚清筠指导着调出二维码,扫码进站。
两人站在站台靠后的位置,这个时间地铁站还有不少下班的人,他给楚清筠戴上帽子,虚抬手臂,将他护在怀里,警惕地左右扫视。
楚清筠作为需要遮脸的人,倒是没什么紧张的情绪,向后半步,直接靠在了男人的胳膊上。
席同一惊,连忙收紧手臂,后怕的同时还带着些怒意:“多危险啊,万一我没接住……”
“梁影帝……”
楚清筠像刚刚那样以闲聊的口吻开口,一下子堵住了席同的教训,男人没再松手,一直感受着胳膊上的重量,憋屈地听着。
楚清筠:“……他的爱人,那个氢汽车的总裁,你知道为什么后天回国吗?”
这个世界与席同的世界不同,因为同性之间婚姻合法,“丈夫”“妻子”不再适用,“爱人”这个称呼便从广义上“相爱的人”变为了有婚姻关系的两个人的称呼,无论异性恋还是同性恋,结婚之后对另一个人的官方称呼都是“爱人”。
楚清筠拍摄的时候,席同跟着韩淼在剧组交际八卦,听了很多梁影帝与其爱人的故事,但还没有听到关于对方回国的八卦,但既然楚清筠提了,那一定不是恰好的时间,他好奇道:“是……梁影帝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了?”
“差不多。”
青年戴着宽大的外套帽子,看不出表情,但从声音中就能听出他的不怀好意。
“林导改剧本后,多出了一条穆星和叶清河的感情线。”
席同猛然严肃起来,心中有些隐隐的预感。
楚清筠:“后天,我和他有一场床戏。”
席同:!!!
“怎么能这样!”
“林导的镜头经常出圈,你以为哪一类镜头最博人眼球,能让人反复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