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苏千抚的笑容显得特别腼腆,“殿下已经与我说清楚了,之前是我误会了。原来殿下对我姐姐并没有特别的感情,只是偶然见过几次,不知怎么被传成那样了。我想或许是有人有意为之吧,如果让其他家姑娘知道二殿下心里装着我姐姐,恐怕也不会愿意嫁于殿下。到时,殿下便借不上岳家的助力了。”
越清眠觉得这个分析挺有道理,加上周载帝也没有给苍川之赐婚的意思,所以自然没有机会澄清这个谣言了,属于是信了的人疯狂相信,不信的人一笑而过。
“二哥应该早些跟你说的。”越清眠想如果早些说,或许这些年就不会耽搁着了。
“他有他的顾虑,我理解。”苏千抚没有丝毫介意。
苍川之已经跟苏千抚说了,他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意,而是当时苍川之前途不明,在皇子中又不占优势,实在不想拖累苏千抚。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只要苏千抚仅仅只是他的伴读,那就与苏千抚没有任何关系,苏千抚依旧可以做一个快乐无忧的小公子。
也是直到昨天,苏千抚才意识到到苍川之的用心良苦,也明白苍川之并不是不在意,相反,是太在意他了,才会考虑那样多。
越清眠笑起来:“那我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现在话都说清楚了,以后两个人要往哪一步走,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不得不说,这场战事给了苍莫止底气,同时也给了苍川之底气。就像现在,兵权依旧在这两个人手里,皇上却丝毫不敢有其他动作。
也不知道苍川之是怎么跟苏府说的,或者是苏府上下早就知道苏千抚的心思,总之这次苍川之让苏千抚在府上长住休养,苏府没有任何意见,还派了苏千抚在府中贴身伺候的小厮带着行李一起过来了。
苍莫止回来,听闻了苏千抚的事,心下也不免感动:“二哥能有个贴心人,我就放心了。说到底还是二哥太谨慎了,不然哪能有那么多误会呢?”
“少说二哥,你自己谨慎的少吗?”越清眠给苍莫止倒了安神茶。以苍莫止的睡眠,根本不需要什么安神茶,这本是越清眠给苏千抚配的,睡的好有利于养身。结果下面人听差了,多抓了几副。越清眠想着既然回京了,大家都休养声息为好,便也给苍莫止熬一副喝着。
苍莫止不与他狡辩,笑说:“有时候也是无奈。好在多年的隐忍如今看来都是值得的。”
越清眠笑了,值不值得都是走过了那段路才知道:“我倒是希望能早点参与到你的人生中,那样或许你就不必吃那么多苦了。”
这是他的真心话,或许依旧免不了要上战场,但战场上若能有个相爱的人陪着,或许就没那么寂寞了。
苍莫止握住越清眠的手:“怎么还感慨起来了?”
“不是感慨,只是这样想了就说了而已。”
苍莫止把越清眠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一下:“你出现在我人生里已经够早了。虽然吃了些苦,但能与你在一起,那些都不重要了。”
苍莫止不是个会奢求的人,现在对他来说就是他有生以来最美好的时光。
越清眠凑上去亲了亲苍莫止,他也清楚,自己能重活一世,已经是上天眷顾,那些遗憾其实都不应该称之为遗憾了。
阿凤的拜师宴热热闹闹地开办了。
二皇子府从外看与平常无异,但里面布置的格外用心。
没办法,皇上病重,二皇子府表面还是不能让人挑出错来的。
参加拜师宴的都没外人,主力是跟在苍莫止身边的影卫和侍卫们,这些人素日对阿凤照顾颇多,受邀参加宴席是理所当然的。
阿凤穿着蔡夫人给他做的新衣裳,恭恭敬敬地跪地给越清眠敬茶。越清眠受了茶,就等于是正式收阿凤为徒了。
与越清眠一起上座的是越芫华,他是越清眠的师父,阿凤的师爷,自然是要上座的。
越清眠仔细给阿凤说了医谷谷训,即便他现在不是医谷弟子了,可他自己也没有特别的规矩,遵的还是医谷的规矩。
阿凤一一应是,乖的不行,让越清眠都不舍得多给他说规矩了。
越芫华也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隔辈亲,不想越清眠给阿凤说那么多规矩,便道:“行啦,以后慢慢教就是了。阿凤这么乖,肯定出不了差子。”
师父的台阶递过来,越清眠便顺着下了:“也好。那咱们就开宴吧!”
主桌上必是今天的两位主角与三位长辈的天下。除此之外苍莫止和苍川之也在此作陪,然后就是苏千抚和十六。苏千抚现在属于苍川之的家眷,而十六则是作为阿凤的哥哥,影卫们的代表。
剩下的依旧是影卫位桌,侍卫们一桌,也依旧是这两桌最热闹,规矩地位在苍莫止的默许下,暂时被搁置到一边。
阿凤收到时许多礼物,屋子都快放不下了。越清眠让他晚上自己慢慢拆,拆礼物的过程也是让人开心的过程。
与二皇子府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的,要数皇后的寝宫。
皇后身边的嬷嬷是她的陪嫁,也是从蔡府出来的。凭借蔡府老人儿的身份,还是能打听出些消息的。
在得知蔡府找回的嫡长孙就是越清眠时,皇后差点晕过去。
若是别人,她还敢动点手段。或者想着这么多年养在外面的野孩子,回家也是个废人了,以后他的兄长还得依靠她儿子。结果这孩子是越清眠,那她最后的如意算盘都等于是打空了。这何止没被养废?简直是被养的太好了吧!
“你确定那个孩子是越清眠?”皇后勉强让自己打起精神来。想来也是天不助她,这些年越清眠进宫不止一两次,但她都没想过要见一面。如果见了人,说不定她就能认出来,早早就可以有防范。
“是。今天越大夫收徒,听说丞相与夫人都去了。”嬷嬷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皇后所做的事她是知道的,但作为皇后的陪嫁,她深知自己与皇后才是一体的,所以即便知道是错,也得站在皇后这边。
皇后长长地吸了口气:“不行,我段然不能让越清眠毁了锦商的前途。”
这个时候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娘娘,恕奴婢多嘴,丞相若已经查明了之前的事,恐怕会有所防范。越大夫自己又是行医的,那些小手段他必然能觉察,也不是明知之举。另外,他现在已经是准慎王妃了,您若动作太大,激怒了慎王,对您实在是百害无一利啊。”嬷嬷劝道。
“难道就让我这样坐以待毙?锦商的皇位怎么办?你以为凭此一事,无论是苍川之还是苍莫止登基,能放过我?”皇后娘娘激动道。
“娘娘息怒。无论谁登基,您都是皇太后啊。新帝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也不敢怠慢您。就算知道真相又如何?还不是得供着您?您也应该看出来了,皇上的身体恐怕是拖不住的,您还是不要冒险为好。”嬷嬷继续劝着。
皇后沉思了片刻,摇头道:“不,只有我的儿子登基,我才是真的安全。我这么多年的委屈才算没白受!越清眠看起来靠山是多,但里面有个手握兵权的,看似最可怕,却也是最好利用的。老四还没死呢,他做了什么你还记得吧?”
“娘娘……”嬷嬷不知道要怎么劝才好,只能闭嘴了。
皇后琢磨了一会儿,道:“给本宫梳妆,本宫要去见皇上。”
第110章
周载帝的寝殿里,浓重的药味已经成了这里挥之不去的味道,连燃了香都掩盖不住,仿佛已经渗透进墙缝和被褥之中。
周载帝今日状态尚可。越芫华出宫前跟他说让他安心便是,安心才能休养好。周载帝想着既然越芫华都能安心出宫去了,想必自己的身体是在好转的,如此他安心了,精神也就好了。
皇后一身华服而来,向皇上行过礼后,便挥退了其他人,坐到皇上床边。
“皇上今日感觉如何?”皇后带上一贯的关心的表情。
“不错,感觉比前几日精神了些。”周载帝的语气依旧虚弱,但已经不像之前说两个字就要喘了。
皇后眼神暗了暗,她找人了解过周载帝的情况,也问过宁禄,在宁禄那里没问出什么,但听太医的意思,皇上身体确实比刚从昏迷中醒来时好了不少,但离康健还是差得远呢。就好比一边漏水一边添水,两方速度差不多,就算添的稍微多一点,那也是杯水车薪,就算有能装满的一天,也得周载帝能熬到那个时候才行。
而且身体这东西,万一哪天染个风寒或者其他小病,在本就虚弱的情况下,很容易直接溃败,什么药都于事无补了。
“那就好。”皇后依旧是那副端庄的样子,“听说朝堂上积压了许多事还未处理,这些都要仰仗于皇上呢。”
她的话说的没毛病,可对在宫中沉浮了多年,自小看尽后宫人心炎凉的周载帝来说,并没往心里去。只是道:“嗯,朕也想尽快好起来。”
说罢,周载帝又看向皇后新制的金色凤钗步摇,浅笑道:“皇后今日的发饰很是夺目啊。”
表面是笑着的,但他内心是不满的。自己病重,皇后却打扮的花枝招展,怎么看都不像为他忧心的样子。
皇后微微一笑:“您知道,臣妾素日不爱多打扮。只是现在皇上病着,每日来臣妾这儿打听您病情的大臣及夫人都不少。若不细心打扮,恐怕会引得他们多加猜想,对朝中安定不利啊。”
她这话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周载帝也接受了她的理由。
皇后喂皇上喝了两口参茶,才又道:“除了您的身体,朝臣们问的最多的还是苍闻启的处置。您受伤后一直卧于病榻,对苍闻启及其党羽的处置一直未定,不知皇上心里可有打算?”
周载帝望了皇后一眼,这事这些日子并没有人向他提,皇后之前也没提过。如今才说起来,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于是周载帝问:“皇后怎么看?”
正常来说,苍闻启伤了周载帝,且差点要了他的性命,又是谋反的大罪,必是罪无可恕的。
皇后笑了笑,说:“朝堂之事臣妾不懂,却也知道谋逆乃是死罪。但皇上向来对苍闻启宠爱有佳,舐犊情深,苍闻启或许只是一时糊涂,才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皇上若念及多年父子情分,饶他一命也未尝不可。”
周载帝表情未变:“皇后觉得苍闻启可饶?”
皇后肯定不接这个锅,说:“臣妾只是站在皇上的角度考虑。具体要如何,还得皇上自己拿主意。”
周载帝沉默了片刻,说:“朕要再想想。”
皇后没有一点失望,微笑道:“这是应该的。”
出了皇上的寝殿,皇后立刻收了温和端庄的表情,反而摆出一副伤心又不得不克制的样子,让人以为她是因为皇上命不久矣,所以伤心难抑。
等回到自己的寝宫,皇后立刻吩咐身边的人悄悄把消息散布出去。就说皇上有意立大皇子为太子,已经让人去延州接大皇子回京了。同时皇上自知是不成了,准备饶恕苍闻启,成全这最后的父子情。
安排好了这些,皇后大大地舒了口气。反正这种小道消息传出去,最后都难找到源头,她是不慌的。她是想借大皇子将被立为储君一事,刺激逼迫苍莫止造反。同时,只要皇上有意于饶苍闻启一命,那等于是给了苍莫止和苍川之底气,表明就算谋反也不会死,为什么不争一争?
剩下的就是她要做好宫中的护卫安排,她想让苍莫止反,但并不是真的想让他打到宫里。否则她的性命也不安全。
她只希望一切如她所愿。只要皇上再受个大刺激,恐怕就一命呜呼了。到时候苍莫止谋逆失败,苍川之也脱不了干系,皇位就只能是她儿子的,她这个皇太后就能当的安稳无虞了。
拜师宴热热闹闹地开始,也热热闹闹地结束。
越清眠和苍莫止亲自送了蔡屹和蔡夫人出门。
蔡夫人拉着越清眠的手,温声细语地嘱咐着衣食上的事,最后让他改日带阿凤到府上吃饭。
越清眠都应了。
蔡屹与苍莫止聊了几句,都是些寻常话。如今越清眠在京中,他们随时可以见到,实在不必抓着人说起来没完。
送走蔡家夫妻,越清眠回去安置了师父。今天他师父高兴,不禁多喝了几杯,而他师父又实不是海量之人,很快便醉了,今天肯定是不能回宫了,只能在二皇子府上留宿。
安置好师父,越清眠去了阿凤的房间。
此时,阿凤正在跟十六一起拆礼物,开开心心地各种比划着,不时还要分上一分,这些东西阿凤一个人肯定是用不完的,总要分出一些的,尤其是越清眠,他是极乐意给的。
“忙活一天了,就算再高兴,也不能晚睡。从中午吃到下午,想必你们晚上也不能饿,但还是多少要吃一点,不要空着肚子。”越清眠提醒他们。
“好。”阿凤依旧乖乖地应了,然后拿了个红宝石,“师父,这个好看,给你!”
阿凤不喜欢戴那些装饰品,像这种东西他实是用不上,便硬塞给了越清眠。
越清眠没拒绝,笑说:“那就先收我那儿,等你成年戴冠之时,给你做个配饰也是好的。”
这是苍川之送的,品质自是没得说。
离他成年还早,阿凤并不在意这些,反倒说:“等师父成亲,给师父做戒指,肯定好看的。”
这倒是越清眠没想到的,笑说:“你想的够细的。”
“东西太多啦,够用很久的,师父不必替我省。”阿凤从不追求好东西,对他来说东西能用就行。
“行,你现在也是小富人了。回头让王爷给你也弄个私库,你可以把东西都放进去。”越清眠说。
“好呀。”说话间,阿凤又拆出一块通体雪白的玉,然后毫不犹豫地塞给了十六,“哥哥,这个等你成年了,可以镶到小冠上。”
“哎呦,可算了吧。我带着这么贵重的冠,赶上打架那不得拼命护着我的脑袋啊?”想到此,十六就觉得那时自己肯定不好发挥,说不定要败下阵去!
阿凤笑道:“那就在家的时候戴。”
十六倒也没再拒绝,毕竟是阿凤的心意,他肯定得领的:“那我就先收着了。若是以后遇上好的工匠,把这玉分成两个,给咱们做个一样的兄弟玉佩也是不错的。”
“好啊好啊。”阿凤高兴道。
越清眠让他们两个慢慢拆,只再次提醒他们晚上要吃东西,才回自己的卧房去。
苍莫止今天也喝了不少,这会儿正喝着厨房送来的醒酒汤,以免明天起床头疼。
“你也喝一碗,温度刚刚好。”苍莫止把另一碗往越清眠这边推了推。
越清眠今天喝的不算多,陪桌这事有苍莫止和苍川之在,并不需要他。他就是带着阿凤去谢谢影卫和侍卫们的照拂,与大家一起喝了两杯罢了。剩下的时间都在和蔡夫人及苏千抚说话。阿凤由十六照顾着吃饭,也不用他操心。
坐到桌前,越清眠拿过自己那碗汤,慢慢喝着。
苍莫止用空出的那只手去勾越清眠的手,今天宴席上他都没牵到越清眠的手,这会儿当然要补上。
越清眠不嫌他幼稚,任他牵着,说:“有件事和你商量一下。”
苍莫止笑说:“这还带跟我商量的呢?咱们越大夫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
他是不拘着越清眠的,越清眠做什么他都愿意同意。
越清眠明目一扬:“走个过场,你听不听啊?”
“听!”
越清眠笑说:“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想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咱们暂时回不了延州,不如设个医棚之类,让我免费为百姓诊脉,可好?”
他想着这样也能让阿凤耳濡目染地学到些东西。
“那可是京中百姓的福气了。”免费看诊算是医谷传统,医谷每一季都会派出十几位医术扎实的弟子,由越掌门或者其他师叔带着,到附近村里或者镇子上设医棚把脉。不收银子,但只会写方子,不会给抓药,毕竟一路带着药草实在是不便。他们也会尽量用便宜的草药,这样百姓们都负担得起。
“福气算不上,只是闲着白白浪费时日,实在无趣。”如今苍莫止身体康健,实在不需要他操心任何,也不用他守着。他的医术自然要发挥到更被需要的地方。
“我们越神医就是医者仁心。”反正在苍莫止心里,越清眠无论做什么,都是最好的。
“少夸我。届时我医棚的秩序安全可就交给你了。”越清眠只想看诊,不想管别的。
“放心吧,没问题。”
于是两日后,医棚在城外设立。主要是方便周围村落的百姓前来看病。城中的百姓若不是急症,是不会来凑这个热闹的,他们更喜欢把大夫请到家中去看诊。
而让百姓们意外的是,越清眠出诊,苍莫止居然全程陪同,虽然干不了什么活,也写不了药方,最多就是给越清眠添个茶。但有他在,排队更为有序,谁也不用担心被插队,也更有安全感。
一时间,慎王陪准王妃出诊被当作佳话,在坊间流传开来,实实在在为苍莫止带来了不少赞许和好人缘。
第111章
苍莫止虽说战功卓越,但在百姓心里,并没有什么好形象。武将、嗜杀、冷漠、无礼……这样负面的评价与苍莫止对外的表现倒是更容易挂上钩。
加上苍莫止在越清眠面前总是笑脸相对,可对外却是向来严肃冷淡的,所以不免更加做实了这样的形象。
而这次他与越清眠一起出诊,哪怕做不了什么,但以他对越清眠的态度,也能让人感觉到他和传言中的是不一样的。如此,便对他原有的负面印象有了松动,也更愿意去看苍莫止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的,百姓们对苍莫止的印象便好了起来。加上他手下的士兵帮着维持秩序,也没有疾言厉色或者手出粗鲁的,甚至还主动给老人和幼童拿凳子坐,更让人觉得苍莫止其实是个管理有方的将领。有这样的将领在,他们百姓才会觉得更安全。
与此同时,大家也记住了越清眠身边的小徒弟,虽然手指黑黑的,眼睛的颜色也有点奇怪,但人很乖,写的字也漂亮。越清眠说方子,他负责写下来,写的又快又好,递给病人的时候也是客客气气的,很难让人不喜欢。
至于越清眠,他本就医名在外,只是很少在京中坐诊罢了。如今能得他看诊,无论是慕名而来的,还是真的久有沉疴的,都想要找他看一看,若能治自是最好,若治不了,他们也算尽力了。
如此几日,越清眠的医棚简直比京中最有名的糕点铺子都受欢迎,糕点铺子都没有他这儿排队长。
蔡屹称病多日未进宫,如今一切安定下来,越清眠也愿意到蔡府来,他便没有别的奢求了。他虽不愿意再见皇后,可朝堂上的事他不能不管,毕竟他是丞相。
于是这日,他整装完毕,便进宫面见皇上了。
周载帝见到他还是很高兴的,一方面丞相这几日病着,没有因为他的虚弱而把持朝政,也没有因此为皇后扶权,可以说是很忠心了;另一方面,朝中的确积压了太多事务等待处理,不能因为他不能动,就一直放在哪儿。虽也有其他能臣可帮忙处理,但论才干智谋,那是都不如蔡屹的,所以这些事交给蔡屹,他才能放心。
“臣也是上了年纪的,有些事的确力不从心,还得皇上定夺。臣最多只能帮您分担一些小事。”蔡屹跪地道,“所以还请皇上定要保重龙体,朝廷的局面才能稳定。”
无论他这番话是否出于真心,周载帝听了心里都是格外舒坦:“丞相如此挂念朕,朕深感安慰。听闻你近来病着,皇后那里也去不了了?”
“正是。臣是这两天才勉强能下床,实在无力去见皇后娘娘。而且经过苍闻启一事,皇后娘娘恐怕也受到了惊吓,还是静养为宜。”蔡屹总得给自己找个理由。他是恨皇后的,所以皇后多番派人找他,他都借口拒绝了。
但他又不能拿皇后怎样,那毕竟是皇后,若传出她伙同他人,丢弃自己的亲侄子,那肯定是要被世间所不齿的。但皇上是否会因此废后并不确定,何况以周载帝现在的身体,恐怕也无力处理这些事了。最后只会让蔡家名声受损失。
若是他没找回越清眠,在得自己的孩子是被皇后让人丢弃的后,大概不会顾忌这样多,大不了与皇后鱼死网破,谁都别活了。但现在孩子回来了,他得为越清眠以后的声誉着想,不能让人说越清眠有个狠心的姑姑,蔡家一脉相承,都出不了好东西。
周载帝笑了一声,说:“你觉得她静养为宜,但她恐怕不这样觉得。”
“皇上何出此言?”蔡屹问。
周载帝没避讳,把皇后找他为苍闻启求情的事说了。显然,周载帝心里是绝对不想放过苍闻启的,而皇后却在这个时候提出与他相反的意见,他的心里必然是不悦的,只是没有当面发作。
蔡屹只略想了一下,脸色便严肃起来:“这是皇上的家事,臣本不应该多说什么。但臣既是皇上的臣子,那站在臣子的角度,认为苍闻启是绝对不能饶恕的。皇上若宽宥了谋逆者,那以后的皇子皇孙再遇心术不良之辈,又要如何处置?一例不能以儆效尤,只会让后辈更无顾忌,乱了父子君臣纲常,是万万使不得的!”
听他这样说,周载帝像是松了口气,露出些许笑模样:“丞相所言极是,朕也是这样想。”
“皇上圣明,剩下的臣便不好多言了,一切皆有皇上定夺。”说罢,他一个头磕在地上,等于是终止了这个话题。他现在心里隐隐有个猜想,但还不能确定,需要再打听一番才行。
越芫华依旧照看着周载帝的身体,非要事不离宫。越清眠在外设医棚的事他也听说了,心下安慰,觉得不愧是自己教出来的徒弟,就算是准王妃了,依旧不忘初心,是个好的。
这期间有不少大臣找上他,向他赞扬了越清眠的医术。越清眠已经是准王妃了,他们这些大臣自然不敢上门去请越清眠帮家里人医治。现在有了这个机会,让他们家里的病人都有看诊的机会,就算是要亲自跑到城外去排队,也是值得的。
虽然越清眠被逐出医谷的消息已经传开,但越芫华进京后,从来没说过越清眠不是他的徒弟了。这些官场上的老油条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所以对着越芫华夸起越清眠来,那叫一个不遗余力。偶尔被蔡屹听到几次,心里那个酸啊,就觉得自己的儿子,冲他夸几句不行吗?!
越清眠的医棚预定出诊十日。最后这天,吃了药有了好转的患者带了自家种的菜,养的鸡鸭之类的,前来答谢越清眠。
越清眠并没收这些东西,他知道农家人的这些家禽若拿去卖,也是能换不少铜板的,便都好言好语地劝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