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说不清楚是幸灾乐祸多一点,还是意外多一些。
不过如果把乱步和侦探社的组合再绑定一个诸伏景光,松田阵平居然有些能理解这个组合,毕竟诸伏景光在照顾人上很有一套。
可惜乱步选择性地只听见了最后一句话,顿时指指点点:“你是什麽意思啊墨镜男,只凭乱步大人当然也能支撑侦探社了。”
松田阵平眉毛一挑,说:“我明明是在夸你。”
“哈?”乱步一脸不信任。
这斗嘴的场景真够熟悉的……萩原研二很想捂脸扶额,可惜手里还拿着贺礼。
很好,松田先生至今还保持着容易炸毛的好习性,尤其是在他冷静成熟又不着调的幼驯染衬托下。
和乱步吵起来隐约让萩原研二觉得两只猫在自己面前对着喵。
他干脆把东西往松田阵平手里一塞,让对方蓄势待发的风凉话顿时哑了火。
“虽然事情和我预想中的不太一样……”说着他瞥了坐在工位上,表情略显严肃的诸伏景光一眼,接着问:“总归应该不会把我们拒之门外吧?”
诸伏景光恢复了一张笑脸,只不过背后好像隐隐在冒黑气:“当然不会。”
哪怕他知道是乱步暗中安排,并且这两人看起来对一部分真相并不知情,他也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郁气卡在胸口不上不下,不明白这两人怎麽就真的来了。
至少诸伏景光没办法向乱步发火,他并不觉得乱步这麽做是包藏祸心,与之相反,这是对方细心筹划认为会让他开心的场面。
这就是乱步所认为的“惊喜”,让他和毕业就失联的同期们再度聚首。
诸伏景光当然开心,再开心不过了,如果这两人能解释一下为什麽认识乱步,为什麽对他之前的任务有所猜测还贸然前来就更好了。
贸然前来可能会面临的后果,难道是区区一件防弹衣就能抵挡的吗?
萩原研二可是个彻头彻尾的人精,早就把察言观色的技能修炼到了极致,他看出了诸伏景光此刻的怒气,发现对方完全不知道邀请函的事,全是乱步自作主张。
萩原研二暗道一声不妙。
虽然事情没有他们预想中的那麽糟糕,但糟心程度一点都不小,而且还指向了另一个方向。
总结一下就是,乱步和诸伏景光相识,乱步知道诸伏景光的身份。
那乱步到底和诸伏景光的卧底任务有没有关系,诸伏景光现在还算是一个潜伏在里世界的特情吗?
思维清晰了之后,一个又一个问题接踵而至。
萩原研二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提问。
织田作之助见几人的氛围有些僵硬,开口打了圆场:“那就先进来吧?”
萩原研二猛地一点头,也顾不上诸伏景光的怒气了,抬脚进了门。
松田阵平最后一个进门,还没来得及把门关上,一只手卡住了门框,紧接着一个气喘吁吁的男人出现在众人面前,“我应该没来晚吧?!”
他直起身,把面前或熟悉或陌生的脸都收入眼中,半响后爽朗地摸了摸后脑勺,说:“果然大家都在啊。”
“……班长?!”松田阵平顿时一阵惊呼。
众人的视线再度集中在了门口,见到伊达航的身影又是一愣。
原本还能勉强理解这个场面的松田阵平已经开始淩乱了。
这其实不是什麽侦探社开业典礼,而是他们的同期聚会吧。
诸伏景光长叹一声,转头问乱步:“还有吗?”
乱步有些心虚地撇开了脸,往织田作之助身后蹭了蹭,说:“还有一个……”
话音刚落,就见门口的班长一脸和善地把伪装得严严实实、欲要遁走的某人抓了回来。
被拎着后衣领扯回来的降谷零一脸无奈,把鸭舌帽的帽檐向上抬了抬,打了个招呼:“……日安?”
第九十一章
几个大男人期期艾艾地挤在门口,这场面实在有些滑稽,乱步让织田作之助接下了贺礼,开开心心地跑到大办公桌旁边拆箱去了。
几位同期站在一起,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嘘寒问暖,等到乱步和织田作之助走到办公桌那边拆礼物,终于有了乱步特意给出的空间,却陡然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事情太多太复杂,想问的问题,想知道的内情更是数不胜数,一时之间无人面面相觑,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口更好。
几人对视一眼之后,诸伏景光率先开口了:“降谷君,能解释一下你为什麽在这里?”
诸伏景光眯了眯眸子,笑得阴恻恻的,有一种家被偷了的怪异感,这些人里降谷零的出现才是最让他觉得震惊的。
他还记得对方对乱步的态度一直不算太好,虽然在前段时间对方帮忙搞定了侦探社的事,但态度还是一般般。
对方却为什麽会在今天来参加侦探社的开业典礼,不是说最近在忙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吗?
而且,降谷零绝对是乱步以自己的名义邀请来的。
因为诸伏景光为了避免降谷零的身份暴露,完全没有和乱步提过这个人,也没有向降谷零发出“参加侦探社开业典礼”这种邀请。
降谷零和乱步之间,绝对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诸伏景光作为本次事件的焦点任务,自知躲不过被同期们炮轰一遍的命运,所以带着点愤怒和祸水东引的意思,他先向降谷零发难了。
降谷零摘了鸭舌帽,觉得面前的场面实在有够魔幻的。
从出了zero训练地开始,他和诸伏景光这还是第一次面对面。
降谷零忍不住有些心虚,他没有和自己的幼驯染说身为“波本”的自己被乱步收编的事。
其实一开始降谷零还以为乱步会想诸伏景光揭露他这个碟中谍的身份,结果乱步好像什麽都没说。
出于不能让自己日后成为同期聚会笑谈的目的,降谷零也跟着隐藏了这个无伤大雅的,小小内情。
降谷零忍不住开始为自己辩解:“这就有些说来话长了,总之,上次的任务你知道的,我和乱步见过面,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现在是你的同僚。”
说完这句话,为了照顾周围这些好像还蒙在鼓里不知道他们两个和乱步之间上下级关系的同期,降谷零补充道:“不是侦探社的这种。”
诸伏景光微愣。
他回忆起了上次乱步和琴酒单独离开,回来当天带了一大堆组织成员的事。
当时那个任务间接导致了横滨事件的开端,诸伏景光当时被派去盯着新人诸星大,根本没时间关注横滨的事态发展。
只知道最近横滨里世界两股势力已经分出胜负了,难不成这中间还有降谷零的参与?
而且“同僚”?
诸伏景光知道,降谷零最开始的任务目标是RUM的情报部门,从之前两人的几次暗中联系,也能看出这个任务进行的很顺利。
但可以和侦探社社员对比的“同僚”,也就是说降谷零实际上也受乱步管辖。
这件事既然不为组织众人所熟知,就是对方在游轮事件时不仅仅是见过乱步,并被乱步策反为了“卧底”。
该感慨一句不愧是乱步,还是吐槽降谷零怎麽把自己混成双面间谍的?
“你去过横滨了?”诸伏景光询问道。
但降谷零却摇了摇头,说:“很遗憾,不管是哪一方,都没有让我参与横滨的风波,我不太了解横滨发生了什麽,但从结果来看,乱步应该是赢家。”
降谷零伪装成波本在RUM手下,从RUM的情报部门最近获得的相关情报来看,RUM的横滨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但降谷零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其一是因为冰酒和基尔酒都和他断了联系,经常地上来的情报单子也都十足的敷衍,但降谷零自然也不想让RUM好过,报上去的消息也是“没有异常”。其二是,降谷零打心底认为,乱步比RUM这种人强太多了,游轮上降谷零面对乱步感受到的压迫感比RUM还要强烈。
RUM最近在京都忙着另一件大事,没时间再去仔细斟酌横滨事件的发展状况,而且对方似乎打心底里认为冰酒和基尔酒会给他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也不知道面对这两个一看就一身反骨的下属,RUM这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如果降谷零问乱步这个问题,对方可能会理所当然地回答他:“一直以来对自己身怀恐惧卑躬屈膝的蝼蚁,像RUM这种人一定会认为反抗只是天方夜谭吧?”
基尔酒在RUM一系受到的压迫远远不止表面上的那些。
当然,降谷零短时间内是没办法了解到这些事了。
诸伏景光视线狐疑地在幼驯染身上转了一圈,总觉得对方还有其他事情没有交代。
降谷零挪开了视线,不打算说横滨会掀起混乱,都源自于他被人算计,在游轮水源里洒下的那一罐“醉生梦死”。
没错,降谷零在京都活动这麽久也不是去游玩的,他调查清楚了那位“花在小姐”,知道了不少京都本地的秘辛。
可这些事情,降谷零认为暂时没办法和其他人明说,包括乱步。
京都目前的混乱完全能和横滨相提并论了,如非必要,降谷零不希望无辜的人参与进来。
萩原研二眼见着这对藏着秘密的幼驯染开始了眉眼官司,也知道两人有着共同的秘密不能被外人知晓,而且还都和乱步有一定关系。
松田阵平把墨镜摘了下来,懒散地靠着工位桌子,伸手推了推萩原研二:“hagi,你来问。”
事情的复杂程度不是一点半点,松田阵平光听着两个好像正在执行特情任务的人打机锋,就觉得脑子都大了。
他指挥自己的幼驯染,代表两人进行新一轮的讨伐。
萩原研二和站在对面的伊达航对视一眼,示意自己先开始。
在场的几人之中,只有伊达航和乱步接触很少,知道的信息也最少,但这种时候知道得越少反而越能理解现状。
于是伊达航保持缄默,萩原研二略往前走了一步。
他的视线在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中间徘徊一次,合掌一拍,问:“首先,第一个问题,你们两个一毕业就消失是在执行我们不能知道内容的特殊任务对吧?”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两人都知道自己的同期很敏锐,在侦查能力上五人组可以说是不相上下,加上这种人任务在警校毕业生里也不是开天辟地头一桩,自然能猜到些大致的原委。
因此两人也不打算隐瞒,只是为了友人们的安全着想,不准备说确切的内情。
萩原研二一脸了然,紧接着,他面色略有些凝重地问出了第二个问题:“这个任务,和乱步有关系吗?”
话音一落,现场猝然一静。
伊达航仿佛从这个问题中发觉了什麽,眼神变得有些淩厉,看向诸伏景光和降谷零,等待一个答案。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面色也非常严肃,他们也很在意这件事情的真相。
诸伏景光在心里暗叹一声。
他觉得乱步这次的惊喜有点太过火了,他的确很开心能再见到友人,但这也就意味着,自己和降谷零的卧底身份会暴露在同期们眼中,而乱步身为里世界某组织成员的事情,也不再是个秘密。
虽说诸伏景光自己从zero叛逃的事情还能瞒一瞒,不至于第一时间就被正义感十足的同期们扭送警视厅。
但有一件事情怎麽也无法改变,那就是身为黑衣组织的一员,乱步是常理意义上的“犯罪者”这个事实。
但凡他的同期们不讲事理或者冷酷一些,乱步今天的处境都会变得很危险。
可乱步怎麽会让自己的计划出现如此大的差错,诸伏景光见识过对方一步三算,将所有细节掌握在手中的模样,猜到乱步早就算准了他们五个人的反应。
那双翠色的眼眸,向来可以穿过僵硬的躯壳,看到甚至本人都不自知的灵魂底色。
换句话说,在乱步眼中,他认为诸伏景光和他的同期,这个五人组,即使都知道乱步本人是组织成员的事,也不会对乱步产生任何威胁。
——太自信了。
而且诸伏景光一时半会儿很难自己想清楚这种自信的来源。
诸伏景光思索片刻,最终还是谨慎地说:“是。”
他没说有关,即没有说明乱步的身份,也没有为自己和乱步的关系做辩解。
这种态度却已经表达了一种明确的偏向,他知道同期会想明白乱步目前的身份定位,但很显然,他不会放弃乱步。
倒是降谷零的反应更干脆一些:“有关。”
他如此笃定地说出这番话反而让诸伏景光觉得有些奇怪,降谷零对乱步的态度其实很一般,并且不看好诸伏景光维护乱步的行径。
这次如此干脆地和他站在统一战在线,让诸伏景光察觉出了不对劲。
诸伏景光狐疑的视线第三次飘到了降谷零身上。
降谷零脊背一凉,心说天要亡我,抬手猛地压了压帽檐。
他现在有亿点点后悔,自己没有提前和诸伏景光说过乱步的过往。
毕竟当时他也没想到,事情会以这种方式直接公开啊!
“嗯?”旁观许久的伊达航沉吟一声,好像发现了什麽华点。
而见到两人这般反应,松田阵平顿时冷嗤了一声:“哈。”
实话实说,松田阵平觉得自己的同期这副样子有点不值钱,他们都还什麽都没说,诸伏景光就表现地非常……护犊子。
原谅他只能想到这种形容,诸伏景光那副模样就好像害怕在场的会有人把乱步抓起来关进牢里一样。
——可他们怎麽会这麽想。在知道乱步的过往之后。
松田阵平抓了抓自己的一头黑卷发,有些烦躁地把脑海里纷杂的线索捋了一遍,随即他接着萩原研二进行了又一次提问:“那你知道他以前在警校呆过吗?差一点他就成为我们的大前辈了。”
虽说刚才进门之前就隐约能猜到乱步身份有异,但真得到确认,他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乍然听到这句话,诸伏景光呼吸一滞,问:“……这是什麽意思?”
除了诸伏景光之外,其余四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了然的神色。
尤其是降谷零,他有亿点点心虚。
萩原研二一挑眉,把自己的幼驯染往后扯了扯,示意这种事还是让这两人自己掰扯吧。
“zero,你来说吧。”
诸伏景光看向降谷零,他从听到松田阵平的话之后,心里就一团无名火烧在胸腔里,发觉自己将难以排解的郁气不可抑制地迁怒到了对方身上。
诸伏景光扶额,长吁了一口气,仿佛用这几个动作将心里的火焰强压下去。
“所以你早就知道吗?所以才会对乱步有所改观?”
他希望对方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以及说明为什麽不早点把这个情报透露给他。
景光对乱步的信任完全来自于乱步本身
但警校组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警校经历”,“父亲是警察的家庭背景”影响了对乱步的看法
所以景光的信任很纯粹,也是因为这个才让景光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
降谷零脑子也有些乱,突遭质问,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
他斟酌着说:“其实我是希望乱步主动和你说的,你不觉得这种事情由他主动告诉你,你受到的冲击才不会那麽大……吗?”
降谷零尬笑着看向自己的幼驯染,惊觉对方的表情有些难看,努力给自己叠甲,希望对方别因为这件事和他产生隔阂。
诸伏景光眼神凉飕飕的,明白他根本不了解乱步的小性子:“我姑且……算了,我相信你们几个对乱步过去的调查是真实的,但你们不了解乱步,不管对方是因为什麽原因离开警校,这对他来说都不是什麽愉快的回忆,否则他在知道我身份的时候,就会对我炫耀这些事了。”
但乱步从来没有提过,这说明警校的经历对乱步来说一点都不愉快,甚至可能是那种最好不再回忆起来的程度。
松田阵平听完这段话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凑到萩原研二边上,暗戳戳地吐槽:“所以这算什麽?hiro早就暴露了,乱步知道他的身份,但彼此都不在意?这真的是现实不是魔幻电影吗?”
以松田阵平对里世界穷凶极恶的匪徒的了解,卧底绝对是一件风险性极高的事情,一旦暴露必死无疑。
但诸伏景光简直是走了大运了,不但卧底的上司……虽然不确定但暂且定性为上司,也就是乱步本人,看起来对诸伏景光很认可,甚至给予了包容。
单说这种包容是源自于“警察”这个职业,在场的几位都不会相信的。
不仅仅是因为乱步曾经被警校劝退的经历,还因为乱步不经意间表现出的对警方的厌恶。
萩原研二也压低声音说:“我猜乱步的地位应该不低吧?以hiro的能力,这麽久了怎麽说也应该往上爬了不少……那乱步这不就是为了hiro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乱步也太看重这家夥了吧?”
松田阵平深有同感,但他还发现了另一个华点:“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hiro是因为很会做甜品才被乱步看中的,毕竟那家夥真的很嗜甜,还挑嘴。”
别看他平时经常戴着墨镜,但观察力一点都不逊色,甚至有时候还能发现很多别人注意不到的地方。
乱步在他们的合租屋里住过几天,是个特别挑嘴的人,松田阵平每次凑合对付的晚餐都要被对方嘲讽一遍。
也不能说是嘲讽,乱步只是单纯地说出事实,毕竟松田阵平的手艺的确不怎麽能入口,勉强填饱肚子罢了。
不过那时的松田阵平刚毕业没多久,少年人风风火火的性子还没有沉淀下来,被乱步一刺激两人就容易吵起来,几次下来梁子就结下了。
以至于现在,松田先生已经是个合格的警官了,但仍然很容易条件反射地被乱步一句话惹炸毛。
一语惊醒梦中人,萩原研二顿悟了,觉得松田阵平说得很有道理,他正要随声附和几句,就见诸伏景光的视线睨了过来。
诸伏景光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听得见。”
因为厨艺太好被乱步提拔这种事,诸伏景光会带到坟墓里,不会和任何人提起的。
尤其是这几个会看他笑话的大喇叭。
说小话的爆处组不约而同地恢复了缄默。
以他们对诸伏景光的了解,对方已经怒极了,这会儿再触霉头很可能会被记仇。
诸伏景光真正动怒的时候,面上就是这幅如沐春风的笑颜。
十足的笑面虎。
但松田阵平也只敢在心里说说这种话了。
诸伏景光“温和”的视线转向了降谷零,示意他继续说。
降谷零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紧张,说道:“我查过相关文件,乱步在十四岁的时候经人介绍进入了警校,后来因为当众爆出了舍监的混乱感情关系,被投诉了,那个舍监是个关系户,因为恼羞成怒让对方把乱步开除了。”
降谷零没说一句话,诸伏景光的眼神就冰冷一分。
他心里有怒火的同时,还涌上来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乱步心里始终有向善的一面,哪怕作为阿斯蒂的继承人,对方参与的流血事件也很少。
如非必要,乱步不会下达任何大开杀戒的命令。当然,组织里分派到阿斯蒂一系的任务除外。
诸伏景光在发现上线是卧底之后,顺势选择叛逃,就是为了让乱步倒向红方,脱离组织这个是非之地。
诸伏景光付出了很多,但结果是好的,至少乱步现在对做侦探的兴趣很大。
尽管乱步的想法不怎麽正经,只是觉得做侦探很有趣,诸伏景光却已经很满意了,他没办法强求立刻纠正乱步有些扭曲的价值观。
但现在降谷零的话明明白白的向他说明了,为什麽他还能在乱步身上看见残存的善念。
因为他曾经也有可能走上和自己一样的道路,成为一名警察,甚至很可能因为超强的推理能力名声大噪,很快就会变成合格的好警察。
诸伏景光满心郁结无法排解,事情其实和他没有关系,却是在警校发生,因为警校里的臭虫而起。
这让诸伏景光觉得,自己如果以一个警察的身份对乱步进行说教,本应该会让对方排斥才对,可事实却是,乱步没有因为警察的身份排斥他,而将他和警校的旧事完全割裂开看待。
听降谷零的意思,乱步从出了警校之后就失去踪迹,很可能在那个时候就加入了黑衣组织。
诸伏景光无法想象,举目无亲的乱步离开警校之后都经历了什麽,在组织里遭受了多少非人的训练,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乱步身上有着明显的过去的痕迹,比如熟知人体致命点的知识储备,比如特别训练出的警惕心,比如留下顽疾的双腿,每一件似乎都昭示着,他在组织的那些年过得并不好。
如果他们能早一点相见,在警校的时候,他们五个人就认识乱步,或许一切都会和现在不一样了。
他们不会让乱步仅仅因为这种小事被人记恨,被迫离开,会和乱步一起摆平那个以权谋私的舍监,让乱步顺利从警校毕业,哪怕成为一名普通警察,也比在里世界沉沦强得多。
但这些也不过是诸伏景光如今的幻想罢了。
诸伏景光攥紧了拳头,想重重垂在工位桌上,却又怕吓到了那边高高兴兴拆礼物的乱步。
“大致就是这样……那个舍监早几年就意外去世了,与乱步被开除这件事相关的人,要麽早就遗忘这件‘小事’,要麽默契地缄默不言,甚至没有在警校掀起什麽风浪。”
说到这里时,降谷零也不免带了些火气。
警校的确是个有些严苛的地方,但以警校五人组对曾经的回忆来看,欢笑与汗水并存,让他们学到了很多,并成长为了如今的模样。
只能说每个地方都有渣滓败类,裙带关系就是社会中无法避免的一环,不是所有人都能保持洁身自好,哪怕是警校这种地方的人。
萩原研二叹了口气,说:“的确,我还找学校里资历老的人问过,但他们都不记得有乱步这个人,明显是被故意遮掩过了。”
以乱步这种非人一般的推理天赋,怎麽都应该在警校历史上留下不可磨灭的传说,让后来者仰望的那种。
毕竟一眼就能看穿真相,实在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能力。
松田阵平耸了耸肩,说:“如果没有后面的事,我们说不定还有机会和乱步同在警校?一入学就能听说,类似‘毕业班有个怪物一样的学长’这样的传说?”
降谷零感慨道:“听起来就很有趣,我估计会忍不住找这位学长比试一下。”
“你们只想说这些了吗?”伊达航摸了摸下巴询问道。
诸伏景光呼出一口气,额角的青筋一跳,缓缓开口问:“还有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