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死的人居然是千源家族人。
千源家极度护短,也极度排外,所有冠以千源之名的族人,在京都府几乎可以说是没人敢惹,因为那样必然会招致千源家的报复。
绫小路文麿顿觉头痛,自从上次救回赤司家大少爷之后,他就不再想掺和进这些上流人士的案件中了。
太奇怪了,他确信自己解决那起绑架案的时候慎之又慎,尽量不想有人关注,结果事情还是被突然爆了出来。
这背后好像有只无形地大手,故意以他为媒介,将那起案件公之于众。
不少同僚都以为这是他为了积攒功绩升职造势,实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可以肯定不是赤司家干的,对方遮掩这桩事情还来不及呢,怎麽会故意揭自家的短。
就是因为找不到幕后黑手,绫小路文麿差点就准备调离京都府了,最后虽然留下,但一直主动避开和各个世家有关的案件。
没想到处理一起意外事件,就又被卷入其中了。
绫小路文麿再一次在心里叹气,他询问面前的死者家属,问道:“那麽,千源小姐这麽快赶来,是因为今晚也在这里吗?”
千源苓点了点头,说:“的确,里面的那位是我雇佣的侦探,我是来和合作方谈生意的,没有地方在别处单独见他,就把他约到了这里。”
她指了指在做笔录的乱步。
绫小路文麿:“我了解了。”
乱步和千源苓的叙述基本一致,他暂时放下了心里的怀疑。
根据现场情报,的确是那名叫安室透的服务生所说的真相最为可靠,绫小路警官也已经派人前往后勤部门调查。
在等待消息的这段时间,警方将千源兼则的尸体带走,由于确认对方死于毒杀,他们询问了千源苓是否同意尸检,千源苓点头应了。
众人被请离了案发现场,乱步、降谷零、千源苓以及千源家的一众保镖都转移到了另一边的会客室等待搜查结果。
乱步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简直让降谷零怀疑他吃的那块糖果其实是安眠药了。
降谷零拿起会客室桌上的茶壶,问道:“先生?需要来杯茶提神吗?”
乱步嘟囔着拒绝了。
降谷零没再询问,而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放在桌面上没喝。
千源苓坐在对面,轻声问道:“乱步先生,有尝过我给你的糖果吗?”
“嗯?”乱步支棱起来,“啊,尝过了,太甜了。”
“这样啊。”千源苓摸了摸下巴,思索道:“下次我会尝试换一下比例。”
她脸上并没有多少亲人离世的难过之意,平静得有些不太寻常。
绫小路警官在观察这三个人的神情,每个人都有不同寻常之处,每个人的异样却都有理由说明,让他觉得有些古怪。
虽说这三人,两个是现场的目击证人,互相为对方做了无罪证明,另一个是死者亲属,被通知才会前来现场,但万一是这三个人串通在一起……
绫小路警官面色凝重。
在没有确定后勤部门那边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凶手之前,在场的三人都算得上是本案的犯罪嫌疑人。
绫小路警官正想上前询问乱步与千源苓之间委托的具体细节,前去调查后勤部门的同僚便传来了好消息。
走廊内,绫小路警官刚一出会客室的门,就听见左边传来脚步声,两个警察压着一个神情得意的男人正向这边走来。
那男人穿了一身后勤制服,长相居然有几分眼熟。
等这人被压着走近,绫小路才从这人已然苍老的脸上发现了奇怪的地方,这人他居然认识。
“是那位曾经有名的将棋手‘茗先生’吗?”绫小路有些惊讶地问。
那男人忽然听见熟悉的名号,一脸赞赏地看向他,说:“没想到现在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号,你,很不错。”
如果不是此时他双手被束缚,恐怕会对着绫小路警官竖起大拇指。
绫小路警官本来只是下意识感慨一句,见他这种反应,顿时噎住了,他沉默片刻,问身边的同僚:“这个人是什麽情况?”
同僚压低了声音和他说:“这是我们在后勤部门休息室找到的嫌疑人,他主动承认是自己在将棋上放了毒针,那些致命的毒药是他花光最后的积蓄在黑市上买来的,为的就是在腾宇楼实施报复。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很兴奋地问我们是的是哪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称之为,无可救药的‘倒霉蛋’。”
“实施报复?什麽意思?”绫小路警官一脸困惑。
同僚继续根据“茗先生”的供述说明情况:“这座腾宇楼原身是一个将棋俱乐部,‘茗先生’就是这里的上一任老板,后来因为他家中败落,无力支撑俱乐部运营,在将棋上的造诣也止步于三冠王,只能无奈地将这里出手以偿还家中债务。”
“现任老板在接管的时候曾经承诺会好好经营俱乐部,结果合同刚签完,这里就被决定改建成用于将棋社交的名利场。他认为现任老板的这种做法是在侮辱将棋,所以打算给老板一个教训。”
“他一直表现得十分温顺正常,案发之后,没有一个人认为他会做出这种随即杀人的事。我们在后勤部门休息室找到了相关证据,他没办法抵赖,干脆承认了。”
“随机?”绫小路警官抓住了最终要的一点。
同僚说:“是的,毒针将棋只有一副,他随便选了一个房间放置,而死者,刚好进了那个房间。”
绫小路警官沉默了,那岂不是说,凶手本人没有确切的目标,只是刚好死者进入了被放了毒针将棋的房间,就这麽倒霉催地被毒死了。
绫小路警官刚刚还在对着会客厅里的三个人阴谋论,结果这个荒诞的真相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展现在眼前。
绫小路警官一边无奈一边觉得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个案件可以说是顺利解决了。
顺利得过了头。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把案件结果告诉千源小姐,这个人就押送回去吧。”绫小路警官嘱咐自己的同僚。
“千源?”原本安静的凶手突然猛地抬头,嘴角的笑容逐渐扭曲,“哈哈……哈哈哈……居然是千源,竟然是千源家的人,老子赚大发了!哈哈哈哈哈!”
男人猖狂地笑着,让周围的警员脸色都黑了下来。
一个警员捂住他的嘴,押送着他往外走。
绫小路警官嫌恶地皱眉。
凶手大言不惭地说什麽老板的行径在侮辱将棋,可他用将棋随即杀人何尝不也是在侮辱将棋?不过是用来遮掩丑恶内心的借口罢了。
绫小路警官转身回到会客室内,将这个案件的真相交代给了三位相关人员。
千源苓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既然如此,后续会有人来接洽此事,我还有工作,就先走了。”
乱步从沙发上起身,伸了个懒腰,“回去了——”
降谷零……降谷零作为卑微打工人第一次如此硬气,主动和总经理以受惊为由申请辞职。
三人陆续离开现场。
千源苓,也就是花在小姐在腾宇楼门口和乱步分别。
“今天辛苦你了,乱步先生。”花在小姐露出了一抹极淡的微笑。
“总算结束了。”乱步送了口气,朝她摆了摆手,“那,再见。”
乱步一出正门就发现了诸伏景光的车,此时转身和花在小姐分别,向着诸伏景光所在的位置走去。
他拉开后座的车门,上车后立刻仰倒在座位上,困意连绵不绝。
驾驶位上的诸伏景光问道:“已经解决了吗?”
乱步向他竖了个大拇指,很得意:“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出马。”
“厉害。”诸伏景光真心实意地夸了一句。
这样一来,RUM身死,黑衣组织在boss之下,就只是阿斯蒂的一言堂了。
“那麽,现在回……”诸伏景光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便有人拉开了后座的车门,长腿一迈,坐进了车内。
金发黑皮的青年换下了一身服务生制服,戴着一顶鸭舌帽,抬头看看车内的两人,调笑道:“这麽急着走吗?不如带上我?”
“zero?你为什麽跟上来了?”诸伏景光有些惊讶地问道。
降谷零摊了摊手,看向乱步,说:“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
“什麽真相?”乱步歪了歪头,问道。
“RUM的死。”降谷零双手环胸,勾唇道:“真的只是所谓的意外吗?”
当然不是,在场的三人都非常确定这个事实。
“你还记得自己现在是卧底吗?”驾驶位上的诸伏景光一扶额,不太理解这个现状。
他理解降谷零对案件真相的追查,但为此做出这种明知道会暴露身份的行为,让诸伏景光甚至想拍拍幼驯染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进水了。
降谷零一摊手:“现在已经不用在意这种小事了吧?”
案子了结了。降谷零却察觉到一股深深的违和感,与千源家、与乱步纠缠在一起成为一团乱麻。
降谷零会带着卧底的身份如此放肆,是因为他突然发现,RUM一死,组织里就是阿斯蒂的一言堂了,RUM手下那些本就心不齐的手下根本不足为惧。
也就是说,如今的形式下,他隐藏自己双面间谍身份毫无意义。
就算现在降谷零承认了他是乱步安插在RUM那里的卧底,也不会有人拿他怎麽样。
于是降谷零光明正大地上车了。
降谷零将自己对rum死亡案的猜测娓娓道来。
“rum是你这次的行动目标,对吧?你和花在小姐做了交易,帮助她除掉rum……我也是在警方点明rum的真实身份后,才确认了这一点。”
“放置毒针的将棋应该是花在小姐事先安排好的吧?以对方的势力范围,的确可以不着痕迹地做到这种事情。甚至很有可能,千源家就是腾宇楼的幕后老板之一,而乱步你利用里世界的身份就能引诱rum到此。”
“只要乱步你一直模仿RUM的棋路,就能让RUM帮你试错,从而不去触碰那枚放了毒针的棋子。最终,rum便走入了预先安排好的死局中。”
乱步摸了摸下巴,赞道:“很不错的推断,但很可惜,完全错误。”
降谷零眉毛一挑,“是哪一步出错了?毒针的由来吗?的确,如果你事先调查到那名将棋手的杀人计划,也可以借此机会除掉rum。”
“你忘了吗,之所以警方会认定rum的死是意外事件,是因为凶手是没有固定目标的随机杀人。”乱步说道。
降谷零顿时一愣,的确,这才是症结所在,虽然她时常会怀疑警视厅的能力,但在证据确凿凶手认罪的时候,随机杀人是个既定的事实。
这样一来,降谷零对乱步与花在小姐杀人手法就并不成立。
降谷零思索片刻,他缓缓瞪大了眼睛,两人的关系在没有了rum这个阻隔之后说是上下属也没有区别,于是他直接问道:“乱步,你们到底是如何得知那场随机杀人的?”
又是怎麽利用这场意外,将rum的死亡裹挟其中。
回答这个问题的,是靠在方向盘上的诸伏景光。
两人对于这件事情的推理出现差别,是因为对乱步本人的了解程度不同。
诸伏景光解释道:“这或许是整个事件中最简单的一条了。这个会所地点实在太有名了,相关信息基本是透明的,rum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降低了警惕。而乱步只是通过对复杂信息的筛选和推断,找到了可以利用的地方。”
降谷零还在等待他的下文,没想到诸伏景光就此停住,没再说什麽一句话。
降谷零心里一句“就这?”差点说出口。
“你是说乱步仅靠推理就让rum自己走进了死局?”降谷零觉得匪夷所思。
他没有真正与阿斯蒂交过手,邮轮上那一次乱步掌握的信息也明显比他更多,所以他输给乱步做了双面间谍也在情理之中。
但这次不一样,对庞杂情报的筛选、对事件的走向预测、对人类的心理的揣摩,即便把每一项都做到极致,在亲眼目睹这场荒诞的死亡之后,降谷零第一次体会到这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降谷零似乎在这一刻理解了诸伏景光的执着,对方或许就是有过这样的经历,才明白让乱步走到正义的一方是多麽重要的一件事。
乱步懒散地打了个哈欠,不置可否。
“你对花在小姐以及千源家的推断完全正确,花在小姐主动要求选择这个地点,就是因为花在小姐是腾宇楼的实际掌权者,并且她确信自己不会在警方的调查下暴露。”
“她送给我的这包糖果也的确有问题,但她并不是什麽毒药,而是解药。她在所有房间的熏香里放了某种毒药,因为我来得太迟,并且要将毒药的情报暗示给我,所以她选择了这种非常明显的方式。”
“——但是,这和rum的死没有什麽关系,这是花在小姐自己的后手。”
“而我只需要知道,花在小姐交给我的东西到底是什麽,这一条情报就足够了。听到她说要指定地点的时候,我就猜到她想做什麽了。”
“地点这种事根本无所谓啦,不管在哪里,不着痕迹地解决掉RUM都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降谷零叹息一声,道:“就这麽把事情和我摊牌吗?就不怕我上报给公安上层?”
“我的确和你说过是我准确推断到了凶手的杀人行径,并进行了提前布局,我是幕后推手,但是,谁会相信?谁又有证据为我定罪?”乱步把玩着手里的糖袋子,表情狡黠。
就连他手里剩下的这包糖果,都只能指控花在小姐,而与乱步本人无关。
降谷零鼓了鼓掌,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寂静的车厢里。
降谷零现在知道了,那在乱步手中,像傀儡一样被操控,最后倒在榻榻米上的尸体,的确对降谷零说了谎。
一个不会被拆穿的谎言——乱步与他的死无关。
这是一场由乱步一手主导,甚至没有花费多大力气的……完美犯罪。
千源家掌握腾宇楼,花在小姐也有能力将剧毒送入将棋中,但这些看似暴露出来的疑点都和这场死亡没有太多关系。
降谷零思索着,觉得就算是那用在屋子里的熏香毒药,花在小姐也有毁去痕迹的把握。
降谷零猜的没错,那熏香里掺杂的是一种奇特的延迟性发作的毒药,且如果中毒者在因毒性发作致死之前便身死,毒素就会迅速从中毒者体内消失,即便是再细致的尸检也察觉不到一丝端倪。
所以花在小姐将这种毒命名为“甜蜜吐息”。
诸伏景光隐隐有些自得,他透过后视镜看了自己的幼驯染一眼,那表情好像在显摆自己当初的决定没错。
降谷零:“……”
诸伏景光顿时有种大胜一场的满足感,他开口问道:“乱步,接下来要做什麽?”
rum已死,贝尔摩德这几年游离在组织之外,前些时日还把监督aptx4869的工作甩给了琴酒,现在boss的手下居然只剩下阿斯蒂一脉了。
但aptx4869已经在试药阶段,乱步推断,那位先生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
他似乎也是时候去鸟取见对方一面了。
“先回酒店,接下来的事情,由马丁尼负责。”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转头又问车后座的另一位:“zero,你呢?”
“当然是和你们一起。”降谷零动都没动,大有一副赖上乱步的样子。
“好啦——怎麽样都好——我好困——”乱步嚷嚷道。
诸伏景光一边无奈地应声,一边脚踩油门,往酒店的方向驶去。
到酒店楼下的时候,乱步已经在车里睡着了,诸伏景光让降谷零帮忙把对方扶到背上,可惜乱步警惕心不低,降谷零一靠近就有要苏醒的征兆。
降谷零忍不住咋舌,新说诸伏景光这次的卧底实在是比他成功多了。
乱步现在完全把他当作自己人了,也对,毕竟是为了策反乱步情愿深入里世界的人。
降谷零在心里给幼驯染比了个大拇指,看对方又欣慰又艰难地把乱步背到背上,恍惚间好像看到诸伏景光从前照顾表弟表妹的样子,温柔得不像话。
三人回到酒店房间,一开门却看到织田作之助和水无怜奈在客厅里对峙。
说对峙不太确切,准确地说,是水无怜奈被绑缚住双手丢在客厅地板上,织田作之助手里拿着一柄匕首正在看守对方。
诸伏景光见状挑眉:“已经结束了吗?”
“嗯。”织田作之助点头应是,却发现乱步睡着了,他微愣,随即问道:“马丁尼那边已经将另一个cia卧底抓住了,这两个人要怎麽处理?”
诸伏景光说:“乱步说……”
他话还没有说完,背上的乱步就醒了,下巴磕在诸伏景光肩头,伸出手指向地上神情紧绷的水无怜奈:“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留下,你父亲离开,向cia报告组织已经崩溃失去危险性;第二,你和你父亲一起死。你要选哪一个?”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rum的住处。
赤井秀一撬开了安全屋的门锁,费了一番功夫才潜入,这是他近些天探查的第二十三个住址,前二十二个都无功而返,现在这是最有希望的一个,单从门锁的复杂程度就远超其他地方。
自从上次不欢而散,赤井秀一已经独自调查有些时日了,乱步完全将他放置play,任何事都不过问,给赤井秀一足够时间的同时,也让他隐约有了些被小团体排除在外的感觉。
但这也没有办法,乱步对下属的掌控力让赤井秀一嗅到了一丝危险,他不太清楚苏格兰是怎麽沦陷的,但这种完全对乱步无条件服从的状态,让赤井秀一打定主意和乱步保持距离。
他猜测,对方要麽是有什麽诡谲的操控手段,要麽是在心理学上有所造诣,又或者,对方拥有那种和西西里那位黑手党教父一样的人格魅力。
不管是哪一种,对于赤井秀一这种卧底来说,都不适合走得太近,从乱步这里探得一些情报才是要紧事。
赤井秀一潜入安全屋,在屋子里翻翻找找,动过的东西又小心地放回原位,完全看不出一丝痕迹。
十几分钟之后,他找到了一个放置隐秘的保险柜,小心破解,才终于将其打开。
保险柜里是一叠数据,最上方的赫然是组织成员的数据文件,琴酒的名字就写在第一页的数据栏中。
“西西里出身……?”这一行的相关数据被涂黑,没有说明琴酒到底出自哪个黑手党家族。
他粗略扫了一遍,在第三页发现了琴酒与阿斯蒂联系的频道。
赤井秀一思索片刻,拿出手机给fbi的同僚编辑邮件。
【情报到手,目标,gin】
恢复更新,预计月末完结
第二天清晨,一辆黑色迈凯伦从酒店的底下车库缓缓驶出。
前往鸟取县的路上,马丁尼坐在驾驶位上,一身黑袍看不清脸,但手在方向盘轻点的动作可以看出这人心情不错。
乱步坐在副驾驶上玩游戏机,昨天的长时间睡眠让他今天清醒得格外早,这会儿在马丁尼稀烂的车技中也没有晃出丝毫困意。
马丁尼这是第一次单独与阿斯蒂大人一起执行任务。
马丁尼因为自身能力的特殊性,阿斯蒂一脉的很多任务都需要马丁尼经手,以往这种陪同阿斯蒂大人行程的事情都会由琴酒或是君度橙酒来做。
终于——这种殊荣也轮到他了。
兜帽下,马丁尼的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他几次撇过视线偷看副驾驶的乱步,终于还是没忍住,主动挑起了话题。
“大人,这次的任务为什麽会选我?苏格兰和君度前辈……应该都有时间吧?”马丁尼的声音略显扭捏,虽然说着谦虚的话,却像个昂首挺胸斗胜了的大公鸡,隐约有几分滑稽。
乱步在玩游戏的间隙抽空看了马丁尼一眼,解释道:“rum那边还要收尾,虽然和花在小姐商量好了后续事宜,但还是需要人去接手rum在组织里的势力。顺便还有水无怜奈。”
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马丁尼侧了下头,问:“所以那位CIA的卧底小姐是怎麽选择的?”
乱步心不在焉地说:“公安会用证人保护计划护送对方的父亲回国,水无怜奈假死从CIA彻底脱离,以后就是侦探社的一员了。”
他手里的手机正在高频率震动,琴酒这个时间估计已经顺藤摸瓜到了他们之前在京都落脚的地方,却没有发现乱步,会突然发飙也是正常的。
但乱步知道,再等一会儿对方就会收到FBI经由他们两人秘密通信频道发出的错误信息,琴酒会被FBI引入圈套之中。
这当然不是乱步要对自己最忠心的下属兼夥伴卸磨杀驴,他已经提前安排迪诺在FBI即将实施抓捕计划的地方等待帮助琴酒脱困。
虽说以琴酒的侦察能力,很可能提前就发现FBI的抓捕计划,到时候……遭殃的大概就是迪诺了。
但迪诺要是抓不住这次机会,他也别想着和琴酒修复什麽兄弟情谊了。
不过在这件事上,乱步有其他目的,他需要迪诺带来的彭格列指环,也需要对方将琴酒拖住一小会儿,好让他不受阻碍地执行计划。
马丁尼没有发现异常,他脑海里已经将组织自动等同于了侦探社,毕竟对马丁尼来说,乱步在哪里他就会跟去哪里,有乱步的地方才是他的目的地。
他撇了撇嘴,问:“大人是觉得对方是个好苗子吗?”
恕他直言,水无怜奈看起来不是什麽得力的下属,从京都这次的算计来看,对方还没有上次那位跳海逃跑的碟中谍先生有魄力。
“倒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基安蒂好像很看好她,而且侦探社很需要一个对外的宣传渠道,水无的身份就十分合适。”乱步敷衍道。
乱步选择留下水无怜奈的原因,一是将组织已经只剩下阿斯蒂一人挑大梁的事情传递给CIA上层,并以策反一名卧底的战绩向CIA示威;二是他手下能用的下属实在不多,基安蒂不止一次抱怨过不想和一堆臭男人待在一起。
乱步把基安蒂随口的抱怨列在了侦探社未来的发展上了。
在人选上也很有讲究,组织如果覆灭,侦探社就全是没有身份的黑户亡命徒,想招一些正常员工来不太现实,反而是水无怜奈这种经历过里世界黑暗的人更合适。
至于水无怜奈以后会不会有异心这件事,诸伏景光就是一个先例,乱步总会有办法让对方归顺。
或者说,在水无怜奈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她就注定无法在回归CIA了。
毕竟在乱步的安排下,她做出的是切实的反叛行为,即便她的父亲肯为她担保,CIA上层也不会让一个受过阿斯蒂洗脑的卧底再度回归。
回到CIA,对如今的水无怜奈来说无异于送死。
马丁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