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林静深似乎察觉到身侧不远处的商静鱼的惊愕,转头看去,微微一笑。
第100章 胖鱼的三年
上京的千秋宴会, 可谓是万紫千红。说万紫,因上京百姓谁人不知, 中宫的那位天下第一美人, 盛宠不衰的贵妃娘娘,最喜欢紫色,从上京主街到中宫的这一路,悬挂着的难得一见的浅紫色纱巾, 纱巾飘逸, 风中浮动, 而那浅紫色可谓是难得一见, 据闻那是皇商进贡的珍品, 而中宫帝王居然就全都赏赐给了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也居然舍得, 全部拿出来点缀主街, 再看那主街悬挂着浅紫色纱巾的树下, 都站着一面无表情的黑甲兵,啧, 真是大手笔啊。连巡防营的黑甲兵都派出来了。
再说那万红, 上京今晚的灯笼全部都是大红灯笼高高挂,更别说中宫的走廊回街, 听闻, 太后娘娘最喜欢红色,说那是喜庆的颜色。
蔡英和卢怀德此刻就在宴席上,低头垂眼的抿着酒, 年年千秋宴都是热闹又奢华, 看天空,那燃放的烟花已经燃放了好久了。
“红色……也可以是血色。”突兀的, 卢怀德小声说着。
“慎言。”蔡英压低声音说着。
“嘿,两位大人说什么呢。”突兀的,有人凑到他们身边。
蔡英坐直,恭敬拱手,“国公爷有礼了。”
英国公一笑,坐直,眼神示意前方,副帝和信王,诚王几人都脸色似乎有些僵硬的瞪着正慢步而来的曼妙女子。
卢怀德眯了眯眼,那是……传闻中的,裕亲王府世子的新宠 ,来自三苗族的身世不明的女子,听闻极美,此刻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盈盈若水的眼眸,身姿曼妙,行走间又透着一股娇弱之气。
“很像。”蔡英低声说着。像传说中的三苗族的圣女,也像……上座的贵妃,应该说是那种神韵和气质。
“嗯。”卢怀德似乎不经意的看向上座,坐在圣上身边的贵妃和皇后。
贵妃神色依然笑得娇憨,皇后淡淡的,从陈州东卢覆灭后,皇后就几乎淡出了中宫,若非背后动作频繁,卢怀德都要相信皇后是要退了。
三苗族的女子,慢慢的伏下,跪拜,抬头,摘下面纱,一张比之贵妃更美的脸,出现在众人跟前。
卢怀德皱眉看向上座,皇后的嘴角居然微微扬起了,而贵妃的笑容似乎有一瞬间的凝滞,但很快又笑得更加甜美了。
蔡英低声,“看来,好戏又多了一出。”
而上座的圣上,几乎是一瞬间的就呆了呆,紧跟着就满眼的惊艳和贪婪的死死盯着那女子。
而上座之后的更高一层的高台上,有缓慢的低沉的女子声音响起,似乎透着几分苍老,“来自三苗族的?是裕亲王引荐你来的?”
“王爷怜悯我的身世,因此引荐我来此。”三苗族的女子缓缓站起,慢慢的拉下她的肩膀,在女子的肩膀上是一朵几乎要展翅欲飞的蝴蝶,“太后娘娘,您对这个印记,应该不陌生吧 ?”
空气一瞬间停滞了,然后,那缓慢低沉的女子声音透着冷意,开口说着,“来人,请这位姑娘去哀家的宫里好好休息。”
那三苗族的女子微微行了个福礼,便慢慢的拉好衣服,转身,慢慢的离去。
似乎只是一瞬间的插曲而已,中庭的奏乐依然继续,歌舞依然曼妙而热闹,但很快,一赤果着上身的四十多岁的男子上来了,背着数十块灵牌,面容沉静,面对上座的圣上和贵妃皇后,不跪,在中宫近侍上前呵斥的时候,沉声开口,“我来,是想问问太后和皇上,我越家一百五十条人命!什么时候偿还!”
卢怀德和蔡英对视一眼,心头一沉,重头戏,开始了!
“大胆!越理你是疯了不成!”上座的圣上指着越理怒斥!
“臣在十年前面对越家一百五十冤魂的时候,未曾疯过,如今更是清醒!敢问圣上,敢问太后,十年前陈州东卢联合海寇劫掠我越家嫡女,毁其清白,逼其自杀!又栽赃莫须有的罪名于我大哥,当时的礼部尚书!又联合河贼放火烧杀我越家一百五十人!种种罪行!罄竹难书!如今陈州东卢罪有应得,但是,罪魁祸首——”越理目光满含冰冷杀意的一一从上座神色漠然的皇后掠过,径直的落到一旁涨红着脸却不安的副帝身上,“却还好好的站在这里!”
“放肆!”突兀的,上座后头的太后突然怒斥,声音扬起,透着厌恶和烦躁,“越理!你真是越活越活下去了!来人!越理将军疯了!拖他下去!”
越理被两个御林军扣住臂膀,却突然哈哈哈大笑起来,“我越家为大夏尽忠谋事!为你们林家前赴后继!十年前的南境动荡不安,是我越家子弟拼命,一刀一剑的护住了南境子民!我越家三房一门七子,为南境奋战到最后一刻!南境平定之时,我越家大门前摆了十口大棺材!都是我越家子弟啊!而为了你们林家那一点争权夺利,龌龊的那点事!你们灭了我越家!如今还死死的掩盖着真相!”
下头沉默坐着的蔡英死死的揪住自己大腿,才能勉强按捺住心头的愤恨和怒意。
卢怀德忽然抬手按住身侧要站起来的英国公,垂着头,沉默的摇头。
英国公满含热泪的看着那仰头大笑的越理,同为征伐战场的世家,他懂,他明!
“君要臣死,臣便得死!”上座的圣人,突然冷森森的说着,带着漠然和不屑的摆手,“来人!带下去,暂关天牢!”
越理猛然盯着上座的圣人,一字一句,“你说得对,君要臣死,臣便得死。”可你不配,你与后头的那女人,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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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欢喜楼阁楼上,福三和福四看了眼收拾妥当的阁楼,所有东西都已经清点完毕,也收拾好了,殿下离上京之时,命他们抹去阁楼的一切痕迹,说定然会有人前来此探查。
“福三管事,有几条虫子来了。”一黑影倏忽出现,单膝跪地禀报。
“主子料事如神。”福四说着,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看来,中宫的大佛动了。”
“主子的目的就是如此,走吧,我们去看看皇陵那边,可不能让太皇太后死了。”福三说着,挥了挥手,“让那虫子进来玩玩,由他们,今晚盯紧了,大佛耐不住了,好戏终于上台了。”
“除了皇陵,还有裕亲王府,城王府,几处地方都盯好了,对了,那一尘道人今晚离京,要不要跟上。”福四皱眉说着,那一尘道人居然真的要去南州找小主子了!!
“不用,主子之前交代过,没有特意叮嘱的,就随他们。蜘蛛网太紧了,蜘蛛就不敢爬进来了。”福三说着。
“走吧,先去皇陵,再想想看怎么保住越家老将军越理的命。唉。他怎么就说不通呢。”福三边说边叹气。
福四也叹气,也很愁,“主子说过,越理决不能死,怎么办。他今晚都要下天牢了。”
“没办法,就去天牢救人吧。”福三说着,挠头,哎,烦死,越策将军也真是,居然让越理将军这么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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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英和卢怀德脸色阴沉的走出宫门,宫门外,越策沉默的站着,周围是一圈举着长枪对着他的御林军。
蔡英脚步一顿,侧头看向走在他们身后的英国公,英国公摇头,蔡英皱起眉头,看向那些御林军,忽然发现,虽然御林军都枪指着越策,但那些御林军的脸色都是为难和纠结的,并没有什么杀意。
“走吧。殿下应该都有所布置的。”卢怀德低声说着。
蔡英点点头,看了眼越策,才转身走向自己的马车。
卢怀德紧随其后,进了马车后,压低声音说着,“皇后有些不太对劲”
蔡英细细想着,在越理老将军背着灵牌进了千秋宴后,贵妃似乎有一瞬间的讶异,而皇后则是诡异的勾起嘴角笑着 ?
在越理老将军被绑缚下了天牢后,皇后似乎看了卢怀德一眼。
卢怀德有些忧心忡忡,“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陈州东卢覆灭后,我总觉得皇后看向我的目光里都不太对劲。”
蔡英皱着眉头,“哪里不对劲。”
“一种感觉,我也说不好。”卢怀德叹气。
“别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眼下,殿下远赴灵州剿灭叛军,我们眼下只能靠自己。不过不用担心,英国公回来了,越策也在,还有林静冲,稳着点。”蔡英安抚道。
卢怀德叹气点头,幸好老父亲不在上京,也幸好儿子也不在上京。他的老妻陪伴他多年……要不让老妻也去南州,好歹小公子在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嗯,回去说说,看看能不能说动他那固执的老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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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慈心宫中,身着大红色袍服的女人靠在软塌上,虽然已经是五十以上,但女人的面容还是极为美丽,可见年轻时多么的倾国倾城,而一头青丝虽然已经有了花白,但却诡异的多了一种美感。
“太后。”一青衣女子无声无息的出现,恭敬跪地叩拜。
“说。”
“欢喜楼的阁楼已经人去楼空,我们的人被挡住,但是,却没有被杀,皇陵那边的埋伏的杀手都已经阵亡,太皇太后并不在皇陵之中。”
宋太后缓缓的抬眼看向青衣女子,“林静深呢?”
“在睿亲王府,闭门不出。”青衣女子。
“你确定,在睿亲王府里的,就是林静深?”宋太后坐直,目光凌厉的盯着跪在下头的女子。
“是,我们的人近距离的看过,的确是林静深。”
宋太后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难道……这一切都不是他搞的?摘星阁不是他做的?”
“禀太后,奴婢觉得,若是世子殿下所为,他定然是不会这样直接暴露的,他应该会韬光养晦,以待时机。”
宋太后冷笑一声,“时机?他想做皇帝 ?哼,当年白家嫡女被我儿诓骗进宫,半途失踪,结果出宫后,就有了林静深,这林静深到底是哪里来的野种都未可知,还敢妄想,可恨我那傻儿子,偏偏不舍得那白家女人,三番五次的阻拦,不然,哀家早就杀了他了!”
“裕亲王殿下一直以为,林静深是圣上的孩子。我们若是告知真相的话……”
“不必!那林静深不管是谁的野种,既然不是皇室血脉,就可杀!就算是皇室血脉,该杀也得杀 !若非当初杀了睿亲王,又哪来我儿的今天!”
第101章 胖鱼的三年2
上京千秋宴, 除了万紫千红,还有满城灯火, 解除宵禁, 准许百姓狂欢的热闹。但诡异的是,千秋宴之夜,极少有百姓出来热闹,听闻, 二十年前的千秋宴之夜, 曾经有满城流血的诡异景象。
而此刻, 上京城门处, 一尘道人——穆棱坐在马车里, 掀起了帘子, 看着突兀出现在地面缝隙处的红色液体。
“公子, 小心。”仆从有些惊恐的看着缓缓流淌的红色液体, 吞了吞唾沫, 急急的转头对穆棱说着。
穆棱一脸凝重的看着那红色液体,师傅说过, 上京里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诡秘之事, 其中之一,便是在四十年前开始, 睿亲王死后就会出现的千秋宴的满城流血的诡秘事件。
“小心点, 不要触碰这些。走吧。”穆棱放下手里的帘子,低声说道。
仆从如释重负,忙驾着马车, 匆匆驶出城门。
城门上空, 福三和福四站在高处,看着下头缓缓流淌的鲜血, 两人神色平静,福三低声说着,“禁地的阀门连接着后宫,看来今晚后宫那个地方,还是没有打开。”
福四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福三,主子明明知道中宫地下有一个地方,为什么,从不去探寻?”
“当然是因为主子知道那是什么地方,知道哪里有什么东西。不去探寻,自然是因为没有必要。”福三漠然说着,他小时候有幸跟随主子去过那个地方,那个地方里的东西可真是让人万万没有想到,也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
“可你看,今晚大概又死了不少人。”福四看着那血色溪流,低声说着。
“哪一年中宫没死人?死的人可比禁地多得多了。啧。”福三冷笑着。就那个地方里的东西,死人肯定多。
“越策将军也被关进天牢了。”福四转开话题,“太皇太后已经安顿好了,我们去天牢?”
“几位大人身边安排好了影卫盯紧点。这几日可能还有事发生。”福三说着,看向天空,“主子要去灵州,我们得快些赶回主子身边。”
福四肃然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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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慈心宫里,穿着大红色袍服的宋太后缓步走向台阶,身后跟随的青衣女子一边举着烛火,一边低声说着,“娘娘,那个三苗族的女人已经被圣上派人接走了。”
宋太后顿住脚步,脸色一冷,侧头看向女子,“你们就让他把人接走了?”
青衣女子扑通一声跪地,不敢言语。
宋太后冷笑两声,“林家的男人都是这样,贪恋美色!一个女人就让他敢来母后宫中抢人!贵妃呢?皇后呢?”
“贵妃娘娘在神武殿里哭哭啼啼的,圣上说让贵妃娘娘今晚留宿神武殿……皇后娘娘回了长坤宫后,就一直闭门不出。”青衣女子低声说着。
宋太后冷笑,“贵妃的手段不可小觑,当初我压着,不让他娶王家的女人,他偏要,皇后是卢家嫡女,可心胸却不够豁达,眼界太小,格局太小,当初,白家的嫡女多好啊。可惜,白家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宋太后一边说着,一边慢步走向了左侧书架,“如今时局如此,我那愚蠢的两个儿子还有心思玩男欢女爱!那三苗族的女人和贵妃长得极为相似,看来与当年我那蠢儿子的爷爷的事有关了,明明是林家男人作孽,收拾残局的却总是我们这些女人!”
宋太后说完,抬手轻轻的转了一下书架上的小屏风,一扇门出现在她们跟前,青衣女子一见,瑟缩了一下,随即低下了头,恭敬的跟着宋太后一步步的走进了那谁都不知道的,不清楚的,中宫底下——地宫。
走了好长好长的一段台阶,宋太后神色漠然,依然淡淡说着,“今晚的千秋宴,那珍妃,娴妃,辰妃几个安静地过分了,是怎么回事。”
青衣女子低声回话,“贵妃在千秋宴之前,处置了她们几个,说她们冒犯了她,皇后娘娘也处置了,说她们过于愚钝。”
“愚钝?”宋太后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嗤笑了起来,“中宫之中,若真有愚钝之人,那也只有太皇太后一个!这么多年,连自己儿子的死,都没有查明白,还不如辰妃,看着安静,却是实实在在的聪明人!贵妃看着聪明,也就那样了,王家的女人,训练地再好,也不过是那些罢了!”
“盯着辰妃,哀家看她,可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宋太后冷冷说着。
“是。”
而此时,他们终于走到了尽头,不远处,是巍峨的巨大的一座宫殿,确切的说,是被血河浸泡的宫殿,而宫殿之中趴着一只巨大的野兽——虎头牛身,背上还有一双黑色的翅膀,狰狞的面容,獠牙,黄色的瞳孔,半眯着盯着宋太后。而在野兽的周边是累累白骨,此刻野兽的嘴边嚼着残缺的人形尸体。
“四十多年了呢。”宋太后看着眼前的这只巨大的野兽,似乎很满意很欣赏,“千年前林家的老祖宗把你抓来,然后你沉睡在这里,四十年前,你醒了。可惜,一年只醒一次。”说到这里,宋太后叹了口气,有些遗憾。
而那野兽,只是看了宋太后一眼,就懒懒的转过头,打了个呵欠,闭眼睡着了。
宋太后似乎不以为意,对身后的青衣女子说着,“知道吗?林家人好像都认为如果有一天它醒了,那就是林家的王朝终结的时候,四十年前,睿亲王死掉的那个晚上,它醒了。”
青衣女子瑟缩的抖了抖。
“很奇怪对不对,为什么会这样呢?上座的圣上难道不是林家子孙吗?”宋太后说着,突兀的一笑,带着几分诡异,她仰头看着野兽,喃喃说着,“谁知道呢?只要他是皇帝,你管他是不是林家的子孙呢?可惜呀白家,多好的白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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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之上京的诡异夜晚,南州的夜晚却是真真正正的热闹,从南街到北街,灯笼高高悬挂,人们来来往往,老者慢悠悠的从猜猜灯谜的摊前路过,在卖馄饨的跟前坐下,点了一碗馄饨,妇人牵着小孩的手在影子戏的摊前看着热闹,偶尔还有半大的孩子叽叽喳喳的追来闹去,书生模样的青年们三三两两围在灯谜摊前,或者在客栈跟前的挑战台边指指点点,街上,吆喝声,笑闹声,呵斥声……此起披伏,喧闹不已,但又透着欣欣向荣的气息。
顾善闻坐在五味楼的三楼栏杆边,看着下头,在新考结束前,南州的夜晚都会这么热闹,辛苦府衙的衙役和捕快们了,想着小公子今天走的时候特意让寿二给他送来银两,说是商家小公子给南州府衙上下的一点心意,顾善闻有些了然,再看下头的府衙衙役正在苦口婆心的劝说摆摊的婆婆撤后一点,又前方,府衙的捕快黑着脸的拦着斗殴的双方……
顾善闻慢慢的喝了一口茶,明天就把小公子的心意安排一下,发放出去。
“哎呀,顾大人!你可真是悠闲呐!”卢明义和古城两人上来就看到顾善闻闲适喝茶的样子,不由都忍不住开口了。
“两位老先生辛苦了,来,请坐。”顾善闻站起,恭敬躬身拱手。
卢明义和古城也不客气,直接坐下,倒茶,喝了几杯,才开口说着,“今日已经去看了,考场设置得很好,抽签题也准备好了,明日就可以开始资格考了。”
“辛苦两位了。”顾善闻再次站起,拱手,诚恳说着。
“好了,坐下,坐下。”古城摆手,示意顾善闻坐下后,才问道,“你今天晚上请我们两个老头来,应该不只是这件事吧。”资格考的工作早就已经好了,他们两人也跑了好几次,确认了再确认。都没有问题了。最重要的考题也是在明天才会整理好,用抽签的方式可是最为公正的。
所以,这是有什么事?
“殿下请两位老先生明日到拓苍山庄赏花喝茶。”顾善闻说着,一边将袖子里的两张薄薄的请柬递了过去。
古城和卢明义接过,有些吃惊,但随即点头应下,古城的脸色甚至有些兴奋了,卢明义还好,到底也在多个场合和殿下谈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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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拓苍山庄,商静鱼坐在回廊亭里,看着满天星星碎碎点点的装饰着夜空。他有些出神,这样好看的夜空在上辈子是极少能够看见的,而这辈子却是看了太多太多次了,几乎每次看星星,都是跟着大哥哥一起,直至来了南州。
大哥哥要出征了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一起看这夜空。
“鱼儿,怎的不加一件衣服?”不悦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无奈疼惜。
商静鱼看着身上刚刚披上的白色滚毛披风,身后的人,他知道,唯有大哥哥了,唯有大哥哥才会这般的啰嗦,这般的纵容着他,也疼惜着他。
“四郎,你什么时候走?”商静鱼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低声问道。
“怎么?要赶我?”林静深在商静鱼身侧坐下,低笑一声,开口戏谑。
商静鱼摇头,转头看向林静深,目光里透着担忧,“南境灵州那边很危险吗?”
林静深淡淡一笑,带着安抚,“还好,我能应付。”
——南境灵州那边的情况,沈融和商子衿是压不住了,三苗族的野心已经膨胀了。
第102章 胖鱼的三年3(倒V结束))
商静鱼目光定定的看着林静深, “四郎,你跟我说实话, 灵州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是有看条陈和折子吗?”林静深说着, 抬手将商静鱼轻轻的揽了过来,揽在怀里,“三苗族居心叵测,又与后宫太后, 贵妃都多有勾结, 我去灵州, 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不是以防万一, 四郎你是知道三苗族会在南境搞事对吧?”商静鱼闷闷的说着。
林静深没有说话, 只是抬手轻轻的抚着商静鱼的头发, 许久, 才低声说着, “鱼儿, 若是南境战事一起,恐怕北境那边也会不太平, 荒族一直都在等一个机会, 到时候,恐怕两三年里, 我都没有来见你了……”
商静鱼不由揪住林静深的袍服, 两三年?
“大哥哥,四郎,我只要你好好的……”商静鱼低声说着。
“嗯, 会好好的。”林静深低声应着。
*********
翌日, 鸡鸣声起,府衙的大鼓砰砰砰——
“新考, 资格考,开始!诸君,入场吧!”南州州府总捕头站在高处,洪亮的声音响起。
府衙门口,早早过来排队的书生们,提着篮子,鱼贯入场。
“哎?怎么没有检查啊,也没有脱衣服?”好奇的围观群众不解。
“哈哈哈,一看就知道你没有去看告示牌,昨天早早就贴了入考须知了。不用检查,不用脱衣服,因为每十人一考场,两个本地随即抽取的百姓做监考,考题一百五十道,随即抽取!而且,这府衙大门不关的,大家经过都可以在门口看一看。这种情况下,你夹带也没用啊。”
“就是!”
“那可真是有意思,待会老夫也去看看!”
…………
资格考的考场就在府衙大堂,和南州西街的一个四个店铺连在一起,而南州府衙买下后特意打通的四面没有遮拦的空旷的地方,上头挂着牌匾——考场,是卢老先生亲笔所书。
此刻,考生们在南州捕头的组织下,一一有序入场,在随即抽取的号码牌座位上坐下。之后,府衙通判捧着抽题桶走了过来,从倒数号数开始,一一抽题,随后,在所有考生都抽到了题目后,答题开始。第一道题,统一抽取,第二道第三道,就由考生答完后,自行前往通判处抽题。
然后,锣鼓声响了三下,考试考试!
这个时候的拓苍山庄,商静鱼和自家大哥哥林静深站在山庄门口,迎接两位大儒——卢明义和古城,两位老先生。
“我会请古城和卢明义两位老先生在这三年里做你的老师。”林静深说着,看着不远处慢步而来的两位老先生。
商静鱼愣了一下,啊?
“你平日里完成的文论和背的书,都要寄给我。”林静深又补充了一句,然后成功的看到了他家鱼儿苦兮兮的脸。
林静深轻笑一声,鱼儿最讨厌文论了。
此时的那两位老先生也已经到了,在台阶上,便恭敬的朝林静深躬身拱手敬礼。
林静深和商静鱼躬身拱手回礼。
古城站在台阶上,看着高处的两人拱手回礼,身形高大的俊美青年,和瘦弱俊秀的少年,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两人,一俊美清冷,一俊秀通透,可站在一起却是那么般的契合。
“殿下多礼了。”卢明义上前一步,笑道,“殿下没有参加上京的千秋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