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机刚打开,就是女主持人严肃的脸,她用字正腔圆且满是惋惜的语气说道:“今日,我市临江区金海大厦,一名女子因不堪忍受谣言从十八楼楼顶一跃而下,当场死亡。这已经是本区一个月内发生的第三起轻生案件,目前相关案情警方还在侦破中,若有热心观衆愿意提供相关线索,也可以联系xxxxxxxx,感谢您为社会治安做出的贡献。接下来为您播送下一条新闻……”
金海大厦距离江滨小区并不远,就位于沈浮第一次和沈嘉乐出门吃火锅时那个广场边上。
沈嘉乐显然也想到了这点。
同时,他还注意到了这名女子是因为“谣言”而选择轻生。
那只不知名生物向王老头传达的又何尝不是谣言。
他直觉这两者之间应该有什麽联系,咬着筷子对着电视机屏幕沉思,而后就被沈浮拍了下:“哥哥,吃饭呢,怎麽发起呆来。”
“哦,没事,就是感觉这个主持人和前几天的好像不太像,仔细一看才发现她是换了一种妆面。”沈嘉乐随口胡诌。
沈浮听他所说,也盯着那主持人看了一会,不但没看出来什麽妆面,还在想,这个主持人化妆了吗?
他之前还奇怪为什麽电视上的人的嘴唇颜色都那麽鲜艳,原来都是画的啊。
怪谈局,局长办公室中。
玄学果然发挥作用,自从蓝斯思回到淮江市后,各类大小怪谈果然变少了不少,沈山海也不用再像前几天一样加班到深夜,每天都能按时回家和老婆贴贴。
就在沈山海犹豫着接下来的空闲时间里做点什麽时,办公室内的座机电话不合时宜地狂响。
他办公室的座机号码极少有单位知道,一般被打响就说明出现了严重情况,快速接起电话,确认那边同事的身份后,沈山海声音肃然:“是我,请讲。”
“是这样的沈局,我们这边有个比较特殊的案子,最近临江区连续三人因为谣言自杀身亡的事情您应该知道吧,我们现在怀疑这三起案子并非偶然,而是背后有怪谈作祟。”
“我记得这三起案子发生后,我们部门都派人去市局检验过尸体上的怪谈值,当时仪器并没有反应。”沈山海皱起了眉。
“没错,死者身上并没有怪谈值,但我们后续检查时,在与这些案件死者的相关者身上提取到了怪谈值,且他们每个人对于事件的描述都很相似,大概意思就是说那些谣言是别人告诉他的,开始问他们是谁说的的时候,又一个个语焉不详了,愣是没一个能描述出来传谣言者的模样,只说是觉得是个熟人。”电话那头如此说道,“所以我们这边觉得这个案子还是应该移交怪谈局处理,三个案件的相关信息都已经发过去了,您先看看。”
沈山海听完,神色越发严肃:“好,我先看看,到时候需要什麽补充资料我再让助理联系。”
挂断电话,沈山海打开对方传过来的文件。
第一个死者是个三十七岁的男性,据邻居朋友所说,他平时性格敏感,为人懦弱,在从他人口中得知青梅竹马的妻子出轨后受不了打击,选择跳河自尽。
但实际上,他的妻子不仅没有出轨,还对他颇有情谊。
第二个死者是女性,身份是外企的中层领导,因为搭乘男老板的车而被说成是勾引老板的小三,受不了舆论压力最后跳楼自杀。
第三名死者是个男学生,他偷带手机课间躲在厕所里看动画片,却被传成了是在厕所里看片,周围人异样的眼光逼得他服用过量安眠药自杀。
三个案件,都与谣言有关。
三个死者中,只有跳楼的那位中层领导是新死,沈山海想虽然痕检已经对那片区域做过调查,但他们毕竟只是普通人,看不见一些和怪谈有关的东西,还是要派人过去再检查一遍。
出事的金海大厦在闹市区,警方已经封锁了大厦顶楼,但现场少不得有好事者要凑热闹,沈山海想了想,让助理方纺同怪谈局这批新人里实力最强的燕却一同前往。
一个外勤一个内勤,一人打斗一人辅助记录,若是真碰上了什麽事也不用担心。
方纺是刚进单位时就和沈山海结对的师徒,是个挺活泼好动的小姑娘,经常梳着高马尾,一走动起来她的马尾摇摇晃晃比她本人还要活泼。
她和沈山海的关系并不像普通上下级那麽死板。
得了师傅的令,方纺立刻从正在摸鱼看的小说中回过神来,听到自己这次任务的搭档是燕却,方纺眼眸转了转,而后道:“师父,你怎麽会想到让我和燕却搭档的……他是这一届的最强新人,您不会是在为我以后继承怪谈局局长之位铺路吧!”
沈山海无语,瞪这没大没小的徒弟一眼:“少看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还继承局长职位,我这位置是上面自己选的,我让你和燕却一起去是因为你废话多燕却话少,两个人很互补,路上不无聊。”
方纺:“……”
不愧是您,组搭档方式可真简单粗暴。
“行了,知道了就快去吧。”沈山海摆摆手。
另一边,吃过饭后,沈嘉乐便睡遁回了房间。
想着自己每次去兼职回来后弟弟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他现在已经学聪明了,每次出门平事都直接从窗户走,再从窗户回来,主打的就是一个让沈浮无知无觉。
不过老是走窗户也有个弊端,比如今天,沈嘉乐观察左右无人,刚跳到一楼就看见从拐角处走来的李奶奶。
李奶奶见他动作奇怪地蹲在绿化带里,忍不住问:“嘉乐,你在里头干嘛呢?”
“我,我捡袜子呢,刚被风吹下来的!”绿化带里当然没有沈嘉乐的袜子,他做出寻找的模样,“奇怪,我记得明明就在这儿啊!”
李奶奶见状,竟也帮着一起寻找起来,让本想等李奶奶离开就脱身的沈嘉乐很是尴尬,只能继续低头搜寻。
“哎,这是不是你的袜子!”李奶奶指着一棵小灌木上,一只被穿得几乎已经立起来的袜子道。
看着这只总感觉摸一下就能染上脚气的袜子,沈嘉乐俊脸抽搐,硬着头皮走上前去,用两根手指捏起袜子一角:“对,是我的,谢谢您啊李奶奶……”
他语气颇有点咬牙切齿。
提着袜子走出好半段路,最后将之丢在垃圾桶里,而后冲进公共卫生间狂洗十次手,这才朝着金海大厦赶去。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麽东西敢盯上沈浮。
想着顶楼现场应该被拉了警戒条,轻易进不去,沈嘉乐干脆直接隐匿身形,如入无人之境般朝着被看守着的顶楼而去。
此刻,顶楼上一个黑发黑眸的冷峻男子手提巨大仪器四处探查,而在他身旁,是个梳着高马尾的姑娘,手拿着一个平板记录男子报出来的每一个数据。
男子自然就是燕却,高马尾的姑娘则是方纺。
“数据异常,此处确实曾经存在过一只怪谈。”方纺判断道,“上午老李去市局验尸时尸体上没有怪谈值,他就直接汇报此次案件和怪谈无关,这次只怕是要挨骂了……唉,说起来也怪这个流程,咱们怪谈局毕竟是保密组织,不好直接出现在人多眼杂的案发地点,只能等尸体被送到市局再过去,这次也真是巧了,偏偏尸体上毫无怪谈值,而案发地点的怪谈值却很高。”
方纺说了一大堆,扭头看向燕却,等待对方接话。
燕却提着仪器头也不擡:“嗯。”
方纺深吸一口气,准备加速完成任务,以免自己的肺被气炸。
就在此时,燕却停下手头检测的动作,忽地半蹲下将仪器放在地面。
“怎麽了?哪里不对吗?”方纺问。
燕却朝她比划了一个在暗语手势里作为噤声的姿势。
下一刻,燕却整个人像是一只燕子那样敏捷地直直朝着顶楼楼梯口攻去,方纺也经过体能锻炼,反应速度不慢,下意识转头做出防御起势。
可,楼道口空空荡荡,明明什麽也没有。
但燕却的拳头却并未停下,直直地朝着某一处狠狠挥下……然后,他的拳头就象是被什麽禁锢住一般,不得寸进,停在了半空中。
沈嘉乐也没想到自己都已经隐匿了身形还会被人发现,忙抓住对方攻过来的手,闪身一躲。
燕却试图将手腕从对方的禁锢里抽出来,旋身反腿飞踢。
沈嘉乐往后一躲,人还有点懵。
他寻思着这两人看起来也不象是什麽怪物,明明就是一副人类的模样,可力气和给他的感觉都很不像人类。
下一刻,燕却的举动就让沈嘉乐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只见他左手做手刀状,朝着沈嘉乐虚虚劈下,一道无形风刃随他动作朝着沈嘉乐袭来,沈嘉乐灵活躲过,却见那道风刃直接在水泥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痕迹!
这人绝对不对劲!
沈嘉乐这麽想着,将黑雾凝结在掌中,朝着燕却打去。
燕却一个翻身躲开,揣在怀里的怪谈局工作证随着他的动作掉落下来,摊开在地面。
沈嘉乐好奇,凑过去一看,就见上面正经盖着个国家公章……和他打架的这家伙分明就是个公务员!
沈嘉乐连忙收手,亲娘咧,你是公务员你不早说。
他差点就犯下妨碍公务罪要被判个三年以下了!
将“怪谈局”三个字记在心里,沈嘉乐猜测这应该是某种负责处理怪谈的组织,而眼前这一男一女就是怪谈局的工作人员,既然这里已经有他们负责,沈嘉乐还是很相信国家力量的,当即决定离开。
“对不起,都是误会,我先走了!”沈嘉乐捏着鼻子瓮声瓮气道了个歉,而后匆匆遁走。
阴云密布的顶楼上一时间只剩下方纺和燕却。
二人都已看出刚才那个隐形人并非怪谈,只是……对方又能隐形又能发出攻击,着实诡异。
要知道,每个异能者都只拥有一个异能,比如燕却,他刚才之所以能第一时间发现隐形人便是因为他的异能是风,他感觉到了楼道口的风被堵住,觉出不对。
“你说,他会是异能者吗?”方纺心有戚戚,望着空荡荡黑漆漆的楼道口,询问一旁燕却。
“我和他交过手,他的力量很奇怪,不象是异能,也不是怪谈。”燕却拧着眉说,“他走了应该就不会再回来了,我们先做完检测,再回局里汇报吧。”
一向以机灵反应快着称的方纺却依旧看着楼道的方向,小声喃喃:“总感觉……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似曾相识。”
但她很快又摇摇头。
这世间相似的声音何其多,一些声优更是可以夹出百变声线。
回到怪谈局的两人第一时间向沈山海汇报了这件怪事,方纺强调道:“我一开始还以为那人是个有多种异能的异能者呢,但是燕却说他的力量不象是异能,和我们异能者的体系应该不相同。”
“难道……除了怪谈之外,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另一种诡异生物?”方纺用一种讲鬼故事一般的语气说。
“行了,既然这人暂时没有对我们表现出敌意,就先放一放,还是先查谣言杀人这件事。”沈山海打断方纺的猜测,“你们在案发地查到什麽没有?”
“案发地的怪谈值很高,这件事确实和怪谈有关系。但是案发地的怪谈值都这麽高了,为什麽死者尸体上却毫无怪谈值,这是一个很大的疑点。”方纺说。
“每个怪谈都有它诞生的原因和杀人机制,这只怪谈的机制很明显与谣言有关,”沈山海顿了顿,“刚才市局那边打来电话交待了下最新的涉案人进展,发现那些身上沾染着怪谈气息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八卦,所以我猜测,这只怪谈的触发机制应该与八卦有关。”
方纺与沈山海共事几年,也学习了他的思维逻辑,这会儿当即道:“师父你的意思是想要找个足够八卦的人,把那只怪谈引出来?”
“这可难办了,这一眼也看不出谁八卦谁不八卦啊,要不我现在就去咱们局的茶水间里蹲着,看看谁出现的次数最多?”方纺如此说着。
等她停下来时,才发现沈山海和燕却的视线都定定地落在自己身上。
出于师徒情和短暂的战友情,她很快反应过来这两人的意思。
“你们是想说我是咱们局里最八卦的?”方纺觉得不服,“我在茶水间的时候见到最多的明明就是xxx和yyy!”
燕却冷冷补刀:“每次看到他们两个的时候,你都在现场,不是吗?”
沈山海则说:“好了,这件事你真的无需谦虚,你绝对是咱们局里实至名归的。”
方纺欲哭无泪,头一次被领导夸了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甚至还很想哭。
是夜,月明星稀,沈浮望着蛋蛋,有点愁。
蛋蛋到他家已经过了十几天,按理说,如果蛋蛋里面的生物已经成型的话,这会都该可以发出细微的叫声了,把蛋蛋放在水里,它甚至会轻微的转动,可蛋蛋到现在为止还是一动不动,没有半点要出壳的迹象。
急得沈浮狂看孵蛋相关的内容参考,想要得出结论。
而后还真让他看到了一个相关的帖子,贴主想用婚礼拿回来的红蛋孵鸡蛋,结果孵到蛋都臭了也没有结果,他很愤怒地发帖询问原因,明明他所有的步骤也都是跟着网络上的教程做的。
评论里点赞数最高的一条是:【有没有一种可能,红蛋是孵不出小鸡的呢?首先,孵蛋需要这颗蛋是一枚受精蛋,其次,红蛋表面涂了颜料,塞住了鸡蛋的呼吸孔,就算真是个受精蛋里面的鸡也没法呼吸啊!】
看完科普,沈浮沉默,低下头看看手中莹白如玉遍布花纹,被网友判定为显然是染色蛋的蛋蛋:“……”
也就是说,蛋蛋很可能已经憋死在蛋壳里面了,甚至要不了多久它的蛋身就会发烂发臭。
沈浮悚然,连忙找到了穆云:【穆先生……您给我的这只蛋好像染过色,我看网上都说染过色的蛋是孵不出东西的。】
而后,他就看见对话框持续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但好半天也没一条新的消息发过来。
沈浮心道穆先生莫非是知道蛋蛋死了,伤心过度,连字都打不利索了?
【浮浮:您节哀啊】
穆云:“……”
他这纯属是被沈浮气的,对方怎麽敢怀疑他们家的圣蛋是染色的,而且还用如此恶毒的语言诅咒神明!
他被气得手抖,拼命用良好的教养和蛋蛋还在对方手上才说服自己,没有说出什麽脏话来。
【蛋蛋超可爱: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蛋蛋绝对不是染色蛋,只是它的品种特殊,破壳需要的时间会比其他的禽类长得多,你好好照顾着就是了】
听到穆云这麽说,沈浮如同吃了定心丸,大松口气,而后挑出香氛中的一支对着睡在小床上的蛋蛋喷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将这支金贵的香氛放回到置物架上。
他忽地想,要是以后蛋蛋真的破壳了,怕是要变成这全天下最金贵的一只小鸡/鸟,出门保镖随扈豪车开道,在家就别墅游泳池应有尽有,甚至用鸟嘴点一下购物软件的什麽,第二天就会得到那样东西。
想着小鸡/鸟张着毛绒绒的小翅膀大佬状走在一堆黑衣黑墨镜保镖之间的场景,沈浮没憋住,扑哧笑出声来。
而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里,小床上的蛋蛋感知到对方这声笑是在笑话自己。
它费劲地扭动圆滚滚的蛋身,倔强地用沈浮根本分不出来的后背对着他。
沈浮嘲笑它,人坏。
它不报复,蛋好。
早晨,沈浮照例起床第一件事就是伺候蛋蛋,将它包裹得严严实实后放进洗干净的丝绸窝里,而后端到阳台上放好。
路过狗窝,沈小白睁着豆豆眼看沈浮,一副迷迷糊糊又强撑精神的可爱模样,惹得沈浮心下喜爱,伸出手想要摸摸它。
然而,当沈浮掌心沾染着的浓烈光明气息靠近时,沈小白整只狗一下被吓得花容失色,当即夹着尾巴逃窜进狗窝。
它不满地看着沈浮,摸完白蛋就洗了手再摸它啊!
地狱恶犬的命也是命啊!
沈浮:?
往日他要是伸出手,沈小白都该主动来他怀里蹭个不停了,今天怎麽转了性。
难道是因为昨天它过来撒娇时没给它开罐头?
沈浮这麽想着,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手,从橱柜里拿出一只羊肉味罐头打开放在狗窝前。
感受到沈浮身上的光明气息消退,沈小白当即一个猛狗扑食朝着罐头而来。
见沈小白恢复正常,沈浮也松了口气,趁机摸摸它脑袋。
与此同时,沈嘉乐哈欠连天地从房间走出来,目光淡淡扫过这边,沈小白顿时安静如鸡,吃罐头的姿势都变得儒雅起来。
“哥哥,今天怎麽起这麽早?又有兼职吗?”沈浮提到兼职两个字,心中忐忑非常。
沈嘉乐一边困得眼冒泪花一边往嘴里塞早餐:“没事,就是想多陪陪你。”
他是相信国家机构不错,但目前为止那只怪谈还在外流窜,而浮浮又是它曾经的预选目标,沈嘉乐实在不放心沈浮一个人待着。
吃完早餐,沈嘉乐躺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玩手机,沈浮就坐在沙发一角学习,偶尔起身摸一下狗又去阳台看看蛋蛋。
沈嘉乐最近消耗过大,就象是一个只有一半电的充电宝,自己都不够用了,尚且还得普渡没电的其他黑暗生物。
昨日与燕却的一场打斗,沈嘉乐在对方身上留下了一只萤虫,此虫也是从黑暗世界而来,有能够窃听他人说话的功能。
他窃听怪谈局倒也不是想做些什麽,只是单纯好奇这个神秘组织的组成和位置,还有他们具体的工作职能。
弄明白了,以后也好让黑暗生物们避着,不至于被发现。
一开始的一切都很顺利,直到一阵开门声传来,携带着萤虫的那人走进了某个房间,一瞬间,萤虫轰然湮灭。
那甚至不是萤虫被发现了,而是它太过弱小,根本承受不了那房间中某个存在的身上的威亚。
匆忙之间,萤虫只传来最后一个模糊的字眼——沈嘉乐只能依稀判断出那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再多的就没有了。
想着想着,沈嘉乐又打了个哈欠,他想,最近确实是有点超负荷了,得抽个时间好好缓缓。
因为真的太累,他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沈浮注意到沈嘉乐睡着,也跟着放缓了自己的翻书声和脚步声。
九点,到了出门买菜的时间。
看看还在熟睡中的沈嘉乐,沈浮独自拿上买菜篮,走到小区门外扫了辆共享电瓶车。
走路去菜市场要十几分钟,骑车的话就只是几分钟的事情,可以适当节约一些时间。
抵达菜市场时,沈浮挎着小菜蓝,老远就看见了几个摊位的老板围作一团,似乎正在说些什麽,场面很是火热。
几位老板中有他和沈嘉乐的熟人,想着过去打声招呼,沈浮便也朝着人群走去。
然而走到近处,沈浮终于发觉不对。
被一衆老板围在最中间的那人……根本不能称得上是人,它只是由无数的灰色雾气般的字体组成的一个人形,它身上丝丝缕缕缠绕着无数灰线,绵延着缠绕在它身边那些摊贩身上,有的更是已经顺着摊贩们的耳道钻进他们身体深处。
顾不得自己刚开始信的唯物主义被打破,沈浮快步上前,走得近了,他才发现那些黑线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线,而是由很细小的灰色文字一个个连接在一起组成的语句,它们随着人形嘴巴的开开合合,一点一点钻进了摊贩们的耳朵里。
若是继续这样下去,肯定要出问题的。
沈浮箭步上前,伸手一把拢住那些灰线,手腕旋转在掌中缠了一圈,而后借力一扯,灰线悉数绷断。
那人形见沈浮轻而易举就拔断它的灰线一时间也不敢做些什麽,当即化作无数文字遁走。
沈浮也不好当着这麽多普通人的面追上去,只能先看看摊贩们的情况如何。
“白姨,您现在觉得怎麽样?有没有什麽不舒服的?”沈浮搀扶住他与沈嘉乐都认识的那位,关切询问。
白姨缓慢地摇摇头:“我,我没什麽事……哎,浮浮你来了,姨刚还和他们惦记你呢。”
“刚到的,我看见大家都围在这,就过来凑凑热闹,你们刚才是在聊什麽?”沈浮问。
“还能聊什麽,就咱们菜市场这点事情,就那边摆摊的那个寡妇说是傍上有钱人了,要带着她老公的事故赔偿金一起嫁过去啊。”有个摊贩义愤填膺道,脸上满是谴责意味。
那位寡妇沈浮也是认识的,对方为人老实憨厚,卖给沈浮的菜也都新鲜,实在不象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这话是谁和你们说的?我看她不象是那种人啊。”沈浮问。
“就刚才站在这里那个……那个谁来着?”义愤填膺那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想不起那人的名字和模样,他忙求助地看向另一个摊贩,等她回答。
那摊贩却也是满脸茫然:“奇怪,说话的时候明明觉得是个熟人,怎麽现在怎麽都想不起来了。”
随着对那“人”産生的质疑,方才被蛊惑煽动起来的气愤慢慢消退了,摊贩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是惊骇……他们这算是大白天的撞鬼了吗!
“这……我认识一个大师,要不咱们卖完菜晚上一起去看看?”有人主动提议。
“好,我,我跟你去。”
衆人纷纷响应,一时间,谁也没再把那鬼所说的话当真,鬼说的自然是鬼话,当个屁放了就是。
见大家恢复如常,沈浮这才放心,转而琢磨起今天的最新发现。
他一直以为这个世界就像沈山海蓝斯思沈嘉乐所说的那样,是个唯物世界,不存在什麽异能和怪谈,直到这一刻,他亲自撞上一只。
难怪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依旧拥有异能,原来皆是因为这个世界和他原本的世界体系相同。
至于这只散布谣言的怪谈,沈浮总觉得摊贩们对它的描述有些熟悉,很快想到昨天在他家门外,王老头好像也是这麽说的。
还有昨天的新闻……这麽算来,这只怪谈手上应该已经沾染不少性命,而且正处于滨江小区这一片流窜作案。
想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人也会遇上这种事,沈浮心中坚定了要将那怪谈抓住的念头,同时懊恼刚才就不该怕其他人发现异样而收敛行为,没有当场杀了那怪谈。
他想杀它其实花不了多大的力气,身为怪谈世界里从有异能者诞生开始至今唯二的拥有多种异能的异能者,沈浮想杀大多数怪谈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过于强大,才会出现异能失控这种情况。
有一段时间里,沈浮很羡慕收容局经常挂在口中拿来与他对比的那位,不知多少年前的某位收容局局长,据说那位局长也是拥有多种异能,强大得不可思议还没有异能失控这种后遗症……听说那位局长后来因公殉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