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容晨有些不耐。倒是真的听话转头看着面前这位鬼哭狼嚎的人。
“看你,尔后?”
“大,大人。”被这双眼睛看着,明明是这样温润儒雅的表情,这样平淡的眼神,却无端让常玖心里发毛,身后冷汗直冒。
为什么?宰辅大人现在看起来好像很奇怪。
容晨微微往后靠在椅背上问道,“我看着你,你说。”
那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仿佛面前这一位只是一个台上唱戏的戏子。
熄墨见此,也没有上前把人拽走,看样子大人是想亲自处置。
突然语塞,常玖一时间不知怎么继续说。眼神闪烁不知该怎么继续这场荒诞的闹剧,大人并不曾因此有半分感情。
他到底做了什么?常玖突然想问自己。
“我夫人的身子到底有没有问题?”
这才是容晨想知道的,否则也不会留他还在这里待着。
“大人真的那么喜欢他吗?还是只是因他是您的夫人。”
常玖不懂,只是生了这样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便能得到宰辅大人的喜欢。
“熄墨。”容晨觉得这种人嘴里不配提到小夫人。微微抬手说道,“把人洗干净吧,洗得干干净净的。”
“喏!”熄墨了然。
洗干净的意思就是大雍朝的一种酷刑。
用细细的铁丝团成球,就用这个给犯人洗,而且是一直洗,洗到最后没皮就刷肉,一直到连肉都没只剩下骨头。
这叫做‘洗干净’。
“大人!我可以将秘药献给你,大人!”别杀我。
“我怎么舍得叫我夫人身体有所损伤。”
求饶的话容晨都懒得听,示意熄墨把嘴堵上。好好的心情被破坏,方才高兴的情绪再也拾不回来。
“不知所谓。”容晨将手上的折子丢到桌上,罢了,去看看小夫人。
“等等,去摘些柚子叶让我洗洗眼睛,晦气!”
此事一提,江之晏就一直记挂,记挂该怎么办。
毕竟这也算是男主的大好日子,要是他搞砸,那下一秒尸首就要从府中的湖里被人打捞起来。
放榜那一日,容名就已经离府,他是状元郎有许多事情要忙。
江之晏是好奇,这状元郎都要去做什么。想来想去就去问夫君,夫君讲解完才感慨道,“原来那么忙啊。”
“是啊,琐事颇多,但都是喜事。”容晨为小夫人束发。今日要去接名儿去祠堂祭拜列祖列宗。
今日两人都穿好朝服。
江之晏也换上之前进宫时穿的朝服,还是那孔雀发冠。
“每见夫人一次,便感慨一次。”容晨双手搭在小夫人的肩膀上,轻笑道,“世间竟有如此绝色。”
琉璃镜光可鉴人,虽然比起现代的镜子差一点,但也能清晰的照出全貌。
“我们还能在府门里等吗?我不想出去。”小笨蛋垂眸,一想到即将要遇到的事情还是心有戚戚。
容晨:“自然。”
若是这种场合小夫人不出现,只怕外界会乱传。说小夫人在家中没地位,连继子这样大的场面都不能出席。
容晨虽说不惧,但小夫人不该受流言蜚语所累。
穿好衣裳,两人相携到府门口等着。
此时的容府大门打开,两边都是左手上绑红绸的奴才,两排排好,等着报喜的人来。
“夫君。”江之晏微微考向夫君,垂眸不敢多看。他能感受到周围人的视线总是不经意落在身上,不敢抬头。
“夫人。”容晨护好小夫人,轻声安抚。
“大人,报喜的人来了!”熄墨站在门槛外,听到不远处传来马蹄声。再探头看,是身着红衣,手上高举彩头的报喜人过来。
“放鞭炮!”
听到放鞭炮,江之晏微微侧身整张脸都埋进夫君的胸口,双手捂住耳朵,用力闭上眼睛。
容晨用袖子将小夫人护住,左手捂着他左耳,右手捂住右耳。
“夫人莫怕,为夫在的。”
鞭炮声还是让小笨蛋吓一跳,浑身抖一下紧闭双眼。
一长串的鞭炮放完,硝烟漫天,跟平地起大雾一样。
呛得小笨蛋咳嗽两声,捂住鼻子用嘴喘气。但嘴巴一吸进去感觉喉咙塞得慌,又连忙把嘴闭上。
以前都禁鞭炮,哪里还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打。
“夫人。”容晨用手打散面前的烟雾。护着小夫人低头仔细端详一眼,见小夫人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呛到了?”容晨招招手,醒花马上端来早就备下的三清茶。方才大人就猜到小夫人会被硝烟呛到,特地备下茶水。
江之晏双手接过茶杯,小饮两口将喉咙的不适压下,把茶杯递回去问道,“是要来了吗?”
“嗯。”
话刚问完,就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
小笨蛋探头想去看,又思及什么摇头问道,“还会敲锣打鼓啊。”
“自然,这可是大喜事。”
当着应了那句话: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打头阵的是端着圣旨的礼部尚书,后边的是持木牌的几位官差,身后跟着敲锣打鼓的乐队。正中间才是状元郎。
“果然是全国状元啊。”好大的阵仗。江之晏看着倒是挺好玩,当时哥哥高考全市第一,都没那么大的动静。
容晨:“自然是状元。”
长长的队伍两百多人,终于看到容名。
容名骑在马上,一身状元袍,头戴状元帽。可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长安花。
这也是小笨蛋第一次见容名穿艳色衣裳,但是很好看。许是今日是大好日子,表情也不似从前冷,至少是能看得出来的。
“夫君,这状元袍好好看呀。”红色的锦缎上面用各色颜色绣着百禽,胸口的麒麟用金线。
实在是漂亮华丽。江之晏感慨:这样的好东西,他也没见过。
“为夫也有一件。”容晨说罢,牵着小夫人走上前一步。
容名翻身下马走上台阶。黑色官靴迈过门槛,一个帅气的一个撩袍单膝跪地,拱手行礼,“儿容名,今得折桂头名。”
“辛苦。”
小笨蛋看一眼容晨,也轻道一句辛苦。伸手捻起醒花递过来的桂花,再次看向夫君。
容晨捻起桂花,给儿子簪花。
见此,江之晏也倾身过去,轻手轻脚的给男主簪花。突然觉得不真切,他居然有一天,能给男主簪花。
容名能闻到那股玫瑰花和龙涎香掺杂的味道,他能分辨出这味道是哪个人身上的。虽然一样,但也不一样。
簪花完毕,江之晏还要装模作样的跟夫君一人一边扶起男主。
小笨蛋手不敢接触到男主,就虚空扶起。要是男主不喜欢我碰,我贸然碰到,岂不是完蛋,一定要小心点。
手没挨到?容名不悦,不着痕迹将左手压一压,终于碰到。
只是碰到衣服,小笨蛋吓得手想往后缩又忍住,只能又往下压。呜呜呜,男主要找理由搞死我!
“辛苦。”容晨将儿子扶起,轻轻拍着肩膀。如今也长大,也走了他当年的路。
“不辛苦。”
江之晏微微往后退,一点点的挪到容晨那边,现在礼成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好烦啊,这里好多人。
“随我们去拜见列祖列宗。”
容晨半抱着小夫人,走在前面。
容名跟在身后,稍微落两步跟着。一低头,能看到那人长长拖地的裙摆,好几次堪堪踩到,都在落脚时被抽走。
他都有些想不透自己,到底是怕被人发现不敢踩还是真的踩不到。
江之晏知道男主就在身后跟着,心跳如鼓。还好是倚在容晨怀里,否则腿都吓软。
走过青石板路就到祠堂,祠堂上面一排排的都是容姓的灵位。
小笨蛋都是跟着容晨走,接过醒花递过来的五根香,看向夫君。见跪也跟着撩开衣摆跪在蒲团上,双手高举香过头顶。
“容家列祖列宗在上,今日名儿蟾宫折桂,殿试头名状元,光耀门楣。感列祖列宗福德荫蔽。”
江之晏看容晨弯腰拜他也跟着拜,拜一次两次三次。醒花过来接香,这才将香递过去,跟着站起来。
这流程好像没什么错处,小笨蛋心里暗自松口气。
只要我做得对,男主就没有理由杀我。
扫一眼那些灵位,小笨蛋垂下头。现在不仅是怕人,还怕这些灵位。
接下来就是容名,容名也需要上香,流程也差不多。
小笨蛋接下来就靠在夫君怀里,看男主一系列的操作,忍住不打哈欠。今日起得有些早,想回去再睡一觉。
“夫人忍忍。”容晨安慰道。
“嗯。”
等容名拜完列祖列宗,小笨蛋的事情就算完成,心里大石落地。侧头打个哈切,用手挡住生怕被人看到。
但还是被容名发现。他深知这人平日里都要睡到日上三竿,今日起得早辛苦他了。
“我先送夫人回去休息。”容晨看眼儿子,示意他自己去接下来的事情。
容名了然点头。
“醒花,这下是不是就好了?”小笨蛋双手撑着下巴,就坐在梳妆台前。半合着眼睛兴趣缺缺。
醒花帮小夫人卸下头饰,点头道,“是啊。”
闻言,小笨蛋呼出一口浊气。人也轻松不少,心里头压的大石被搬开,整个人都松泛起来,问道,“那接下来容晨和容名要去哪里?”
“少爷要去相国寺上香,大人则要去准备宴席。宴请宾客搭台唱戏,还要开粥厂施粥,这都是惯例,大人也不必事事都去盯着。只需斟酌宴请宾客的名单,也就这些。”
醒花将孔雀冠取下,放到一边,“夫人,起身给您宽衣。”
“那容晨会很忙咯。”小笨蛋扶着红木的梳妆台站起来,绕过凳子走到床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宴请宾客我应当不用去吧?”
他现在不仅不想见到男主,更不想见到其他人。
醒花:“夫人想去就去,不想去也无妨。”
闻言,小笨蛋的心放下,当然是能不去就不去啊。
其实容晨并不是去斟酌宾客名单,而是叫熄墨去请城中最好的戏班子,他要给小夫人唱一出戏。
一出好戏。
小笨蛋确实困倦,就上床睡到中午用膳才起。
中午起时容晨还没回来,有些奇怪,只能去问醒花,“夫君来过吗?”
“来过的,来时看小夫人还在休息,就说有事去书房处理。午膳要进宫,晚上可能会一起用。”醒花挂好两边的床帐,将小夫人请下来,解释道,“若是晚上不回来,也会差人回来说的。”
江之晏理解,毕竟今日是大喜的日子。
“今日容名身上的衣服真好看,容晨喜欢艳色,这衣服要是他穿,指不定多俊朗。”言语间有些可惜。
醒花跪在脚踏上整理鞋子,闻言哑然一笑:大人有状元袍,只是不能再穿,那东西穿过两次后再拿出来,就是人死要跟着陪葬。
入夜还不见人回来,江之晏多少有些担心。许是和男主在外应酬,毕竟今日是大喜的日子。
“夫人。”天色已晚,醒花提着一盏凌霄花图案的宫灯过来,“夫人。”
“怎么了?”江之晏放下手里的笔,方才特地唤醒花去问问容晨回来没有。未曾想才走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又回来。
醒花站在门口,“夫人。”往里探头。
“容晨呢?”江之晏起身穿鞋,掀开帐子走到门口。
“夫人,请随奴婢去一趟。”醒花语气是可见的欢喜。
江之晏并不曾多想,醒花一叫就跟着出门。跟着一起走出门口,轻声问道,“到底是何事?”
“夫人到了便知。”
小笨蛋闻言也没再多问,跟着醒花一直往前走。这条路格外熟悉,是去小戏台的路,只是这时候要去看戏吗?
许是容晨在看戏吧。
走到小戏台,但却往戏台的那一栋小楼去,这是为哪般啊。
“醒花,我们怎么去那边了?”江之晏疑惑。他也不会唱戏,而且一走进后台,空空荡荡的人都没有。
醒花提着宫灯一步步照明网木楼梯上走,“夫人小心台阶。”
“好。”不知深夜到此到底有什么事情,江之晏扶着楼梯一步步走上去。走到幕后,低头能从红色福字纹的看到亮光。
一步步后退,有些担心的回头看向醒花,“醒花。”
“夫人去吧。”醒花笑着让开,轻声提醒道,“大人在外面呢。”
听到这话,江之晏安心下来。没有什么犹豫就掀开幕帘走出去。
和后台不同,前台灯火通明。
“夫人呐~~”
这一次,又是夫君给的惊喜。
江之晏看着面前身着状元袍的夫君,很是意外。这袍子穿在容晨身上,可真好看。本就善着艳色的人,将正红的状元袍演绎得很完美。
容晨迈着小四方步,朝小夫人走去。双手扶住小夫人的胳膊,轻笑道,“怎么,换身衣服,就不认识为夫了?”
“咦?”
让江之晏讶异的是容晨这一身衣裳,伸手抚摸顺滑的布料,刺绣都与今早见到的状元袍别无二致,“你拿了容名的衣服?”
否则,怎么会有的呀。
“夫人,为夫也曾是意气风发的状元郎啊。”容晨往后退一步,张开手转个圈,“这衣裳怎么可能是名儿的。”
这下小笨蛋看出来确实不是容名的,因为很短啊。
“这衣服不合身。”江之晏走过去,想将左手的袖子拉长,却发现就是短。袖子短的还不到手腕。
衣摆也是,吊的老高。
“为夫十六岁登科,那时少年身量还未全部张开。”容晨握住小夫人的手笑道,“夫人,你夸了容名的状元袍,也该夸为夫的才是。”
小夫人就算是喜欢,也该是喜欢我的才是。
“夫君,你比这状元袍好看。”江之晏并不在乎这不合身的东西,搂着容晨的腰轻笑道,“你什么时候都好看。”
容晨:“这张嘴天天就骗我。”
状元袍一般都只用三次,第一次是登科夸官,由礼部尚书亲自穿上。第二次是第一次上朝封官,第三次就会带进棺材做陪葬。
不想要这个坏意头。但戏台上不算。
戏台都是戏言,所以容晨穿着这一身要给小夫人看。小夫人若是喜欢状元袍,也该是我的状元袍才对。
江之晏就只是笑着。
“夫人,陪我唱一曲状元登科,可好?”容晨扶着小夫人,有些期待。
“可是我不会。”那些咿咿呀呀的漂亮的唱腔,小笨蛋并不会。有些失落的低下头,“我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容晨还是那句话,“交给为夫就好。”
“好。”
醒花提灯站在幕后,状元袍两次后是不能再穿的。所以她不敢去看,能听到咿咿呀呀的声音,是大人的声音。
思及中午小夫人休息时,大人回来坐在床边。她端茶进来,听大人呢喃:这一世没叫晏晏看到我登科及第的样子,实乃憾事。
戏台上唱戏时就是穿的红袍,这一次也不算是坏规矩。
醒花如是想。
江之晏满心欢喜,被容晨牵着走台步,只觉得好玩。
离开戏台前,容晨将身上的袍子脱下。
“我来给夫君穿衣服吧。”小笨蛋跃跃欲试。从前也是穿过的,这一次虽然慢但好歹也不用人帮忙。
“夫人很厉害啊,这一次很熟练。”不算熟练,但架不住容晨想夸他。
果然,被夸的小笨蛋满心欢喜,还给下口头承诺说:明日早起给他更衣。
回去时,那盏宫灯换人提。
醒花在后头看着,看着前面,大人左手揽着小夫人右手提着那盏画有凌霄花的宫灯,两人说说笑笑。
也略读过诗词的醒花觉得:一双璧人,这个词汇还真的有那么一回事。
脑袋乱转,时而看月亮时而看小夫人的衣摆。话说,自从那一日小夫人送大人凌霄花之后,大人所有东西都换成那一支花的样子。
也不知大人说的什么,醒花听到小夫人轻笑一声。踮起脚,亲了大人一下。大人眼中也有喜色。
果然很般配。
两人慢慢走回河清海晏,门口却见一个身影在原地呆站。
“名儿?”容晨老远就看到那个背着光的是自己儿子,还有些奇怪。今日不是琼林宴吗?怎么大晚上的反倒跑回家来。
“父亲。”本来还有几分醉意的容名在看到父亲之后一个激灵,醉意退散恭恭敬敬的作揖行礼。
“见过父亲。”
容晨心里是讶异的,“你怎么在此处?不应与其他人痛饮吗?”
“我......”醉意上头,容名欲说什么,突然看到躲在父亲身后的那一抹身影。半晌后摇头道,“只是喝多,想要回家给父亲请安,多谢父亲这些年来的教导。”
“能有这样的成就,你自己的努力比任何人教导都有用,不必妄自菲薄。以你的天资和努力配得上这状元。”
容晨拍拍儿子的肩膀,身上酒气很重,轻声道,“若是累了倦了,就回去休息休息。”
“不累不倦。”容名垂下头,只看着自己这一身红袍。
他一定会喜欢的,为何不看?他特地穿过来的。
此时的小笨蛋藏在夫君身后,低头垂眸,在听两人说话,低头看着脚尖发呆。
“怎么了?”心细如发的容晨还是看出问题所在,微微皱眉。
“头有点晕。”其实容名很少喝酒,他不太喜欢酒味。喝也只是一些果酒。但这一次是大喜的日子,喝得有点猛。
容晨无奈的摇摇头喊道,“熄墨。”
“奴才在。”
“送大少爷回去。”容晨拍拍儿子的肩膀,嘱咐道,“好好休息,若是后边还难受,就叫凉桥熬些醒酒汤。”
容名摇摇欲坠,他本就是撑着身体来到跟前的,如今那股气一卸,也觉得头好疼,点头道,“是。”
等男主被牵走,江之晏这才敢从容晨身后冒头,轻声问道,“夫君,怎么了?”
“方才名儿喝太多,估计是有些醉了突然跑过来。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喝多也正常。”说到这里,容晨还无奈的叹气道,“名儿酒量浅,喝多了容易发蒙。”
从前,因一些酒局他时常都要去喝酒,久而久之名儿就不喜欢酒味了。
“我以为呢。”方才那男主呆呆的站在那里,吓得小笨蛋都不敢去看。生怕看一眼就被抓住,再嘎掉。
现在漫画的故事也正式开始了吧?
容名会成为皇帝吗?如果成为皇帝的话,那他和容晨该怎么办?
“夫人,你怎么了?”容晨奇怪,方才还很高兴的说着什么,现在就一脸愁容。好似,小夫人每次见名儿,那愁绪就会多一分。
“无事。”江之晏咬住下唇叹气道,“就是累了。”
小夫人看起来不想说,那容晨也没多问,点头道,“那我们回去休息。”
第二日酒醒后,容名躺在床上开始回想过去。他记得喝醉前跑回容府,但是来容府做什么呢?
不常喝酒的人宿醉后,头疼欲裂。
容名总觉得昨夜是回来的,但是回来做什么?又回来去哪里了?
“我去找他了!”突然想到那个人,容名什么都想起来了。像是扯起的细绳,挂着零星的记忆也全都浮出水面。
“我说什么了?”容名揉着额角,心里一惊。
容名掀开被子下床,他决定去问问看。可刚下床凉桥就推门进来。
“少爷,您醒了?”凉桥端着醒酒汤进来,欢喜道,“少爷,您喝多了现在头疼吗?大人吩咐奴才端来醒酒汤。”
“嗯。”
伸手接过瓷碗,容名随口问一句,“昨夜,我是不是喝多了?”
“回少爷的话,确实喝多了。”凉桥转身金盆里拧干一条方帕转身双手捧高递过去,说道,“昨日本来在琼林宴,少爷喝多后就非要跑回府里,说要见大人。到府中之后就跑到大人院子,结果发现人不在,又等了两刻钟大人才回来的。”
就见到父亲之后的事情,容名记得。他堪堪没有说出口,可能是因在外吹秋风吹得清醒过来,刚好什么都没说。
容名心中大石落地,还好什么都没说,居然什都没说。
“不胜酒力,喝多了也容易乱跑。”容名对自己的酒量很无奈。看来以后入仕后,要多练练,否则这样的觥筹交错还是顶不住。
喝完解酒汤身体松泛不少,将碗递过去接过方巾擦脸。
“是啊,说来也奇怪。为何大人的酒量极好,少爷的酒量却不行呢?”凉桥接过瓷碗,说道,“少爷,今早大人吩咐,说请您一起去用膳。”
“好。”
江之晏如坐针毡,因容晨说今日要和男主一起用膳。一想到这个,他头皮发麻,吃饭本来是件享受的事情,现在只剩下痛苦。
“夫人,可是饿了?”容晨握住小夫人的手,果然很凉。
“不,不是。”我想说我不想和男主一起恰饭,但是又怕你不高兴。江之晏不敢让夫君因自己而疏远他儿子。
要是疏远,他和夫君一起惹得男主不高兴,不仅要杀他还要弑父。
容名换好一身浅海沙广袖儒裳进来。可能因昨日宿醉,今日脸色不是很好,但嘴唇却红润。
“父亲。”
只是听到声音,江之晏就低下头。
“坐罢。”容晨指指左边的那张椅子。
现在以容晨为边界,左手是容名右手是江之晏。
有容晨隔着,小笨蛋也不是那么害怕,自顾自低头吃早膳。
两人免不了容晨从中斡旋,小夫人面前是甜食点心,因小夫人喜食点心。名儿跟前是虾饺清粥,名儿不喜甜食。
而容晨在中间,则是两边都吃得到,也不挑。
“今日的牛乳糕,做的不是很好。”容晨只尝一口就放下。
“是吗?”江之晏方才不敢乱动,就低头喝豆浆。听到这话,也伸筷子夹一块回来尝尝,入口确实不够香浓,点头道,“确实不好吃。”
容晨微微皱眉,“也不知小厨房怎么做的。”
“偶尔一次做不好也无所谓哩。”江之晏按住欲要发作的夫君,说道,“那也不是总是能做好的啊,毕竟我也不是每一幅画都能画好。”
“他们怎能和夫人比?”夫人就算是画出一团乱麻,也是好看的。容晨只是笑着,握住小夫人的手。那些人怎么处置,也不必在小夫人面前提及。
他在小夫人眼里,必须干干净净。
“名儿想做什么位置?”
其实容晨也想过为儿子谋划,但名儿已然及冠十八岁,有些路可以自己选。他不能也不该事事做主。
“儿子想选吏部。”容名不想走父亲的路。先立军功再夺权,他觉得先培植人手掌控朝局,才是最要紧的。
容晨:“好。”
“谢父亲。”
两个人一直在商量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