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献给病娇美人后—— by看云落

作者:看云落  录入:01-28

兰斯菲德也颓废地坐在地毯上,厌恶的看着他:“我不想再看到你。”
秦墨高大的身躯微微一震。
兰斯菲德撇过头去,不再看他。
走出门的时候,艾伦和瑞文对他投来意味不明的目光,他已经无心探究。
他被厌弃了。
啊,没关系。
我有些不想再努力了。
秦墨疲惫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靠在墙边,身上没有一处不痛,但最痛的地方还是心脏。
他闭上眼,秦柔的模样仿佛就在眼前,像一个梦幻泡影。
昨夜,今晨,此刻。
时空被分割成了无数碎片。
突然嗅到有血的气味,可能是菲利斯的血,秦墨机械的想着,昨晚他身上没有明显的血迹,于是他们就抓紧时间销毁了现场,哪顾得上换衣服。
也好,万一见到了妹妹,她一向细心,说不定就发现了。
只要她好好的就行。
可是......她身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秦非凡!
秦墨蓦然睁眼,看向自己的双手。
我还不能放弃,我还没有到可以停下脚步的时候。
他艰难起身,走向浴室。
即使只能洗去外表的脏污,洗不尽灵魂上的阴暗烙印。

夜晚,秦墨在床上睡着了。
半夜被噩梦惊醒,他冒出一身冷汗,正打算闭上眼继续入睡时,他突然看见床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影!
这个点,只有兰斯菲德.杜邦才会干这种事。
秦墨哑然,他没有开灯,问:“这么晚了,怎么过来了。”
兰斯菲德没有出声。
秦墨静了静,打开了床头灯。他起身走到兰斯菲德面前,仔细一看,原来这人已经睡着了。
他站这等了一会儿,都不见他醒来。
秦墨无奈的叹气,这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静悄悄地来的,还穿着那件狐毛睡袍,也不嫌冷。
真不明白兰斯菲德这个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白天还疯狂失控的殴打他,厌恶的让他滚,晚上又纡尊降贵的一个人跑到他房间,坐在沙发上不吭声直到睡着。
难道是坐在这里想怎么惩罚他?
无法理解这人的脑回路。
想了想,秦墨选择妥协,毕竟他现在也得罪不起他。
他伸手将这个人抱回了自己床上,即使动作十分轻柔,但过程中兰斯菲德好像还是醒了。
他迷迷糊糊看了秦墨一眼,随即闭上了眼,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他顺手就搂住了秦墨的脖子,然后在他怀中蹭了蹭,找了一个熟悉的位置,陷入沉睡。
秦墨本打算承受他的怒火,没想到这人这么乖。
他轻轻在美人耳边吻了一下,说:“......睡吧。”
黑暗里,他想:我应该是无可救药了。
只要他来找我,我就能原谅他一切所作所为。
但他......居然来找我?
秦墨勾起唇角。
复仇的目标离得太远,他要抓住一切机会向上爬。
即使被荆棘刺破了双手,即使赤脚下布满了流血的脓疮,即使再也无法走在阳光之下——我都必须得让秦非凡付出代价!
至于这个让他三番五次杀人的男人——我将让他无法走出我的怀抱。
秦墨低低的笑了,在漆黑的夜晚格外渗人。
这扭曲的情感在心中肆意蔓延,阴暗的气息已经覆盖住了整个心脏。
既然已经堕入黑暗,就一起流着血下地狱吧!
他用力地搂住怀里的人,即使他在梦中都因痛而发出不满的哼声。
——我绝不放手。
门被摔上,发出一声巨响,墙上的风景画都跟着震了震。
十分钟前。
醒来的兰斯菲德脸色阴沉的可怕,坐在秦墨的小床上,冰冷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青年似乎不为所动,一如往常,准备服侍兰斯菲德起床 。
这边没有兰斯菲德的衣物,他走到衣帽间,取出一件米白色高领毛衣,又在成排排列的衣架中抽出一条灰色长裤,蹲在最底下的抽屉,拿出一双温暖的羊绒袜子。
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冷雨,温度降到了零下十度,帝都的春天似乎总来的很晚。
秦墨长身玉立,左手胳膊搭着整齐的衣物,对他说:“今天会有些冷,多穿些吧。”
阴沉沉的天,光线昏暗。
那双墨蓝色的眼眸盯了他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
秦墨忽视了盘旋在脸上的冰冷实现,恭敬地为他脱去狐毛睡袍,动作熟练地一一穿上衣物。
“吃早饭吗?”秦墨温和的询问道,此刻他屈膝半跪,正给男人冰冷白皙的脚穿上袜子。
兰斯菲德垂着眼,不发一言,只穿着袜子便走了出去。
秦墨维持着这个姿势不动,斜斜的看向那扇门,他额前刘海有些长了,柔顺的搭在眉间,眼神阴冷。
接下来的几天,兰斯菲德的几位心腹频繁进出监狱,每个人步伐匆匆表情严肃,俨然风雨欲来。
秦墨接到艾伦的通知:他不再被允许进入书房,只准呆在自己的卧室。
尽管他很想探听兰斯菲德接下来的打算。
准确的说,是菲利斯.杜邦死后,杜邦家族的未来会怎样发展:是再选一位新族长,或者是兰斯菲德与玛卡之间的争斗决胜者。
下午三点,秦墨坐在餐桌边,漫不经心地玩弄一把餐刀,冰凉锋利的触感,让他想起兰斯菲德的眼神——这样的男人,不可能会在监狱里打发时日,只要有恰当的时机,他一定会蠢蠢欲动,试图东山再起。
根据零星的线索推断,中毒是玛卡一手策划。
那么眼下兰斯菲德处于内忧外患之际:外有蒂尔虎视眈眈,一再打压兰斯菲德的权力扩张;
内有玛卡反对他的统治,不惜下手狠毒,恨不能把兰斯菲德毒成傻子——不过以兰斯菲德经常偏头痛和间接性发疯的症状来看,他的神经系统应当还是受伤了。
所以兰斯菲德这样骄傲的人,居然不得不把监狱当成自己的疗养院,一定是外面的环境已不再安全,他必须暂避锋芒。
他退位前将亲弟弟菲利斯推上族长之位,自己伺机而动,就像一条毒蛇蛰伏着,不知道何时就一口死咬住了对手的喉咙。
新的典狱长居然还未公布任命名单,想必暗中也是有不为人知的势力在胶着,只要兰斯菲德稍稍运作,说不定就能提前出狱。
对于兰斯菲德而言,想必眼下最难的倒不是出狱,而是如何重夺族长之位。
秦墨看着窗外惨白的天色,心想:兰斯菲德如果真的打算出狱,那会如何处理他,或者直接丢弃。
突然,餐厅外传来细微的响声,似乎有人进来。
回忆起艾伦似笑非笑叮嘱他的话,秦墨不打算惹人厌烦,立马起身离开。
走到了后门,发现这门做了艺术性的加工,从这透明的几行雕丝波浪纹路,尚能观察到外面的情况。秦墨犹豫了一会儿,决定暂时不着急走了,他不知道兰斯菲德想干什么,如果能探听些消息是最好不过了。
只见几个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兰斯菲德罕见的穿了一身正式西装,他里面穿着白色衬衫,领口系着墨兰色银纹的领带,外套一件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走动间,西裤完美的包裹住那双修长有力的长腿。
他走路一向昂首挺胸,抬着高傲的下巴,矜持贵气。银色的长发好似闪着光,用黑色的缎带干净利落的扎起,耳垂上还带了一个宝蓝色的耳钉,同他的双眸一样熠熠生辉。

第16章 程温
几个面生的面孔坐在兰斯菲德对面,他们轻声交谈着,时不时看向他,似乎根据他的脸色斟酌言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兰斯菲德的精神不大好,脸色也苍白的很。
他似乎不太看重口腹之欲,总是随意的吃两口。
还记得有次秦墨下厨,他好像才来了点精神,抱着双臂高高在上地坐在主位上,眼睛淡淡一瞥,随随便便挑剔出许多不足来。
秦墨说他自己做的这道清蒸石斑鱼很棒,兰斯菲德一脸兴趣缺缺的样子。
于是秦墨只得将鱼刺剃的干干净净,他才不情不愿用银叉拨弄着浅尝几口。
想的有些出神,发现餐厅里没有动静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群人不知何时都已经停止了交谈,纷纷看了过来。
秦墨暗道不好,他看向兰斯菲德——那人一双冰冷的蓝眸正在安静的注视着他,也不知道看了他多久,二人对视,他就面无表情的移开了目光。
察觉到秦墨的艾伦走过来挡住他的身影,皱眉对他示意,一脸被冒犯的不悦。
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秦墨哑然,转身离开。
从那天以后,他再也没有看见兰斯菲德的身影。
秦墨好似孤零零的被遗忘在了九楼的某个角落。
监狱里冷冷清清,自从传言成为兰斯菲德的附庸物,再也没有狱警再来通知他参与囚犯们该做的每日义务劳动。
他私下找到艾伦,问能不能给他下楼的门禁卡和钥匙。
秦墨:“我只呆在卧室,太无聊了些。”
艾伦说:“我知道了,我会向老大请示,你先回去吧。”
秦墨不抱希望的回去等待。
过了几天,艾伦就将东西交给他,嘱咐道:“不要太过频繁的出入,即使他们对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秦墨应了。
秦氏集团是医药商界翘楚,拥有独立的高级专业研发平台,尤其在生物药研制方面是行业领先者。
秦墨的父亲——秦江是秦氏集团的上任掌门人,在制药行业口碑很好,作风严谨,他的妻子陈恋是一位药物化学教授,二人强强联手,研发不少新型药物。
秦氏集团在临床应用最广泛的独家王牌产品——普瑞维恩注射剂,是秦江和陈恋共同研发的,它是一种治疗胃癌的生物靶向制剂。
普瑞维恩注射剂无论是在生产设施还是制作工艺上都有很高的技术要求,至今没有一家医药公司可以仿制。
普瑞维恩注射剂与传统抗胃癌药相比,大大降低了不良反应,减少了病人的痛苦,疗效卓越,该一经上市,很快被业内权威专家认可。
很快,五年的新药监测期一过,新产品顺利通过了一系列的专业体系评估认证,正式成为秦氏集团的全球独家专利产品。
然而这一切的辉煌都不再属于他们。
2033年6月2日,景天别墅里的一场大火,秦江和陈恋双双丧命,无人生还。
2033年6月7日,秦非凡成为秦氏集团的新任总裁,持股87%,是目前占比最大的股东,同时也得到了普瑞维恩的生产线和机密档案。
“你是......秦公子?”一道文弱的女声不确定的响起。
秦墨从回忆中幡然清醒,看到一个有些陌生的女孩。
“我是程温,曾经得到过你的帮助,你还记得我吗?”女孩个子不高,非常瘦弱。穿着监狱的灰色囚服,她显然很激动,眼泪从黑色镜框下快速流淌,滴落在地面上。
秦墨在脑海里几经思索,还是无果,只好抱歉道:“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了。”
程温笑了笑,露出个苍白的笑容,她坐在秦墨对面,说:“我们只见过一面,毕竟也是两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母亲重病,是您妹妹资助了我...啊,想必您不知道,秦小姐是我的笔友,有时候我们会交流些诗词。没想到那天下着大暴雨,她还居然如约来看望我们,那天傍晚是您开车来接她回去的。”
秦墨丝毫没有印象,但这女孩既然同妹妹认识,便不自觉对她多了一份亲切感。
“那你为什么......”秦墨看向她的囚服。
程温腼腆的笑容掺杂一丝苦涩,她垂下眼帘:“我是被人拿来顶罪的。”
秦墨的心沉了下来:“你一个小姑娘,能顶什么罪?”
程温轻笑一声:“说来话长。”
她垂下头,不再开口。
秦墨静静等了等:“既然你现在不想说,那就等你想好了再说吧。”
灰色囚服在瘦削女孩身上穿着显得空空荡荡,秦墨叹了口气:“别再叫我秦公子,我现在的情况今非昔比,就叫我秦墨吧。相逢即是缘,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我会尽力帮你。”
在他走后,程温倏然抬头,眼眶通红。
第二天上午他去图书馆,没有碰见那个女孩。
女囚犯统一关在3号楼,在2号楼的东边,中间的空间被水泥墙隔开,操场都是各自分开的。图书馆算是整个监狱为数不多的公用场所,而且全面覆盖了摄像头,犯人们也不敢在此造次。
他向图书登记员归还了上次借阅的书籍,就离开了。
路过那座水泥墙壁,他隐约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秦墨走到墙下,白漆上被人踩了无数泥脚印,看得人心烦意乱,正打量着,发现了一个身影在对面招手——居然有一道破裂的缝隙。
也亏程温瘦小,才能让秦墨注意到她。
“程小姐?”秦墨有些吃惊,问她:“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程温小声说:“这块墙壁似乎是之前被人踹裂的,加上年久失修,而且有杂草遮挡,很隐蔽,我也是偶然发现。”
她警惕的回头张望,像一只机敏的兔子。
“秦大哥,我是偷溜出来在这等你的,我有一些话想对你说,如果你愿意倾听的话。对了,待会我得去女工作坊织布,等到下午放风时间,我们图书馆老地方见!”说完她就快速跑开了,非常敏捷。
秦墨若有所思,看着她冲向远处的背影,他忽然觉得这个女孩不像他想象中的单纯简单。
或许监狱就是一个很奇特的地方,曾被调侃过这里和大学一样可以出人才。
有的人近墨者黑,不知不觉学坏了。而有的人,就像被诱发了心中的恶魔种子,只能一步一步走向黑暗。

程温果然来了,她一眼就看见秦墨坐在长长的木头书桌边的背影。
坐姿挺拔,即使穿着颜色灰暗的囚服,都掩盖不住他独特的气质。
他静静的坐着,下午的阳光懒懒的洒在他的发梢,宽大的肩膀,有力的肩背——总是能让程温觉得他很可靠。
就像两年前的那个暴雨天,他像一个天神般降临,撑开一把巨大的伞,把秦柔罩在风衣里。
秦柔有这样呵护备至的兄长,让程温多么艳羡。
——所以永远不必羡慕别人,未来发生的一切谁能预测?
谁能想到秦家根正苗红的太子会在两年后去坐牢?
谁能想到当初让她艳羡的秦柔会双亲亡故,无依无靠?
程温咧嘴一笑。
秦氏集团的变故她在入狱前有所耳闻,半年前的财经电视台天天在播报秦氏集团的新任年轻总裁和股权份额的变动,因为新任总裁秦非凡长相儒雅俊美,一些娱乐花边小栏目甚至也对秦家内部的家族争斗津津乐道,连续写了一个月的跟踪报道。
“久等啦,秦大哥。”程温盈盈一笑,坐在秦墨对面,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有淤青的痕迹。
见秦墨看着自己的伤痕,她伸手遮了遮,解释道:“在监狱里很常见,没有破相就算好的。”
秦墨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对付欺负你的女囚犯?”
程温放下了手,认真的说:“这些不是什么问题,今天我想说的是,我想帮您。”
“帮我?”秦墨不禁有些失笑。
程温说:“你的遭遇,我有所耳闻。您和秦柔在我最困难时期施以援手,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程温不是个落井下石的人。”
她凑近秦墨道:“难道,您不想夺回秦氏集团?任由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坐在本属于您的位置?”
秦墨微微怔忪,随即正色道:“好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有人害你顶罪坐牢。”
程温眼里闪过一丝轻蔑,小声说:“我在一帮爱钱如命的人手底下研究仿制原研药药,我负责研究工艺制法把药品做出来,他们负责和帝国药监局打交道。按照流程,一切都是合法合规的,可是这一次,高层里有个领导太贪心,上面的审批流程还没有走完,他就联系渠道拿着药去卖,没想到被对家举报,这属于违法行为,因为涉事金额巨大,公司里为了平息舆论,就把我这个干活的基层人员扔进来背锅喽。”
程温冷笑着看了秦墨一眼:“不过我虽然被他们推出来顶罪,却只被判了一年,今年十月我就出狱了。”
她看见秦墨因这句话似乎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了双眼,道:“在这个时代,钱是万能的。他们怎么舍得我在这按部就班的坐牢呢,我在实验室一天,就可以给他们挣这么多钱。”
程温比划了一个手势,秦墨皱眉问道:“既然他们不是好人,你又何必跟着他们做事?”
程温听了,却只是笑笑,没有正面回答:“做这行有风险,可的确来钱也真的快,我档案上被记了这样一笔,其他的研发机构也不会要我的。秦大哥,言归正传,只要我们联手,相信你很快就能积累资金,秦小姐就可以过上以前锦衣玉食的生活,加上你再借助杜邦家族的势力,夺回秦氏集团简直易如反掌。”
秦墨脸色冷了下来,他漆黑的眼直勾勾地望着程温:“你在暗中调查我们。”
程温哈哈一笑,毫不迟疑的承认:“是啊,你一定觉得我这个人很奇怪吧。”
秦墨抿唇,瞥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各自沉默了一会儿,程温自嘲一笑,“秦大哥,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小女孩有个幸福的家庭,但在警方的一次剿匪行动中不幸牵连,小女孩失去了父母和兄长,一个人流落到贫民窟。她曾经有漂亮的衣服,精致的水晶项链还有家人的宠爱,但现在衣不蔽体,肚子饿的时候不得不与野狗抢面包吃。终于有个心地善良的女人收养了她,她也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开始叫那个好心人‘妈妈’,幻想那个黑暗日子已经过去了,她可以忘掉过去,像正常人一样去上学读书,她很珍惜,非常刻苦用功,终于考上了帝国知名药科大学。”
程温语气哽咽,抬手摘下了眼镜,用手背利落地擦掉几滴悬挂在脸颊边的眼泪。
“老天可能是故意和她过不去,等到她毕业于名校,一帆风顺进入帝国顶尖药研所里工作并得到导师赏识,前途一片光明之时,妈妈却查出患了骨癌,已经到了晚期,什么都吃不下,每天都在喊痛,抗骨癌的药品实在是太昂贵的,哪怕药研所工资不低,也无力支付,而她无亲无友,又能做什么呢?”
程温长了一双古典的丹凤眼,眼尾狭长,她抬起双眸直视着秦墨的时候,眼神凌厉,那瞳仁黑洞洞的,却没有一丝光芒。
“她只能发了疯似的研究着那些药物是怎么合成的,家里承担不起进口的原研抗癌药,那就自己尝试仿制去做......依据帝国药品管理法,未经许可仿制药品是违法的——可是我没办法了啊,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了,我只想帮妈妈减少一点痛苦——她摊上我这么个大累赘,一辈子已经过得够苦了,我希望她临走前少受几天罪,也不行吗?!”执拗而消瘦的脸,下巴显得愈发的尖,她直勾勾地看向秦墨:“直到有一天,他们找上门来,利诱我替他们做事,他们给了我很多钱,我同意了。”
“我将母亲送到了最好的医院治疗,请了最好的护工,用上最好的药。我恳求他们让我陪伴母亲,哪怕一天只有一个小时也好,但他们没有丝毫怜悯,威胁说如果五个月内我做不出来那个产品的仿制药不会让我好过!终于,三个月后,我成功提前完成任务,被放出了实验室。但是她早已离开了我,他们说怕耽误我的研究进度,所以没有通知我,我甚至连她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呵呵,这种失去至亲之人的痛苦,我又经历了一遍......从此,我知道,这世上再也没有人心疼我了。”
程温侧头,看着夕阳渐渐落下,声音近乎冷酷:“于是我不甘心,望着万家灯火,我不明白为什么只有我如此可悲可怜。那时候我还很天真,想着通过工作忘记痛苦,接下来我把自己关进了实验室,不停做研究,做仿制药疗效对比分析,然后将药品处方和工艺验证方案交给那伙人,直到被抓。但一切远远没有结束,他们不知道采取了什么办法,依据法律,我至少会判五年,并且终身不得从事制药行业,没想到法庭居然宣判我仅判一年。那一瞬间,我才明白,那帮人打算一直利用我,榨干我,直到我失去最后一点价值。”
“如果没有他们,说不定我能一直陪伴母亲度过最后的时光,我仍然可以安安静静过自己的生活,可是,他们毁掉了这一切,我已经无法回归正常人的生活轨迹。”
这个故事太过沉重,秦墨久久不语,问道:“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程温转过头来,唇角微微勾起,静静注视着他:“知道啊,而且这家制药公司的幕后老板和您的老大是好友呢。”
秦墨手一紧,抬眸道:“从这句话开始,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
程温闻言,有些孩子气的撇了撇嘴角,故作不悦道:“秦大哥,你就不能有些同情心吗?我身世这么凄惨,羡慕你们兄妹俩的感情不行吗?所以我就...就一直关注着你们的生活,我的确是出自真心想帮你们的!当年那些钱对你们而言不算什么,我却一直记到现在呢。”
秦墨淡淡一笑,并不买账:“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说吧。”
程温警惕地看了看背后的摄像头,微微侧身,巧妙的找了个角度背对着,轻声说:“替我解决掉霍尔顿。”
秦墨低下头,低声问:“谁?”
程温唇角垂下:“霍尔顿.菲斯,是兰斯菲德的好友,是个臭名昭著的黑心混蛋。”
程温继续说道:“我也不想背着你盘算什么,直接摊牌给你看,我的想法很简单,我帮你,你也帮我,很公平不是吗。”
秦墨说:“你方才还说是帮我,现在承认了吧。”
程温反驳:“那是因为你和我想象中的不同,我以为你......算了,不说了,那么秦大哥,你愿意和我合作吗?别小看我,我可是他们核心技术人员,为了套牢我,给我开的薪资很高的,而且我还有其他的途径能弄到钱,这个暂时保密!反正我当你的下手给你搞钱,你帮我搞定那个人。”
秦墨漆黑的眼眸注视着程温,稍加思索,便同意了,微笑道:“先说好,一切行动听我的。”
程温心下一松,吐槽道:“看来你也是个独裁者。”
不待秦墨反应过来,立马俏皮的眨眨眼:“好啦,我现在得回去了,不然回去晚了,洗澡还得跟别人抢水龙头。”
女孩瘦弱的身影飞快溜走,他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他在原处稍坐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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