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卧槽,这特么谁啊?!”
围墙那边突然一声爆喝,宇文颢瞬间呆住了,隔壁的院子里,这么早居然有人?!
鲍皇叔的低音炮轰隆轰隆连续发射:“谁干的?说话!是不是你,白又亮?!大早上的抽什么风,干嘛往我院里扔石头?”
宇文颢下意识地想往回跑,脚底下又挪不动步,倒不是多害怕,而是思绪有点乱,接下来该怎么办?石头虽然不大,但万一砸的是脑袋……理亏人怂,就算没砸伤,又该怎么解释,向邻居丟石头这一2B行为?
稳定心神,宇文颢还是可以的,虽然声音并不怎么稳:“没,没砸中吧?”
“废话!”
“砸,砸着了?”
“砸特么我膀子上了。”
“哦。”宇文颢舒了口气,还好,那家伙膀子上都是肌肉。
“干什么往这边扔石头?”
“哦,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别忘了还钱……”
“卧槽,你丫是不是特么穷疯了?就520元加币,至不至于的?这要砸我脑袋上,肯定开瓢了!”
“对不起啊,我上课去了,拜拜。”
“拜你个头啊,小兔子崽子,你给我回来,把这事说清楚……”
说你妹啊,宇文颢蹭蹭几步跑回屋里,清晰而又大力地撞上了玻璃门,靠在门上,拍了拍胸口,心慌的一批,事不宜迟,走为上策。
是以,宇文颢成为当天学校除住校生外,第一个到教室的勤勉学生。
第19章 你看见我的猫了吗
坐在教室里的宇文颢,右眼皮总是跳,心里也阵阵发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种感觉过去也有过,在被通知要移民的头几天,夜里睡不好,睡着了也总是做恶梦,晃动着许多人的面孔;库伯太太去世前,他从加东开车回多伦多,那种迫不及待往回赶的慌忙,也很说不清。
也许是过于敏感,昨夜的怪梦和早上随手丟掷的石子,都叫人莫名的不安。
揉了揉眼睛,宇文颢打了个哈欠,上午的课,终于结束了。
一张字条递过来,一个白人女生,栗色长发,淡蓝色的眼睛,热烈地望着宇文颢。
宇文颢连忙捂住半开半合的嘴,还没反应过来,女生飘走了……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他好几眼,巧笑嫣然,一丝羞赧。
打开纸条,上边一行英文:嘿,你是我见过的最帅的中国男孩,如果有时间,可以和我一起看场电影吗?
落款,克瑞斯,后边附着一个电话号码和一颗小桃心。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收到女生的小纸条了,宇文颢照例将它丢进书包里,收拾东西走人,后边的课也没心思上,一股强烈的愿望催促着他——应该回家看看。
房间里空荡荡的,亦如从前。
不对,不对,宇文颢丢下书包,在空荡中四处游走,已经很久了,没这么空荡的感觉了。
每天回家,基德有时候会守在楼梯口,宇文颢开门后,第一眼便能望见它,有时候就蹲在餐台的最尽头,遥遥地,与他相望,偶尔也会从地下室跑上来,追着宇文颢屁股后头,要吃要喝,那肯定是宇文颢早上疏忽了,忘记添加新猫粮,饿着它了。
可今天,宇文颢楼上楼下四处转悠了一大圈,仍然没有瞅见基德。
基德、基德的喊着,宇文颢放弃了室内,打开落地门,来到院子里,从门口一直找到对面的工具房,所有的花坛草丛灌木下,都看了个遍,然而,始终不见基德那肥硕的身影。
站在院中央,宇文颢开始出汗了,早上的一幕幕刷刷地划过心头,终于想起今天疏忽了什么,丢完石子,忙着逃回屋,根本没顾得上基德当时在哪里,也许回屋了,也许……把它锁在了屋外,一上午,如果基德一直浪荡在院子里,没吃没喝,而这个时候,多伦多室外的温度,已经不暖和了……
基德,基德,宇文颢扯开嗓门,急忙在院中进行新一轮搜索,每个角落都不放过。
“对不起,基德,我错了,你快出来,给你喂妙妙鲜……”
宇文颢举着一条妙妙鲜,那是小零食中的王者,基德一个月也就能享受到几口,希望基德灵敏的嗅觉能得到它的召唤,快点现身,结束这令人心慌而又焦灼的躲猫猫游戏。
一个多小时后,宇文颢举着妙妙鲜站在玻璃门前的台阶上,茫然而无助,基德真的不见了,他把库伯太太最宝贝的基德,弄丢了。
骑上自行车,沿着街区再去找,喊着、唤着,渐渐地,声音里带出一丝哭腔来,他甚至去敲了威尔太太家的门,毕竟基德曾经在那里住过几天,然而,威尔太太摇着头,并没有看见基德,又拉着她的小女儿,锁上自家的房门,跑到街上帮着一起找。
对面拉美人一家,也被威尔太太敲了门,又跑出两个小孩来,他们都认识库伯太太的那只猫,骑着自行车,也分头在这片社区里寻找起来。
鲍皇叔的房门敲不开,这家伙不知又跑哪儿去了,也许腰伤厉害去了医院,宇文颢发了个信息,问他看没看见自己的猫?虽然基德爬不过去那道围墙,但如果逼急了,也未可知,宇文颢甚至想,如果鲍皇叔能帮助找到基德,那520元加币,他也不要了,只要基德能回来。
鲍皇叔一直没有回信息,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天黑了,找猫的队伍从逐渐壮大,到最后,又剩下宇文颢一个人了。
一步一拖地回到了家,屋子里过于安静,连半点动静都没有,望着基德丢在地板上的一只玩具鼠,宇文颢渐渐蹲下身,将头深深地埋进膝头,一点一点的,开始抽泣。
夜半三更,手机微微震动,鲍皇叔回了信息:别着急,我养过猫,猫是认识家的,只要它愿意,就一定会回去的,你先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说。
宇文颢没有回复,他现在,谁都不想理。
两天过去了,基德还是没有回来。
通向院子的落地门,宇文颢每天开出一道缝,用铁链将门栓搭紧,纱门的下边也剪开一个口子,这样做,其实毫无意义,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将纱窗剪得稀碎,随意进出他的家,顾不得那么多了,希望真如鲍皇叔所说,基德会回来的,回家的时候,不用在外边挨饿受冻。
又到了周末该除草的时候了,这可能是今年最后一次除草了,草色已见微黄,露出土色的地皮,再过些日子,院子里就会秃蒙蒙一片,就像此时此刻宇文颢的心情。
一只松鼠在院中跳来跳去,忙着捡拾掉落在地上的草籽、松果,准备冬藏,见到宇文颢推着除草机过来,忙不迭逃走,一溜烟地扎进围墙底下,不见了。
松鼠向来爱往高处爬,树枝、围墙,经常能见到它们欢脱的身影,这只松鼠却往地里钻,去哪儿了呢?
宇文颢丢开除草机,慢慢走过去,扒开那片草,围墙下的土不再平整,倾斜出一道浅浅的下坡,半露出一个极小的洞,松鼠就是从这个洞口钻到了隔壁的院子里。
宇文颢连忙蹲下身,把遮挡的草全扒开,抓了几把土,土质远比四周都松软,几下里一刨,洞口渐渐扩大,围墙埋在土里的部分,原本也没多深,下边的木板参差不齐,上边布满了爪痕,刚才那个洞只能钻进一只松鼠,现在,土被刨净,露出洞口的真容来,宇文颢的整个拳头都能探进去,再刨几下,足可以容纳基德那样的身材。
猫不仅是爬树的一把好手,它们还很会打洞,宇文颢从来没给基德剪过指甲,可基德的指甲也好像没长过,总是那么光秃秃的,肉垫上也黑的看不出底色来,每次到院子里玩,它总是在围墙边上的草丛里,钻来钻去,宇文颢很少留意它,时间到了,放风结束,一块小鱼饼,一招呼,回屋去。
难怪基德显得很顺从,它是怕宇文颢发现这个秘密。
呆呆地望着那个洞,答案呼之欲出,围墙太高,基德放弃了攀爬,却始终不肯放弃回家的执念,因为宇文颢的家,不是它的家,它的家,在隔壁。
心里一阵凉,一阵热,宇文颢不知道自己望着那个洞口,究竟蹲了多久,洞口被土重新掩埋过,不是自然形成的,这分明就是人为的,吸了吸气,整理所有的思绪,一个被忽略了很久的念头忽然间地冒了出来,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炽烈,像把火,燃烧着所有的毛孔。
又是按了很久的门铃,才听见里边有人应答。
门开了,鲍皇叔穿着个跨栏背心,健硕的胸大肌都要跳出来了,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张嘴就犯贱:“哟,想我了?”
“我想我那520元钱了。”宇文颢冷言冷语冷面孔。
“直接发信息不就行了,免得您老人家还腿这儿一趟。”
“要钱还是当面要的好,免得您老人家没时间看信息。”
鲍皇叔一笑,露出左右两边的尖牙,侧身相让:“那您请进。”
宇文颢这次没客气,压根也没想客气,迈进屋来,往里走,依然站在两厅交界的地方,冷冷地看着趿拉着拖鞋、漫不经心抽出一颗烟的鲍皇叔,点上,吸一口,又特么很装逼地甩了下那一头的小波浪,懒洋洋地说:“等着,我上楼给你拿去。”
宇文颢的声音凉凉地响起:“鲍玄德,你看见我的猫了吗?”
第20章 私闯民宅
鲍皇叔叼着烟往楼上跑,做了个你稍等的手势,嘴里还唔唔地应着,不知说了什么,宇文颢一直盯着他消失在楼梯,这人腰看来是好了,好的还真快!
眼睛四处巡视着,轻轻唤了几声基德,瞄着鲍皇叔的院子,想往里走,这个时候,鲍皇叔已经拿着钱包下楼来了。
数出520元加币,鲍皇叔递给了宇文颢。
接过钱,宇文颢还是那句话:“你看见我的猫了吗?”
鲍皇叔走到水池那里,捻灭了烟,不咸不淡地问:“还没找到猫?”
宇文颢的嘴角悬起一抹孤冷:“是啊,没找到,所以过来看看。”
鲍皇叔挑了下那该死的浓眉,抄起桌上的一个杯子,转身又去倒咖啡:“你到我这找什么猫?”
“你说呢!”宇文颢的目光钻皮入骨的盯着鲍皇叔每一个表情。
鲍皇叔品了口咖啡,似笑非笑地:“我没什么可说的。”
“你偷了我的猫。”宇文颢犹如一根定海神针,戳在鲍皇叔家两厅之间的明暗交界线上,一半阴,一半阳,就像被摄影师精心创作的一幅黑白作品。
鲍皇叔缓步接近光源照不到的阴面,似乎想看清男孩那一面的表情究竟是怎样的,男孩随着男人的近前,微微侧了下身,整张脸都失去了阳光。
鲍皇叔呷了口咖啡,回答的很悠然:“我可没偷,你说话注意点。”
宇文颢终于笑了,怒极而笑,一抬手,唬了鲍皇叔一跳,下意识地去捂自己的胸大肌。却只见男孩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地从跨栏背心上,捏起一根细软的毛,灰白相间,虎斑纹的,微微地晃动在男人的面前。
鲍皇叔连忙低头一看,卧槽,背心上不止一根这样的毛。
“这是胸毛,我早上刮胸毛来着。”男人面不改色地说。
宇文颢半眯的眼瞬间扩张了,有点不敢相信,在铁证如山的情况下,眼前的这个男人还能将无耻和下作,进行的如此彻底!
“鲍玄德,把猫还我。”
“我说了,我没偷——你、的、猫!”鲍皇叔一字一顿,两眼直盯宇文颢,人也犀利起来。
基德——基德——宇文颢放弃了与人社交的打算,开始在屋里喊着基德的名字,望了眼楼上,咬了咬牙,豁出去了,一抬脚,迈上了楼梯。
鲍皇叔连忙放下咖啡杯,追了过去:“你干什么?”
“找猫。”
“凭什么在我家找猫?”
“让开。”宇文颢甩开拦在身前的鲍皇叔,蹭蹭几步往楼上跑,鲍皇叔紧随其后:“白又亮,你过分了啊。”
基德,基德——宇文颢就像一阵旋风,刮开楼上所有的房门,鲍皇叔左挡右拽的,都被愤怒的男孩推开了。
“宇文颢,你这是私闯民宅。”
“那你报警吧。”
“妈的,小兔崽子,跟我这撒野是吧?”
“对付你这种缺德玩意,就该这样——基德,基德——”
走廊的尽头是卧室,宇文颢一掌轰开紧闭的房门,超大的床上,堆着凌乱的被子,衣服、浴袍,散乱、随意的不成样子。
“出去,你听见没有。”鲍皇叔也有点急了,想去抓闯进浴室的宇文颢,被宇文颢一推,撞在门上,身后的门把手一下子戳在腰眼上,鲍皇叔顿时扶住腰靠住门板,倒抽了口气。
然而,楼上也没看见基德。
正当宇文颢再想直杀地下室时,忽然被浴台上某个竖立的杯状体抓住了目光,这玩意瞅着眼熟,想起来了……网上见过,自己也曾经挑来挑去的,但终觉得没意思,不如左兄右弟更合人心意,便没买。
丁丁套之谜瞬间破解,原来是为了配合丁丁杯啊……
宇文颢下意识地去看鲍皇叔,鲍皇叔面红耳赤,突然一声爆喝:“滚!”
宇文颢的面皮也跟着发烫,眼皮一耷拉,正往外走,猛然间,脚步停住了,目不转睛地望向鲍皇叔凌乱的床。
也许被刚才俩人间的肢体过招和鲍皇叔那声巨吼所惊动,堆在床上的浅灰色的被子,中间的部位,一动一动的……
宇文颢上前一步,掀开被子,正在潜伏的基德,顿时缩成一团,抬起头,瞪着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望着突然驾临的前任铲屎官。
宇文颢转过头,也狠狠地瞪着鲍皇叔,肯定刚才他敲门时,鲍皇叔匆忙把基德盖进了被子里。
鲍皇叔面色的红潮还没完全褪去,只是语声很轻淡:“滚出我的家。”
“你偷了我的猫。”宇文颢重复着这句话,眼内升起一抹悲哀,这个男人,前几天还站在午夜的街头,跟他说,他不会只有一个朋友的……
“你丫烦不烦啊,就会说这一句?我再说最后一遍,你丫给我听清楚喽,我、没、偷!”
望着宇文颢眼里的那抹悲哀,似有所触,鲍皇叔忽然间泄了底气,从里到外都柔软下来,语声也透出几分无奈:“是它自己钻过来的,我……我就帮了点小忙。”
宇文颢冷冷地望着这个满嘴谎言的男人:“所以你就把它回家的路给堵上了。”
“是我干的,怎么了?”
“我四处找猫,你也一直都知道,对不对?”
“对啊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不用着急,它会回去的。”
“鲍玄德,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藏起别人家的宠物,缺不缺德啊!”
鲍皇叔嗤地笑了下,将缺德进行到底,还振振有词地:“原来你还知道自己养的是宠物啊,那我可得说说你了,你宠它什么了?你看看你,把猫养成啥样了?还好意思说,天天放院子里玩,弄一身土,也不给洗澡,你知道它身上打了多少毛结吗?我弄断了两把梳子才给它通开,洗了澡,剪了指甲,指甲上都是血嘎巴,哼,估计你也从来没留意过,还有啊,你是怎么喂猫的,吃的这么胖,再这样下去,会得肥胖症的,你这是养猪呢还是养猫呢,知不知道猫要是过于肥胖,会得很多疾病的……”
宇文颢看了眼基德,似乎是有些不一样了,毛色原来可以这么亮?除了神色有些惶惶,整个喵显得干净、蓬松,精神抖擞的。
“那它也是我的猫,我爱怎么养是我的事,跟你屁关系都没有。”
“我就受不了这么对待小动物的,你对它不好,它愿意来我这,这叫弃暗投明,现在知道着急了,晚了点吧?”
多一句都不想听,宇文颢转身去抱床上的基德,手还没碰上,就犹豫了,基德趁此时机,滋溜一下跳下床,撒丫子就跑,而且没跑远,只是躲在鲍皇叔的身后,溜着墙边,警觉地望着宇文颢,随时准备再跑。
“基德……”宇文颢空着两手,愣在那里,他养了它三个月,缺德鬼只养了三天……猫果然是奸臣,喂不熟的。
“我敢打赌,你从来没有抱过它。”鲍皇叔冷嘲热讽地。
“闭嘴。”宇文颢的小宇宙开始爆发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是宇文颢在加拿大史无前例的至黑时刻,只要他一追,基德就跑,但又不跑远,冷冷地望着他,宇文颢但凡再想靠近些,它就呲着牙,发出嘶嘶的警告。
“跟我回家!”宇文颢火了,冲着基德大叫,基德的毛都炸了起来。
鲍皇叔压根不帮忙,任凭宇文颢一个人与基德搏斗,还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诶,我说,能温柔点吗,你吓到它了。”
温柔个屁,这么不给老子长脸,还敢私逃出境,越想越气,越气越急,宇文颢狠了狠心,张开两手,扑向躲在墙角的基德。
鲍皇叔忽然叫了声:“当心。”
基德的猫爪根根闪着锐利的光芒,扑打着宇文颢的手,瞅着时机,猛地一刀,宇文颢啊的一声,手背顿时两道爪痕,钻心的疼,血珠冒出来,基德自己也吓到了,嗷呜一声,蹿出卧室,跑得无影无踪。
宇文颢不敢再追了,身上微微抖着,两腿也开始发软。
鲍皇叔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来:“我都说了,它要想回家,早就回去了,不回,那就是不想……”
宇文颢的目光寒冽冽打在鲍皇叔的脸上,鲍皇叔视若无睹,一把抓起宇文颢受伤的手看着:“你等会,我给你抹点药。”
宇文颢愤愤地甩掉他,脑子根本冷静不下来,将那只手迅速藏进兜里,碰到了几张纸币,想都没想,掏出来,就在鲍皇叔一抬头的光景,520元加币狠狠地砸在他的脸上。
鲍皇叔被砸的面上肌肉一颤,直愣愣地望着宇文颢。
宇文颢用最喜闻乐见的英语骂了一句“Fuck you!”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宇文颢去了跆拳道馆,对着沙袋一直猛踢。
望着好久没来光顾的宇文颢,教练终于看不下去了,拽住摇晃的沙袋,阻止宇文颢停止这样无休止境的宣泄,再这样下去,沙袋没废,腿废了。
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家,也不开灯,也不弄晚饭,挺死尸般地躺在床上,连气都懒得喘,多久了,没这么情绪失控了?自从来到加拿大,公寓、学校宿舍,租房、买房,也换过不少地方住,什么人没碰到过?各个国家的体味、发达国家的傲慢,英式的疏离、美式的虚伪、自己人的算计……
曾经还有人将一坨大便,打包完整地放在宇文颢的公寓门口,第二天宇文颢就回敬了对方一幅“泼墨山水”,混合着特殊液体的墨汁,一连几天,对方的门板上都是挥之不去的骚臭味。
对方扬言要报警,没想到宇文颢在角落里安装了猫眼摄像头,把他放大便都给拍了下来,而自己却拿不出任何证据能证明波墨山水就一定是宇文颢干的,方才作罢。
初来乍到的,这样的小事,时有上演,直到买了自己的房子,日子才算安稳了些,邻里间往来不多,但也没人再明目张胆的欺负他,与库伯太太的往来,更是在这冰天雪地的加拿大中难得的一抹温润。
可现在,隔壁住着一个缺德鬼,风水好像又转了回来,太平的日子又不太平了,而自己居然拿这个缺德鬼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欺负了他,还那么的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点燃了早已冰封湖底的愤怒,粉碎了所有面上的无动于衷……宇文颢蹭地从床上坐起身,咬牙切齿地,倏地一下,腿好痛啊,整个人又摔回枕头,呼哧带喘地。
堵、烦、乱,妈的,基德这个小叛徒,就算老子对你有所疏忽,你也不能这么无情无义吧,你抓伤的不是手,是我的心,也不想想,当初我是怎么仗义出手,免你流离失所,免你无枝可依的……
妈的,我为什么拿钱砸他啊,拽是真他妈拽,可也太贵了点……
手机轻响,屏幕亮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鲍皇叔发来信息:我们谈谈?
谈?谈你个蛋谈!
十分钟后,鲍皇叔又来信息:不理我是几个意思?
宇文颢果断拉黑。
鲍皇叔再次通过申请留言:幼不幼稚?
草,删除!
丢下手机,拿起铁铲和提灯,宇文颢拐着腿,摸着黑,来到院子的围墙下,挖围墙是违法的,但是,跟这种人做邻居,必须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也真难为基德了,围墙埋的也够深,都能被它掏出个洞来,小没良心的,等你回家后,看我怎么收拾你,现在终于明白库伯太太为什么不轻易放基德进院子里玩了,弄一身土不说,还有可能行走在违法犯罪的边缘。
挖着挖着,宇文颢渐渐琢磨过味来了,那天一大早,鲍皇叔不会无缘无敌被石子丟到,根据位置的判断,这孙子就在围墙附近,基德挖围墙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知怎么就被他发现了,看来,基德在这边努力,他在那边也没闲着,这是内外勾结的伟大成果。
基德也好,玄德也罢,一对缺德带冒烟的……
围墙的洞已经挖好了两天,但基德仍然没有回来,宇文颢渐渐失去了信心,不,准确地说,他失去了一颗猫心。
周末的阳光正好,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只有窗外的风吹来阵阵的清寒,站在窗前,宇文颢神色凛然地望着隔壁的院子,缺德玩意跟小没良心,两只玩的正嗨呢……
鲍皇叔将一个球抛来丟去的,耍的基德跟个小傻瓜似地追着那球,做着各种无聊的扑咬、追逐的举动,鲍皇叔也如同哄小孩般,叫着基德的名字,不停地夸它真棒、好样的,还时不时地拍拍它的小脑瓜,胡噜胡噜背,弄的基德也总拿脑袋撞他的腿,喵喵地叫着,就像再跟谁撒娇,那是在宇文颢这里从来没有过的媚态!
频频冷笑,宇文颢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毛衣里……
“累了吧宝贝?来,到爸爸这来……”鲍皇叔蹲下身,拍着手,呼唤着基德。
爸爸?宇文颢嫌恶地皱了皱眉。
基德放弃了球球,慢悠悠地踱回新爸爸的身前,蹭啊蹭的——好不惬意,鲍皇叔抱起它,搂在怀中,像库伯太太那样,亲了亲基德的小脑瓜,又提高嗓门,恨不得宣告全天下:“今天减肥到此结束,俺们回家家,吃饭饭喽,浪里格浪里格浪……”
浪你MB,哐地一声,宇文颢重重地关上了窗户。
唯一的办法就是报警,没准还得给鲍皇叔记上一笔:诱拐他人宠物,侵犯他人私有财产,管他怎么界定的,反正有案底是没跑了。
一整天过去了,宇文颢什么也没干,直到饿的实在不行了,才勉强打起精神弄口吃的,熬着小米粥,咬着热气腾腾的速冻包子,火上的粥咕嘟咕嘟翻滚着,心里的粥也越搅越黏稠,想着基德判若两猫的样子,不知不觉中,宇文颢沉沉地叹了口气,看来养什么都不是只给一口饭就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