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却好似缭绕在男人的血肉里。
那血腥的杀戮过后,兴奋的欲望才能压下少许,不至于弄坏他。
真是期待呀。
今天,又是十五了呢。
惊蛰觉得,容九除了是个醋坛子之外,还有一点点……怎么说来着,肌肤饥渴症?
这是之前系统的那个倒霉buff,可用在容九的身上,居然也十分之合理。
容九很喜欢乱摸他。
可这种乱摸,又不带太多的淫邪之气。
就是摸。
要么就是抱着他。
就好像在抱个娃娃。
惊蛰不得不怀疑,当初容九喜欢抱着他到处走,是否属于一种激发了心里潜藏的欲望?
他自己就够黏糊人了,没想到容九还更胜一筹。
惊蛰嘀咕,还真是不嫌弃他。
然后拍开了容九的手。
就在这躲闲的午后,这天气尚算炎热,容九这么抱着他,难道就不嫌弃热吗?
“你别摸了。”惊蛰小声,“待会还要见人的。”
衣服乱糟糟,肯定会被看出来。
容九微凉的手指落在惊蛰的脸上,那舒适的凉意,让他不由得蹭了蹭,相较于惊蛰正常的体温,容九的温度一直是偏低的。
在这个时候,自是难得。
“惊蛰不喜欢?”
容九懒洋洋地说着,他倚靠在树干下,修长的腿曲起来,中间的位置,刚好能放得下一只惊蛰。
惊蛰靠在容九的胸前,被说得有点面色微红。
不仅有肌肤饥渴症,还是个说话不害臊的。
“可是黏糊久了不会不喜欢吗?”惊蛰绞尽脑汁思索着之前明雨是怎么说来着,不要给的太轻松,不然对方就不珍惜云云,“说起来,你每次还啃我的脖子……不会是饿了吧?”
容九仗着药膏的超好恢复性,在发现了脖子的优越处后,总是会埋头乱啃。
将这个词用在容九的身上,显然是不大得体。
毕竟容九可是一位高冷,淡漠之人,那张脸摆出去,谁都不觉得他会做出这般事,可身为被啃之人,惊蛰总有种容九咬的不是自己的肉,而是自己的骨头。
那好牙口,要是真的啃在骨头上,肯定也是嘎嘣脆。
容九:“那药,用完了吗?”
惊蛰:“还剩一点。”
一点就是,真的只有一点点。
容九送来的药,就没有不好用的。
惊蛰从前都不爱用,可自打容九摸着他的手心,发现上面粗糙的茧子后就若有所思,让惊蛰闲着没事,也要时常用用。
惊蛰用了,然后发现,手心的茧子真的淡了许多。
然后,惊蛰又悄悄停了。
被容九发现后,逮着一顿亲,差点没断了气,好不容易才给自己争了一个解释的机会。
他到底是在宫里做事。
如果手上真的一点老茧都没有,轻易就会被人发现,而这,也不是什么好解释的事。
谁人手上都有,偏你没有,这可不稀奇?
又不是什么富贵命。
“只要你想,为何不能是富贵的命格?”容九挑开惊蛰脸上散落的发丝,轻描淡写地说道,“怕他们作甚?”
这就是惊蛰和容九的差别。
地位的不同,以至于他们看待事情的角度,都截然不同。
惊蛰对容九这个回答并不生气,只是老实地说道:“可我还要干活,这层老茧,其实也是保护的用处。”
粗人的手虽然粗糙,可茧子也是保护层。
失去了这保护,做事难免会更加刺痛难受,他当年最开始抓那把大扫帚的时候,可是生生磨破过。然后还要用那样的手,在寒冷的冬天擦洗护栏。
细皮嫩肉的手,做不了粗活。
容九不以为意,到底没再逼着惊蛰。
他看着不好说话,可只要惊蛰能提出合理的原因,并非听不进去。就只是看着很冷漠,但人真的很好。
“很好?”容九古怪地挑眉。
有时纵是他,也很难猜透惊蛰到底在想什么。
在惊蛰的眼里,容九好似是千好万好,哪里都好,就无一处不好。
惊蛰:“你给我送了那么多药,每隔一段时间来看我,也经常关心我,可是有哪里不好吗?”
容九的脸色更加古怪,他沉默了一会,“就只是这些?”
这下换做惊蛰狐疑地看着容九:“那还要什么?”
“钱,权力,或者其他的东西?”
惊蛰:“你又不欠我的,我为何朝你要这些?”
他反过来教育容九。
“你不能因为喜欢一个人,就什么都给了他,那样不好,将来肯定会被骗的。”
容九:“……”
被骗?将来?
容九阴测测地说道:“你想和谁有将来?”
惊蛰的心口漏跳了一拍,平静地说道:“还能和谁,我这不是在和你说话吗?”
容九掐着惊蛰的脸,将人给转了过来。
惊蛰很认真地看着容九。
容九的眉梢有着少许暴躁,冷酷的戾气被压着,只听得男人克制而压抑的声音:“你可别妄想后悔。”
只是随口带出来的一个词,容九就这般敏锐。
惊蛰其实都没发觉自己说话里的用词漏洞,尴尬地摸了摸脸,垂下眼眸:“我哪里会后悔,是容九不要后悔才是。”
“我为何后悔?”
惊蛰:“我是男人,甚至不算个男人。又没钱,没权,给不了你太多富裕的东西。还是个太监,一辈子如无意外,都出不了宫,这么说来,你岂非亏了?”
容九捂着嘴,不说话。
怎能说呢?
惊蛰嘴里的这些残缺,在于容九,却是另外不同的着重点。
是男人,还是女人,对容九来说都不重要。在那么多人之前,不管是谁都引不起他的欲望,那岂非说明,吸引他本身的,乃是惊蛰这个人。
没钱没权……这辈子能比容九还有权势的人,着实没有。多一点钱财权势和少一点,根本毫无差别。
至于后者,哈,都快让人笑出声来。
一辈子留在皇宫难道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
容九的大手落在惊蛰的腰腹上,这具瘦削的身体,不管内里是什么模样,都轻易能点燃他的兴趣。
惊蛰一直很瑟缩,对于自己地身体。
就算是再和容九亲密接触时,他对于这件事还是耿耿于怀,异常敏感。
容九特地让人去查过。
本朝的宦官,入宫后的宫刑,并非去除整个阴具,而是摘除两颗小球,如此一来,也会让人失去孕育后代的能力。当然,如此行事后,也自然没有了欲望。
不过没有欲望,不代表完全没有感觉。
惊蛰羞耻于袒露身体,只是他不知的是,容九反倒是因为那可怜的物什失去了活力,而激发起某种异样的趣味。
容九不说话的时间着实太长,让惊蛰有些心慌。
他往前凑了凑,低声说:“你真的后悔了?”他的声音有些许忐忑和不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容九,带着点湿漉漉的水汽。
容九摸了摸惊蛰的脸,强行压下眼底翻腾的恶欲:“惊蛰既能问出这句话……”他的大手,从腰腹的位置往上,按在了惊蛰的心口。
“那是嫌我平日做得少了?”
男人挑起了眉,漂亮的脸上似笑非笑。
“是我之错。”他慢悠悠地将想跑的惊蛰按下,慢条斯理地压住他的手腕,“放心,我绝对会让惊蛰再说不出这话。”
惊蛰欲哭无泪,欲跑不得。
不行不行不行,哇,别扒他衣服!
惊蛰好几日都是微弓着腰做事,云奎和慧平看到了也没问,谷生却是好奇,在一日休息时重重地拍了一记惊蛰的后背,刚想问话,却见惊蛰惊颤了一下身体,转身恼怒地瞪他。
他的手护在身前,显然是一种不知要不要往上挪的奇怪动作。
谷生:“惊蛰,你到底怎么了?可莫要生病了?”
惊蛰:“我没生病。”
谷生似信非信地看了眼惊蛰冒着薄汗的额头:“真的没有?”这要是没事,脸怎么这么红。
惊蛰:“被你吓的。”
他虚弱地擦了把汗,躲到云奎的身边去了。谷生可是个厚脸皮的,跟着一起蹭过来,几个人坐在一处,算得上是忙里偷闲了。
惊蛰不说话,谷生就去和云奎说话。
“你听说了吗?太后娘娘生病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自打黄老夫人进宫后,听说太后就一直病着,到现在都不怎么好。”
慧平被带着,也说了几句。
“贵妃娘娘和德妃娘娘都去侍奉,听说吵起来了。”
这后宫高位的宫妃,都和太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在太后生病的时候,她们怎么能不上赶着去伺候呢?
只是,这伺候的人多了,就得分出个三六九等来。
在贵妃还没入宫前,这后宫里份位最高的是德妃,德妃处事还算公正。而到贵妃来了后,这局面就悄然发生了变化。
一个是侄女,一个是孙女,而且还姓黄。
贵妃压了德妃一头后,许多事情,德妃就有些尴尬起来。不过,之前太后放权给德妃的宫务并没有收回来,这才让德妃在贵妃身前能站直了腰板。
可这一次寿康宫侍奉,两人齐聚一堂,自要分出个高下。
而太后频繁召见的人,是贵妃。
无疑是打了德妃的脸。
惊蛰听着他们几个在小声说着后宫的事,坐在边上,借着动作的遮掩,有些小心翼翼地揉着胸口的位置。
刺挠的痒感犹在,不过总算比前几日过于刺激的感觉好上太多。
一想起容九到底做了什么,惊蛰就忍不住鼓了鼓脸。
容九可真是个变态!
惊蛰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也没想过这里,也可以成为把玩的……地方。
他身上也没几两肉,真不知道容九为什么会盯着这么点地方。
要真这么说来……他们成为伴儿几个月,这还是第一次袒露相见……他还以为容九没什么兴趣。
并没有好吗!
袒露的只有他的上半身!
惊蛰一想起这个就磨牙。
那么问题来了,容九是想……做那个吗?
要是容九真的想做什么……这要怎么做来着?
可对于这种事,惊蛰是真的一片空白。
他的眼神落在云奎的身上,开始认真思索起来,话说这男人和女人间的做法,应该和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有些不太一样?
如果他向云奎请教……
会不会被当成下流的人?
寿康宫内,很是静谧,就算多出了几位妃嫔,也没什么打扰。毕竟谁敢在寿康宫闹事,一个个做事都非常伶俐手巧,脚步轻缓擦过地面,连一点声音都无。
德妃和康妃坐在外面,偶尔说。
更多的时候是安静着的,什么也不说。
康妃悄悄地看了眼德妃,只见长得娇小可爱的这位面上沉静,看不出多少情绪。
德妃和贵妃的冲突,是后宫所有人都看着的。
一个是手握宫权的德妃,一个是近来得了陛下青眼,又颇得太后信任的贵妃,这两人的出现,仿佛不太和谐的曲调。
她们从前也侍奉过。
每次太后生了病,她们总会来到寿康宫。
只是来是来了,真正伺候的活,其实也用不上她们。她们做惯了主子,要是真的去伺候太后,太后只会嫌弃她们笨手笨脚。
可这一回不一样,贵妃来了寿康宫后,每次都会被太后叫进去。
通过那若隐若现的屏风,可以看得到,贵妃的手里正端着一碗药汤,正预备给太后喂药。
这份亲近,是康妃有点点羡慕的。
康妃不得不羡慕,她能走到妃位,纯粹靠的是家里。康家和黄家的关系千丝万缕,康妃的父亲正在户部尚书的手底做事。
只是康妃的性情懦弱,入宫后,一直没什么出头的机会,就算后来刘才人在她的永宁宫里耀武扬威,康妃也很少出面去打压什么。
她懦弱,后宫能看得起她的人就少,不过碍于她的妃位,会在康妃面前作怪的,除了刘才人那样不知天高地厚的,也没有几个。
不过,康妃是万分庆幸,纵然她入了宫,也从没有和景元帝真正打过照面。
就算陛下去永宁宫的时候,也只去偏殿找刘才人,从来没找过她,这简直让康妃感激涕零。
德妃感觉到康妃的视线,睁开眼看了下,康妃朝着她笑了笑,小心翼翼地说道:“姐姐,再过几日,就是太后的寿诞,你看……”
德妃平静地说道:“按照以往就是。”
这就是说,主办的人还是德妃。
康妃听了这话,就不免松了口气。
这宫里会大肆操办的只有太后的生辰,至于景元帝……皇帝并不爱过生辰,也从来不办寿宴。
可就算皇帝不想办,但是宫妃难道还能真的不送礼?
这东西还是得往乾明宫送。
乾明宫收归收,却也会回礼。
这是唯一一次不年不节,也不是景元帝封赏时,宫妃能得到的来自乾清宫的东西。
可是,这不代表是一件好事。
彼时,若是谁家过生辰,主人宴请宾客,请亲朋好友前来参与时,也会将他们带来的礼物收下。
这意味着接受了对方的祝福。
可要是在收了礼物后,又立刻送了回礼,那就是另外的意思。
康妃一想到这,就不免头疼。
好在,景元帝的生辰还有些时日,不必现在去烦恼。
不多时,贵妃走了出来。
她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对德妃和康妃说道:“两位妹妹,本宫且先回去一趟换下这身衣物,太后就劳烦两位,多加看顾了。”
康妃的视线落在贵妃身上,只见她的袖口染着黄褐色,该是刚刚在伺候太后的时候,不小心弄出来的痕迹。
德妃平静颔首,目送着贵妃离开。
贵妃上了撵车后,那淡淡的笑意并未散去,直到入了钟粹宫,挥退了其他人,只余下雨石后,黄仪结才露出苦恼的表情。
雨石站在黄仪结的身后,小心地为她按着额头。
“娘娘,可是太后又提出了什么难为人的事情?”
黄仪结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这倒是不难为,太后只是让我暂停行事。”
雨石:“这是为何?”
黄仪结:“是为何,我也不打算管了。暂时停下也好,乾明宫的戒备太过森严,就算陛下来了钟粹宫,这距离也是有些不够……”她说着,声音淡了下来。
尽管前些日子,景元帝来过钟粹宫几次,可黄仪结并不觉得,皇帝是对她有兴趣。
他看她的眼神,并非是在看着一个女人。
他甚至都没有碰过她。
入了宫后,黄仪结对自己要做的事已经心中有数,这其中包括和景元帝的床事。
为了行事顺利,在入宫前,太后还特地让黄家找了人来教她,正是学了这些手段后,黄仪结才对别人的视线更为敏感。
如景元帝这般冷漠的人,黄仪结实在难以想象他变得热情似火的模样……
不管怎么看,景元帝都像是与这种事绝缘。
后宫这么久,都没有谁诞下皇子皇女,足以看得出来皇帝的清心寡欲。
自然,太后对此尤为满意。
雨石:“太后,可是黄老夫人进宫时,对太后说了什么,让太后与您起了间隙?”
在黄家时,黄老夫人就不怎么喜欢黄仪结。
黄仪结摇了摇头,轻声细语地说道:“黄老夫人入宫,怎么可能是为了我?”
不过太后停下动作,肯定是和黄老夫人有关。
但这和她又有什么干系?
催命符并不会因为这样,就失去踪迹。她的一家老小都在太后的手中,而太后,是肯定不会让这么好用的一张牌一直闲置下去。
她或许,也没这个耐性。
太后的身体虽不好,可是德妃为她操持了寿宴,她还是赏脸出席了,而后瑞王入宫,太后更是高兴,这残余的病情,也好了七八分。
至于乾明宫,直到快入夜,这才送来了贺礼。
每年都是如此,只是维持着面上的和平。
待宫宴散了,瑞王亲自搀扶着太后回到寿康宫,一路上,太后都抓住瑞王的手,似乎怎么都看不厌倦。毕竟,瑞王这是遇刺后,第一次入宫。
瑞王:“母后,您别担心,我可好好着呢。”
寿康宫内,瑞王坐在太后的下首,正在给她捏着膝盖,放松筋骨。
太后拉着他的胳膊,让他去边上坐,不愿他做这些事。
“好好的?哀家派去的太医,可是一五一十都和我说了,当真是没事?”
太后可不信。
瑞王笑着:“这对我,反倒是一件好事。”
太后抬起头,狠狠皱眉:“你是疯了不成?”
瑞王:“母后,我之前一直不得不留在京城,许多事情,也不能插手去办。本来在皇帝登基后,我就该回封地去了,现如今,总算有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刺杀案到现在都没找出真凶。
瑞王也清楚不会有结果。
正因为没有结果,他正好借此可以回去封地。
太后一想到这,也不由得思索起来。她虽然不舍得瑞王离开,可一个王爷在封地里才有完整的权势,在京城就得夹着尾巴做人。也就罢了,要是再继续留到京城,再遭到刺杀,那该怎么办?
景元帝除了瑞王以外的兄弟们都去往了封地,唯独瑞王这几年一直没有动。
这其中虽有景元帝的缘故,但更多的是太后。
太后不愿意瑞王离开,毕竟他这么一走,可就是山迢路远,难以见面。
她就瑞王这么一个儿子。
可瑞王必须走,纵然太后不愿意,他本也打算找个合适的借口,而现在这个理由自己跳出来了,瑞王怎么可能不抓住。
这不仅是对景元帝的理由,也同样是给太后的。
太后:“可你怎么知道,赫连容那厮会放你走?”
瑞王闻言,笑了笑,胸有成竹地摇头。
“他是肯定会放我走的。”
因为,离开京城后,一路奔袭,想要刺杀他的可能,只会比京城内,要高上许多。
只要景元帝还想要他的命,那他会答应的。
诚如瑞王的猜测,当他伤势大好,在朝堂上请求归去封地之时,景元帝并没有压着不放。
“瑞王既是如此归心似箭,那寡人也不好再压着不放,自是会答应的。”景元帝似笑非笑,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瑞王,“还望瑞王一路,平安。”
瑞王离开京城,是大事,也是小事。
关乎礼部等诸位官员,自然是忙得人仰马翻的大事,可对其他人来说,那也只是一个饭后闲谈的趣闻。
街头巷尾的百姓,只是匆匆听了几句,又开始埋头,过着自己平凡的小日子。
路边,有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正抱着一匹布料往回走。
听到茶摊里有人在说起瑞王的事,她不由得停下脚步,仔细听了听。
这外头百姓,最喜欢的就是在闲暇的时候,茶楼酒馆里买上一盅茶,一壶酒,然后听着说书先生讲书,要是京城出了什么大事,也有许多人会聚集在这,说着自己知道的,各不相同的说法。
而这外头茶摊,就是次一等的选择。
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吹起水来,就更加天马行空,没几句准话。
“听说,瑞王这一回,是被吓出京城的,嘿嘿,那刺杀的事,到现在都没个苗头!”
“要我说,这害怕也是正常的,要是你自己不害怕?听我小姨的孙子的邻居说,瑞王府外戒备森严,连一只鸟都飞不进去!”
“这到底是谁看瑞王不顺眼啊……这位王爷,平时也是个好的,我去年差点没饿死,就是吃了他家开的施粥……”
“我也是。”
“对对对,瑞王是个好的,说不定,是上头那位……”
“去你的什么都敢说,这位脾气是坏了点……但是,也比先头那位好呐!”
众人意见不一,这茶摊就开始争吵起来。
景元帝在民间的风评,倒是比在文武百官里要好上不少,他残忍的名头虽然外露,也很有风言风语,可这日子过得好与不好,这些百姓心里有数。
好嘛,就是挣扎着,还能活。
不好呢,就是挣扎着也活不下去。
这根本无需多想。
而茶摊外那个驻足偷听的小丫头呢,在茶摊里开始吹捧起瑞王的时候,早早就走了,自然也没听到后面的争执。
她轻巧地跳过地上的污水,然后穿行过一大片阴暗的巷子,越走越远,最后拐进深处的一条巷道。
这巷道比别处还要暗,弥漫着潮湿的气息。
可是这里的几户人家都收拾得很干净,每家每户的门外,都挂着些东西在晾,见到小丫头回来,还会在敞开的庭院里打个招呼。
小丫头也笑眯眯地回应,最终抱着那匹布进了屋。
屋内,有时不时的咳嗽声。
小丫头放下布匹,高兴地说道:“阿妈,今天徐掌柜的说,我们这批女工上手很快,每个人都扯了一匹布,虽然是染坏的,可是也能用,我等这几日空下来,就给你做身新衣裳。”
被称作阿妈的女子,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
正从屋子里走出来,她的一条腿有些跛,走得并不快,摸着小丫头的脑袋,轻声说道:“你给自己做衣服就好,给我扯什么,我又不贪新鲜。”
小丫头摇了摇头:“可是阿妈已经许久没新衣服,我在铺子里,总是能攒下更多的布头。阿妈,反正衣服是我来做,我不听你的。”
她笑嘻嘻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妇人长得很漂亮,只是过于劳累,才显得岁数大了,不过她一双眼睛,仍是明亮,温暖地看着女儿。
“是阿妈没用,要我家良儿年纪小小,就要去做工。”
良儿忙摇了摇头,亲昵地抱着妇人的胳膊。
妇人的身上有一股香甜的酱香味,那是她每日去帮工的厨房里,常会有的味道。良儿满足地叹了口气,“就算给我一百两我也不换,我要和阿妈永远在一起。”
妇人拍了拍良儿的小脑袋:“什么永远在一起,等再长大些,你是要嫁人的。”
良儿:“阿妈,我不嫁人。”
她噘着嘴,将自己在茶摊听到的话,告诉妇人。
“只要想到他们还活着,还活得这般好,我就……我就气不过。”良儿垂下头,一想到去世的父亲,再想起被迫入宫的兄长,那恨意就无法压制,“我才不想嫁人。”
柳氏叹了口气。
何其有幸活着,又何其不幸活着。
她心中何尝没有恨?
“哈湫,哈湫,哈湫——”
不知为何,近来惊蛰,总是时不时就要多打几个喷嚏,也不知是不是哪里受了寒。
他揉着红彤彤的鼻子。
不过,等到明日,他就顺利入了直殿司,也在直殿司有了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