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千鹤,不和叶温枝在一起,那还能在哪?
谢星尘这样想着,忽然皱眉,转头盯着山丘:“谁在山丘背后?”
山丘背后一定有东西,他方才听见了几声念叨。
虽然被水流掩盖,但仔细听,还是能听见。
宝物阁有辟邪祟妖鬼的阵法,所以排除了鬼的可能性,那就只有人了。
谢星尘紧盯山丘,祭出本命剑,握在手掌间,蓄势待发。
“出来,不出来的话……”
“我可要喊人了。”
本命剑:“……”
第63章 女装大佬
听到谢星尘要喊人来,变作女相的江折柳拎着过长裙裾,端庄大气地从小山丘背后走出。
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
“江师兄?”
“没错,就是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江师兄。”
江折柳自信走出。
走到一半,踩住裙摆,一个踉跄,当场来了个平地摔。
谢星尘:“……”
这么一摔,江折柳藏在身后的东西全散落地面,七零八落。
谢星尘带着无语,捡起地面散落的画纸和毛笔,“江师兄,你大晚上出来画画?”
“啊,对!”江折柳忙答,答完,疾步上前,要去阻止谢星尘翻开画纸。
“别,千万别翻开!”
谢星尘拾捡起画纸,没想要翻开,但听江折柳这么一说,手欠了,将画纸的背面翻开。
这么一翻,谢星尘的脸色变了。
竟然,有人画技如此的拙劣!
用笔稚嫩,线条极其扭曲,歪歪斜斜地横在一起,如沾了墨几条蚯蚓在画纸上挪动,落下的痕迹。
“哈哈哈哈……师兄,你这画好像一桩冤案,惨不忍睹……”
谢星尘一下子,没能忍住,笑得腰腹痛。
江折柳:“……”
这下轮到他无语住了。
有这么好笑吗?
他画技也没这么差吧?
江折柳夺回画和毛笔,黛眉轻弯,笑眯眯,“师弟,已经不晚了,快回寝休息吧。”
“噢,好。”
谢星尘笑完,便告别江折柳走向孤寒峰弟子居。
谢星尘背影消失在夜色,江折柳叹气,有些怀疑地看向手中画卷,“真,有这么差?”
画的连人畜都不分?
那还怎么交差?
一阵阴风刮来,手中画卷不受控制,飞向空中,落在了一只修长的手中。
“江折柳,与本尊说说,怎么突然回宗了?”
声线极其寒冷,如淬了冰。
江折柳怔然,手中一空,看向目覆冰绡的祁寒之。
上前,跪在石板地面。
他低垂着头,不敢直视祁寒之,“当年是弟子不懂事,望师尊原谅弟子,弟子从今以后愿意为孤寒峰出力。”
江折柳冒了冷汗,时隔多年,祁寒之威压不减,甚至比当年还要令人胆寒。
“这么说,本尊若是不原谅你,你也不会放弃?”
江折柳点头,强忍着害怕,抬头看祁寒之,以表诚意。
“是,弟子从今以后,一定听师尊的话。”
话未完,阴寒的风异常强悍。
江折柳整个人被掀飞,重重砸在不平的山丘,山丘粗砺的表层磨破后背。
江折柳吐出一口血。
他知道这次回宗会被打,这是他该受的。
江折柳摔在流水中,血染红整条小河流,忍着剧痛,跪下,“师尊教训的是。”
“你和本尊徒儿很亲近?”
江折柳明白祁寒之说的徒儿是谢星尘,咽下喉中腥甜,“没,只今天一面之缘。”
寒霜漫天,山丘之中的流水被冻住,祁寒之起了杀心。
江折柳磕头,额头沁血,“师尊,师弟若是知道弟子死了,会难过的。”
“师弟性格开朗,弟子若是死于师尊手下,被师弟知道……”
江折柳说到一半,声音被咽吞在喉咙间,祁寒之禁了他的言。
祁寒之来到他身前,雪色衣摆曳地,沾上了血水。
他声线极寒:“本尊要是杀了你,不想让他知道,谢星尘一辈子都不会知晓此事。至于伤心,本尊不会让他为了你难过。”
江折柳瞪大瞳孔,清秀的脸上露出惶然。
“不过——”
“本尊现在不想杀你,滚远点。”
祁寒之站起身,寒霜收拢,消失在霜雪之中。
禁言咒解除,江折柳胸腔气血翻涌,吐出喉中鲜血,面色惨白。
“哎,这还真是一份刀尖舔血的差事。”
自嘲完,江折柳抬手,抹了一把脸,从血池中站起身,全身血淋淋。
血池波纹微荡。
孤寒峰。
灯火跃动,光亮照在画卷之上。
画卷的主人,画的虽然丑陋至极,但隐隐约约能看出画的是个人。
长明灯之下,祁寒之眸中寒凉一片。
手中画卷爬上寒霜,随着寒霜碎裂,画卷瞬间粉碎,化为齑粉。
杀意滋生。
他不该放江折柳一命的。
天空血红,一弯残月高挂血空,如死神冰冷的镰刀。
“听说了吗?魔尊最近拐来了一个小美人,那叫一个纯良无害,跟朵小白花似的。”
“哎,咱们尊主,一向喜欢这种柔弱美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不知道都是这个月第几个了。”
“但愿,这小美人明天还能见到吧。”
私下的魔族,聚集一起,讨论着今日拐来的小美人。
“聚在这干什么?吩咐下来的事都干完了?”
青年男子忽然出现。
他身着黑色长袍,臂上带着银色护腕,双手抄着手臂,眉毛扬起,眉间透着不耐烦。
魔族心下胆怯,四散开来,唯唯诺诺道:“护法,我们这就去。”
话落,立即消失在原地。
凌千鹤站定在原地,他方才听见了这几个魔族议论,魔君今日又拐了一个小美人过来。
他隐隐觉得心不安。
带着这种不安预感,凌千鹤皱眉,走到了小美人居住的地方。
魔族居住的房子统一黑色,墙瓦黑褐,缭绕着浓郁的魔气。
他走进前院,穿过重重的魔气,抬手敲门,“麻烦,开下门。”
想着既然是魔尊看中的小美人,应当给点面子。
他的语气已经有所收敛,但是一如既往的张扬。
楠木门无动于衷,门没开。
仅剩的耐心告罄。
“不开门,本护法就踹开。”凌千鹤凶狠道。
门被踹几下。
居所内的叶温枝慌的不行。
他坐在软榻上,全身血液几乎逆流,磨着牙根:“系统!怎么回事,我不是杀了他吗?他怎么没死!”
系统笑:“主人,那是你以为的杀了他呀,他一个元婴后期,马上步入化神期修士,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杀死?”
叶温枝怨恨,这狗系统不知在哪进修过,最近说话总是笑着嘲讽他,偏偏他还不好回怼。
他杀凌千鹤是为了什么?
难道不是为了系统需要的怨恨值?!
一腔怒火盘踞心头,叶温枝恨恨骂了句,“很好,你个人工智障也敢嘲讽我了,以后想要怨恨值,我一点也不给你收集!”
——系统的任务是收集这个世界的怨恨值,上交主神,而怨恨值不达标的系统,将会被主神抹杀。
系统依旧笑:“主人莫慌,我这个人工智障死了就死了,那主人你以为还会有人救你吗?”
叶温枝猛抬头,质问:“你什么意思?!”
系统这话说的就像在威胁他。
系统笑:“主人,我的意思是我们是一条船上蚂蚱,我不是你颐指气使的出气筒。我要是死了,你就回不去了。”
门外的凌千鹤早已不耐烦,烦躁爬上眼角眉梢。
不过是魔君看上的小美人,还敢不给他这个护法面子。
“轰——”
楠木门被踹开,扬起尘埃,青年男子踏入殿内,“魔君还未给你名分,你就如此……”
不给本护法面子,这七个字未说出口,凌千鹤顿时怔在原地,他瞳孔微缩。
竟然,是叶温枝。
“……”
叶温枝没料到他破门而入这么快,脸上的神情僵住,转而扮上了无辜小白花:“千鹤?怎么会是你?”
凌千鹤震惊了一会,心里的积压的怨恨一下子喷涌而出。
他挑眉,冷嗤一声,“叶温枝,怎么不能是本护法?”
眼里的怨气浓重,几乎是个人,都能看出凌千鹤想杀了叶温枝。
叶温枝假装没看见他眼里的怨愤,故作惊讶,“你没死,太好了。”
说着,他下了软榻,就要去牵凌千鹤的手,企图以柔情融化凌千鹤心中积压的怨念。
凌千鹤自堕魔那一刻,便将叶温枝这个曾经的白月光视为了黑月光,再也不愿意回忆。
他冷冷甩开叶温枝的手,张扬的眉宇间满是怨恨,“离本护法远点,既然已经是魔君看上的人,就不要再来勾搭我。”
“不然的话,本护法把你丢进幽水之中,溃烂发臭。”
他一字一句说道,嚼着不可磨灭的恶毒。
曾经那个自以为叶温枝,是他救赎的凌千鹤,已经死在了那个月光凄冷的夜晚。
虽然他想杀了叶温枝,但叶温枝是魔君看上的人,不能现在动手。
只要等魔君厌倦了叶温枝,他再来杀,也不晚。
他要让叶温枝生不如死。
弟子大比结束后的几天,谢星尘都在努力领悟心诀,练习剑法。
余下来的闲暇时间,去调查了一下顾师兄死因。
——顾师兄死状惨烈,头颅被人带走,有人说他其实是魔族,因而玉仑宗上下无人管。
谢星尘想找一本记载魔族的书,他总觉得顾师兄不会是魔族。
秋来渐冷,红叶纷纷。
谢星尘随便拢了件单薄的外衣,顶着凉风,便匆匆赶去藏书阁。
藏书阁有明确规定,和藏书阁弟子登记好姓名身份后,才能入藏书阁。
谢星尘走向两名藏书阁弟子。
两位藏书阁弟子,正坐在雕花木椅上,每人手持一本话本,看的津津有味。
谢星尘走上前,对藏书阁弟子道:“师兄,我来登记一下。”
两名师兄恍若未闻,入迷了,还在那看话本,时不时嘿嘿傻笑。
谢星尘:“……”
他要向余长老举报!罚他们两人每人抄一千遍宗规!
谢星尘耐心,抬指在桌面轻敲了一下,“孤寒峰,谢星尘,还请师兄们登记一下。”
听到人名,两名师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即将手中话本丢弃。
刚才傻笑的憨相全无,坐得端端正正,心虚:“咳咳,谢师弟是吧?是来借书的,还是打算留在藏书阁看呢?”
“留在藏书阁看,麻烦师兄了。”
“不麻烦,不麻烦。”
谢星尘登记完,便上了藏书阁二楼。
找到摆放有关魔族的书那一列,抽出一本,坐在古朴木椅上,翻开。
书上说:
魔族分为两种:一种是天生魔种,坏胚一个;另一种则是修士修炼出了岔子,被迫转道走火入魔。
……省略……
看了半个时辰,谢星尘抬手揉了下眼睛。
他能判定顾师兄不是魔族,因为魔族魔气是由体内散发。
而回忆当日,顾师兄尸体的魔气虽多,但却不是由内而外散发,更像是被人故意留下的。
“谢师弟,有人找你。”
看到一半,打算继续看时,一楼藏书阁弟子忽然喊他。
谢星尘合上书,下楼,“师兄,谁找我?”
两名师兄道:“那人在外面等你,你出去见他吧。”
谢星尘带着疑惑,走出藏书阁,风大,他拢紧了外衣。
藏书阁站着一个外门弟子,外门弟子见谢星尘出来,将一封信笺交给他,“谢师弟,这是清河镇上村民的请求信,他们拜托我交给你的。”
请求信,是玉仑宗的一种特殊请求除魔的方式。
若是某个镇子有妖魔邪祟,便可向玉仑宗发请求信,请求玉仑宗的支援。
请求信内,可写上希望哪个尊者帮忙,一般玉仑宗都会答应。
不过,怎么会写给谢星尘?
外门弟子得知是给谢星尘的时,惊讶了一会,不过仔细想想便释然了。
大概因为,谢星尘是祁寒之徒弟,有着祁寒之亲传弟子的名头,村民觉得谢星尘实力不差吧。
谢星尘拆开信笺,抽出信纸,粗略看了一遍。
信上的确只祈求他去除邪祟妖魔,言辞恳切。
外门弟子见他看完,便提醒道:“谢师弟,若是接下除魔任务,和掌事长老报一声,任务完成后有灵石奖励。”
“好,多谢师兄提醒。”
谢星尘收下请求信,转身,离开藏书阁。
向掌事长老报备完,谢星尘犹豫,要不要和祁寒之说一声,他下山除魔去了?
但是一般去村镇上,作怪的魔只是小魔,应当不是什么难题,他不至于被魔反杀。
况且他又不是小孩子,什么事都要向祁寒之说。
那就不跟祁寒之说了?
谢星尘这样想着,真的没有向祁寒之报备,提剑便下山去。
一连好几天,祁寒之都未见过谢星尘踪影。
自弟子大比后,谢星尘并未来找过他,祁寒之其实有点不悦。
意识到这种不悦,他一怔,他这是怎么了?是喜欢?
总是遏制不住自己,脑中闪过谢星尘的样子。
每次想起,他都想对谢星尘做恶劣过分的事。
意识到这是喜欢,祁寒之带着寒霜,来到弟子居。
他现在想见谢星尘,想亲他唇,想从他唇一路咬到锁骨,还想……做更过分的事。
龙族恶劣的本性暴露。
新修好的门被寒霜扑打,咯吱一声碎裂,木屑飞溅。
“……”
屋内摆设整齐,床榻上的被褥折叠平整,茶几上的热茶已经凉了。
而屋内没有人影。
祁寒之用玉牌联系,玉牌联系不上,他又利用定下师徒契的红线探查谢星尘行踪。
红线从祁寒之袖中窜出,在半空中形成一张地图,标下了两个红点。
一个红点表示祁寒之所在位置玉仑宗,而另一红点代表谢星尘所在位置。
谢星尘的红点已经出了玉仑宗,甚至越来越远。
祁寒之收回红线。
他冷笑,跑了?
谢星尘这是知道他喜欢上了他,所以连夜跑路?
既然如此,他不介意把谢星尘抓回来。
他看上的人,就算他死了,也不会放手。
他知道自己想法偏执,剑走偏锋,但他为了目的,不介意不择手段,甚至死。
“啊呀,仙人,真的是太感谢您来我们清河镇一趟,您真是个好人。”
年老的镇长,在镇口迎接谢星尘,苍老浑浊的眼睛湿润。
他们清河镇向很多个大宗门发过请求信,但都婉拒了,说小魔小妖,不足以让他们出手。
可是他们眼中的小魔小妖,却是村民心中最可怕的东西。
镇长热情,引他入屋内。
谢星尘有些不太好意思,接过镇长递来的热茶,捂手,“除魔卫道,是我们责任而已,镇长不必客气。”
镇长感激不尽,坐在对面,长叹一口气,“仙长,我们镇子上,每到夜晚,总有奇奇怪怪的声音,没人敢出去。”
“等第二天的时候,就发现好几户人家都消失了,猜测应当是那该死的魔族给叼走了……”
“仙长,您一定要为我们除魔啊!”说到这里,镇长跪在了地面,老泪纵横。
谢星尘心道不好,要折寿!
放下捂手的热茶,连忙去拉镇长嶙峋的手,将他扶起。
镇长跪着不起,执拗地道:“不起,仙长,你要发誓,一定要为我们村镇除魔!”
谢星尘怎么拉他都拉不起,索性放弃。
这老头怎么这么顽固呢?怎么还不相信他会除魔?
“好,我答应你,一定除魔。”
谢星尘应下了承诺,镇长才从肯地面上站起身,抹了把脸。
屋外暗淡,镇长问谢星尘:“仙长,现在不晚了,您先住下?”
“不用叫我仙长,我又不仙,叫我谢星尘就好。我今晚就在这住下,顺便替你们驱魔。”
谢星尘听他左一口仙长,右一口仙长地喊,不是很适应。
镇长答应不叫仙长了,带着谢星尘进了一户空空的人家,“额……你莫嫌弃,这是一家遭遇不幸的村民家,虽然简陋,但是却是我们村镇最好的一屋了。”
白墙红瓦,宅院收拾得整洁,屋内干净。
谢星尘点头,觉得这环境还不错,嘱咐镇长,“今晚我就要去抓魔,通知镇上人,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否则会添乱。”
“切记,不能出门。”谢星尘再三重复。
镇长见谢星尘不嫌弃这恶劣环境,放下心,答应现在就去通知。
夜色来的很快,村镇子里安静极了,只剩下农户养的牲畜的叫声。
谢星尘用符纸布置好引魔阵,擦了擦额角汗珠,可累死他了。
引魔阵以他住的屋子为中心,呈网状四散出去。
只要有魔族出现,定会被他的阵法吸引来,而谢星尘只要守着阵法,等魔族上来找死即可。
天色昏暗,乌云遮月。
不一会儿,竟下起了绵密的小雨,滴滴答答,如针线般织成了一张雨帘。
这雨冰凉,携带着秋的冷。
谢星尘进屋避雨,掐了个火诀,在室内生了火,用来取暖。
“魔族怎么还不上钩?”
等了半晌,谢星尘有些困了。
他用手撑着打架的眼皮,艰难望向漆黑的宅院中。
簌簌——
宅院里种植的一株枇杷树,在暗夜中被风摧得晃动,如鬼魅般。
谢星尘一激灵。
看到是枇杷树后,心安。困意再次袭来,小鸡啄米般,一下一下的点头。
宅院雨幕中,忽然出现一道影子。
雨滴答落在肩膀,祁寒之掐了个避雨诀,雨水避开他。
他收敛气息,踏步走进室内。
见谢星尘坐在火旁,打着瞌睡地点头,他靠近,寒霜气冻得睡梦中的谢星尘瑟缩了一下。
祁寒之祭出狐裘大氅,拢到谢星尘身上,收敛了身上寒气。
火光下,谢星尘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轮廓。
祁寒之盯他,从眉盯到唇,视线落在潋滟的唇上,他俯身,贴上了谢星尘的唇。
谢星尘的唇瓣嫣红,不经咬,他稍用力一咬,便会沁出血来。
谢星尘疼得直皱眉,他眼皮下的眼珠转动。
睡梦中,谢星尘正在被魔族追杀。
魔族追他追到悬崖边,谢星尘被迫纵身一跃,跳下悬崖。
悬崖下是海,谢星尘感觉全身刺骨,冰冷了一下,便又温暖了起来。
可海里竟然有一条龙,龙缠上了他,从下缠到上。那龙还好淫,不仅缠他,还亲了他,钻进他衣襟里。
后背猛的冰冷,谢星尘从梦中醒来,冷汗直冒。
背后爬上冰凉触感,一只手顺进了他的衣襟里,摸着他的脊梁骨,他像是被人拿捏了七寸。
“师尊。”
谢星尘一开口,唇瓣疼痛。
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件狐裘大氅。
“还跑吗?”
“跑?弟子没有跑啊,弟子只是接到请求信,下山除魔。”
“除魔?”
“嗯,没错。”
祁寒之笑了一下,“为师原谅你了。”
祁寒之突然这么好说话,谢星尘有点慌。
那只留在脊梁上的手,缓缓下滑,一寸一寸抚摸着细腻皮肤的触感。
滑到腰间时,祁寒之突然亲上了他,声音低沉,气息紊乱,“徒儿,上回的问题,你还未回答本尊。”
谢星尘没有避开他的吻,呆呆地问:“什么问题?”
声音从这个吻中问出,细微,有点含糊。
“喜欢本尊吗?”
谢星尘心道不好。
——他上回在弟子居所内,祁寒之也问过他这个问题。
但他假装糊涂,避重就轻地转移话题,转移到“师娘”上,才逃过一劫。
现在没什么话题好转移的了,肯定是不能学师兄骗他一样说,快看!今晚有星星!
那祁寒之估计会想捅死他。
谢星尘犹豫了片刻,他不知道。
最后,讷讷道:“弟子对师尊自然尊敬,喜欢。”
他挑了个还算中规中矩的答复。
既不得罪又不明确。
笑声低沉,祁寒之叹口气,“无事,本尊喜欢你就行。”
他其实有点生气的。
但是,他不想强迫谢星尘。
只要谢星尘不离开他,喜不喜欢他,并不是特别重要。
唇齿交缠,祁寒之咬上他唇,一点点含住,满是占有欲。
龙真正情动时,细密的龙鳞会爬上手背,瞳孔几乎变成红色竖瞳。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龙族好淫本性,将龙鳞一片片拔出,龙鳞沾着血。
红色瞳孔恢复成浅淡。
他想要谢星尘。
但谢星尘不想要他。
再等等。
至少现在不行。
拔鳞片时,手背血流不止,血腥气浮动。
谢星尘看着,触目惊心。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祁寒之是变态了,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毒。
他抬手按住祁寒之要拔鳞片的手,冰冷,直皱眉:“师尊,你别拔了。”
龙鳞一片片剥落,又再次生长,手背血肉模糊相连,快要见白骨。
祁寒之拔鳞片的表情冷漠,就像是在做一件惺忪平常的小事。
谢星尘阻止他,祁寒之以为是自己吓到他了,轻笑一声:
“徒儿莫怕,只是拔鳞片而已。”
谢星尘蹙起眉尖,“但我替你心疼。”
究竟是怎么样的童年经历,才能造就祁寒之这种偏执,对所有人都狠厉的性格?
他是个正常人,没遇见过像祁寒之这么变态的人。
并不知道变态性格是怎么养成的。
只是想起来的时候,忽然就有点心疼他了。
谢星尘才心疼完,祁寒之好不容易恢复浅淡的眸子,瞬间染红。
他抬手扣住谢星尘的后脑勺,猛的亲上了谢星尘唇瓣。
啃咬出血,铁锈味在唇齿间弥漫,余下的那只手在衣襟里游走。
这一刻,所有的隐忍与克制骤然坍塌,支离破碎。
他不想克制了。
他想要他……
“喜欢……想要……”
谢星尘没想到他一句心疼,祁寒之所有的隐忍、克制都成了徒劳。
手背淡金的密鳞疯狂生长,一路攀上手臂、脖颈,最后脸上竟也出现了龙鳞。
谢星尘燎起了火,但不是很敢灭,他没有过经验,怕了,无措地哑声道:“师尊,弟子怕。”
他说怕,祁寒之一怔,撤开手。抬手摁住额角鳞片,不再强迫他。
他并指施法,灵力一层层将身上疯长的龙鳞拔除,痛感顺着手臂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