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枭也没勉强他,鬼王在下面已经等候多时,他没有派人催促过宗枭,只是极有耐心,坐着喝茶。
他望着楼梯的方向,想起宗枭方才带着明州下车时,带着人上楼时的场景......
鲛人族长相出众,据说全族上下都找不出一个丑的。
当年那条小鲛人,亦是如此,漂亮灵动,天真爱笑,单纯到有些傻,心悦自己,挨了打受了委屈,也不肯离去。
被搅和进来这场夺权的漩涡中,他有孕时,是给过自己机会的,姿态极低,难过地说:“我好累,真的好累啊,别再逼我了。”
倘若自己当初没有那么被权力妒意蒙蔽双眼,倘若同宗枭一样,有些耐心,护着他些,或许也不会令他流产忧郁,最后当着自己的面,自刎而死......
“嘭——”
手中握着的茶杯被捏碎。
“大王?可是有事?需要我再给倒一杯茶过来吗?”
鬼王摆了摆手,正巧此时宗枭带着明州下来了。
本来在楼梯口时,宗枭还走在明州的前面,等看见鬼王后,突然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转身过去,握住了明州的手。
他力气太大了,明州也抽回不手,只能小声问他,“你,你牵我做什么?”
宗枭没有说话,但也不肯放开,下楼以后也不肯松开,他有些挑衅地看了一眼鬼王,明晃晃地在宣誓这条鱼有主了。
鬼王倒是觉得他这样有些幼稚,哪还像龙,哪还像谈之色变的魔尊宗枭,同一只护食的犬类有何区别。
但这话,鬼王没有当着宗枭的面说出来,反倒是知道宗枭的心思后,故意浅笑了一下,对着明州柔声道:“如何?身子好些了吗?”
鬼王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明州微微一愣,他僵着身子小幅度点了点头。
宗枭磨了磨牙,在明州没瞧见的地方,逐渐燃起敌意杀意,这次他将明州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并且很冷漠地打断鬼王接下来要说的话,寒声道:“带路。”
鬼王见好就收,看着宗枭揽着这不明所以的小鲛人,笑了笑。
这次出去,明州没坐轿輦,宗枭把他拉上了两丈高的精怪背上。
明州望着地面有些头晕,宗枭也不肯放他下来,反倒是将明州圈在怀里,招摇过市。
鬼市上瞧见这一幕的,纷纷明白,原来这就是鲛人族,生得这般花容月貌,雌雄难辨,也难怪能成为魔尊的娈宠。
明州又怕高,怕摔下去的,又不太喜欢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宗枭的胸膛贴在自己的后背上,两人姿势亲密,挨得极近,明州同他商量,“我还是下去吧。”
宗枭好像没听见,没有出声。
明州又道:“太高了,等会儿小鱼崽害怕,要闹......”
宗枭知道他是在找借口,为的就是躲自己远远的,他极其不悦,直接厉声道:“闭嘴!再吵就把你扔下去!”
明州不敢再多言,好在要去的地方也不远。
一处极大的宏伟的建筑,光是在门口围观着的,就将入口堵得水泄不通。
鬼王亲临,自当走的是另外一扇无人的门,明州又被宗枭握住手,他惶恐得很,一点儿也不喜欢宗枭的亲密。
室内竟是一处极大极宽敞的斗兽场,鬼王同宗枭说:“此地每日都有不同的乐趣,昨日里是斗兽,赌徒们的极乐世界,今日是买兽。”
“你也知,我这地,九州里无论什么族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可能在这见到,今日的头号卖主,说是有好东西,请了我好几次。”
从进入那扇门,他们便直达了上层单独的房间里,像在一颗巨大的水晶里,隔绝外面的嘈杂声,又能将外面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鬼王笑着坐在软椅上,他先是对着明州说:“就当来消遣,若是看见什么喜欢的东西,尽管拿走。”
又对着宗枭说:“说不定还能找到些与我们同盟对抗仙界有利的情报。”
宗枭抓起桌上还算新鲜的果子,瞧了瞧无异,便塞到了明州的手中。
明州拿着果子,有些受宠若惊,又觉得似曾相识。
当初若是没在仙族盛宴上接过宗枭递来的果子,自己此时又该在做什么......
是躺在南海的礁石上睡觉,还是在海里同小鱼们族人们玩耍嬉笑?还是在云笠长老的课上昏昏欲睡,被书本敲头,被斥责又不好好听讲?
明州思绪飘远,拿着果子迟迟未吃,直到底下的喝彩声越发热闹,明州才回过神,往底下看去。
那擂台上,被绑上来了一对长相酷似,身材火辣,穿着暴露的女人。
旁边长着一张笑脸,朝着底下的介绍,“蛇族双胞胎艳女,买回去玩乐,或者食用增长修为,都是尚好之选,出价只需......”
“花族的小男孩,年龄尚幼,今日特价,买到便是赚到,出价只需......”
“鸟族灵器,孤品,助长修为,若有合心合意的买主,出价只需......”
有灵器,有卖各种族类生命的,甚至还有卖修为的,卖一些明州从未听过的珍宝的。
他看见有买家在买了“东西”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咬下了“东西”的头,血溅了一地,底下的喝彩声却愈发大声。
明州亲眼目睹,捂着嘴偏过头。
宗枭“啧”了一声,对着旁边的鬼王道:“你好歹也管管,搞这样血腥?”
鬼王亲自给明州倒了茶,说是赔罪,宗枭没让明州喝,倒是柔声问:“要不要离开这?”
明州亲眼目睹,捂着嘴偏过头。
宗枭“啧”了一声,对着旁边的鬼王道:“你好歹也管管,搞这样血腥?”
鬼王亲自给明州倒了茶,说是赔罪,宗枭没让明州喝,倒是柔声问:“要不要离开这?”
宗枭给明州轻抚着后背,希望他能好受些,他心中一紧。
之前在魔宫里时,宗枭没让这小鱼见过什么血腥,甚至可以说,明州的吃穿用度,每日喝的药,饮的水,院子里的一草一木,寝殿内铺在地上的毯子,摆在桌上的瓶子,全都价值不菲,且花了心思。
虽然时常将明州惹哭惹生气,但从这方面来看宗枭不仅养鱼养得大方,也从侧面护着他那颗脆弱单纯的心。
明州捂着嘴低声咳着,底下卖货的,突然激动起来。
“各位看官,接下来将要拍卖今晚最后一件珍品,大家切莫眨眼,接下来您瞧见的,或许几百年都难得一见。”
他挥了挥手,候在帘子后面的几个随从,便推着一个罩着黑布的东西上来,沉甸甸的。
他愈发激动亢奋,声音也尖锐到有些刺耳。
“接下来便为大家展示,这最后一件珍品,鲜活的,美貌的,稀少的——鲛人!!!”
他声音很大,明州想不听见都难,鲛人二字传进耳里,明州甚至顾不上恶心,仿佛应激,他推开宗枭起身跑到边上,手撑在透明的墙壁上,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那被关在水笼中的,确实是一条鲛人,且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少年模样。
倒是不知是否隔得太远,明州觉得这小鲛人看着实在眼生。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样小的鲛人,年岁在族群里算下来不会超过一百岁,这样的小的鲛人,为何会在此?族长跟长老们,绝不会让他们这样小的鲛人出南海领地,哪怕像明州这样三百多岁的鲛人,出南海也是跟着长老出来的。
明州大脑一片空白,底下兴奋的雀跃声跟讨论声以及叫价声,仿佛要将这栋建筑给摧毁。
鬼王听见鲛人二字,脸色瞬间就黑沉了下来。
宗枭此时还不忘阴阳怪气嘲讽他,“鬼王不是同鲛人族交好吗?怎么你的地盘上,还有人明目张胆贩卖鲛人族。”
“来人!!!”鬼王喊了一声,方才先一步去打点客栈的心腹便跑了进来,他脸上带着慌张,应道:“大王。”
“鬼市中为何会有贩卖鲛人的?!几千年前就立下的规矩,到底怎么回事?!”
“属下立刻就去处理这件事。”
明州望着下面,低声开口,“来不及了......”
底下已经开始拍价了......
从这鲛人被推上来,掀开黑布时,底下便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叫价了,连绵不绝的叫价,不停歇地往上加。
那台上的卖主笑得嘴都合不拢,每一次有大手笔加价时,他都会兴奋地说:“鲛人的稀罕程度,想必大家都知道,别看这鲛人年岁尚幼,但这时才是最嫩,最好采撷的时机。”
“有书记载,这鲛人的血还是修炼,延年益寿的好宝贝,买回去当个血奴,当个禁.脔,都值得。”
那水笼中的小鲛人被底下狰狞的嘴脸们给吓坏了,尾巴蜷缩着,瑟瑟发抖,看都不敢看一眼下面。
叫价越来越高,底下又有一只猴精提问:“这鲛人都不吭声,别是个哑巴,那多无趣,这价怕是太高了,不值当。”
台上的卖主讨好地笑了笑,“这位贵客说什么呢?怎会是哑巴,他声音好听着呢。”
他冲着手下递了个眼色,对方立马就拿了一条闪着雷光的金色长鞭来。
“这鲛人的眼泪也是好东西,自我得了这鲛人后,一直仔细养护着,今日难得,便为众位贵客表演一下。”
那手上的雷鞭竟对着水笼中的小鲛人打去。
“啊——”
撕心裂肺的痛呼声响起,底下安静了刹那,便是更加震耳欲聋地叫价声。
明州从头到脚都在发麻,连呼吸都忘了,就盯着那水笼中挨打痛呼的鲛人。
那鞭子落下,并未在他身上留下血痕,但水笼中闪出金色的雷光,身体如遭雷击的痛感。
明州难以想象......
鲛人族得天道庇佑垂爱,自生下来便不用历天劫,稍加勤奋便能有所建树。
但明州在南海就听长老们说过,这历天劫的雷劫痛苦异常,尤其对于他们这种水里的物种,除了得天道庇佑的鲛人族,除了有上古血脉的瑞兽凶兽,又曾听闻过几个靠着自身,历天劫,度雷劫,成为数一数二的大妖大能?
那水笼中的小鲛人,被雷鞭抽得痛苦,眼角掉下的泪珠凝化为珍珠。
那鞭打他的卖主,竟对着底下兴奋说道:“大家都瞧见了吧!!!”
“这鲛人哭出的珍珠也非凡品,届时拿在鬼市换钱换灵石换修为换灵药仙草,都是被抢着要的。”
“贵客们买回去也别担心,我这都是给大家保障的,我手上这一宝贝,是几千年前传下来的,只需这一点鲛人血,加上贵客的血融合后,浸透这脚镯上,之后这鲛人,便会奉您为主,事事听您差遣,保管比从小养大的狗,还要听话乖巧。”
“这宝贝是附赠品。”
边上的铜锣一响,他笑着道:“各位贵客,最后一次竞价,开始了。”
“这可是鲛人啊,买回去后除了双修,就养着当血奴,隔些时日便取血割肉,一直养着,掉的珍珠又能拿来卖掉,怎么看也不亏!我出价5万灵石!!”
“五万五灵石!!!”
“六万!!!”
“十万!!!”
出价的人不减反增,明州见那小鲛人已痛苦地团成一小个,瘦瘦弱弱,不知这些日子遭受了多少虐待。
明州突然转身要往外跑去,他要下去,要去救一救这小鲛人,但刚冲出两步,便被宗枭抓住了胳膊。
“跑什么跑?!”宗枭一眼看穿他的意图。
“我要下去,救他......”明州眼眶很红,是方才那雷鞭打在小鲛人身上时,他吓坏了。
“不许去,你凭什么救他?!”宗枭揽着不让,甚至想知道明州为何如此愚蠢。
别说在上华天初相识,明州还有些修为灵力在身上时,他都不可能是底下那群妖魔鬼怪的对手,如今他又是有孕,又是比一些凡人还要羸弱的身子,只身下去,那不是让本就陷入疯狂的妖魔鬼怪,更加癫狂,一条鲛人不够,又来了一条......
宗枭不会允许他下去,明州急得拼命挣扎,宗枭也不松手,“你给我坐着!!!”
他又对着旁边的鬼王道:“还沉得住气,等你手下查到又如何,我瞧那鲛人都快被生吞活剥成鱼片了,到时候鲛人族的族长知道了,又会如何?”
鬼王已不同方才的庄严稳重,他站在,一脸烦躁,“我说了,不是我,这为首的犯了我的大忌,他今日也活不离开这鬼市,但现在我不能出面,不能亲自坏了当初立下的,鬼市中不能打斗寻仇的规矩......”
鬼王对着明州说:“明州,你且冷静些,我同你保证,那小鲛人不会有事,我会让心腹一直跟着,等散了场,便将那小鲛人带你这来。”
明州的情绪起伏太大,他张嘴想要说话,却胸腔又灼痛起来,止不住地低咳出声。
咳急了,心口处疼,连带肚子也开始不适。
宗枭抓着他的手,把被吓着的明州拥着,“好了,鬼王就算没守信用,我不是还在?当我是死了吗?你到底在急什么?想要如何同我说不就是了。”
“我......”明州咳得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宗枭给他拿出一只手轻抚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一边忍不住说些不好听的话,语气有些凶,“弄不清状况便要急着往外跑,你平日里不是挺护着那未出生的小杂......鱼崽,今日看见别的鲛人便不在乎了?”
“光长脸,不长脑,跑下去你这样估计得被活捉上台一起被卖。”
那鬼王也再次郑重的明州承诺,“我同你们族长云啸认识,我欠他人情,你是在鲛人族中长大的,何时听过他们说起过跟鬼界的恩怨?”
“放心,那小鲛人我必定追回,还会完好无损送回鲛人族,到时会主动向你们南海鲛族请罪,还望明州为我澄清,此事我定会严查严办,鲛人族的东西鬼市一向未出现过,今日真是意外。”
明州还在低咳,但宗枭的话加上鬼王的话,总算让他听进去了。
而底下,在一次又一次激烈地追价竞拍后,竟有一个戴着面具的少年,淡然喊出:“一百万灵石,这鲛人我要了。”
他声音很大,所有人都听见了,连台上的卖主都倒吸一口气。
百万灵石......
他被惊到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小贵客,这可开不得玩笑。”
那戴面具的少年很不耐烦,摘下腰间一块碧青色的玉佩扔给他,“这是定金。”
卖主拿起端详,竟是仙族之物,且是仙族中都难得一见的珍贵之物,执此牌甚至能入上华天,想必是哪家的小仙君......
他脸色大变,握着玉佩,对着台下,“成交!百万灵石!恭喜这位贵客。”
他被惊到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小贵客,这可开不得玩笑。”
那戴面具的少年很不耐烦,摘下腰间一块碧青色的玉佩扔给他,“这是定金。”
卖主拿起端详,竟是仙族之物,且是仙族中都难得一见的珍贵之物,执此牌甚至能入上华天,想必是哪家的小仙君......
他脸色大变,握着玉佩,对着台下,“成交!百万灵石!恭喜这位贵客!”
底下的嘈杂声前所未有的激烈,明州想去瞧瞧究竟如何了,却被宗枭按住肩膀,后者用极其不耐烦的表情看着明州,表明了意思不想明州起来。
明州心急如焚,焦急等待。
宗枭看见他这副紧张的模样心里就不是滋味,一条不认识的鲛人,都能引起这小鱼这般重视,合着想躲着的,只有我。
百万灵石,能在鬼市豪气砸出百万灵石之辈,定不会来历普通,那少年戴着面具,依然能看出身姿卓越气度不凡。
在不清楚对方的来历时,盯着的手下也不敢贸然上前。
但那少年,也并非蠢货,精明聪慧,自始至终视线没离开那鲛人,以防对方突然反悔或者偷梁换柱。
他很是干脆,不过那卖主讨好地将脚镯递上前,告诉少年可与这鲛人落契,“这鲛人以后定然事事以你为先,又听话又乖巧,保管贵客您说动,他不敢往西,日日痴缠于你。”
“不过是蛊心咒罢了,换个花样真当我是傻子不懂?”那少年讽刺回道:“我用不着这东西,把这鲛人给我。”
“那剩下的灵石......”
那少年冷哼一声,趾高气扬道:“说是定金,但你也知道那究竟是何物,拿着这东西,你能做些什么,便是你的本事了。”
“方才是人多,不拂你的面子,若是心太大,觉得不够,大可以就此反悔,只是方才你也瞧见了,那卖场上的,有谁出价比我高,给的东西比我的好?”
那少年盯着水笼里瑟瑟发抖的小鲛人看,语气轻飘飘道:“摸着你没有的良心问问,那玉佩令牌究竟值多少?我瞧百万灵石都不止了吧?”
那卖主磨了磨牙,沉吟刹那,又换上了笑脸,“贵客莫要动怒,怎会得罪贵客您,这单买卖不同贵客你做,还能同谁做?”
“把这鲛人放出来。”少年人懒得同他废话。
只见重重灵符被解开后,水笼中的水顷刻间洒了一地,那小鲛人摔倒在地,依旧怯生生地埋着脑袋,不敢抬头。
“贵客可需我叫人拿链子过来?这鲛人年岁虽小,但难以保证不会突然发疯,伤了贵客可就不好了。”
“不用。”那少年依旧淡然,他抬脚踩在水洼上,居高临下看着那小鲛人,开口道:“他会主动愿意跟我离开,毕竟我不会用雷鞭打他。”
这话像是对着卖主说的,但其实更是对着这小鲛人说的。
小鲛人一言不发,他屈于狭窄的水笼太久,修为低下,体力枯竭,更是化腿的力气都没有,走是走不动的。
他抬头,双眸亮晶晶的似乎还含着方才没掉完的泪,看着那面具,最后伸出手想要拉住伫立在面前的,少年的袖子。
他在伸出手时,戴面具的少年倒是笑了一声,稳稳握住他的手。
他将小鲛人抱了起来,又对着卖主道:“有些累了,可有地方供我们歇息一会儿?”
卖主自然说有,派了手下领着少年,还有他抱着的小鲛人,一同离开。
少年离开时,轻哼出声。
他没有回头,自始至终没有将眼神挪到过暗处,但不代表他没发现暗处藏着的鬼王手下。
他在路过拐角时,听见有人上前通报那卖主,“老大,鬼王的人来了,说要请你过去一趟......”
卖主掂了掂手上碧青色的玉佩令牌,笑着道:“真是好事一桩接一桩,正愁之后如何拜见鬼王,如今机会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少年抱着小鲛人,进了一间屋子,便叫人别进来打搅。
引他进来的,满脑都是香艳云雨的画面,便猥琐一笑,说了句:“贵客玩得高兴。”
少年在他离开时,从怀中摸了物件扔过去,“待会儿离远些,我可不喜欢有人听墙角。”
“多谢贵客!小的一定得远远的,绝不打扰贵客的春宵一夜。”
他只是应了一声,待门关上后,又闭上眼睛,轻轻抬手,金光逐渐亮起散开。
小鲛人看见这一幕都傻了,甚至忘记了害怕。
那少年探了探四周,确定无人后,金光熄灭,他走上前从怀中掏出一个龙纹样式的小盒,不过手心那么大个,但少年单手捻了个诀,眼前立马出现了的两套衣服。
小鲛人还不知他究竟是何意,少年已经开口道:“想活着就赶紧换上衣服同我走,若是不想活,就留在这挨打。”
小鲛人被打怕了,那雷鞭他是一次都不想再受,光是想想都止不住地发抖。
他点了点头,却又不太好意思当着少年的面换衣服,对方想不明白他为何像个女人般害羞,还未情窦初开的少年催促道:“快啊,磨蹭什么?真当我愿意救你这个拖油瓶?!若不是看在你是鲛人族的份上,我才懒得救你。”
小鲛人不敢再犹豫,背过身赶紧换衣服。
他换好衣服后,尾巴还是不能变成腿,越急越变不回去,“我......我的腿......”
这还是少年第一次听见他开口说话,有些嫌麻烦地“啧”了一声,金光一挥,鱼尾便变回了腿。
“谢、谢谢主、主人......”那卖主日日与他洗脑,谁买了自己,便要称呼他为主人,要听话。
他磕磕绊绊说了这么一句,少年却慌忙打断,“别这么叫我!都说了,看在你是鲛人族的份上,才救的你,叫什么主人?!”
少年心想,若是被自己爹知道,自己买了条鲛人,这鲛人还叫自己主人,那后果......
小鲛人不敢说话了,连忙闭上嘴。
此时,少年动了动耳朵,听见了轻微的声响,他又拿起手中的龙纹宝盒,不知掏了个什么宝贝,不过抓着这小鲛人,往上一抛,金光闪烁。
刹那间的功夫,一众鬼兵推开房门,只见空无一人,哪还有什么面具少年跟鲛人的影子。
半晌后,鬼王坐在主位上,看着跪在地下断了两条胳膊,方才还在擂台上激动言语的卖主。
“鬼王饶命......”
“听闻你是收买了异阁的管事,这才来卖货的。”鬼王厉声开口。
跪在地上的鬼族除了说饶命,便是重复道:“我真不知道这规矩,鬼王饶命,鬼王饶命......”
他怎会不知道?几千年了,鬼界都未与鲛人族有过节,号称包罗九州,最大的市场,怎从来没有出现过关于鲛人族的东西?
其中缘由,怎会不知。
不过是鬼王登位前,同南海的一条鲛人生出情愫,可惜是流水之情,欠了鲛人族的情债,往后的几千年,暗中庇护鲛人族,算是补偿自己当初欠下的风流债罢了。
几千年前,鬼王同那鲛人究竟发生了何事,鬼界知情的并不多,但这鬼市里禁止有鲛人族的东西出现,确实成文的,延续了几千年的规定。
但也就是,鲛人难得,几千年难遇的鲛人,被自己机缘巧合捕到了,价值连城的鲛人,他利欲熏心,又想着过去这么久了,存着侥幸心理,捉摸着或许不会有事。
甚至已经做好了打算,等这鲛人一出手,便逃离鬼界。
结果怎能想到,几千年过去了,鬼王依旧态度坚定。
“大王——”带兵去找面具少年跟鲛人的心腹回来了,他心虚道:“大王,不见了......”
主殿上被砍去双手的卖主血流了一地,瞧着实在血腥,宗枭没让明州一起过来,怕他待会儿看了这场面又恶心难受。
鬼王自然也有此考量,便派人搬来一扇屏风,明州瞧不见这血腥画面,却又能将两人对话,听得真真切切。
心腹来报后,明州真坐不住了。
他站起身,也不知自己要做什么,总之就拉着宗枭的手,“那小鲛人不见了,如何是好?”
宗枭并不喜欢他对旁的人与事这般上心。
宗枭心道“不见便不见了,一条鲛人而已,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