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位季寒却一而再压下了京都递来的召书,一呆,就是六年之久,并且常常会出现在各大武林盛会上,拨银不说,还对江湖门派提供官家庇佑,深得武林门派的喜欢,一时武林和官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势缓和了不少。
不过身为武林盟主,我却是没见过几面这位大人,只瞥过几眼画像,只觉得这男人意气风发,到没有文绉绉的官家气派。
今日难得一见真人,我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嗯,竟跟千重一分不出上下。
两人各有千秋,眼前的季寒着一身泼墨的衣,面料上的花纹看起来繁杂又自带规律,料子是上等的蚕丝,薄薄的一片,随着他一举一动,飘逸出尘。
那张精雕细琢般的脸,洋溢着江湖特有的少侠气质,张扬,无所畏惧,至真至诚。
千重一则是那种安静,内敛,心平气和时只是个不善言笑的冰冷贵公子,乍一看,心会为之颤动,但疯起来又让人恨得牙痒痒。
衙门老爷一进厅,便勾起浅笑,目光大方的落在千重一身上:“好久不见,千家主。”
千重一起身迎接:“的确,大人去苗疆好些时日了,难得回来一趟就肯应我的邀约。”
千重一真是难得的客气,面对武林众人时,他的神色总是不咸不淡的,甚至都不把那些人当人。
季寒似乎同千重一很相熟,他轻车熟路的走到楼风浅的身边坐下,然后在一众家丁奴仆的注视下,伸手拉住了楼风浅一双如玉般修长的手。
一众人,包括千重一都见怪不怪的模样,唯有我刚喝进口里的茶喷回了茶盏里,并且呛到了我。
我在突然安静下来的厅中咳得震天响,一时间眼睛也睁不开,伸手胡乱的摸茶壶想重新倒一杯茶好压一下压,奈何胡乱摸了一通,什么也摸不到,倒是摸到一只手软的手。
我下意识的扭头去看,千重一一脸担忧的看着我:“子轻,你还好吗?”
子轻,你还好吗?
脑海里恍惚的响起一声相同的话,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曾有人这样同我说话,可只是觉得熟悉,至于是谁,在何处,在何时说过的这句话,我怎么也想不起来。
调了下内息,终于把咳嗽止住,我侧过头,恍惚的应了句:“没事没事,只是呛了下。”
“没事就把嘴擦一下,别在大人面前丢人现眼。”
我还沉浸他关怀我的温柔里,就被一张帕子打得烟消云散。
从脸上扯下帕子,我咬牙切齿的擦嘴。
“呀,这不是苏盟主吗?何时住到千宅来了?”季寒握着楼风浅极力想要挣脱的手,似笑非笑的看向我,一双魅人的桃花眼里水光流转,言语却一字一句扎人心窝子:
“不过千家主,你确定要收留这只可怜虫吗?他现在可是被整个武林讨伐了呢。”
“谁是可怜虫了?”
我怒不可遏,都说这位大人是性情中人,我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人讨厌至极。
“我也没说是谁呀,苏盟主你怎么对号入座了?”
第十二章 就喜欢半夜找我
他嘴角勾笑,云淡风轻,好似说人坏话给人听见是件风雅极致,可以到人前炫耀的美差。
我……真想把长这么好看的那张嘴脸揍个稀烂。
若是没有他背后的那些势力的话。
一定揍他!
我乃堂堂一介武林盟主,却也不是皇家的对手呀。
只能憋屈的别过脸,惹不起,我躲起来了可以了吧。
季寒显然不想放过我,正想说什么,直至楼风浅幽幽开口:“怎么?千家主的的真子轻就这么好看?”
季寒这才怂哒哒的望向身侧的人,把的手掌握得更紧了些:“哪里有你好看!我们家阿浅最好看。”
千重一立刻递过去一道阴寒的目光,季寒不由得抖了抖。
“秦叔,送客!”
我正准备看戏呢,千重一突然一扔筷子,起身往外走了出去,管事的秦叔立刻走了上来,恭恭敬敬把那两位甜甜蜜蜜的人请出了千宅。
哇,居然把小王爷扫地出门,千重一是不要命了?!
我哪里还敢坐在厅中吃山珍海味,寻着千重一的身影追了出去。
月色正好,将这精挑细琢的宅院映衬得格外优美,千重一在扑从的灯笼引路下,放慢了步子。
我追上的时候,他已经停下来了,立在一处回廊里,低头看着回廊下方的花丛。
我寻着他的目光看去,便见点点萤火在花丛中飞舞,一簇不知名的白色花儿开得正好,花冠如盘,花瓣如蝉翼,嫩黄的花蕊竟散发着和萤火一样的光。
这花真真是奇怪,我从未见过,一时来了兴致,想凑近些去看,被千重一提溜了回来。
“不要命了?”
他声音清冷的在耳畔响起。
我觉得奇怪,不就是一朵花吗?还能置人于死地不成?
这么想着的时候,一抹细小的萤火朝着花朵飞了过去,将要靠近花朵就落了下去,之后再无萤火虫靠近。
我愣愣看着这神奇的花儿,意识到了危险,毛骨悚然的躲到千重一身后:“这是什么鬼东西?”
千重一回头看我一眼:“你不记得了?”
“我要记得什么?”我无语的抬头望他。
他眸光微寒,咬了咬唇,随后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
他好像生气了,且生气的原因莫名其妙。
“喂喂喂!你这人别总是莫名其妙的好不好?”
我再次追了上去。
可千重一依旧不搭理我。
往后的几天也是如此,甚至把我和小宁子关在院中,派了两名高手守在我门口。
这两高手要比一般武林世家都厉害,当然我作为武林盟主,自然不会打不过,只是打起来的话,千重一就会叫来一堆高手。
正所谓寡不敌众,我再怎么能打,也打不过成堆成堆的人,只得乖乖呆在屋子里,养伤。
对,我受伤了。
觉着不过两只区区看门狗,本盟主还是应付得了的,谁知一出门,那俩高手不讲武德,一声口哨喊来一堆人,把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本盟主打得鼻青眼肿。
气得我牙痒痒。
这也就算了,我本就疼得死去活来,夜里念爷还在我床上蹦来蹦去,我哪里疼,它就踩哪里,我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一气之下让小宁子把它关起来思过,然后它就用它的公鸭嗓子嚎了一天一夜,我……真想把它宰了炖猫汤。
但是猫肉不好吃。
后来这只狼心狗肺的猫跟着千重一跑了,屋子里总算清净,本盟主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我开心的让小宁子守在屋外,谁来都不要打扰我。
然而结果……却并不让人那么快乐。
不知怎的,我又开始做梦了。
梦到自己身处漆黑之地,周遭冻得人浑身发抖,我缩成一团,哭喊着要出去,可声音落在黑暗中,如同石落深潭,什么回应都没有。
我又冷又饿,喊得累了就昏睡过去,再被冻醒,反复不知递几次,头上突然洒进一丝刺目的光,我闭上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
你还好吗?
我泪眼汪汪的抬起头,看到一个小脑袋探进洞口来,外头光线太强,导致他的脸颊很昏暗,看不清什么模样。
我似乎喊着他的名字,开口却没有任何声音,我听不到自己喊的是谁,也就不知道眼前的人叫什么名字,只是在见到他的瞬间,心里很踏实。
他伸来一只手,我伸手握住。
画面一转,就到了一处农田,身后的人扑通一声摔进绿油油的稻田里,泥水浸湿了他半边身子。
“子轻,你快走!”
“我太累了,我跑不动了,我不能连累你!”
我张口大喊,什么都喊不出来,焦急的拉住他,说什么也不愿意让他一个人在这里。
可是我也跑得好累,怎么也拉不动他明明看起来那么小的身躯。
稻田里突然传来一阵沙沙声,有黑色身影在顷刻间来到我们面前,一柄寒光闪闪的剑映入我们眼睑。
画面又是一转,眼前出现一处洞穴,阴森潮湿,有难闻的药味,还开着一些奇怪的白花,那些花盘子那么大,嫩黄的花蕊散发着萤火般的光。
“啊!!”
不远处的池子中,有道小小的身影,痛苦的挣扎着,边上还有人不断往他脑袋上扎着黑色的针。
原本就对这洞穴充满害怕,再听到少年痛苦的嘶喊,我吓得浑身颤抖不止。
耳畔在这时传来阴测测的笑声:“没有人能从这里活着出去,你若是不听话,我也让你变得和他一样!”
那少年挣扎出水面,浑身的血肉溃烂,一点一点从身上掉落,乌黑的淤血散发令人作呕的气息。
我不想去看那画面,可眼睛不听使唤,直盯着少年,直至他身身上的肉掉落完,露出森森的白骨,然后倒入池子中。
世界就此变得安静,只剩漆黑的池子冒出一连串的气泡。
我顿时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喘息着,身子抖得厉害,汗水从额间落下,滑过耳畔和肩,融进枕头里。
一只冰凉柔软的手覆上我的额头,我便下意识的抓住那只如同救命稻草般的手,再寻着他的怀抱钻了进去。
“千重一……”
我叫着他的名字。
即便不用看,我都知道此时此刻在我身旁的人是他。
这感觉很莫名其妙,可当时的我,已经无法多想。
那个梦境,真实得好像我亲身经历过一般,带给我汹涌的恐惧。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往千重一怀里钻,这感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我经常这样做似的。
他身上有特质的熏香,味道很淡,问起来让人心安。
“子轻,你又做噩梦了。”
他轻轻梳理我被汗水濡湿的发,语气难得的温柔。
内心强烈的恐惧,在轻柔的动作和语气中慢慢平复,我不再颤抖,也理顺了呼吸,然后渐渐,变得内心复杂起来。
这都是什么鬼?做个噩梦还要人安慰!
躲人家怀里安慰那种!
真丢武林盟主的脸!
我快速起身,往床内侧靠去,抬头见就见小宁子站在一旁,手里磕着瓜子,边上的椅子上蹲着念爷,正啃着小鱼干。
一人一猫,就这样悠闲自得看着我,眼神意味不明。
千重一坐在我床侧,见状神色冷了下来:“醒了?醒了就滚回自己房间去。”
“欸?”
我一脸懵,我不就是在自己房间里的吗?我还能滚到哪里去?
仔细一看,这房间的装潢变了,死气沉沉的,根本就不是我住的留听阁。
“盟主!你忘了自己半夜起来说要找千家主的吗?!”
小宁子不冷不热的道了一句。
“我哪儿有!”
我立即反驳。
小宁子扬起意味不明的笑:“你仔细想想。”
我不由自主回想夜里我歇下,睡到半夜好像因为噩梦缘故,中途醒过一次,然后抱着枕头赤脚往屋外走。
当时半梦半醒,只觉得自己可能在做梦,但仔细想来,似乎是有这么一会事。
然后小宁子睡眼惺忪的问我大半夜去哪儿。
我好像说了一句:我要去找千重一,呜呜…….
对,居然,还带着哭腔,有撒娇的意味儿。
回想起这个,我顿时脸上一阵热,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而此时此刻的千重一,一改冷冰冰的态度,玩味的笑起来,伸手勾住我的下巴:“你还是没变,就喜欢半夜找我呢。”
“谁找你了!”
我打开他的手,慌张的下床想逃开他的房间,脚下不知怎么拌了一下,整个人摔进了他怀里。
“喵~”
念爷叫了一声,往门外跑了出去,与此同时,小宁子也冲出房门,顺便将门带上。
啊喂!你们两个什么意思!
我那个急!恨不得也逃离这里,奈何千重一搂住我的腰,似笑非笑,根本没有放我走的意思。
他一个不习武的人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我扔回床上躺好:“婚期定下了,在此之间我们两人本不能见面,更别说同床共枕了,今晚你好生歇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说着起身到边上的案几上坐下,拿了些账簿出来看着。
我抱着被子偷偷打量了他一阵,见他面容冷峻,眉头微蹙,专心致志,确实没有搭理我的意思。
我在床上滚了几个来回,渐渐又睡着了,夜里没有再做梦。
醒来时窗外日光被隔绝得很好,我开门时眼睛还刺了一下,千重一早就不在了,不知道去了哪儿,倒是小宁子坐在回廊下,脑袋一点一点,在打着瞌睡,念爷毛厚又长,夏天是很热的,此时此刻正四肢摊开,趴在地板上纳凉。
听到开门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闪电般跑出老远,挑了个特别特别安全我根本抓不住它的位置重新纳凉。
我:……
有必要这样吗?
我不搭理它,走到小宁子身边,拧住他耳朵。
“啊!好痛!”
小宁子瞬间清醒,捂住疼痛的耳朵龇牙咧嘴,两只眼睛却还闭着,想来困得很实在。
我只好加大了力度。
小宁子终于睁开了眼睛。
“盟主……你干什么呀……”
我满意的放开他通红的耳朵:“一天到晚就知道偷懒,快说,千重一上哪儿了?”
“千家主有事出门一趟,听秦叔说很急,要好些时候才回来!”
小宁子快速往后退去,结果脚下不稳,朝着身后倒去,眼看着就要跌进回廊下的池塘中。
我正准备伸手去拉,倒是有人先我一步将他拦腰扶住,彼时不知何处起了一阵风,将两人的衣袂与发吹动。
光影斑驳中,扶住他的人一侧脸像被镶了金边。
“小心了。”
那人声音欢快,好像永远都长不大的少年朗。
我眼睁睁看着小宁子瞪大一双眼睛,再慢慢红了脸,嘴角不自觉荡开笑容,突然就明白了,他那些意味不明的笑意。
我双手环胸,目光灼灼,这种时刻真应该有半个西瓜,用勺子一勺一勺挖来吃,真是快哉。
来人一身飘逸的白衣,眉目如星辰,嘴角的笑阳光肆意。
他把小宁子扶稳,这才放开他的腰,理了理衣摆,将手中一柄折扇啪的甩开,蝴蝶翅膀似的不停扇着风。
“欸,这是哪儿来着?我记得好像是往这边走的啊,应该没走错才对。”
自顾自嘟囔着,也不管我和小宁子,径直往千重一房里去了。
好歹我在里头睡了一宿,怎么也算我的半个寝室了,突然有个陌生人进去,心里怎么也不舒坦,我侧身拦住了他:“这位少侠,你怎么往人家卧房里去啊?太失礼了吧?”
男子一愣,蹙眉眯眼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居然不叫我公子?!”
双眸突然一亮,他格外开心的笑了起来,伸手勾住我的脖子,把我拉着往回廊的另一头走:“兄台,你居然叫我少侠,想必是江湖人士了,来来,快同我说说你们这些江湖人士都是什么样的,顺便给我比划比划你们的武功如何?”
这位不是少侠的少侠,你是不是太自来熟了?
我无语……
“喂喂喂!这位小兄台你先放开我!”
向来都是我勾别人家的脖子,还没人能勾我的,当即一弯腰,手一剪,将他一只胳膊掰到他后背,疼得他嗷嗷直叫。
“少侠松手松手!”
这人一身白衣,腰间环佩叮当,想来是位富家公子,年纪看着也不打,十六七岁的模样,都说千重一逢美男必认定是子轻,再将其拖回宅子那个啥,可眼前这个少年郎阳光明媚,不像是被拖回来的样子。
他到底是什么人?能在千宅出入自由。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如此无礼对待我家少爷!”
一群人风风火火从回廊尽头跑了过来,一把将我推开,去扶那个被我钳制的少年朗。
“少爷啊?你没事吧?”
为首的老仆像是这群下人的掌事,见自家少爷双手被捏得通红,眼里的神色更是怒了几分,他冲过来拧住我的衣襟,呵斥到:“大胆狂徒,你可知我家少爷是何人?你竟敢动手打他!”
我本就控制了力道,只是把他钳制住罢了,谁动手打他了?这人不分青红皂白,只管自家少爷金贵。
“这位老伯,你讲讲道理,谁动手打人了?”我堂堂武林盟主,岂是这些人能随便无礼对待的?
他不依不饶,拽着我的衣襟拉着我往回廊外走:“我这就将你交给千家主发落去。”
“欸?你这人还不讲道理了啊!”
那少年郎见状,慌忙拦住老仆:“六叔六叔,算了算了,是我冒犯了这位少侠,您不要怪罪他!”
“少爷,你看他举止轻浮,一看就是个浪徒,分明是他冒犯少爷才对。”
被叫作六叔的人依然不想轻易放过我。
我不由得皱眉,这人可真是绝了,护短护得如此理所当然,我不得不佩服一下他的勇气。
还说本盟主是浪徒,也不想想本盟主是什么身份,他日后是不想在江湖混了吗?
我擒住他的手,打算给他点颜色看看,一来本盟主没有欺负过任何人,二来本盟主也是有脾气的。
小宁子却先开了口:“这位老伯,你可知你抓住的这位是谁?就敢如此对他无礼!”
六叔轻蔑的笑了一声,反手就给了小宁子一巴掌,清脆的掌声响在晴朗的午后。
我眉头一挑,拉住小宁子的手,看向他的脸,他本就细腻白皙的脸顿时映出五根殷红的指印。
“你找死吗?”
我回头去看六叔,已是怒不可遏,心中有了杀意。
我的人,他也敢动!
话音落下,我以雷迅之势掐住六叔的脖颈,他瞪大一双眼睛,发不出任何声音,脸色吓得煞白。
当然,我也不是气血上头就杀人如麻的人,为了一条狗弄脏我的手不值当,随手把他扔向了池子里。
力道挺大,水面渐起了水花。
“六叔!”
其余奴仆惊慌失措下池子去捞他。
那老仆似乎不会水,在池子中起起伏伏,挣扎出片片水花。
我拉住小宁子,往千重一的房里去,关于那个少年朗,看着怪老实亲切的,是个好相处的人,偏偏养了这么个不中用的奴才。
“欸!少侠!”
他没有去管自己的奴仆,竟追上了我们,同我们一起进了千重一的房。
“你跟过来干嘛?”
我不高兴的质问。
“我的奴才冒犯了你,这不是来给你赔礼道歉嘛!”少年朗讪笑,眼眸中没有半点道歉的意思,还自来熟的在屋子里转悠起来。
“少侠是什么来历,竟如此深得千家主喜欢,这么多好物品。”
第十四章 天降小徒弟
千重一的房单调得很,就一张床加一张桌,桌上摆了一套茶具,另外就挂了一副画像,其余什么都没了,空空荡荡,又特别昏暗压抑,也不知道他所谓好物品来自哪里。
我让小宁子自个儿去拿冰块来消肿,今儿个说来也奇怪,千重一平日里都会派许多小司来伺候,今天除了小宁子,还有那只白眼狼猫,竟一个千宅的人都没有。
这是不打算好生伺候我了吗?
男人生起气来怎么跟个女人似的。
“哇!我还是第一次见百年的紫楠木啊!”
我无所事事的坐到桌边喝茶,刚端起茶杯,就见那少年郎双眼放光的过来摸桌面,一双白玉般的手仿佛在起舞。
“还有这瓷杯,竟是不怀亲手制作的!”
那一口茶还没能喝进去,就被他夺了过去。
我真想把他给扔出去。
“喂!你到底是谁啊?”
少年郎捧着茶杯爱不释手,听到我问他话,随口回到:“在下谢楠。”
谢楠?倒是没听说过这号人物,身边跟着一大群仆从,穿得又华贵,指定是哪个世家的公子哥。
我不想搭理他,见小宁子端着冰块进来了,抬手接过,用帕子包了冰替他敷脸。
“盟……盟主,我自己来……”
平日里都是他伺候人,突然被人伺候,似乎很不习惯,印了掌印的脸,更红了。
“还是我来吧。”
正要说没事,我来也行,手中的冰块却被谢楠抢了过去。
“是我家奴仆打的,应到让我来表示歉意才对。”
说着,握着冰块小心翼翼的敷上小宁子的脸颊。
小宁子做事一直很细心,拿了冰块的同时,还带过来了时鲜的瓜果,我捧着湃过的荔枝边吃边看谢楠认真看着小宁子的脸,而小宁子的脸通红一片,就快要盖过脸上的指印了。
嗯,这么仔细一看的话,这两人莫名有些般配。
只可惜了,一个世家公子怎可能看上我的贴身小司呢?
可惜了,可惜了,
许久过后,小宁子脸上的指印好了大半,谢楠把冰块贴到自己脸上,弯眉一笑:“应该不疼了吧。”
“谢谢公子!”
小宁子慌忙起身,拜了拜谢楠,灰溜溜的跑走了。
谢楠很懵,不晓得这小司为何如此慌张。
“他这是怎么了?”
谢楠回头问我。
我憋着笑,剥荔枝的手没有停:“谁知道呢。”
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千宅的家仆来了一堆人,身后还跟着谢楠的管事,他已经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只是头发还湿着,松散的扎在脑后。
“就是他把我推下水的!”
一进门,他就气急败坏的指着我。
我:??
谢楠:??
千家副总管林鹏神色凝重的看看我,又看看六叔,慎重的问到:“六叔,你确定是这位公子?”
六叔立刻回到:“林副总管,我是没说明白还是没有指清楚?”
林鹏眉头皱了皱:“这位公子真的动手打小少爷和您?您确定?”
六叔急了,厉声道:“我难道还能污蔑他不成?”
林鹏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冲门外的侍卫喊到:“来人,把六叔拉下去关起来!等家主回来发落!”
一群侍卫冲进门,将气急败坏且无比震惊的六叔拖了出去。
接着林鹏一鞠躬,毕恭毕敬对我说到:“盟主大人,十分抱歉让个渣涝败坏您的心情。”
“另外家主离去前嘱咐盟主,让您到别院去住,小的刚刚收拾别院去了这才来得迟了些。”
“还请盟主随小的一同到别院去。”
别院?为何突然吩咐我住别院去?难不成是腻了我住这大院里?
见我满脸疑惑,林鹏解释到:“是这样的,盟主和家主的婚期将近,所以得让您住别院去,这才好走婚礼的流程。”
“盟主?难道你是武林盟主?”
谢楠突然兴奋的凑过来,打断了我和林鹏的谈话,他一双清澈的眸子里尽是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