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低头—— by樊小哙

作者:樊小哙  录入:02-23

安稳将近二十天后,韩氏山庄死了十四五个人。
有天魔门的门主,有烟雨阁的大弟子,官方说法是中了百宝阁的机关当场死的,可是阿飞去看他们的尸体,少说有四个是被风萧萧的剑捅穿了心脏。
看来他为了开启亡灵书真是一刻都等不及,可是阿飞每次去找人,他总是不在,阿飞也不清楚细节。
庄外血雨腥风,凤凰珏至今尚未露面,只有阿飞他们院里岁月静好,风逐雪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看书,偶尔出去转转,爱因斯坦研究能毒死人的奶茶去了,天天泡在房间里制作毒药。
直到今天快睡觉的时间,爱因斯坦突然要介绍个朋友给阿飞。
一个黑衣男子不知从哪里跳下来的,阿飞还没看清,眼前就多了个人。
“大家好!来见见我的朋友章叁!风逐雪,你要的东西他拿到了,可以杀人了!”
阿飞扫了眼面前的人,“你是章叁?”
爱因斯坦拍拍他的肩膀,“是的,就是他。嫂子你之前不是说轻功不太好吗?不如和他学学。他什么都会。”
章叁朝阿飞点头示意,阿飞也行礼。
听见几个人的声音后,风逐雪打开房门,走过去问章叁,“盗圣?”
章叁将一个黑袋子扔在桌上,“韩云谦叫我直接交给你。”
“有没有别人发现?”
章叁听他这么说,好脾气地笑笑,“如果你不是爱因斯坦的朋友,我现在一定要和你打一架。”
爱因斯坦忙充当和事老,“风逐雪,我这位朋友水平是公认的高,从来没被人发现过,你这么说可不好。”
风逐雪没道歉,“感谢帮忙。另外,告诉韩云谦明天人头送到。”后半句是对爱因斯坦说的。
打过招呼后,爱因斯坦带章叁去喝酒,阿飞见风逐雪一个人拎着袋子,问他,“需要我回避吗?”
风逐雪不喜欢别人知道他在做什么事。
可是他说,“你要看,可就要和我一起死了。”
阿飞还真好奇,他干脆坐在桌边,看风逐雪不紧不慢地从袋子里掉出来一个大方块。
这玉块模样方方正正,一只栩栩如生的玉龙盘亘在上,阿飞顿时瞠目结舌。
风逐雪撒上白色粉末,点起火折子,火焰顿时吞噬方块,直到烧成灰化作缕缕烟雾飘散开来,玉块纹丝不动。
哪怕没有见过,光看着它的样子,猜也猜得出来!
阿飞震惊到站起来。
“你认识它?”风逐雪挑眉。
阿飞迅速坐回原位,试探道,“玉玺?”
风逐雪拿起传国玉玺,仔细端详着,拿起它在手上掂量了一下,“是假的,还蛮重。”
气氛忽然凝滞,阿飞吞了口水,他还不知道皇宫里的玉玺有一真一假。何况偷假的玉玺不是吃力不讨好?又让皇帝平白猜疑,又无法发挥真玉玺的作用。
“玉玺不只是用来号令天下,”风逐雪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他手里物品的分量,翻来覆去把玩,“它还是枚钥匙。”
“钥匙?你拿它是为了去开启凤凰珏?”
难道这就是这件宝物的秘密么,阿飞不可置信,韩棠溪说的秘诀根本与玉玺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开。”
“可是它消失了,皇帝肯定立马会察觉,到时候通缉你的人头,你还有心思想这些?”
“只是假玉玺而已,和真玉玺差距只在它的材质,更不是虎符,调动不了军队,什么都做不了。”
也只有风逐雪有胆量用这种方式来尝试,阿飞宁愿放弃也不会肖想半分。
他自然不会将韩棠溪说过的话告诉风逐雪,这并非武功高强就能得到,阿飞对凤凰珏始终敬而远之。
“去不去百宝阁?”
“你在问我?”
“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阿飞不解,“为何要带我去?百宝阁已经有少说七八个高手尝试过,那里面现在还有人在,他们见过我坐轮椅的样子,难不成你还打算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帮我推轮椅?”
“没事,你可以蒙脸打扮成栎木。”
“那柳刀宗的人呢?”
“他们昨日已经去过,失败而归,柳刃很不高兴。”
可以想象,在柳刃眼中,韩云谦巴结自己还来不及,竟然不把凤凰珏这等宝物白手相送,还要让其他人一起公平竞争,气也得气一阵时间。
阿飞想了想,觉得这会是一次机会,能弄清楚风逐雪意图的好机会。
他目前要弄清一个问题,风逐雪折腾这么一大圈,不仅拒绝了陆鸣风的邀请,还打算杀了他,并且特意摆脱章叁搞来假玉玺得到凤凰珏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可能是为了武功或者宝物,因为风逐雪自视甚高,谁也看不上。
除了神功之外,凤凰珏也许还有更深的东西值得挖掘。
这些不过是阿飞的猜测,还需要实践证明。
因此,这天下午,阿飞打扮成栎木,和风逐雪正式前往百宝阁。
百宝阁虽说是栋楼,但坐落在后山一片片荒林中,根本说不清是哪一栋。
当时建造这片楼时韩氏还是江南第一富,后山荒林开发后起了少说百栋高楼,占地颇广,雕梁画栋檐牙高啄,称得上景致怡人,原本韩氏家主准备将这些高楼建作练功房,也如同柳刀宗一般正式开门立派,收纳外来弟子习武,凤凰珏就藏在其中,当做镇楼之宝。
后来遇上无数高人前来抢夺凤凰珏,其中一位道士在此荒山设下邪门阵法,练武的弟子们被封在楼里出不去,无论用什么办法都破解不了,直至活活饿死,甚至开始互相蚕食尸体,等到阵法时效过去,楼中已经堆满白骨,这片荒林自此成为禁区,百宝阁中的凤凰珏被锁死,谁都不能进,永不开放。
韩云谦是第一位允许开放的后人,少不了被族人责难。在他看来凤凰珏就是邪物,在它刚放进百宝阁中就发生了如此惨剧,根本不该再让它接着祸害族人,他固执己见,坚持认为凤凰珏虽为上古圣物,看似能够护佑家族昌盛,其实害人不浅,贪念频起。
踏入荒林后,穿过一片树丛,眼前豁然开朗。
眼前是一处湖泊,水面平静如镜,隐约可见底部流淌的绿水,远处一棵参天大树,枝繁叶茂,枝桠交错,掩映在绿叶中若隐若现,风吹过时,叶片沙沙响动。
风逐雪绕过湖泊抬脚进入高楼,阿飞犹豫了一瞬也跟了进去。空无一人的废弃高楼里阴风阵阵,不少白骨堆在角落,腐臭味令人作呕,阿飞胃部翻滚。
但凡是坟冢,怨煞必冲天,高楼每一层都挂着摇摇欲坠的长明灯,有客人来后,也只是一些不成气候的昏黄烛光照亮视线一隅。
风逐雪漫步走入一间楼内,这显然是炼药师炼丹之地,炉鼎、药瓶整齐地排列着,墙壁上挂着各种药方、丹方,墙壁上贴满了各种毒虫毒蛇的残存画像,令人毛骨悚然,风逐雪扫过壁画,忽然停在角落一幅图案旁边,指尖轻抚,阿飞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只见一只巨大的蜈蚣盘踞在一株草药旁边,狰狞恐怖,宛如活物。

“别动。”
风逐雪缓缓擦去壁画上的灰,露出壁画全貌,思虑过后接着去对面墙壁摸索,接连找到了第二条、第三条毒蛇图图像,在碰到第四条毒蛇图案时突然触碰到暗器,嗖嗖嗖射向两人,哐啷咣啷一通响声,一系列机关被触动,阿飞才躲过箭雨,转头看过去,只见那房内瞬间变成一座毒气弥漫的炼狱,毒气凝聚成团,形成一张巨大脸孔,面目模糊不清,只有一双绿幽幽的眼珠,正盯着风逐雪,嘴巴张合,吐出一串诡谲嘶哑的笑音。
冰锥冲出毒气,愈加疯狂地扑向两人,阿飞屏住呼吸,袖中匕首挥舞着砍裂暗器,结果冰渣子一溅到地上,地板便迅速融化。
吱呀——木质的地板突然动了两下,身下震颤起来,他们所处的地方正在剧烈晃动,随着轰隆一声闷响,石柱崩塌,地面渐渐塌成一块巨大的黑洞,两人同时感受到了一阵地动山摇,一股磅礴大力袭来,耳朵嗡鸣作响,一切都变成了黑乎乎一片,阿飞还来不及跳到房梁上就被身下的风猛地吸了进去。
风逐雪伸手抓住他胳膊,却只拽出一截衣服,黑漆漆的岩壁从四处坠落,带着强烈的冲力。
风逐雪猛地拔出短刀刻进洞壁,另一只手抱着阿飞一路跌落下来,快到底的时候阿飞反射性抓住他的胳膊,脚底却踩滑了,两人滚了几圈才终于停下。
此处与其说是洞穴,不如说是暗室,密密麻麻镶嵌着无数夜明珠,照亮整个空间。
风逐雪拍拍阿飞脸颊,“醒醒。”
半天没喊醒,他摸到了阿飞后脑勺,满手的血,又去伸手探鼻息,呼吸尚存,原来刚刚撞到了洞壁上,已经昏迷过去了。
风逐雪皱眉,先将衣摆撕下一角给阿飞绕了一圈脑袋包扎止血,抬眸环顾一番,确认附近暂时没有危险,背起阿飞往前走。
脚下的路不知延伸到何处,深邃曲折,四壁布满苔藓,还带着股奇怪的香味,阿飞趴在风逐雪肩上睡得沉沉的。风逐雪扛着阿飞一路往下,约莫半炷香后才抵达最深处,竟然又是湖畔,耳畔是潺潺水流声,水潭边长着一棵苍老的树,枯藤缠绕树干,树叶凋零殆尽,树枝横七竖八垂落在地上,唯独树梢顶端悬着一枚鸽卵大小的碧蓝翡翠,散发莹润光泽。
风逐雪低头一看,只见地砖上突兀地出现一个小坑,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将他拉扯下去,风逐雪猝不及防摔进洞底,一片漆黑,耳畔只听到哗啦水声,还没爬起来,一条树干从侧面狠狠抽来。
风逐雪险险避开,又一条甩过来。
他抬手抓住长枝干,借着微弱的夜明珠光,勉强看清树枝的样子,比寻常树干长了足足五倍不止,乌黑色,泛着森冷寒光,上面布满锋利倒刺。
他一拽,竟然没拽动。
这树枝是活的!
风逐雪一刀劈过去,长枝抖动,带起一片银光,犹如游蛇追击不舍。长枝扭曲着缠住他的刀,他奋力一绞,枝干断裂开来,鞭柄在他掌心划出一道血痕,鲜红的血液渗透出来。长枝的尾端竟然又长出一条鞭梢,朝风逐雪袭来。风逐雪急忙后跃躲过,长枝尾巴缠在墙上,鞭梢不停颤抖,像一把锋利的钢钩。风逐雪抽出腰间匕首斩断鞭梢,这时候又一截鞭子从另一边卷来。
风逐雪纵身凌空跃起,右腿狠狠踢在树干上。长枝也因此失去平衡,风逐雪趁势用匕首插进大树正中,拿走翡翠再次回到地面。翡翠上雕刻着繁复的纹饰,看不懂是什么字,他拿在手中,鞭柄上的纹饰立即亮了起来,散发出淡淡光芒将人笼罩。
见阿飞依然没有被这打斗声吵醒,风逐雪伸手打了他一巴掌,阿飞猛地一抽筋,大脑在剧痛中清醒,天旋地转后他挣扎爬起来,脚底传来刺痛感,低头一看,身上有掉落下来时的擦伤。
阿飞捂着脖子咳嗽,呛了好久才缓过劲儿,“···这里是哪儿?”
“百宝阁。”
“百宝阁不是座高楼吗?这里是密道。”
“对,不在楼里,那些人一开始就走错了。”风逐雪靠着阿飞坐下,没有立即要走,反而拿出刚刚拿到的翡翠给他看,“这应该是凤凰珏的碎片之一。”
“之一?它怎么会碎?”阿飞还没有彻底恢复清晰认知,脱口而出的只有问题。
“韩云谦告诉我,传说中不死神明舟魁被诛杀后,凤凰珏这把神弓就随它的主人崩裂了,一开始落在韩氏众人手里时就是碎片,放在高楼里的那个反而是赝品。”
“他告诉你这些,其实是希望你来帮他找齐这些碎片,最后拼成真正的宝物?”
“他认为我有能力得到,便告诉我了一个方向而已。”
阿飞这才明白为何风逐雪如此清楚这些高楼布局,一来就能精确打开机关密道。
“那你的假玉玺是用来做什么的?”
“用来将这些碎片拼成完整的长弓。”
阿飞叹口气,恍惚想起什么,“你打算在这里停留多久?我饿了。”
“我们已经出不去了。”
阿飞惊愕万分,“这里完全封闭的吗?”
“对,凤凰珏是有灵性的活物,一旦决定踏进这个地方,就相当于接受了它的考验,除非我们拿到全部碎片,否则就会被关到死。”风逐雪淡定道。
“可是前面十几天那些死去的英雄们,尸体无一例外都是受了重伤,并非饿死或渴死。倘若当真被封闭其中,又怎会出现在草坪上?”
“他们从未进入凤凰珏真正所在地,根本不存在被关到死,我看那些人十有八九都是风萧萧杀死的,或者仇杀。和这里无关。”
洞穴里阴风阵阵,阿飞无话可说,从脚底凉到天灵盖,随即不顾疼痛冲到他面前,仰头死死揪住了风逐雪的衣领,“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说,带我进来就是想害死我?”
“我早说过,你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要么一起活,要么我死,你也得死。”风逐雪斜睨着他。
“凭什么?”阿飞情绪激动地反问。
“不凭什么,哪有那么多好事,你想知道秘密就必须付出代价。不然这世界上秘密就没有任何价值。”
阿飞揪住他领口的手没有动弹,就这么望着风逐雪。
代价,凡事都有代价。他来找风逐雪,不正是来讨要对方过去十年所作所为的代价吗?
阿飞后悔得握紧了拳头,怎么能因为这些日子风逐雪暂时的和蔼,就忘了他本质上是个刻薄寡恩的人。
他一身轻,连昨晚刚囤的牛奶都没有带!
“我不是逼着你死···至少不是现在,”风逐雪语气放缓,“你帮我个忙,我有办法帮你在这地方活下去。”
“这才是你的根本目的?”
风逐雪没有接他的话,自顾自道,“我需要你去杀陆鸣风。”
阿飞恼羞成怒,“你在开玩笑?”
“我杀的人旁人很容易认出来,会有不小的麻烦。”风逐雪慢慢将他的手拨开,整理好领口,“你也不想惹上别的麻烦吧。”
阿飞张开嘴,本想问他当初那么信誓旦旦答应韩云谦帮他杀人,是否早已经想借自己的刀杀人,又或者专挑这一天来到百宝阁,是知道陆鸣风与他们正处在同一个空间,可是现在他不想再问了,他一点也不想再和风逐雪说话。
问再多,得到的都是令人失望的答案。
眼下被风逐雪逼上梁山,阿飞就必须想尽办法杀死陆鸣风。
唯一可以宽慰的是,虽说希望渺茫,可如果成功,他便能在亡灵书上面留下第三个死者的姓名。隔壁风萧萧杀疯了人,说不定他已经看到了真正的功法第一式,没有时间留给阿飞落后。
阿飞不是个乐观的人,他想到,最差的结局是他就此死在陆鸣风手里,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只能茫然地沉思。
两人之间难得如此安静,心中焦灼难耐的只有阿飞一个人。
其实没什么可说的了,也没有其他办法,他闭了闭眼,拔出袖中的短刀,一把推开风逐雪的搀扶,扶着昏沉沉的头站稳身体,沉默着,沿着湖泊一路走。风逐雪看出来他多半是应下,并不意外,走在他前面带路。
这几乎是一座完整的地下迷宫,他们走到湖泊尽头,往下看去,只见下面是茫茫的深林,连绵不断的树木遮天蔽日。
两人摸索半天,始终没有遇到其他人。
阿飞心里生疑,他记得爱因斯坦讨论过,按照死亡速度和残存人数来算,百宝阁每天至少进去十五六个人,不应该就风逐雪一个找到地宫。若是其他人都找不到,风逐雪又如何确保陆鸣风会出现?
再往前走了约莫二里路,他们隐隐约约看见了点白光,总算找到新的入口,门口处却堵了一块巨大的青砖。青砖厚达三尺,表面光滑,隐约泛着金属光泽,上面刻满了符文阵法。
这样坚固的石门,他们恐怕破坏不了。
“坐吧。食物马上就到。”风逐雪就靠着石头坐下,拿起随身水壶喝了口水,“你渴不渴?”
阿飞距离他八丈远的地方坐下休息,看都没看他一眼。
风逐雪也没太大反应,果然,两人才坐下休息一会儿,后头便传来遥远钝重的声音,似乎是有一列队伍前行而来。
等到带头人走过来时,阿飞瞪大眼盯住众人,不敢相信陆鸣风竟然像一路尾随般出现在此地。
“哎呀,风兄,真是万分感激您带路!”陆鸣风连忙走过去拍拍风逐雪肩膀,显示他们关系不错感情深厚,其他人果真纷纷看向风逐雪,又低头窃窃私语。
他走近后才瞥一眼阿飞,话对着风逐雪说,“吃饭了没?听说你们上午就出发,现在已经接近凌晨。”
风逐雪摇头,语调平稳,“若是公子愿意分享点吃食,在下感激不尽。”
陆鸣风将干粮饼从行囊中掏出,撕下两半,另一半递给阿飞,阿飞犹豫着,迟迟未接。
看来他们早已商量好日期一同前来,由风逐雪带路,一路上趁阿飞不备做下标记,陆鸣风间隔将近两个时辰再出发,畅通无阻。
风逐雪和阿飞说,“吃吧,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阿飞扭过脸,没接大饼,他讨厌和两面三刀的人交流。更别说陆鸣风是他要杀的人。
风逐雪主动接下来,“我惹她不高兴了,让公子见笑。”
陆鸣风佯装不在意地挥挥手,迫不及待单刀直入,“不知风兄这一路有凤凰珏的消息吗?”
“没有。”风逐雪说得诚恳。
“那风兄又是如何知道这里是陵墓呢?我们一行人三日前走了这么远的路,一路上除了石壁什么都没有,怎么也绕不过来。”
风逐雪喝一口清水,“我贿赂韩云谦三千两银子后他才告诉我。”
阿飞看他睁眼说瞎话,惊讶于他的厚脸皮。
“他告诉你有这座地下迷宫外,还告诉过你什么别的?”
“等公子带我们一起走,我再告诉你。”
陆鸣风盯着他良久,忽然笑着说,“既然风兄执意不肯说,那在下也不会勉强,不过带你们走本是分内之事,风兄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风逐雪客套都不客套,“今天先睡一觉,明天再说。”
这句话又打消了陆鸣风乘胜追击的想法,只好和其他人说了计划,暂时原地休息养精蓄锐。
阿飞大致一数,陆鸣风带了七八个人左右,不包含那个门主这个掌门的,基本都是他手底下的弟子,看来也想独吞。这让他稍稍有些放心,如果他当真将加入圣义盟的高手聚集在一处,杀死他的难度就上了几层楼。
夜晚他们划定地盘,分散开不同区域,阿飞双手插在胸前,找了个暗点的角落睡觉。他不喜欢光亮,有一点点夜明珠的余晖就睡不着。
一天没吃饭,阿飞饿得翻来覆去,转头看了眼风逐雪,大概已经睡着,偷偷将自己在路上树枝摘的浆果擦擦吃掉,边吃边想该怎么动手才合适。

夜风极其阴冷,阿飞又处在地下洞穴内,手脚冰凉得舒展不开。
他随身携带的短刀就拿在手里,如果趁现在动手便能速战速决,可是在阿飞余光瞥到陆鸣风的眼睛后,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
看起来陆鸣风根本不打算睡觉,又十分警惕,去就是送死。
先睡一觉再说,他轻轻翻身到另一边,闭上眼,肚子饿得空瘪瘪的,越睡越清醒。
一刻钟后,阿飞隐隐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猛然坐直身躯,二话不说把他按倒,拔出匕首下手一刺,刀还没有握稳就被一脚踢开,低头仔细一看,眼前的人正是风逐雪,他问道,“你很饿?”
阿飞不想和他多废话,推开他,在草地上摸索着捡起刀子收好。
“不是说不喜欢吃浆果?”
风逐雪看到他手上的痕迹,将大饼丢到他跟前,仿佛在施舍。
阿飞摆明饿死都不会吃他一口食物,他不怕没有体力去做事,最害怕人心的算计。
稀里糊涂睡了一夜,阿飞在嘈杂声中醒来。
四周依旧是漫漫黑夜,夜明珠明亮如初。
陆鸣风等人早已站在大石门前研究秘密符文,一群头聚在一起絮絮叨叨,像乱飞的苍蝇。
风逐雪不参与,他坐在另一边看着他们乱飞。
阿飞在这件事中始终保持沉默,干脆继续闭眼装睡,不用开口说话,也方便他凝神静气想想办法。
他其实并不能理解这群人对神器的渴望,韩氏死了那么多人就是前车之鉴,除非天选之子,练的武功顺应天道,又有强劲肉身筋脉打底,才能保证最基础的不被雷电劈死,遑论运用自如,可能到一个人死了都练不成,所以阿飞认为韩云谦做法不错,这种害人的宝物真不如献出去做顺水人情。
五小姐告诉过他的秘诀,阿飞更不会有非分之想,他确实如她所愿,想以此作为护身符。
对一个闯江湖的人而言,护身符能保命。
想到这儿,阿飞又有些迷茫。他会有一个人闯江湖的那天吗?他在十七岁下山那天期待的日子已经被风逐雪扼杀了。可等到他当真杀死了风逐雪的那一天,如果这一天会来临,那他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他没有仔细想过,因为阿飞认为他复仇最好的结果是同归于尽。
杀死风逐雪的那天就是他的忌日。
他不认为自己在杀死这样的人后能全身而退,至少也要付出性命的代价。
阿飞又兀自笑笑,如果真的他死了,也就不用再承担亡灵书后期走火入魔发疯的痛苦。
他忽然想明白,他是没有未来的。
诚如苏裁冰所言,杀手一生都要在死亡、杀戮、背叛中挣扎,直至性命终结。
只谈眼下,就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他会被风逐雪察觉意图后杀死,阿飞目前还在为剩下的百分之十可能作斗争。他不该去想以后。
阿飞闭眼不语,也不知道这群人要忙活到何时,看起来是个苦差事。
也没人敢用火药炸开,这里是地下,一炸,洞穴坍缩大家都得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连阿飞装睡都觉得睡得头疼,东边又来了另一路人马。
准确点说只有一个人。
阿飞正坐起身来挠挠头,忽然被人拍了下肩膀,那人已经来到他们面前。
“怎么样?你们找到了什么?”
只见爱因斯坦浑身背着大行囊,里面不知装了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很重,全压在他背上。
阿飞心里郁闷一扫而空,立即兴奋得和他一抱,“你怎么会找来?”
“你们两个一夜未归好吧,连个字条都不留,我问过栎木就来了。而且你们在上面炸开了个大洞,其他人马上就会跟过来。”
“你饿不饿?一天没吃东西?”爱因斯坦把大包一开,吃的喝的玩的都有,甚至有飞行棋,阿飞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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