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春时：“我带了。”
康楚幻：“我也带了。”
两人都带着，便更方便了，不多时出租车停下来，两人下了车，找到酒店后办理完入住，随即分头行动，一个上楼去洗漱，一个出门去便利点买吃的。
康楚幻困到极点，卸妆和吃饭的时候都有些放空，等紧急垫了口东西安抚好肠胃，再也扛不住上床躺好。
蔺春时定了一间双床房，两人一人一边，并不拥挤，这会儿拉了窗帘，整个房间只剩下一盏床头灯，昏暗幽静，很适合睡眠。
不过时间还早，蔺春时今夜不打算回学校，早早就关灯无疑有些黑暗压抑，又让他无事可做。
康楚幻迷迷糊糊看向床头倚靠着的蔺春时，有些过意不去，蔺春时只对他轻轻笑了笑：“不用管我，我自己玩会儿手机。”
他说玩手机，但康楚幻合上眼睛，却隐隐感觉到蔺春时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脸上，那目光说是专注也不为过。
康楚幻的心湖轻轻浮动，到底还是彻底睡了过去。
这一觉非常非常地安静，亦非常非常地沉。
康楚幻感觉自己好像完全失去了知觉，闭眼之前是沉沉夜色，睁开眼睛还是同样的一片黑暗。
醒来以后，唯有手机日历上翻过的日期证明了时间的流动——他睡了十五个小时，直接睡过了一整个白天。
“……”康楚幻极少有这种程度的睡眠经历，反应变得有些慢。
微微侧头，隔着一个床头柜的另一张床上，蔺春时正保持着前一日座靠的姿势，陪在他身边。
他竟然还在。
康楚幻不自觉抓了下被子，细微的动静惹得蔺春时抬头，嘴角抬起来：“醒了？”
“……”如果不是蔺春时换了身衣服头上那顶色彩饱和度极高的绿帽子也换成了白帽子，康楚幻几乎以为蔺春时停在了时间里。
他低低应一声，过了会儿才开口道：“你没走吗？我记得你今天上下午都有课。”
蔺春时：“上完回来了。”
康楚幻：“COS服和化妆品怎么没了？”
蔺春时：“我替你送回去了。”
他睡着的时候，蔺春时把什么都做好了，简直不要更贴心。
康楚幻老是照顾别人，冷不丁被蔺春时这么照顾，倒有些明白了身边的人为什么总是喜欢感谢他。
心里想着事，康楚幻索性就这么老老实实的一时没动，蔺春时那边却没这么安定，他在等着康楚幻醒来的档口不忘给康楚幻提前买了份粥备着，此时往外一拿，眼角眉梢儿都有股求夸夸的劲儿，比之前更像德牧美美了。
真可爱，康楚幻坐起身来，根本忍不住满足他也满足自己。“谢谢。”
蔺春时倒是不满意：“只有谢谢？”
“……”康楚幻失笑，问他：“你想要什么？”
蔺春时一点不客气：“我要奖励。”
好。康楚幻道：“什么奖励你说，能给的东西我都给你。”
蔺春时这才笑了：“不用给我什么，你就让我钻你被窝待会儿吧。”
只要知道蔺春时是直男，康楚幻就能完全以看待直男的方式看到他，当下也不多想，径直拉开被子，让蔺春时说钻就钻。
不过两个大男人比想象中还要更占地方，蔺春时甫一钻完，整张床便满满当当，被子面下的康楚幻不得不和蔺春时腿挨着腿，非常拥挤。
“真好。”蔺春时感叹一声。
康楚幻前几天曾被蔺春时搂着躺过一张床，那时真是心如擂鼓，身体发僵，这会儿也不知刚睡醒精神平和还是怎么，难得地不觉得心绪起伏煎熬，只觉得亲密舒服。
做朋友做到这种程度，还真是相当不错了，康楚幻想着，用脚碰了蔺春时的脚。
蔺春时被他碰的顿了下，扭头向着康楚幻看过来，露在外面的肩颈线条不自觉的抽紧——一个蓄势待发想要向前扑的预备动作。
康楚幻敏锐地捕捉到，却不知道蔺春时是什么意思。
正这会儿，蔺春时的手机发出两声提示音，跳出两条新消息。
蔺春时不去管，但手机还在提示，康楚幻不得不提醒：“……你手机响了。”
蔺春时听见了，只是舍不得这昏黑的房间和融洽的氛围，忍了又忍，才有点懊恼抬起手机。
“谁啊？”
蔺春时的联系人康楚幻不认识几个，这话问的其实多余。
蔺春时不等康楚幻心里后悔，早早将手机屏幕偏过来，一边给康楚幻看，一边道：“沈眷。”
手里屏幕显示着对话框，对面的人网名叫做【爱神什么时候眷顾我】。
说来也巧，这位沈眷，康楚幻竟真碰巧认识。
他上高一那年，正是由他同为初中校友的沈眷过来替蔺春时索要过康楚幻的联系方式。康楚幻对这个人印象不浅，一下子便想了起来。“你的发小？”
“对。”蔺春时没什么朋友，同辈人里的人际关系除了现在的舍友江焉，便只有这位因为祖上世交而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沈眷。
手机上消息一共三条：
【在J大适应的怎么样？】
【我这几天有假，想起来你回国以后还一直没去看过你，刚买了J市的机票。】
【今晚的航班，有空接我吗？没空也行，我自己过去找你。】
康楚幻记得这位斯文帅哥，却并不知道他的近状，算起来沈眷比他大一岁，不过康楚幻跳过级，两人现在应该都是大四。
“他在外地？”
蔺春时利落答了：“他在B市，这几年读的B大，还没毕业，但论文已经通过了，现在在工作，在WER公司做实□□经理。”
WER是国内外知名的化妆品牌，旗下主打的护肤品名头不小，市场非常广。
康楚幻只听过实习生实习助理，从没听过总经理还能有实习的，他心有所感，有些懂了：“是沈眷自己家的产业？”
蔺春时点头，应道：“对。”
母亲是巨富企业家，舅舅是国家柔道运动员，发小是高级富二代。
康楚幻之前一直没顾上感叹，此时此刻倒真忍不住：“你身边人的阵容真的豪华，发小是，父母也是。”
“这算什么豪华。”蔺春时对此不以为然，反而同康楚幻认真道：“我觉得哥家里的阵容才豪华，父母都是教授，身上有职称，全家都是高级知识分子。”
“也不是全家……”
康楚幻忍不住解释一下：他的爷爷和姥姥虽然做过院士，但奶奶和姥爷都是普通人。
这下好了，蔺春时简直不要更震惊，“厉害死了……我妈连高考题都解不出来，我爸也是，至于那个舅舅更是没用，我现在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混上的文凭。”
性格直率如蔺春时，从不搞商业互吹，当下，他真心诚意地主动提议道：“哥，你要是喜欢我家的阵容，不如我们偶尔交换一下吧？”
这还能交换，康楚幻有些诧异，又觉得有些好笑：“怎么换？”
蔺春时：“下次你见到我妈的时候叫妈，我见到你爸的时候叫爸，怎么样？”
康楚幻感觉哪里不对，细细一想……更不对了，他被逗笑，稍微用了点力拍了拍蔺春时的后背，再不提这茬，问：“沈眷晚上几点到？现在出发来得及吗？”
第38章 胸肌大
沈眷的航班很晚，到机场差不多要十点半，时间不仅来得及，还足够康楚幻和蔺春时出门回校和许姮吃个饭。
——康楚幻方才把蔺春时准备的粥喝了，但粥对于睡了很久刚醒的康楚幻刚够身体打个底，正好聊完沈眷不久就收到许姮等两人回校请客的留言，康楚幻和蔺春时商量了一下，一起去前台退了房。
两人去附近的地铁站乘了地铁，差不多二十分钟便到了J大北门。许姮已经在喂，于小衍等，三人回合之后，立即移动二次移动，去附近的春日小巷找地方吃饭。
路上，许姮不忘关心询问：“蔺春时手没事吧？”
康楚幻差点忘了这茬，不由心虚地看向蔺春时。
后者却不见一点心理负担，坦坦荡荡地道：“好了。”
好了自然是好事，许姮也不追问，左选右选，找了一家价格和味道都很高的餐馆，这顿饭是她专门为了答谢康楚幻和蔺春时帮忙请的，规格肯定不能低。
“一会儿赵飞星也来，我们四个人吃。”
康楚幻和蔺春时都和许姮不算太熟，社团聚餐还好，单独吃饭确实有点没话聊，许姮考虑的十分细致，康楚幻哪会拒绝，应了。
三个人于是先把菜点了，点完以后，许姮在手机上建了个小群，把康楚幻和蔺春时同时拉进来，发了几张昨天拍好的照片。
“昨天林林总总拍得不少，但修图太花时间，现在只修出这些，你们先看看。”
康楚幻和蔺春时都在群里，但两个人没分头行动，康楚幻一打开图片，蔺春时便将头凑过去，两人一起看。
能给整个社团修图，水平无疑不错，康楚幻两个人颜值本身又能打，这几张图成品都相当可观，不过上下翻了翻，全都是康楚幻和蔺春时两个人的单人照，两人在一起的一张都没有。
没有合照么，康楚幻在心里想，蔺春时直接问了。
许姮无奈：“毕竟是一个是游戏一个是动漫，再说了，你们俩忘了吗？你俩根本没拍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康楚幻恍然间想起来，他和蔺春时拍照的时候分开进行，确实没拍合照。
他真是困懵了，竟然这种蠢也犯。
然而蔺春时昨天人很清醒，可对此却一点不觉哑然，反而理直气壮：“偷拍也没有吗？你不是一直说你们社团做事很灵活？”
“……”如果不是欠了人情债来请客的，许姮真想喷口水在蔺春时脸上。
不过也正是因为不能喷，她才越发地敬佩一直待在蔺春时身边却完全不生气还爱笑的康楚幻。瞧瞧这两人的距离感，如果不是知道康学长有女朋友，许姮还以为他俩谈上了。
许姮故意挤兑他：““哎？你能不能离康学长远点？难怪我家老赵会找我犯酸，你快给学长粘上了。”
这话落得刚刚好，这头刚说完，门口赵飞星人就到了。
他跑步来得，在路上搞得气喘吁吁，坐下半天还一直喘气，“累死我了，我没错过第一口吧。”
别人都能吃上就行，也就赵飞星惦记着第一口，康楚幻被舍友逗得笑了笑，倒也想起问：“你昨天比赛怎么样？”
赵飞星：“还行吧。”
赢就是赢，输就是输，还行是赢了还是输了？康楚幻有意追问，刚张嘴，旁边的蔺春时便好心插嘴道：“哥，学长是踢球的。”
“……”这个梗一辈子过不去了是吗，赵飞星被蔺春时噎的一愣一愣的，又是气又是笑，“没输没赢，我踢平了。”
蔺春时拍了拍手，十分捧场：“踢平了，哇赛。”
“……”
不久菜上了，四个人无人生疏，一顿胡吃海塞。饭一吃好，人和人便熟悉多了，许姮一马当先结了账，出门的时候也没再有意保持距离，很自然地挎住了赵飞星的手臂。
“一起回学校？”
蔺春时过会儿要去接沈眷，不回学校，但四个人还有一段路要一起走，可以同行一段，康楚幻解释两句，冷不丁被蔺春时撞了下胳膊。
奇怪转头，蔺春时下巴向许姮和赵飞星那边一抬，忽地开口：“哥，我也要。”
要什么？
康楚幻没立刻反应过来，许姮却一下懂了，顿时笑开花。“你要个鬼！”
赵飞星也懂了，笑起来贱兮兮地，问：“羡慕？”
蔺春时不遮不掩，直说：“羡慕。”
一对小情侣心领神会，康楚幻虽然落在最后，却也听出来了蔺春时刚才说得是要挽他的手。
他后知后觉，手臂弯折抬起来，蔺春时一刻不停，立马挽上了。
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手挽手，视角效果相当惊人。
赵飞星啧啧称奇：“我靠，楚哥，你要不要这么惯着他。”
说归说，也不多想，四个人走起来，赵飞星一面走一面忍不住回头看蔺春时，问：“你现在是单身？你羡慕也赶紧找个人谈，只要对方是颜狗，那还不轻松拿下？”
蔺春时没接这话，又用身体去撞康楚幻。
康楚幻听到恋爱的话题正呼吸一滞，差点被蔺春时这一下撞得歪倒。
康楚幻：“……”
蔺春时：“哥，你听见了吗，他说只要对方是颜狗，我能轻松拿下。”
“……”康楚幻其实觉得这话很有道理，慢腾腾点了头。
蔺春时这次声音压低了些，问：“哥，那你是颜狗吗？”
康楚幻真想说自己不是，可惜说不出来，索性一问一个不吱声，再问就装死没听到。
那头，赵飞星的话匣子刚打开，问完蔺春时的单身情况便开始普及谈恋爱的好，见缝插针地秀恩爱。
直到许姮听不下去拧他后腰，这位足球健将才想起在场四人‘只有’蔺春时一个单身，话头一转安慰两句。
“其实单身也有单身的好，没有爱情可以扩展友情嘛，你看你和楚哥处得多好，我和我老婆谈到现在还隔三差五吵架，你俩就没这个烦恼。”
说完，四人刚好到达J大门口，赵飞星要送许姮回宿舍，康楚幻虽然不和蔺春时一起去机场接沈眷，但想把蔺春时送上车，双方不得不到此分别。
“那我走了？晚上见？”
康楚幻：“晚上见。”
目送走赵飞星和许姮，康楚幻帮蔺春时看了下时间，这会儿出发刚刚好，去了不用等太久。
“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要接两次机。”康楚幻觉得蔺春时实在辛苦，“今晚别往回赶了，我给你在机场附近定个酒店。”
蔺春时没有拒绝，只道：“好。”
又道：“哥，我感觉自己还没有和你待够。”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很不少了，但康楚幻也有同感，只要是和蔺春时待在一起，多少似乎都不会让人觉得满足。
只不过蔺春时是出于友情，他却并非如此。
真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他真担心自己什么时候压抑不住感情对着蔺春时说些不该说的话。
康楚幻心脏酸痛，想到蔺春时刚才那一句直率的‘羡慕’，到底还是主动提起某个话题。
“你之前说要展开追求，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康楚幻有意确认一下蔺春时追求商得意的计划，如果可以，甚至打算帮帮忙。
不料话音落地，蔺春时那头的表情宛如耳闻惊雷，表情顿住，唇瓣开开合合，声音几乎阻塞。
“什么时候开始……”蔺春时极度震惊，明明是美术生，一时间脑子里浮现的却全是各种扩散而来全世界都搞不懂的几何函数。“我不是早就开始了吗？？”
康楚幻也惊了下，然而如何思索，也没发现蔺春时对商得意采取过什么真实行动。他震惊道：“什么时候？我怎么没感觉到。”
蔺春时：“……”
没感觉到。
他没感觉到。
蔺春时这边浑身解数都快使出来了，康楚幻竟然说他没感觉到。
蔺春时一双紫瞳不停地震荡，好半天一个字都没说出来，良久，他抖着嘴唇道：“算你狠。”
又道：“你给我等着。”
又道：“气死我了，我可不是面团捏的。”
又道：“啊！！”
说完走了。
留下康楚幻一个人站在路边，呆呆愣愣。
又是良久，康楚幻无比混乱，猛地想：
赵飞星刚还说什么没有这种烦恼……可这不就吵架了吗？
只是、这到底吵的是什么架啊？？
啊？？？！
和蔺春时突然之间的分开使得康楚幻回宿舍的时间因此提前不少。
虽然是一头雾水，但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康楚幻回房间处理了蔺春时之前送给他的白玫瑰——这几日的时间过去，纵是赵飞星每天帮忙换水依然阻挡不了花瓣的腐烂，早前盛开的花束这会儿已经坏得七七八八，能看的只剩下最后一朵。
康楚幻把这一朵花单独摘了出来，取了个白瓷小碗放好，接着坐在桌前对这仅存的信物盯了又盯，试图反思自己为什么忽然惹恼了这朵花的原主人。
“……”
然而在他想出来之前，商得意的信息先一步到来，就两个字：【下楼。】
康楚幻收了消息去窗口一看，男生宿舍楼下独自沐浴在夜色的高挑美女，正是商得意是谁？
他回了商得意一个问号，行动上则飞快，快速和商得意汇合，亲口问：“怎么了？”
商得意对他耸了下肩膀，道：“估计你应该回来了，有空吗，陪我回家一趟。”
这会儿时间有些晚，用餐时间也过了，康楚幻有些奇怪：“家里有事？”
商得意言简意赅：“老头子回来了。”
这个老头子的称呼听着年纪很大，其实指的并不是商得意的爷爷商爷爷，而是商得意的老爸商叔叔，商得意的父母早年离婚，商得意从小跟在爷爷身边长大，跟爷爷关系还不错，但和父亲却是相当合不来。
如果只有商得意自己回去，这两人准吵架。
康楚幻一听便懂了，答应：“好。”
顿了顿，又忍不住叮嘱：“小商，你要不努力克制一下？”
行程一定，两人随即步行到停车场，一起赶往商得意的家，地址康楚幻很熟悉，就是他小时候曾经去过的中医馆。
这几年两人的父母走动频繁，康楚幻逢年过节来过的次数不少，到了商得意的家门口甚至不用敲门，自己便摸到了备用钥匙。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室内，充斥着中药味的一楼少见地回荡着饭菜香，应该是有人在备用厨房里开伙。
果然，一听见康楚幻和商得意的说话声，商爷爷的半个身子从厨房里探出来，高高兴兴道：“回来了？小楚儿也来啦？快来，正好陪你叔叔吃点夜宵。”
商得意的老爸商叔叔没在厨房，正在会客厅收拾东西，一见两人，也打了招呼，“小康来了，进来坐。”
明明两人都在，但他只理会康楚幻，不理会商得意。康楚幻已经适应了这对父女之间的相处模式，立刻选择拉住商得意的手臂，配合着从厨房出来的商爷爷，一起把随时想要破门而出的商得意拉到了餐桌上。
大半夜的，其他人早就吃过了，这顿夜宵纯粹是给商叔叔垫肚子，但康楚幻和商得意都被分了碗筷。
一上桌，商爷爷便拉住康楚幻开始闲聊，问学业，问家庭，问父母，反观商得意父女，没一个人开腔。
有的家庭关系，不闹起来就是好的。
康楚幻虽然夹在中间有些难受，但好歹帮着润滑一二，商爷爷问什么答什么，尽可能地别给两人吵架的机会。
不想就这样千防万防，还是在他自己吃不动将菜夹给商得意、商得意又反手给他丢回碗里时，猝不及防被卷进了战火之中。
商叔叔放下筷子，已是忍无可忍：“你在干什么？人家小康好心给你夹菜，你连这点餐桌礼仪都没有吗！？”
“……”完了。
康楚幻拿着筷子的手指微微一僵，一时间大感不妙。
这预感果真急速成真，下一秒康楚幻便感觉身边有风划过，商得意蹭地站了起来，直接开麦：“我用你管？吃你碗里的得了！”
……开始了。
多年的经验告诉康楚幻，最好现在立刻马上就捂住耳朵装死。
然而目光触及到揉太阳穴正一脸痛苦的商爷爷，康楚幻到底还是于心不忍，小声叫了一声：“小商。”
商得意转头喷他：“你闭嘴！”
康楚幻哪还敢再叫，真的闭了嘴，结果便是商叔叔越发看不过眼，替他打抱不平。
“都多少年了，你还这么欺负小康，你都不想想，你这脾气除了小康谁还能受得了。”
两人吵作一团，一声接过一声。
吵的内容康楚幻没去细听，听了也记不住，只暗暗记下时间，开始计数：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八分钟。
足足八分钟……终于停了。
战斗以商得意取得阶段性胜利而告终，战败的商叔叔则捂着胸口，坐在椅子上不停地给自己顺气。
爽啊，之前商得意叫康楚幻回家的时候憋得是真难受，现在吵赢了，总算感觉自己心情好了起来。
不过光是这样还不够，老头子格外喜欢康楚幻，这几年眼见着两人长大成人，一直盼着他俩能成，商得意之前没有特意澄清过，这次干脆一击必杀，直说了。
“我直接告诉你吧，我和康楚幻不是一对，你别老在那边瞎捉摸。你知道我什么？我实话告诉你，整个J市都不会有我喜欢的类型。”
商得意音量提高，落地有声，“我喜欢干男人。”
别说商叔叔，就连商爷爷和康楚幻一时间都沉默了。
而商得意根本不在乎，甚至还把这话又重复一遍：“听清楚没有？我喜欢干男人！”
“……”康楚幻再也坐不住，在商叔叔快要撅过去之前先一步将商得意拉去了二楼——这个时间回学校赶不上门禁，留宿已经不可避免。
商得意被拉了，心情没受影响，依旧非常畅快，上了楼梯之后不用康楚幻带路，自己开灯摸去了房间。
康楚幻送她到门口，到这会儿脑子里还有些轰鸣。
等商得意干脆利索地作势要将他关在门外，才紧急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呃，小商。”
这么难以启齿，很不像平时的康楚幻，商得意志得意满，十分随意：“你有话就说。”
康楚幻稍作酝酿，方得以问出口：“你刚才说的是玩笑还是……”
商得意：“什么？”
康楚幻：“就那句……”
后面的话他有些说不出口，商得意那头索性抢答了。“那句我喜欢干男人？”
“……”她竟然又重复了一遍，她是真的不怕消音，康楚幻低低应了，“嗯。”
商得意相当直接：“真的。”
真的……康楚幻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受到的震撼几乎难以用语言形容。
作为商得意的朋友，他自然会对商得意的喜好表示尊重，但作为蔺春时的朋友，他也是真的不知应该作何感想。
“你刚才说什么？什么蔺春时？”
康楚幻思绪有些乱，没注意自己竟然不留神将蔺春时的名字说出了口，不过说都说了，便也全部说完，“……我担心你们合不来。”
商得意心情正好，笑着应道：“是吗？”她可不这么觉得。
要依她看，蔺春时和她口味简直太合了，都喜欢干男人。
两人说着话，商得意打了个哈欠。
康楚幻见她困了，主动给她让出休息的空间，不过刚离开两步，又忍不住转了回来。“小商，你知道怎么哄人吗？”
之前趁着商得意和商叔叔激情互喷之际，康楚幻不道德地给蔺春时发了几条消息，可惜回音都石沉大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