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识均抿了下唇,宋徽商已经下葬了,就在刚才。
那个被撞得面目全非只能靠尸检确定身份的男人,彻底地离开了人世。
“行啊,我……”
陆绪风还没说完,傅识均打断他,“我去吧,淮淮,这些事不要麻烦外人。”
宋清淮扫了他一眼,“你也是外人。”
傅识均牵起一个惨淡的笑容,“你说的对,但是我们好歹在一起这么多年,再怎么样和别人也不一样。”
陆绪风嘲讽道:“你还知道啊?他现在是谁害的,如果不是你偏袒宋清泽,清淮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陆绪风的话直接掀开了两人之间那点遮羞布,宋清淮没有任何反应,他早就失望了,大概不会再有什么能打击到他。
傅识均手紧了又紧,“我做错的事我会弥补,这是我们的事。”
“我谁也没碰过,我只喜欢你,”
宋清淮轻笑,“不必了,傅识均,你不用再做这些自我感动的事,我不需要你的弥补,我只希望你能离开我的生活。”
一瞬间,傅识均脸色煞白。
墨色的眸子盛满了悲伤,他什么也不说,就这么定定看着宋清淮。
宋清淮喉咙动了动,“滚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你想找谁都可以,傅识均,给我滚。”
宋清淮穿上西装,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他缓缓地勾起唇角。
他拿出上次在东北坑来的盛天地产的股份,这份东西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虽然他不热衷做生意,但好歹从小在父亲旁边耳濡目染,其中盛天地产他印象比较深刻。
盛天原本只是宋氏收购的一家小公司,但短短两年内成功实现了上市,当时发展势头很猛。
结果宋氏查封,盛天跑得快,独立出去后反而一直在走下坡路,又恢复到了被收购前的状态。
宋清淮改造民宿前,就在猜测他会不会来。
毕竟宋清泽肯定不会让自己这么顺利出头,而纵观各家公司,盛天是最有可能攀附李常学的,这也证实了宋清淮心里的一个猜测,李常学能发展这么快,一定在当年的事起到了作用。
宋清淮从商务车上下来,陆绪风陪在他身边。
“绪风哥,你在车里等我。”
“不行,我陪你。”陆绪风说什么也要跟在他身边。
宋清淮推诿不过,陆绪风主动给他当助理。
也不知道谁家助理比老板还要壮,宋清淮瘦得骨头都突出来了,西装松松地挂在身上,这已经是最近才定做的,但宋清淮缩水得厉害。
他的五官精致秾丽,现在瘦下来后,眼神清冷,自带让人不敢冒犯的威严,越发有宋徽商当年的派头了。
盛天听到宋清淮来,脸色都变了。
这位最近在各大圈子都搅了一股风浪,他没想到宋清淮会突然到公司来,摸不准他的用意,盛天挤出一个笑容亲自接待了他。
“你要召开股东大会?!就凭你那百分之五的股份?”盛天听完他的来意,先是嗤笑一声,为他的天真和不可一世而感到可笑。
他还以为宋徽商的儿子能有多厉害呢,也不过是个养尊处优的草包。
宋清淮气势凌厉,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坐在那里给人的压力还是很大的。
他环顾了一下会客室,“盛总,很怀念宋氏吧?连会客室都直接照搬了,是不是努力了五年还是没能回到当年的辉煌。”
盛天脸色一变,强行压住了被戳穿的恼怒,“宋少爷要是来就是为了说这个,那你可以走了。”
宋清淮从公文包里拿出了另一份资料放在桌上,“盛总看完再说,不急,我一个病人,除了时间就是时间。”
盛天先是打量了一眼他老神在在的模样,犹豫了片刻,还是拿起来仔细看了里面的内容。
越看,盛天眉毛皱得越紧,宋清淮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关于他的地下钱庄的证据!
很多盛天旗下的楼盘之所以成了烂尾楼,是因为后期资金跟不上,他的钱做了其他周转,资金链断裂,所以交不出房。
这是个恶性循环,交不出房,资金没法回笼,拆了东墙补西墙。
“你……从哪弄来的!”盛天颤着手,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宋清淮勾起唇角,“这事儿就不劳您操心了,现在可以召开股东大会了吗?盛总。”
最后那两个字,他在唇齿间滚了一下,乍一听十分温和。
盛天吞了口唾沫,他错了,他错了,宋清淮比宋徽商还要狠。
最后他还是起身,给秘书打了个电话,通知了各大股东一个小时后开会。
宋清淮垂在一旁的手微微发着颤,陆绪风心疼地给他擦了擦冷汗,“坚持不住就回去吧,把这里交给我。”
宋清淮摇头,“不行,我一定要亲自推动这件事,只有我亲自来,才能……”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
一个小时后,数十位股东纷纷落座在大会客厅。
宋清淮坐在左上座,盛天坐在主位。
这里的股东不乏当初宋氏的员工,他们乍一看到这位老东家的少爷都有些诧异,“老盛,今天这是什么阵仗啊?”
“对啊,你无缘无故突然叫我们干嘛?”
“我们可不是闲人。”
盛天沉声道:“各位,这位宋清淮宋先生大家都认识,我就不多介绍了。”
宋清淮淡定地接过话茬,拿出股份转让书以及一份项目策划书。
“城西这块地我知道你们想拿下,但资金周转不过来,李氏也想拿这块地,但是和他们合作显然不是最好的选择。”宋清淮有条有理地分析该怎么投标,怎么做策划书。
几位股东一开始戏谑的眼神慢慢凝重起来,看向宋清淮的目光也变了。
在此之前,他们一直以为这位宋少爷是个只会玩音乐的草包。
宋清淮身体不舒服,说话语速很慢,每个字都十分有力量,“这件事交给我,公司现在的现金流还剩多少?”
“不到三个亿。”盛天接话。
宋清淮瞥了他一眼,没有拆穿他,“把能用的资金都拿出来,这块地拿下来。”
“真的要和李氏打擂台吗?”
“这……不太合适吧?明明我们可以出技术,跟他们合作的。”
“宋少爷,这点钱想拿下那块地有点难啊。”
宋清淮一字一顿,“有点志气行么?别整天想着跟在别人身后拣别人嚼剩的残渣。”
“……”
“你这说话就有点难听了。”一个股东不服道,“当年你爸那么厉害,最后不还是进去了?现在谁还记得宋氏?谁还记得当年的辉煌?!劝你这个黄毛小儿别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宋清淮笑了笑,“就凭我能空手套了百分之五的股份,怎么?你的百分之三也想送给我了?我不介意成为最大的股东,彻底洗牌。”
“你!”
盛天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连忙站起来当和事老,“好了好了,以和为贵以和为贵,以后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宋清淮笑了笑,眼神环顾了一圈,虚虚落在某位股东身上,“把钱准备好,明天标书会送到拍卖方,在此之前,希望大家能闭紧嘴。”
整件事发生的速度太快,宋清淮雷厉风行地处理完,和陆绪风一起离开了。
盛天地产楼下停了一辆阿斯顿马丁,傅识均静静站在车旁等着,像个开车的门童。
宋清淮整个人都依傍在陆绪风身上,两人身子挨着身子,格外亲密,傅识均嫉妒得眼睛都在发红。
“淮淮,我……我来接你回家。”傅识均声音有些沙哑,一身浓重的烟草味,刺鼻得很。
宋清淮隔着一米远都能嗅到木质香混杂着烟草味。
傅识均应该是出门前喷了香水想掩盖身上的烟味,结果非但没掩盖下去,反而混杂在一起,编织成属于他的味道,浓烈却不再高高在上,落魄成了一个失去爱人的普通男人。
宋清淮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傅总说的哪里话?还是各回各家吧,别再来了。”
二月多的天离回春还有很久,傅识均一直站在车外吹风,脸色有些发青,薄唇没有一丝血色。
他微微皱着眉头,抿唇,“求你跟我回家好吗?”
“傅先生忘了吧,我没有家。”宋清淮说完,直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淮淮!”
傅识均追上去,旁边窜出一群保镖,章逸手下的人都是雇佣兵洗白的,身上带着血腥气。
“老傅,差不多得了呗,一直纠缠也太难看了。”章逸对于这个发小毫不留情地嘲笑,谁让傅识均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他因为傅识均被爹妈打的经历可不少。
这狗东西终于遭报应了,爽!
章逸让人拦住傅识均,然而傅识均铁了心,眼里只看得到宋清淮,疯狂地想闯过去。
两边人发生了摩擦,傅识均打红了眼,保镖一拳头砸在他的脸上。
这些雇佣兵都是下死手的,傅识均的下巴立刻肿了一块,嘴角破了皮,从未有过的狼狈。
他仍然死死盯着宋清淮。
然而宋清淮只是冷冷地注视这一幕,没有任何反应。
傅识均在他眼里,不如路边的狗重要。
“行了,走吧,别耽误正事。”宋清淮淡淡开口,章逸亲自坐到驾驶座,副驾驶坐着赵聘之。
商务车和傅识均擦肩而过,宋清淮却吝啬地连个眼神也不肯给他。
“淮淮,你回来。”傅识均呢喃。
“傅总回去吧。”秘书劝道。
“回去也见不到他了对吗?”傅识均重重闭了闭眼睛,把所有情绪都收敛进心里。
秘书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傅识均错了,被仇恨蒙蔽双眼,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情,一切都应该他来承受。
但他未必好过,被父母的仇恨日夜折磨,设身处地思考,到底怎么处理才是妥当。
人总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买单。
“帮他把要做的事做好。”傅识均交代完。
阿斯顿马丁也跟着离开了。
宋清淮白天出去处理事情,晚上回医院继续治疗。
医生劝他不要这样消耗自己的生命。
宋清淮听了,却没办法做到。
他好像没有那么害怕死亡了。
宋清淮躺在病床上,每次治疗完他都会特别虚弱,他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感受着生命的流失。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受,是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克服的。
病房外响起一阵细碎的声音,宋清淮厌烦地望过去。
“你又来干什么。”
“淮淮,我……只是想看看你。”傅识均脸上上了药,看起来少了几分英俊,多了一些野性。
“有什么好看的,你已经看了二十多年了。”
“对不起。”傅识均攥紧拳头,“对不起淮淮。”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知道冬天的湖底有多冷吗?你凭什么觉得你的对不起很值钱。”
傅识均站在病床前,沉默得像一棵衰竭的大树。
很奇怪,生病的明明是宋清淮,但傅识均却好像看起来比他还要糟糕。
不知道他多久没睡了,眼下有一片乌青,脸上还挂着彩,那双凤眸里混杂着挥散不去的浓墨。
“我知道。”傅识均回答。
宋清淮那天晚上在水里泡了多久,他就陪了多久,只是这些话没有说出来的必要,是他的错,妄想用这样的方式迷惑宋清泽和李常学,以为这样能让宋清泽将视线从宋清淮身上转移。
他以为,只要自己表现得不喜欢宋清淮,就能保护他。
他错的离谱,宋清淮一身的伤都是他给的,是他活该。
可他就算死,也还是想陪着宋清淮。
他本就是个自负且自私的人啊。
只是宋清淮对他有滤镜,所以才会喜欢他。
“从这扇窗望出去可以看到一个湖,淮淮。”
宋清淮轻笑了一声,他靠在床头,拉了拉被子,“请。”
傅识均毫不犹豫转身下楼。
宋清淮转头,从窗户眺望出去,今晚没有月亮,只是冷。
北城的冷深入骨髓。
医院大概是怕有病人不小心掉湖里,几乎两米左右就有一盏路灯,把整片湖的湖面照得像一面巨大的、深渊似的镜子。
傅识均突然抬头往这个方向看来。
二月多的湖水结了冰,冰渣棱棱地支在湖面上,傅识均却毫不犹豫,扑通一声跳了进去。
宋清淮冷漠地瞧着,心里没有任何波动,只是脸上一凉,好像那个湖水溅到了他的脸上。
人为什么总要为失去的东西努力。
曾经的他和现在的傅识均都这样。
明明有更好的路可以走,明明可以平坦地走完这一生,为什么要把这条路走曲折。
现在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么?
宋清淮攥紧拳头,盯着那平静的湖面,他知道底下暗流汹涌。
傅识均一直没有上岸,也没有任何反应。
宋清淮只要叫一嗓子,就会有人去救他。
可是他突然不想救了。
就这样吧,谁也别活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傅识均还是没有上来。
宋清淮闭了闭眼睛,抓起手边的水杯砸了出去,他恨傅识均,恨死这个人了,恨不得杀了他。
“傅识均!”
傅识均静静躺在湖里,他选了个隐蔽的地方跳下去,没有惊动别人,换言之,如果他坚持不下去了,死在湖里也没人会知道。
湖里长了杂草,在他的身边飘浮,其实泡久了,就会觉得湖水是热的,像滚烫的熔岩,在他的身上形成一根根刺,刺得他皮肤发疼。
肺部的氧气很快就消耗完了,但他没有上去的意思。
他想让宋清淮消消气,消消气。
他做了很多很多错事,他以为他们还有很多很多时间,他以为……宋清淮会永远是他的。
傅识均张开手,水流从他的指缝流过。
他能感觉到自己慢慢沉下去,能感觉到生命流失的痛苦,他的大脑疯狂想自救,他的四肢开始脱力,脑袋充、血,涨得发疼。
这就是宋清淮的感受吗?
他都做了什么啊。
他活该。
淮淮,对不起啊,我真是一个糟糕的人。
傅识均渐渐沉到了湖底,这样也很好,他的财产早做了公证,如果他死亡,会全部转到宋清淮名下,没关系,有人替他保护宋清淮了。
他这样的人,就应该消失。
再也没有会为了他的死亡而伤心的人了。
他的淮淮已经喜欢别人了,是他的错。
“救人!救人!”
扑通扑通,保镖跳进去救人,宋清淮坐在轮椅上,瘦削的手掌紧紧攀着扶手,死死盯着湖水。
傅识均这个疯子,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几人把他拖出来时,生命体征已经降到最低。
“淮、淮……”傅识均无意识地从喉咙里滚出几个字音。
宋清淮看着他们把他抬上担架,送进了急救室。
他坐在湖边,整个人像空了一个大洞,在这样的日子里,在北城的寒风下,他茫然地望着黑夜。
他没有再过问傅识均的事,只是从保镖的嘴里听到,傅识均差点就没救回来,抢救一半的时候心跳骤停。
医生都快急疯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宋清淮,那颗心脏竟然神奇地重新跳动起来,缓慢地、悄悄地。
一个人怎么能疯成这个样子,怎么能把执念刻进骨血,如果把全部心神都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迟早会毁了自己,因为人就是最不稳定的生物。
曾经的宋清淮和现在的傅识均都走入了这个死局。
死局死局,非死不破。
宋清淮没有再管傅识均,他开始高调地出入各个商业场合。
他们都从别的地方听过宋清淮这位宋大少爷的传奇故事。
那天在江南留下的绝唱成了娱乐圈的一大传奇,他的粉丝还在不断增长,哭着喊着求他回去。
但宋清淮直接退出了娱乐圈,进了商场,并且一来就跟李常学打擂台。
城西那块地不少人眼红,但都没有胃口吃下那块地。
李常学从别人口中听到宋清淮打算和他抢标,他嗤笑一声,“果然是宋家人,愚蠢且自大。”
他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拿下这块地,挫挫宋清淮的锐气。
转眼间,拍卖会到了。
“宋清淮,你胆子不小。”李常学和宋清淮一行人不期而遇。
宋清淮掏出烟盒,敲出一支烟,轻轻咬住,“过奖了,城西那块地我势在必得,李总还是看看别的吧,毕竟小偷不就擅长偷鸡摸狗么。”
李常学不会轻易被他激怒,眼里闪过一丝愠色,看来宋家人一个都留不得了。
宋清淮点了烟,没有进会场。
章逸最近充当他的保镖,被赵聘之强行要求保护好宋清淮。
“宋清淮,你丫的不想活了是吧,还抽烟?”章逸夺过他的烟头,直接捻灭了,“你他妈可别死我面前,活久点吧。”
宋清淮拍了拍他的肩膀,“章逸,你是我一辈子的兄弟。”
“草,别他妈说这么恶心的话,老子把你摁马桶里给你醒醒神你信不信。”章逸看着他病弱的脸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草,这他妈都什么事,他不过出国混了几年,一回来,宋家没了,宋清淮重病。
章逸以前很喜欢去宋家玩,虽然有傅识均这个疯狗挡着,但他很喜欢宋家。
他爹妈关系不好,所以特别喜欢宋家夫妇的氛围。
不过这都是他小时候的事了,长大后大家就渐渐疏远了。
“宋清淮,你别死啊。”章逸最后说了这句话,“你死了,我老婆会难过的。”
“……草”宋清淮骂了他一句,“有病。”
“诶,去帮我干件事,去找人把李常学的车胎扎了,别太明显,最好是半路再……”宋清淮低声交代完。
章逸听完,“你小子真够阴的。”
“去去去。”
宋清淮把他打发走,自己进了拍卖场。
这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宋清淮一只手插在兜里,举了一杯香槟,他对于这样的场合并不陌生,游刃有余。
他不想做,但不代表不会做。
为了打起精神,他没有吃药,忍着剧烈的疼痛,带着盛天一群人落座。
城西那块地很快就开始唱标,宋清淮和李常学、宋清泽对视了一眼,露出势在必得的自信。
两方人马一再追逐,很快,那块地超过了盛天的资金。
“宋总,不能再加了,放弃吧。”盛天低声警告。
宋清淮恍若未闻,依旧一千万一千万地向上加,已经超过那块土地的两倍价值了。
“五亿两千万。”宋清淮举牌,他挑衅似的扫了一眼李常学,“loser就算过了五年也是loser。”
李常学眯了眯眼睛,“宋、清、淮。”
“舅舅,别输给他!不就是多几个亿吗?咱们又不是没有!”宋清泽直接拿起牌子,又被李常学拦住了。
李常学很纠结,到底要不要拿下这块地,再好的地,一旦超出价格,都没必要了。
“五亿三千万。”角落的声音响起。
众人被这个变故打得措手不及,宋清淮循声望去,傅识均来了。
他瘦了很多,五官越发凌厉,周身气势逼人。
宋清淮收回视线,等着李常学的反应。
“五亿五千万。”宋清泽举牌子。
果然,还是上钩了啊。
那块地确实值钱,风水也好,位置也好,可以形成一片商圈,但这一切的前提是,那是块安全的土地。
宋清淮勾起唇角,怎么办呢,李氏的钱这回全被套住了,一分也没有了。
“恭喜李总,财运亨通啊。”宋清淮指尖轻点。
“五亿五千万三次,成交!”拍卖师一锤定音。
城西那块地有个秘密,别人都不知道,但宋清淮知道。
因为他祖父当年下海经商时,从别的地方得来了一些消息,里面埋了东西,一般人动不得。
强行动了,估计要脱层皮。
这是一个不流传的秘密,如果不是章逸告诉他,李常学最近想拿下城西那块地,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请君入瓮呢。
事情办成了,宋清淮对剩下的事不感兴趣了。
他特地放出消息,让李常学误以为他真的要拿那块地,他已经摸清了李常学和宋清泽两人的性子,不过是气人有笑人无,自尊心出奇地高。
章逸给他回个消息:办妥了。
宋清淮指尖一动,回复:等着,好久没运动过了。
第103章 有仇报仇(爆更4400+)
宋清淮亲眼盯着李常学签了合同,他把玩着烟盒,好戏要开场了。
所有的罪恶都将走向他们该去的地方。
李常学经过时,虚伪地笑了笑,“真不好意思,你也算我的晚辈了,不过商场上无父子,清淮应该能理解吧。”
宋清淮颔首,“希望李总能笑到最后呢,回见。”
他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看也没看赶过来的傅识均。
就像他说的,他回不了头了,也不会再回头。
都过去了。
“傅总,既然你也喜欢那块地,那咱们一起做怎么样?”李常学邀请傅识均换个地方叙旧。
傅识均冷冷道:“不必了,我没有这么大的胃口。”
接连被两个小辈下了面子,李常学再会装,也难免表情不太好看。
他思索着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哪里出纰漏,他总觉得有点不安,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投资的项目太多,钱很容易就被套牢,资金链断了,问题可大可小。
“舅舅怎么了?”宋清泽疑惑。
李常学摆摆手,“你最近和傅识均关系怎么样?有进展吗?”
宋清泽一说到这事儿就生气,傅识均最近都不搭理他了,那天宋清淮倒在舞台上,害得他被人骂成了过街老鼠,宋清淮倒是一炮而红。
“谁知道他发什么疯?他为什么不喜欢我?”宋清泽嘟嘟囔囔。
李常学扫了他一眼,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宋清泽和他爸一样蠢,看得人心生厌恶,但这种人最好用,一点蝇头小利就能拉拢,也最好挑拨。
几人上了车,行驶到半路,车胎突然瘪了。
这条路人很少,今天李常学带的人不多,一下子还真没有这么多备用轮胎换。
天渐渐黑下来了,李常学咒骂了一声,下车抽烟。
宋清泽陪着他,虽然李常学好像很宠他,但他还是很怕自己舅舅生气的,毕竟他的钱全是舅舅给的。
宋清淮躲在角落看着,掂量了一下手里的木棍,冲一边的章逸问道:“准备好了吗?”
“嗯哼。”
两人穿了骑行服,从头包到尾,宋清淮肾上腺素飙升,好久没和这个发小一起干坏事了,这让他不免想起几人在大院里鸡飞狗跳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