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僵尸!”谭既来忽然指着他背后,大喊一声。
“谭斌”猛地转身,把谭既来和左伊挡在身后,抽出了刀。
然而那山洞除了漆漆一片黑外,啥都没有。
“哪有僵尸?”
“谭斌”莫名其妙回头,然后更加莫名其妙:“嗯?人呢?”
谭既来喊完拉着左伊撒腿就跑。
这条路也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一路上岔路口特别多。
平常谭既来肯定会翻翻地图,选个最优路线,这会儿逃命顾不上,全凭感觉随机乱窜。
左伊跟着他跑了半天,脚步渐渐慢下来,最后干脆在一个三岔路口停下:“Jerome,我们……”
谭既来喘着粗气,双手支着膝盖:“你咋……不跑……了?”
左伊手支在石壁,一脸费解:“为什么跑,我们?”
谭既来指着来时的路:“他不是谭斌。”
他说完头皮又是一阵麻。
结果左伊亮了一下兵器,眼神比刀光冷峻:“下一次,我可以。”
她在脖子边比划一下。
谭既来张大嘴巴。
这是弱质文人、知识分子谭先生想破脑袋都想不出的处理方式。
遇到危险他只会跑。
于是他给左小姐比了个大拇指。
他俩休整片刻,谭既来摸出手机查地图。
左伊瞥了一眼,摇头:“没用。”
的确没用,他们跟着地图走了一回,结果遇到鬼打墙。
“那怎么办?”谭既来两条眉毛拧在一起,“我们现在连主通道都找不到了。”
他们不会出不去了吧?
左伊握着手电,把来回的路扫了一遍,又上翘看了一眼天花板,是石头顶,不是空的。
她说:“我们走,找路。”
也只能这样了。
俩人遇到岔路口就猜拳,谁赢了走谁那边。
不知走了多远,经过某个岔路口时,谭既来跟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高大身影撞个满怀。
高大身影低头,伸手扶住撞的头晕的小人:“谭既来?”
谭既来闻声揉着太阳穴抬头,看清是谁后,咧嘴狂喜。
又重逢啦。
左伊眯了眯眼睛,一把把谭既来拉回身后,横刀保持安全距离:“你是谁?”
李则安垂眸扫了一眼左伊的刀,眼神在他们两人脸上来回滚过:“出什么事了吗?”
左伊“谭斌”后遗症发作,担心来人不是李则安。
谭既来在左伊身后滚了下喉结,问:“你刚刚怎么不等我们?”
他故意用“我们”。
李则安沉默,越过左伊肩头,找到谭既来的眼睛。
他眼神意味不明,谭既来被他看的毛毛的。
左伊见他表情古怪,还不答话,不由得愈加冷肃:“说话!”
她说完干脆用手电照向李则安的眼睛。
强烈的白色光圈下是一副精致的五官,在光影折叠下愈加立体深邃。
“我没有不等你,”李则安透过强光,继续锁定谭既来黑亮亮的眼睛,“我顺着树干爬上一根枝桠,刚想放绳子拉你上来,没想到找不到你了。”
他出去即是离开山洞,但是为了找他,又重新回来。
谭既来没意识到这点,只松了口气:“是他。”
左伊垂下手电,李则安问:“到底怎么了?”
谭既来把刚刚遇到“谭斌”和那批大学生的事说了。
他说完,还呲牙咧嘴补充一句:“俩人长得一模一样,言行举止也如出一辙,我几乎觉得是同一个人。”
李则安没什么多余表情,静静看着谭既来五官扭曲、满脸惊恐地对他说:“复制人似的,多吓人啊!”
要不是真谭斌被牛血溅了一身,他根本分不出来。
李则安忽然问:“他人呢?”
“当然被我甩掉了!”谭既来一挑眉,“我多机智。”
左伊噗嗤一笑,摇摇头,又亮刀:“不必。”
李则安若有所思地注视谭既来,后者努力渲染了半天恐怖气氛,都没能感染到这位大哥,声音有点不自信:“你并不觉得恐怖,是吗?”
李则安眼神落到地面,眨了两下,说:“也不是。”
谭既来飞快瞥了眼他一如既往平淡的表情:“你都没反应。”
李则安深深看了他一眼:“那是因为……你做个心理准备。”
谭既来:???
李则安回头,对着他出现的岔路口说了一句:“你过来吧。”
谭既来和左伊好奇地看着那黑漆漆的山洞岔路。
那山洞里突然冒出一个怯生生的光圈,正打在地面上摇来摇去。
谭既来心里顿觉不安。
左伊皱起眉,抬手照向路口。
然后在手电边缘散漫的光圈里,谭既来看见一个穿着白T灰短裤,脚蹬经典板鞋的“谭既来”,从山洞里走了出来。
谭既来大叫一声:“卧槽!”
自打进入鬼森林,他遇到过无数惊悚恐怖的事,自以为心脏锻炼地无比强大。
但是这一次,谭既来如坠冰窟,遍体生寒,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
眼前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谭既来”……
为什么会有另外一个“谭既来”……
那个“谭既来”看到谭既来,也是一脸吃了屎的表情:“卧槽……”
左伊下巴都惊快掉了。
她往旁边挪了一步,手电筒的光圈来回在两人身上扫过来扫过去:“Jerome,怎么,两个……”
刚刚是真假谭斌,现在是真假谭既来。
“谭既来”用手电光指着谭既来:“你是谁?”
谭既来:“我他妈还想问你是谁?!”
“谭既来”往李则安身边靠了靠:“我是真的,他是假的。”
谭既来:“我去你大爷的,你凭什么说我是假的?”
“谭既来”撇撇嘴,嫌弃地看着谭既来的衣着打扮:“你肯定是假的,我品味有这么差吗?”
他说完,还恶劣地指着谭既来的书包:“一个大老爷们,背粉色小书包,娘炮。”
谭既来气不打一出来,偏偏无法反驳。
他飞来长市的时候,穿着白T和灰短裤,脚蹬一双板儿鞋。
但这套衣服在深山老林里被糟蹋的不成样子,他跟秦教授在长湖镇,从一家小超市随便买新衣服换过。
那超市主要是卖生活用品,衣服款式有限。
他挑了半天,在一众花里胡哨的老头衫里,尽最大努力选了件没那么花哨的衬衫,和一条款式最简单的黑色长裤。
这两件衣服最重点的还不是花色款式,而是裁剪。
裁剪的目标人群应该是大老爷,谭既来穿着,就跟小孩穿大人衣服一样,又肥又大,松松垮垮……
至于鞋,更是挑无可挑,他随便捡了一双黑色杂牌运动鞋,穿着臭脚……
在返回鬼森林的路上时,他买下了老奶奶小卖铺里唯一一个书包装物资。
那双肩小书包颜色娇嫩,可爱的很,还绘着卡通图案,是给小学生小女孩背着玩的。
但乡郊野外,谭既来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把书包带放到最长,装嫩地背上。
李则安看了一眼张嘴结舌、背粉红色小书包的谭既来,说:“告诉我你的时间线。”
粉红小书包谭既来白了白T灰裤“谭既来”,掰着指头慢慢说:“我周四来的鬼森林遇到你们,周五我们一起遇到Bug,周六你让我走,结果我半路遇到秦教授,我们俩在山洞里鬼打墙了一天,到了晚上又遇到你们,周日我跟秦教授离开鬼森林,来到长湖镇,周一我们遇险,逃回鬼森林,我们一起进了山洞……”
他刚好数了五天,左手攥成拳头:“今天周一,现在应该是傍晚?深夜?”
李则安点点头,又问白T灰裤“谭既来”:“你再说一遍你的。”
“谭既来”也掰着指头:“我跟他差不多,周四来的,周五想走没走掉,周六遇到秦教授……今天周六……”
“周六?”粉红小书包谭既来嗤笑一声,亮出手机,“你自己看,今天9月12日,周一。”
白T灰裤“谭既来”摸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手机,不过他的屏幕不亮:“我手机没电了。”
粉红小书包谭既来“嘁”了一声,然后忽然脸色惨白。
周六那晚,他手机确实没电了。
他是周日出去在老奶奶的小卖铺里充的电。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谭既来”:“你不会真是……几天前的我吧……”
“谭既来”喉结滚动:“……你是几天后的我?”
谭既来声音一片冰凉:“你今早干嘛了?”
“谭既来”:“你?还是我?”
谭既来:“不一样吗?”
“谭既来”:“我早上洗澡了……”
谭既来:“晾衣服了没?”
“谭既来”脸色涨红,抬了一下手臂。
谭既来闭目。
不用问了,这个“谭既来”没有破绽。
遇到过去的自己,是种什么体验?
遇到未来的自己,又是种什么体验?
谭既来睁开眼睛,对上李则安清黑的眼睛。
他恍然大悟。
难怪刚刚遇到李则安,他看自己的眼神那么奇怪。
他遇到几天前的自己,估计话不投机,也在怀疑人生。
谭既来一拍脑袋:“那刚刚那个谭斌……”
“谭既来”咽了一口口水:“指不定哪天的……”
谭既来:“你都听到了?”
“谭既来”:“嗯。”
左伊:“会不会,我,他。”
她指指自己,又指了指李则安。
两个谭既来同时点头。
谭既来说:“有可能。”
“谭既来”接口:“有同样的我们,说不定会遇到同样的你们……”
左伊瞪大眼睛。
那不乱套了。
李则安:“我们尽快出去,如果遇到的……太多,不一定会出什么事。”
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知识分子撞车,还对骂了好一会儿。
万一两个有战斗力的人遇到,彼此都以为对方是假冒的,一言不合打起来……那得疯。
俩谭既来都点头,又同时看向对方。
同一个人,很容易心意相通。
只需要对视一眼,谭既来就懂“谭既来”在想什么。
他盯着“谭既来”,缓缓开口:“可是我们出去,我和他……”
在这个诡异的山洞,出现两个同样的人也就算了。
等回到真实的世界,只能有一个谭既来存在吧。
那另一个该怎么办?
“谭既来”说:“我们不能同时离开。”
谭既来:“附议。”
李则安问“谭既来”:“你想怎么办?”
“谭既来”看了眼大家:“你们都是周一的人,是吗?”
谭既来预感不太妙:“你要干嘛?”
“谭既来”后退一步:“我时间线跟你们不同,我自己走。”
李则安:“不行。”
左伊也说:“危险。”
“谭既来”固执地摇头:“不会有危险。”
他看着谭既来,笑得轻松:“我这不是活到周一了吗?”
谭既来笑不出来:“说实话,周六我没遇到……”
没遇到今天的自己。
“谭既来”点点头:“我猜到了,你如果曾经遇到了未来的……我们,现在你应该是恍然大悟,而不是只会卧槽卧槽。”
谭既来被逗笑了,果然自己最懂自己的笑点。
李则安说:“所以这个山洞没有形成时间闭环,他存在,不意味着你不会遇到危险。”
“谭既来”:“但你们是周一的人,如果我们一起从山洞口出去,外面的世界是哪天呢?”
谭既来深呼吸:“不管哪天,先一起走。一会儿说不定能遇到周六的人,我们把你交给他们,咱们再分开。”
早知道就不甩掉刚刚那个“谭斌”了。
“谭既来”想了想,同意。
奇怪四人组出发。
李则安走在最前面,两个谭既来在中间,左伊断后。
山洞里的行程很无聊。
李则安和左伊话都不多,气氛安安静静的。
终于“谭既来”按捺不住,问谭既来:“你出去了之后,为什么回来?”
谭既来特别懂“谭既来”为什么问这个问题,现在“谭既来”肯定满脑子都是出去了打死不回来。
“谭既来”解释说:“我跟秦教授周日出去的,结果第二天早上遇到了Bug的人,他们追杀我和秦教授,我们迫不得已才逃回鬼森林。”
他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什么,激动地抓着“谭既来”的胳膊:“我跟你说,黑衣那批人不止有老外,还有正常人。啊,有个大嗓门的卷毛阿姨,就住在长湖镇的旅馆。还有一个纹身的花臂小青年,下手贼狠,到时候你出去,千万记得躲着他们点儿。”
“谭既来”连忙点头:“哦哦,还有别的吗?”
谭既来说:“如果外面还是躲不下去,你也走到回鬼森林这一步,一定记得去找小卖铺的小男孩,他手里有关于这个地方的一本画册,挺详细的,我管他要他还不给,所以你得一页一页拍下来。”
“谭既来”:“好。”
谭既来又甩了下自己的小书包:“这个包也是在那个小卖铺买的,如果你不喜欢,记得在长湖镇的超市提前买一个。”
“谭既来”:“放心放心,我出去啥都不干,也得先买个正常的包。”
谭既来大笑。
笑够了后,他问:“不过你跟秦教授是怎么分开的,那天我跟那老爷子全程没分开啊。”
“谭既来”丧气:“别提了,当时我带着他走食堂那条小路,结果出去后洞口消失,跟完全没有过一样。我俩不信邪,又从半山腰的洞口进去,谁知道食堂的小路又没了。我们只能回到主路,硬着头皮往里走,但是走着走着,我看到前方的出口处光线不太对。我就让秦教授在原地等我,自己回那条路中点看看,果然人在中点时指南针乱转。我想把发现告诉秦教授,结果根本找不到秦教授了。”
谭既来“哦”了一声,明白过来:“我跟你差不多,不过去中点时,秦教授跟我一起。”
“一起?”“谭既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茅塞顿开,“所以你和秦教授没有分开。”
谭既来:“嗯。”
“谭既来”闷闷不乐:“一念之差,分出两个人。”
谭既来安慰他:“不能这么说,我们两个对答案才知道不同出现在哪里。或许在其他的平行时空,在其他的时间节点,我们和秦教授会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分开。”
“谭既来”点点头:“说的也是。”
谭既来笑:“而且遇到也蛮有意思的,我挺喜欢跟你聊天。”
“谭既来”也笑了笑:“大哥,你得罩我。”
谭既来胳膊挎在他肩膀上,拍拍他上臂:“没问题。”
“谭既来”靠在谭既来不算宽阔的胸膛里:“大哥,还有别的什么能指点的吗?”
谭既来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李则安,无私地跟他分享经验:“我这一回重新进山洞,跟……”
他用眼神示意,指的是李则安:“……还有左伊一组,但是因为跟的不够紧,中间左伊走散了。”
“谭既来”“啊”了一声。
谭既来拍拍他的胳膊,聊作安慰:“如果你周一进来,记得三个人互相拉着点,千万不要分开。”
“谭既来”问:“分开会怎么样?”
谭既来抓抓头发:“其实也没怎么样,我跟他被投送到了一家酒店,目睹了一场凶杀案。哦对了,如果你也被投送,身体能穿墙,一定记得离建筑物外墙远一点,因为外墙挡不住你,会坠楼。”
“卧槽!”“谭既来”脸色苍白,“你掉下来了?”
谭既来简短地“嗯”了一声,不想多谈。
但是“谭既来”很不识趣,非得追问:“你从多高的楼摔下来的?”
谭既来:“二十六楼。”
“妈呀!”“谭既来”瞠目结舌,“没摔死吗?”
谭既来悄悄抬头,望了一眼李则安的后背,声音压的很低:“他救的我。”
“谭既来”“哇哦”一声,完全没察觉未来的自己对这个话题有些忌讳,还仰着脸声音如常地问:“他怎么救的你?”
谭既来忽然开始讨厌他了。
这位“自己”怎么这么多问题。
他平常也这么没眼力见吗?
他收回了搭在他肩上的手臂,别过头去不肯回答。
那个“谭既来”莫名其妙,脚步轻快地追上李则安:“则安,周一你怎么救的……我啊?”
李则安脚步一滞,然后很快恢复如初:“问他。”
“谭既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看李则安又看看谭既来:“这个……有啥不能说的吗?”
谭既来都想骂人了。
“谭既来”眼珠转了两圈,忽然问:“外墙挡得住则安吗?”
谭既来听他一口一个“则安”,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压着肉麻说:“挡不住。”
“谭既来”一脸紧张兮兮,说:“那则安救你时很危险啊,万一他也坠楼怎么办?”
谭既来狠狠瞪着他:“所以,请你离外墙远远的。”
“谭既来”轻哼一声:“坠楼的是你。”
他说完,忽然意识到什么,瞪大眼睛看着谭既来:“他也坠楼了?”
谭既来哀莫大于心死。
这位“谭既来”从未来的自己脸上得到答案后,愈加没眼色地追着李则安问:“你们没事吗?那可是二十六楼啊!”
李则安没说话。
片刻,“谭既来”又错愕地问:“是我看错了吗?你脸怎么红了?”
谭既来闻言,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把他拉回来,压着一肚子火气低吼:“你有完没完?!”
“谭既来”挨了脾气,终于消停。
时间已经跳到晚九点。
他们四个人还是没有找到主路。
李则安和左伊商量了一会儿,决定暂且在山洞中休息。
“谭既来”饿了一天,吃了两包谭既来分他的紫米小蛋糕,很快就睡着了。
左伊抱着刀,守着来路。
李则安背对着众人,迎着去处。
谭既来轻手轻脚爬起身,走到李则安身边,指着呼呼大睡的“谭既来”,先嘿嘿笑了笑,又用气声低低说:“抱歉啊……话比较多。”
他本来想说“他话比较多”,但这个“他”又是货真价实的自己,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指代。
李则安拎着刀,目视前方,轻轻摇头。
谭既来脚尖踢着一块儿小石子:“还没谢谢你,傍晚救了我。”
李则安:“不用谢。”
谭既来把脚下的小石子踢飞:“如果有下一次,还是不要了。”
李则安眼皮半垂,目光跟着小石子在地上弹起又落下:“为什么?”
谭既来双手钻进裤子的口袋,“呼啦啦”掀腾着肥大的裤腿:“我不想你有危险啊。”
山洞里又闷又热,也就是一眨眼功夫,李则安面色铺上一层很薄的红。
他鼻翼扇动,鼻尖沁出些汗珠。
谭既来没留意,打了个哈欠。
李则安:“困了?”
谭既来:“嗯。”
不但困,还累……
这一天他从清早就跟人斗智斗勇,从长湖镇跑回鬼森林,在山洞里穿越其他国度,纵横百年历史……
不愧是高维时空,人活地真他妈精彩。
“休息吧。”李则安简短说。
谭既来点点头:“我先睡,到了半夜你喊我,我跟你换班。”
李则安:“不用。”
谭既来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他听李则安的口吻坚决,知道自己说啥都没用。
于是他干脆摸出手机,准备设个凌晨的闹钟。
然而一转身,谭既来僵在当场。
“卧槽……”
李则安察觉不对:“怎么了?”
谭既来:“他们不见了……”
这个山洞真他妈的无厘头。
刚刚还呼呼大睡的“谭既来”和抱刀守路的左伊,被打了个包,一起消失不见。
更无语的是,那两人之前所在的位置,从通道被替换成一堵结结实实的石壁。
谭既来脸色青白:“我是出现幻觉了吗?”
李则安摸了一下石壁,问他:“能坚持吗?”
谭既来:“嗯?”
李则安:“这里太危险,我们最好还是出去。”
谭既来烦躁地抓头发:“能出去当然好,可我们四个刚刚找了好久的路……”
主通道没找到,反而丢了伙伴。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不用担心两个自己的问题了。
李则安:“或许因为我们四个,所以才找不到路。”
他重音落在“四个”。
谭既来:“为啥?”
李则安:“或许主通道就是现实世界和高维时空的临界点,如果两个你同时找到主通道,现实世界岂不是有了两个谭既来,但这怎么可能呢?”
谭既来嘴角抽搐:“这山洞考虑问题很周全啊。”
李则安忍不住低头笑了一声:“不是考虑周全,是时空纠正……算了,我们走走看,好吗?”
当然好啊。
谭既来面对李则安的温柔,一点脾气都没,乖乖跟上。
或许李则安分析对了,他俩走了一会儿,忽然豁然开朗。
“食堂!”谭既来看清眼前一排排桌椅板凳。
他们竟然从食堂那条小路走出来的。
李则安的手电一扫,平淡的脸色终于露出些放松和欣喜:“那边有路。”
那条路通向主通道。
谭既来高兴地快疯了,终于能出去了!
然而下一秒,他笑容凝固在脸上。
食堂打菜的那排售窗前,忽然此起彼伏慢慢立起一片人影。
他们口中呜呜咽咽,伸着胳膊,朝两人所在的位置摸索过来。
又他妈的是僵尸!
但更让谭既来震惊的是,这一次有好几位大兄弟挺面熟。
僵尸丛中,有为首的那位白大褂、小圆眼镜他对象、还有麻花辫的子瑜……
谭既来全身都麻了,无意识抓住李则安的胳膊:“僵尸……是大学生……”
李则安一边抽刀,一边问:“什么?”
谭既来瞪大眼睛对上李则安清黑的眸子:“这里的僵尸,是一百多年前那批进来治病救人搞科研的大学生!”
县志记载,一百年前不知出了什么事故,进入鬼森林的科研人员折损其中,杳无音讯。
那是因为他们都变成了僵尸。
那批僵尸很快扑了过来,李则安把谭既来推入通道,自己持刀挡在入口。
缩在洞里的鸵鸟,眼看着好几个熟人被砍掉脑袋,心情复杂。
他见过他们风华正茂、医者仁心的样子,心痛他们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
那一瞬间,他有改变历史的想法。
但很快他冷静下来,这是不可能的。
李则安削了半天,忽然喊他:“谭既来!”
谭既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