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霈宁知道他在逗自己,他也笑了:“哼,那我就耍流氓偷看。”
就这样,叶时璋将疤痕悉数展现给卓霈宁,在卓霈宁的目光注视下,不知为何竟感到一丝丝局促和紧张。特别是卓霈宁低头看得格外认真,像是要用目光将他那些早已淡去的疤痕细细描绘一番,如此过了好一会,改成指尖轻触,若即若离的触感在他皮肤瞬间激起一阵很轻微的鸡皮疙瘩。
本以为到此为止,谁知最后卓霈宁竟贴脸上去,在大腿上的疤痕轻轻擦蹭了几蹭。Omega的肌肤细腻,体温微凉,沿着叶时璋结实健美的大腿肌肉来回摩挲,直至体温互相传导,像是一块冰渐而融化成水,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叶时璋倒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修长手指缓慢插进卓霈宁细软的头发间, 情不自禁轻叹一声:“宁宁。”
闻声,卓霈宁微微抬起头,与一双灰蓝色的眼眸正对上视线。叶时璋此刻眼睛里的蓝与往常都不太一样,却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硬要形容的话,平日蓝得深邃而干净,令人很轻易地想起了平静无垠的大海,此刻的蓝却是混浊不清的,深处似乎正有暗涌翻滚着,且即将制造一场骇人灾难。
对视了好一会,直至叶时璋用指腹抚摸揉按他的唇瓣,卓霈宁才意识到这眼神原来暗藏一片欲望之火。
“宁宁。”
叶时璋又呼唤一声,声线压得更低,似乎也蒙上了一层混浊的水汽,要将人都给困在其中不知归路了。
大早上的,他把叶时璋给蹭得上火了。
卓霈宁心头一紧,目光下移,不禁咽了咽口水,口齿含糊道:“我、我没做过那种事,可能会让你不太舒服……”
他越说越脸红,不得不深吸一口气整了整情绪,再次抬眸看向叶时璋:“我可以试试。”
叶时璋在卓霈宁身上开垦出一个全新的世界,带他领略了水乳交融的快乐,他和叶时璋在这方面做的几乎任何一件事都是头一回,比如此时此刻。
卓霈宁怎么也想不到,爱干净如他,竟会做这种事,而且对象还是叶时璋。
发情期到来前,他都会乖乖定期使用抑制剂,绝大部分时候都欲望平平,并无替自己纾解的强烈意愿,因而也缺乏锻炼纾解技巧的机会。
他凭着上次叶时璋讨好他的记忆,再添几分本能和直觉,与那尺寸惊人又精神饱满的家伙交手,一开始还近乡情怯略显生疏,再后来就慢慢得其要领。
叶时璋满意地仰起脖子,体表越发滚烫,喘息越发粗重,直至某一个节点浑身肌肉绷得极紧,几乎喷涌而出。
卓霈宁躲闪不及,炽热湿黏顺着眼角和嘴角蜿蜒划过他的脸颊。叶时璋将可怜得要命的Omega揽在怀中,用湿纸巾替他擦拭干净,完事了便亲他发红的眼角和略有破损的嘴角,夸他方才做得很好。
想到方才自己就跟吞食蛇一样,一阵羞赧涌上心头、浮在脸上,卓霈宁把脸往叶时璋胸口埋了埋,不想见人。
叶时璋瞧着Omega这可爱模样,低低笑了,他单手托着Omega的脸从他胸口处挪开,说:“宁宁看我。”
卓霈宁被迫睁开眼与他对视,眸里还残余着春潮水光。
叶时璋问他,讨厌吗?
卓霈宁摇摇头,却没回答。
叶时璋说,不讨厌,喜欢吗?
卓霈宁还是摇头,就是不肯跟叶时璋说话。
“不讨厌,又不说喜欢,宁宁你让我很苦恼啊。”
叶时璋没肯饶过他,从背后将他整个人拥入怀中,低头含住他的耳垂,似哄似诱的慵懒声线自耳道钻进去,搔得卓霈宁连灵魂发痒。
“宁宁也是喜欢的,是不是?”
他缠着卓霈宁非要一个答案,问得卓霈宁羞耻难当,情急之下就反抱住他脖子,在他喉结处咬了一口,完了还凶巴巴瞪他一眼。
就跟上次咬他手指一样,一害羞就咬人,奇怪又可爱。
叶时璋被卓霈宁逗乐了,笑个不止:“你应该咬后脖子才对,这样才算标记。”
卓霈宁觉着叶时璋这人忒坏了,不想跟他再多废话,一把推开他,从床上爬起来,扔下一句“我去洗澡”就跑了。
身后一串爽朗笑声。
第32章 真心
将叶时璋和卓霈宁送回家后,秦玖越开着车绕出别墅区,然后他的车就跟他的人一样,突然变得漫无目的,开始在城市大街小巷游车河吹风。
车内播放着不知名的小调,这期间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画面,始终是卓霈宁在车后座哭特别伤心的样子,明明不为他哭,明明与他无关,却偏偏能触动他的心弦。
他这人不论遇到什么事,第一反应都不是感受情绪如何,而是先理性分析情况兼剖析自我,这次也一样。
父母去世他年纪实在太小了,不知道如何化解这份巨大的悲伤,他哭得特别特别伤心,一直哭一直哭,哭得高烧不退九死一生,似乎把余生要流的眼泪都流尽了。于是自此之后,他既没有再为谁流过泪,也没有得到过谁的泪。
予他新生的叶时钰并没有无条件温柔地安抚他,而是一反常态,特别严肃认真地告诉他,可辛,眼泪之于爱你的人来说是软肋,他们会心疼你安慰你,但之于恨你的人来说却是弱点,他们只会伤害你毁灭你。
“所以不要哭,”叶时钰神色显出几分冰冷,语气不容置喙,向来温润的玉此刻却如锐利兵器冒着令人畏惧的寒光,他说,“眼泪对于复仇的人来说太奢侈。”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眸中闪过一丝悲伤和失落,喃喃道:“这个世界不相信眼泪,只相信实力。”
在那场人为策划的所谓意外中,他失去了挚爱的父母,叶时钰也失去了等同半个父亲的恩师。
齐家长子夫妇惨死于大火意外,唯一的孩子当时并不在家里逃过一劫,却一直下落不明,最后以仇家报复草草了结,全因为彼时齐家掌权人恶臭的私心——日暮西山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已经失去了赖以为荣的长子,决不能将家丑抖出去,再把诸多孩子中最有希望的那一位也给搭上去。
叶时钰冒险保护恩师唯一的孩子,企图揭发策划这场大火的幕后黑手,却被叶起云出面拦住,理由是叶家和齐家正在推进一个关系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发展的重大项目,决不能有任何差池,默许叶时钰秘密保住秦玖越已经是叶起云能做的最大让步。
第一次,叶时钰看不懂向来宅心仁厚的父亲,看不懂这个充满肮脏算计和利益纠葛的成年人世界。说到底,是他被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看不到光明背后的阴暗面。
叶时钰到底没能在这成年人世界活下去,秦玖越却在这个成年人世界里长大成人,变得铁石心肠。他怀揣二十年的一场几乎不可能的大梦,在这个凭实力掰手腕的丛林世界里谨慎前行,也丢了那个柔软的自己。
就在看到卓霈宁真心为叶时璋落泪的时候,他忽然有那么几个瞬间,想起了那个被他丢在身后的曾经的自己——只是很单纯地想起来,但也并不想回到过去。
他就这样一直头也不回走下去好了,他原本是这么想的。
如此穿街过巷绕了一圈,临近十二点,秦玖越驾车来到一家外观平平无奇的拳馆。这家拳馆最大的特点是,老板是个人傻钱多的主儿,因为追求的男朋友心情不好就喜欢大半夜打拳,于是干脆掏腰包买下一家拳馆,承诺不管刮风下雨、白天黑夜、春夏秋冬都照样开张。
这不,大晚上一个电话,老板就亲自赶来接客,红得骚包的限量版跑车在深夜街头照得格外夺目。
秦玖越理智上特别清楚自己不该受厉承这份人情,可他一整晚都被某种很奇怪的情绪所控制,这是从未有过的奇怪的事情。
在这种时候他只想到两件事,一是打拳发泄,二是见见厉承。
秦玖越高估了自己,复仇路上他不需要同路人,但并非任何时候都毫无弱点。
就在今晚,他想稍稍放纵自己,如果不能人前落泪,也该让他发泄一下。
只有厉承看得到,这样也没关系的,他告诉自己。
厉承敏锐察觉到秦玖越的不对劲,对方主动找他这点本身就不对劲。但他尽量表现得像个没事人,一如既往跟他打招呼,说着俏皮话讨他嫌。
两人换了一身衣服,在空荡荡的拳馆里对打了好几个回合,有来有往,难分难解,一时间也说不上谁更占上风。
按理来说,Alpha体格和力量都远胜于Beta和Omega,他俩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但妙就妙在秦玖越是一个酷爱打破常理的人。哪怕天资不如Alpha,身为Beta的他从读书时代就开始打败一众Alpha,无论学习还是拳击。
学习靠的是没日没夜死命勤奋,拳击靠的是吃脑子、会闪避、掐时机。
厉承至今都记得秦玖越头一回在拳击上赢过他,秦玖越看都不看瘫地上的他,仿佛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陪练,就这么冷漠离去,还是他忙不迭追上去要他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下次再见你,我希望能记住你的名字,而不是你是个Beta。”
他笑得粲然,几乎没有人可以抵挡他这种健康又爽朗的笑容,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冷冰冰的人会特别有意思。
然后秦玖越却可以,他淡淡地扫他一眼,没什么表情,但还是给了名字和联系方式。他说:“希望你对所有人的判断基准都只是他们本人,而非他们的性别。”
他走了,留下厉承在原地进退失据。
此后他们身处同一所大学,无数次交锋,从奖学金竞选、辩论比赛甚至学校论坛人气评选,各有胜有负——此前谁都没想到,Bate居然能比得上Alpha。
秦玖越却以实际表现打了所有人的脸,告诉他们,用性别衡量一个人是一件无理又无聊的事。
厉承越来越喜欢与秦玖越交手,即使输了也丝毫没有身为Alpha居然输了的傲慢或自恋,相反的没来由感觉到兴奋,连他本人都觉得自己或许是个受虐狂。
当时身旁不少人打着各种旗号,怀着各种目的,上赶着来厉承这里替他打抱不平,说起秦玖越的时候开口闭口都是那个Beta如何如何,厉承听着格外刺耳,就好像在当面辱骂他一样,他一脸不爽,斥道:“他不叫那个Beta,他叫秦玖越,给我放尊重点!”
那些人都太肤浅,不懂秦玖越的好,这人不仅有意思,还长得很对他审美,冷冷清清一张脸,谈不上漂亮,却令人见之不忘,见了还想再见。
不得不承认,彼时秦玖越勾起他作为Alpha原始的征服欲和占有欲,他竟生出想法是,不知道秦玖越为谁意乱情迷会是什么样子呢,那必然很有意思。
然而,如此特立独行又尖锐清冷的人只困于小情小爱之中,那就更没意思了。
身边有猪朋狗友看出他这点心思,如同魔鬼在他耳边来了个提议。
“打个赌,你追秦玖越,追上你算你赢,追不上算他赢,怎样?”
事后回想起来,他是脑子进水了才会答应这个傻缺的建议。
为了这个头脑一热犯下的错误,他花了快十年的时间不断追求秦玖越。
对上秦玖越,他永远都注定是输家,从他觉得秦玖越有意思开始,从他的目光只为秦玖越逗留开始,只是他自己当时还看不清楚。
两人互博了许久,直至彼此几近力竭,各自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秦玖越先恢复过来,戴上眼镜,站起身走过去,用脚踢了一下还躺地上装死的厉承。
“去洗澡,很臭。”他很冷淡地来一句。
厉承一秒钟活过来,却只是坐起身,抱住秦玖越的小腿,扬起那张人上至八十下至八岁都喜欢看的俊脸,咧嘴一笑:“告诉我,跟我打完拳开心吗?”
这笑容实在太亮,秦玖越俯视着他,诚实地嗯了一声。
厉承笑意瞬间扩大,向他竖起大拇指,语调爽朗又道:“请给我一个五星好评,欢迎下次光临!”
秦玖越无语,自从上回“做鸭”事件后,这家伙就喜欢上服务行业游戏,整天要他五星好评。
他佯装冷淡瞥了厉承一眼,说:“我要给你差评。”
“为什么?!”厉承大声抗议,还抱他腿更紧了。
“你现在抱着客人的腿不放,”秦玖越说,“已经构成骚扰了,你说为什么给你差评。”
厉承不服气地哼哼唧唧起来:“那我更要抱!陪你打拳打到腰酸背痛,你连个五星好评都不给!”
秦玖越永远猜不到厉承还有多少赖着不放的花招,理直气得好像他才是不对的那一个。秦玖越无奈服软,举起大拇指在厉承额头上用力摁了一下:“滴,五星好评,我真要去洗澡了。”
他怎么大半夜会自投罗网,在厉承专门用来逮他的拳馆里和他打拳,然后还陪他玩这种幼稚兮兮的游戏。秦玖越感觉自己一番碰上厉承,就会变得容易妥协,容易心软,容易情绪化。
厉承大概是有毒的,秦玖越当即作了这么个判断。
“好啊,客人这边请,”厉承一个挺身站起来,一把抱住秦玖越的肩膀,嘴上还很殷勤道,“我带您过去。”
“我知道在哪。”
秦玖越虽是这么说的,但也没有挣来厉承的手,任由他一路抱着他直至休息室的淋浴间。
厉承单手脱掉汗湿了的背心,刚跨进淋浴间,却在门口顿住了——秦玖越也跟在他后边儿,似乎要一起进去的意思。
这拳馆单格淋浴间可容不下两个成年人,他俩负距离结合除外。
第33章 分寸
厉承转过身,懒懒散散地靠在门边上,扬起嘴角暧昧一笑,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他手指勾了勾秦玖越背心带子,笑道:“客人这是要对我做什么啊,就这么跟我进同一格淋浴间我很困惑的。”
赤裸裸的眼神,不加掩饰地发射信号,厉承在撩拨他这方面已经是驾轻就熟的老油条了。
秦玖越问他:“拳馆除了陪练没有别的服务吗?”
厉承摇摇头:“客人,我们这里可是很正经的拳馆。”
秦玖越反问他一句:“深夜还在开的拳馆能有多正经?”
厉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很认同地颔首:“的确,老板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他顿了顿,看着秦玖越,“所以,客人这是需要什么服务吗?说出来。”
秦玖越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上次让你去看你的小弟弟,后来怎样了?”
厉承一愣,但很快就乖乖回他说:“我去找了林医生友情看了看,就磨破皮了,现在都好了。”
没想秦玖越接下来这句才是最惊人的,只见他摘下眼镜,淡定道:“我看看。”
厉承这回愣的时间更久了,不仅仅因为秦玖越主动邀欢很罕见,更因为他就这样神情淡淡,理所当然又直接大方地冲他“耍流氓”,完全不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什么问题,就像是他要看看的不是鸟,而是什么重要的工作资料。
莫名……很可爱。
绝大部分时候他都觉得秦玖越好酷好帅,但对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可爱更让他欲罢不能。
厉承心头一软,笑意和爱意都竞相从眼底满溢出来。
秦玖越直勾勾盯着厉承,等待他的回答。他知道自己这样很卑鄙,因为他无比确信厉承并不会拒绝他,但他就是没忍住就这样开始的冲动。
厉承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的问题。
他强有力的臂膀猛地一下托起秦玖越的屁股,整个人直接竖着抱起。秦玖越也很配合地环住他的脖子,双腿夹住他的腰,随他走进并不宽敞的淋浴间。
花洒哗啦地一下打开,水温攀升,两人都被困在弥漫的水汽里,热烈亲吻吸吮,拉扯衣服,纠缠摩擦。厉承从背后抱住秦玖越,沐浴液在他身体上下抹匀。他一手侧按着秦玖越的头,从额头一路亲吻至他的脖子,留下深浅不一的红色印记,另一只手就着滑溜溜的沐浴液,擦拭他结实平坦的小腹,最后又顺着流水滑入湿润的沼泽。
他的手炽热又温柔,他的抚弄多情又熟稔,很快便在秦玖越身体点下无数火种,烧得他双腿发软。
沐浴液的蓝莓酸甜香味更不断刺激他的感官神经,让他在起起伏伏如潮浪的快感中几近窒息。
恍然间,秦玖越以为自己回到了从前。
厉承过去曾不止一次告诉他,自己的信息素气味是蓝莓,尽管他永远都不可能感受到,更不会为这种气味疯狂。哪怕厉承在他面前被情欲折磨得要死要活,他依然不受影响、不为所动。
他是Beta,是Alpha终其一生都无法标记、无法彻底占有的Beta。
从一开始,厉承主动来惹他,就注定要承受这种后果。
无数次Alpha易感期,厉承被激素所控沦为情欲的奴隶,在秦玖越面前极尽狰狞狼狈,却只换来他寻常又平淡的对待。
这不公平。
“我想让你记住我的味道,我想你也为我疯狂。”
彼时厉承年少轻狂,幼稚粗暴,摆脱不了Alpha想要完全独占和侵略的卑劣本能,极度渴望完全标记秦玖越,将他变成独属于自己的Beta。
他开始频频使用与自己信息素气味相近的沐浴液、香水之类,让秦玖越几乎整天都活在这气味之中,然后一遍遍破开秦玖越的身体再灌满滚烫,在秦玖越后脖子咬了一圈又一圈牙印。
一整个漫长的冬天,秦玖越都穿着高领毛衣,他的后脖子那一小块皮肤几乎没有完好的时候,经常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但很奇怪的是,他是清醒又疯狂地允许着厉承这么不懂分寸地爱着他。
他甚至比厉承更爱这份不知分寸。
然而,厉承那时候太过年轻、太过自我,根本没想明白,这种不知分寸的行径被允许重复发生,这背后即藏着一份更深的爱。
一份不需要任何生理标记加以确定的爱。
直至很久之后,厉承才后知后觉,作为Alpha的他只会以标记来表达爱是多么无聊又肤浅。
真正的爱才不需要任何生理标记。
这些年,秦玖越其实也察觉到厉承的变化。
不知从何时开始,厉承这家伙在情事里会更多地注意他的反应,照顾他的情绪,而不再像大学时代那样空有一身蛮力,只会横冲直撞、粗暴掠夺——尽管他还是那么喜欢用蓝莓味的香水和沐浴液。而且随着年纪增长,厉承会的花样更多,技巧更纯熟,对他身体了解更深,没有人比他更知道该怎么伺候秦玖越。
秦玖越不讨厌这种变化,因为对方是厉承,因为这变化因他而起。
厉承磕磕碰碰,总算知道不论这档事儿还是爱一个人,都需要付出和给予,而不仅仅掠夺和索取。
不知不觉间他俩来了个角色转换,过去是他惯着厉承,现在是厉承惯着他。某种程度上,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总算达到了一种平衡。
比如此刻,厉承在他耳边喊着他的小名,不论是亲吻、抽*或抚摸都带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温柔,不费吹灰之力找到他身体每一处敏感带,不停抚弄又不敢过火,连同他体内那份空虚和不安都一同拥抱住,舒服得让人想哭。
两人最后是一同去的,喷涌而出的快乐几近灭顶。秦玖越吃不消,整个人挂在厉承身上,大口大口喘着气,舒服得全身颤抖不止。
先有高强度拳击练习后又在淋浴间打了两场仗,俩人都累得虚脱,但也酣畅淋漓、快乐无比,在休息室歇了许久才缓过来。
最后秦玖越连内裤都是厉承帮忙穿上的,厉承趁火打劫,抱着软骨无力的秦玖越在休息室长椅上亲了好一会儿,直至秦玖越恢复理智也没肯撒手,依然将人圈在怀中。
秦玖越一眼不眨看着厉承,一言不发,但也没抗拒这份难得的宁静和亲密。
厉承以为他又想要逃,条件反射一般将人往自己这边带了带,就差手脚并用直接捆住整个人了。
秦玖越很了解厉承这举动的意思,他说:“我没想走。”
今天他有点奇怪,也有点累了。
他头发还是半干半湿,刘海耷拉着,没梳着一看就不好惹的精英发型,也没戴金丝眼镜着正装,整个人气质上相较平时柔和了许多,就这样被厉承从背后抱在怀里不说话也不挣扎,整个人透出一种令人内心平静的气质。
厉承压抑住一阵心动,将这样的秦玖越抱得更紧,还低头埋脸在他肩窝里,深吸一口气,鼻底全是清新的蓝莓香气,他们身上现在都是同一个味道了。
心扑依然通扑通地跳动着,节奏全乱,仿佛胸膛里装进一只小白兔,不听话地蹦着跳着,一个拥抱带来的连锁反应甚至超过方才的激烈情事。
“阿玖,我的心跳得好快啊,”他闷声闷气撒着娇,贴着秦玖越的脸蹭啊蹭,“我是不是要死了?”
秦玖越很正经地哄他:“你不会死的。”
“也对,不跟你在一起我心就不会跳这么快,”他又说,“我一直都没能跟你在一起……”
这就自顾自委屈上了。
哪怕厉承这样借题发挥秦玖越也不生气,甚至下意识抬手摸摸他的头:“饿不饿,请你吃宵夜,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话一出口,他发现自己又开始惯着厉承。
所谓旧爱,大概是彼此都走在新路上,但只要狭路相逢,终不可逃又情不自禁要走一走老路。
两人散步走到拳馆附近一家烧烤档。这家生意好,凌晨时分是最热闹的时候。
厉承也不娇生惯养,一屁股就坐上那低矮的红色塑料凳,在这油烟味浓烈、吵杂声不断的环境里特别自在,点菜的时候甚至还跟老板唠嗑了几句。
以前的厉承不这样的,少爷出身脾气大,更不会像这样接地气。但秦玖越也乐得惯着他,厉承说什么便是什么。或许当时他内心也有阴暗的念头一闪而过,宠坏了就宠坏了,宠坏了就都是他的了。
见秦玖越始终看着他不说话,厉承笑了笑,戏谑一笑:“该不会是现在才觉得我长得帅吧。”
秦玖越摇了摇头,却道:“看来社会毒打够了。”
厉承一怔,几秒后反应过来,便一阵哈哈大笑,笑够了就说:“可不是,一个人到什么人都不认识的地方留学,后来去国外新分公司当开荒牛,确实都被毒打了好一顿,你别说还挺痛的。”
他得意一笑,又问:“比起以前幼稚无能,现在我是不是更好了?”
“现在还行,”秦玖越淡淡扫了他一眼,“但以前也没那么差。”
第34章 腻歪
厉承勾唇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些许苦涩,他静了静,目光落在秦玖越脸上:“还不够差吗,我失去了你。”
从一开始的打赌追人,到恋爱时自私幼稚的侵占,他在爱人这件事远没有长大,跟不上秦玖越的步伐,所以拉不住他的手是该的,此后追了很多年没追上也是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