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就只有他清楚地记得这些藏在时光里的珍贵点滴，时不时拿出来细细回味，永远铭记永不忘记。
却原来，林沫然也记得这么清楚。
这边林沫然没太注意到施遂的欣喜和愉悦，他还在继续回忆着当年。
“我那时不但没被你骂出去，还夹枪带棒连骂带哄地跟你沟通了一整个早晨，后来把你烦到盖上被子蒙上头，我连问你三遍‘是不是以后都不锁门了？不回答就是默认’，然后我才离开，我当时还以为你是真的默认了，谁知道我刚一出去你反手又把门锁了，你说你有多气人。”
那时候的施遂有多气人已经说不清了，但现在的施遂肯定是不气人的，他听了林沫然的控诉，把人搂得更紧了不说，还凑在林沫然的耳旁偷偷地笑了出来。
林沫然察觉到气息的变化，往后退开一些，果然看见了施遂在笑。
这人的笑意比天上的流星罕见得多，林沫然不由有些看呆，一直看得施遂笑容收敛了起来，他才又去扯着这人的脸颊手动绽放他的笑容，道：“给我接着笑，知道我看见你这笑，中间空等了多少时间吗？”
就以前施遂对他那爱答不理的样子，如果不是身死一遭重新归来，打死他也不知道这人心里放着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份量。
施遂听了他这话没有接着笑，而是捧起他的脸颊慢慢凑近，吻上他的唇，珍惜珍重的姿态如同之前每一次的亲吻一样。
这是一个温柔的吻，不夹杂太多的欲念，也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林沫然还惦记着刚刚的算计，于是继续。
“再后来我去你的房间次数更多了，有时候是敲门，有时候是翻窗，给你送过药送过吃的，给你扎过针，陪你睡过觉……”
说到这儿他又重点强调了一下道：“因为你害怕打雷。”
然后才接着往下数算：“到我终于大着胆子捏你脸的时候……我想想，那时你也才15吧？我12？你、你那时候就……”
最后林沫然下定论道：“你也太早熟了！”
施遂本来想着林沫然和他一样一直记着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心里开心得要命，但现在听到林沫然的这个结论，不由有些担忧自己在林沫然心目中的形象受损，犹豫了一下还是解释道：“也、还没有。”
“没有？”林沫然不信。
“反正，你是和别人不一样。”施遂道。
林沫然一定要钻透他的内心，继续追问：“哪里不一样？”
施遂道：“哪里都不一样。”
他也说不清楚，只知道那个时候他的世界里一片黑暗。
忽然有一天，却闯进来一个人，一个瘦瘦小小长得特别好看、有一双童话里精灵森林里的小鹿才有的灵动清澈的眼睛的小家伙，带着一身耀目的光明，蹦蹦跳跳地闯进了他的黑暗世界。
他拉起林沫然的手臂，轻轻摩挲着上面一条痕迹已经十分浅淡，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的痕迹，凑上去温柔地吻。
林沫然记得这条痕迹。
当年有几次看不住，施遂会关起门来伤害自己。
那天他翻窗进去的时候看见他正在那样做。
林沫然愤怒地上前制止，那片不知道施遂什么时候拿到手里的竹片先是不小心在他的手背上划了小小的一道。
施遂一下子就停住了动作。
林沫然看了一眼他手臂上的伤痕，在施遂反应不过来的时候抬手在自己手臂相同的地方划了一道。
接着，他龇牙咧嘴地对施遂说道：“好疼啊，你不疼吗？”
施遂当时呆呆地看着他手臂上的血痕，似乎有点儿被吓到了。
林沫然却继续把流血的手臂怼到施遂眼前，说道：“这些皮肉下面是神经和血管，神经会传导痛感，血管连通着心脏，血流多了心脏动力就会不足，人是有死掉的可能的。”
说完他又拿出来银针在施遂和自己手臂上的一个穴位上扎了下去：“这个穴位会让血液流速变慢，有止血的功效，但重点还是需要把伤口处理一下，让它自己凝血长合。”
他一边说，一边继续给两人做着处理，然后对施遂说：“我感觉你的痛觉不是很灵敏，所以割着也不怎么疼，要是不疼那割着有什么意思呢？我就不一样了，我的神经十分敏感，你割我一下我会很疼很疼。”
说着他还自己呼呼地吹着伤口，不断发出“嘶嘶”的动静，一看就是疼得要命的样子。
“而且我还是个医生，虽然还没有拿到证，但也是半个医生，我能保证自己被割很多道也不会死。”
“所以，”他抬头，认真地和施遂打着商量：“以后你想割的时候就喊我，割了我之后我疼给你看，你也一样能得到心理上的释放，我也能在做大程度上不过度地伤害自己。这样，你觉得怎么样？”
施遂没说他觉得怎么样，他只是盯着林沫然看，似乎那是他第一次那么长时间地盯着林沫然看。
后来，施遂自然是没有在想割自己的时候叫林沫然过去。
林沫然也没再发现他有自残的行为。
一直到他身死之后。
“你那时候是心疼我了吗？”林吗然问施遂。
施遂不说话，继续含着林沫然手臂上的伤口轻轻地吻，接着一点点往上，亲林沫然的肩膀、脖颈、耳垂、嘴巴……
又不知过了多久，林沫然懒洋洋地趴在那里，重新拿起那本复印稿来翻看。
施遂在他身后探过身来，实在是没办法不去在意这个一而再再而三分散林沫然心神的鬼东西。
每周一次的团聚，男朋友的注意力难道不应该全部留给他的吗？
他不敢去指责男朋友，只好把问题归咎于那鬼东西。
“这是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林沫然翻到扉页给他看见：“一个潜伏到剧组来卖剧本的家伙的作品。”
施遂看了一眼，见上面印着一个人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行，他记住了。
林沫然指着一旁道：“还有好几本呢！”
施遂：“……”
好在林沫然又道：“那些我都大概看了一下，都没什么意思，只有这一本，刚开始也很没意思，到了第七幕忽然来了个大转折，后面也是接连翻转，一下子就变得好看了起来，但结尾又不行。”
他一边说一边又挑着精彩的地方翻阅，讲给施遂听。
“你喜欢？”施遂听完之后问。
林沫然反问他：“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施遂想了一下，诚实道：“还可以。”
还可以的意思就是马马虎虎。
林沫然又问：“你觉得要是拍出来也卖不了钱是吗？或者、压根儿不会有人拍。”
施遂倒是很认真地回答：“我对这方面并不了解。”
林沫然歪头看他：“那你还成立灿星？还投拍《遂于传》？要是赔了怎么办？”
施遂道：“本来也没想着用这边来赚钱。”
林沫然：“……”
他看着施遂对于这几个亿甚至几十个亿的资产往来不值一提的态度，有种想打爆资本家狗头的冲动。
“你想拍就拍吧！”施遂对他道。
“我没想拍。”林沫然道。
施遂：“那就不拍。那、你想做什么？我在东边买了座山，山里有湖，还有栋木房子，你不是说想要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上一阵子？”
林沫然：“……”
他不由想到了更多，吞了口口水，问施遂：“你那个灿星，不会就是为了……《遂于传》吧？”
施遂道：“开始不是。”
林沫然松了一口气。
然后又听施遂道：“开始想买《枫红九月》的，但你把它卖给了别人。”
林沫然：“……”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遂于传》在影视基地部分的拍摄结束了，大部队集体转战外景拍摄地。
拿到通知的那天，林沫然才意外地发现，外景拍摄地竟然是在召州市。
他的家乡——留香镇的上级直辖市。
外景拍摄的那座山头，到留香镇的车程不过半个多小时。
林沫然犹豫了一下，还是在林沫莉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小丫头高兴得快要飞起来了。
“那你今天能回来吗？”她隔着电话问林沫然。
“你不是都已经毕业了？”林沫然问妹妹。
就在两天前，他还让小王帮他去给妹妹寄了毕业礼物的，应该刚好收到。
“啊？”林沫莉瞬间有些失落，道：“可我毕业了你也可以回来啊！难道，你以后都不回来了吗？”
林沫然有些不忍心小丫头失望，便道：“今天肯定不能，这边还有很多活儿要干。”
林沫莉立刻道：“那你拍完了呢？”
林沫然道：“看看的。”
没想到过了两天林沫莉又给他打了电话过来，神神秘秘地问：“哥哥，我能不能过去找你玩？我想看看哥哥是怎么拍戏的行不行？”
林沫然没想太多，只是道：“行啊，你跟爸妈说好了？”
林沫莉在那头道：“说好了。”
林沫然道：“那你等着，我让人过去接你。”
林沫莉高兴地道：“好，我在老郭家的卖店门口等着哦~”
老郭家的卖店就在他们镇上的十字路口西侧，十分好找。
林沫然如此这般跟小王说了，让他去接妹妹过来，顺便又跟马小军和牛建和他们打了招呼。
“你亲妹啊？”
“原来你家是这边的？”
两人都过来八卦，林沫然敷衍了几句也没多说什么。
当初大家都知道他和方家划清界限的事，也都知道他出身子条件清苦的乡下。
倒是没想过就是离这里不远的一个镇子上，看起来也不像网上传的那样如何贫困嘛！
没多久，小王带着林沫莉来了。
小丫头长相甜美可爱，人也礼貌，大家又知道这是林沫然的亲妹妹，于是很快小沫莉就成了剧组的团宠，谁都想跟她唠上两句，零食和小玩意儿都要塞到小丫头抱不住了。
“行了行了，都忙去吧，我带着她四处溜达溜达。”林沫然哄退众人，打算自己带着妹妹在剧组涨涨眼界。
林沫莉眼睛都要看不过来了，不过看得最多的还是身边的哥哥。
“哥哥你好帅！你的这身衣服太好看了！”
只是还不等林沫然带着妹妹把剧组看完，剧组外风风火火来了一堆人，说是来找被拐儿童的。
林沫然转头去看林沫莉，敏锐地问：“你没跟爸妈说好？”
林沫莉也还没搞清楚状况：“应该不是找我的吧？爸爸在医馆，妈妈下乡送药去了，不在家。”
林沫然给了她一个“你完蛋了”的眼神，拉着她往剧组外走去。
刚走到人为拉起的剧组界限处，他和林沫莉就看到了外面站成一排的留香镇乡亲们。
而为首的，正是林沫然的养母宋婉芝。
她也一下子看见了穿着戏服的林沫然，和他手里拉着的林沫莉。
她的火上来的很快，冷冷地看着林沫然说道：“你自己不负责任跑了，现在又来拐林家的女儿？你还真是心思歹毒！”
第54章
在场的剧组相关人员、还有跟在宋婉芝身旁的留香镇乡亲都把她的这句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剧组这边的众人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温婉美丽的中年妇人是谁, 也不知道她和林沫然之间有什么恩怨。
她旁边的乡亲倒是知道这其中的内情，但不管是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这会儿都对“心思歹毒”这四个十分严重的用词给弄得有些懵。
不等一脸懵的众人做出反应, 被林沫然牵着的林沫莉先开了口大声地反驳道：“哥哥才没有拐我，哥哥才不是心思歹毒，是我自己要来找哥哥玩儿的！”
她这话说出口, 就见宋婉芝秀丽的眉眼紧蹙，注意力也从林沫然身上转到了林沫莉身上，语气里满是责备地道：“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让你在家帮着爸爸照顾病人，你居然自己偷偷跑出来，爸爸和妈妈的话都成了耳旁风了吗？”
林沫莉继续顶嘴道：“我没有偷偷跑, 我和爸爸说过了，他答应了的。”
宋婉芝眉头蹙得更紧了，胸膛起伏有些明显，显然是在努力地压抑着心里的愤怒：“你给我过来！”
林沫莉却只是更加紧地抓住林沫然的手，另一手又去抓他的衣服, 明显不想听从母亲的命令。
这边宋婉芝刚要上前想要动手抓人, 她身旁一位皮肤黝黑的平头小伙儿连忙站了出来，挡在她和林沫莉中间劝解道：“林婶儿，看来这是个误会，您别生气，也别怨沫莉, 是我大惊小怪了, 还以为沫莉这是上了人贩子的车呢！”
说着, 他转头把目光看向林沫然，一双眼睛里闪烁的全是兴奋, 人也往前凑近了，上下打量着林沫然，忽然出手在他胸口处轻轻怼了一拳，说道：“臭小子，居然是你啊！这都到家门口了也不打声招呼，我在店里远远看见沫莉上了一辆外地车，还以为她这是让人贩子给拐走了呢！”
林沫然看着眼前的小伙儿，跟着和气地笑了起来，打招呼道：“二刚哥。”
原来这人就是郭家卖店的二儿子，年纪比林沫然大不上几岁，小时候经常凑在一起上山下河疯玩儿过的。
他之前在自家卖店里远远看见林沫莉上了一辆外地牌照的车，一时担心，一边先开了自家车追上去，一边又打电话摇人，恰好这边提前回来的宋婉芝也得到了消息，跟其他一些人一起往这边追赶了过来。
紧赶慢赶追到地方，一照面大家才发现这压根儿不是人贩子的据点，而是来这里拍戏的林沫然。
郭二刚这边主动跟林沫然打了招呼，愣在一旁的其他几人也都反应过来，齐齐上前凑近了跟林沫然说话。
有上下打量的，有热情打招呼的，也有跟郭二刚一样直接上手去拍林沫然肩膀怼他胸口的。
“小然子，真的是你！”
“好几年不见，你果然是跟我们生分了。”
“就是，你这是红了就看不起我们了呗？到家门口了也不说一声？”
“所以，你们这个《遂于传》的外景是到咱们这边来拍？我靠牛叉大发了！”
“其实也能理解，毕竟有些东西还是需要保密的，不过小然你对别人保密也就罢了，怎么还跟兄弟们保密？跟我们说一声我们还能卖了你是咋滴？”
“还说这些呢，这小子走了之后跟咱们谁联系过？我今天可告诉你，就算你红了也不好使，不认兄弟们兄弟们可不能轻饶了你！”
这帮人嘴里说得挺愤慨的样子，但其实语气并没有很严厉，说要收拾林沫然也顶多就是上手轻怼一下，反而神情间满是见到老友的亲切和喜悦，跟宋婉芝的态度倒是差了整整180度。
林沫然也没想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老相识，挨个打了招呼：
“二刚哥。”
“小飞。”
“大胖。”
“四毛。”
“不是故意不联系，这不是还忙着嘛，等忙完了你去找你们。”
郭二刚他们几个小年轻才不信林沫然的这话，继续把人围住了问东问西，一时间直接把宋婉芝给挤到了一边插不上话的地方。
直到陪在宋婉芝旁边的一个膀大腰圆的大妈走过来把这群年轻人往旁边扒拉，说道：“都让让都让让，长辈在这儿呢，你们这些小辈儿先往边上站站。”
她把几个小年轻扒拉到一边，给宋婉芝腾出了靠近一些的地方，然后对着林沫然大着嗓门道：“林沫然你是怎么回事儿？把沫莉拐过来不说，见了你妈妈也不知道打声招呼，出去一趟回来怎么还是一点儿礼貌和教养都没有？”
说完她又去指责林沫莉：“还有你沫莉，不要跟你哥学这些坏毛病，怎么可以趁着你妈下乡去给人送药的时候偷偷跑出来？你的药经都背完了吗？”
林沫莉朝着林沫然身后藏了藏，明显不想回答这位大妈的质问。
林沫然任由小丫头抓着他的胳膊躲到他身后，看着面前的大妈不咸不淡地说道：“周大娘，你是在要求我这样一个心思歹毒的人有礼貌有教养？你这个要求着实有点儿过分了。”
“至于沫莉，她是奔着我来的，你们要非说是我想要带坏她，那我也不能白白担了这个虚名。”
说完他反手拉了林沫莉手腕，又对郭二刚以及其他几个熟识的儿时伙伴说道：“来都来了，进来坐坐？”
他这举动明显是不把宋婉芝放在眼里，跟着宋婉芝一起过来的几个人包括周大娘在内自然觉得他这个态度十分过分。
但郭二刚和小飞大胖四毛几个都是林沫然当年在留香镇的时候玩儿得最好的朋友和兄弟，在略一犹豫之后立刻不去理会宋婉芝的态度，只是问林沫然：“我们能进？”
“是不是签保密协议啊？”
林沫然道：“能进，不用签。”
说着直接转身向前，带着这几个朋友往剧组里面走去。
“小然子你可以啊，这个剧组都听你的吗？”
“哎那个林婶儿，周大娘，沫莉没丢就行，要不你们先回去，回头我们几个带着沫莉回镇上就行了。”
说话间这几个家伙也不再去看宋婉芝的脸色，直接跟着林沫然的脚步往剧组内部走去。
周大娘见状快要气炸了，扯大了嗓门对着林沫然的背影骂道：“林沫然你反了天了？你又想挨揍了是吧？”
说着她忙去看旁边宋婉芝的脸色。
林沫然反天的举动那是从小就有的，不过从前能对林沫然说打就打说骂就骂的宋婉芝，这会儿似乎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年对林沫然的威慑和管控力。
而她也干不出当众发泼大呼小叫冲进剧组强硬把林沫莉拉出来的举动，即使她现在气得微微发抖了，但也只是对着林沫莉的背影发出威胁道：“林沫莉，你不听妈妈话了是吧？有本事你永远都不要回来。”
这些话对只有十二岁的林沫莉来说显然是有威慑力的，从她被林沫然拉着的小手的手心里全是汗水就可以发现。
虽然她有努力挺直了腰杆绝不让自己回头去看母亲的眼色，但小脑袋还是忍不住微微往后偏移了一点方向。
周大娘心里一急，直接就要跟着进到剧组范围内去抓林沫莉出来，只是早就旁观了这一幕的牛建和和小王几个，朝着负责剧组完全问题的工作人员使了眼色，直接把周大娘拦在了止步线外围。
“这位大娘，剧组重点，闲人免进，不好意思了。”
他们这话说得还是很礼貌很客气的，但拒绝的态度也很明显，周大娘再彪悍，也扛不住剧组这边的阻拦，只能大声朝着深入剧组深处的林沫然破口大骂，一会儿骂他没良心，一会儿骂他不孝顺。
但骂来骂去似乎都没有刚刚宋婉芝的那句“心思歹毒”严重。
林沫然连心思歹毒的罪过都认了，又怎么可能在乎其他。
牛建和和小王也没想到林沫然居然会被亲妈骂“心思歹毒”，原因只不过是去接了妹妹过来玩儿。
他俩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诧和疑惑。
他们惊诧宋婉芝的用词，疑惑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内情。
但，他们肯定不会认同宋婉芝对于林沫然的评价。
他要真的心思歹毒，那方家怎么可能白白雇佣了他四年。
他要真是心思歹毒，估计早就把方叙从《地球人联盟》里挤出去了。
他要是心思歹毒，哪儿来的这么多好朋友好兄弟？
他要是心思歹毒，施总也不可能上赶着投资他们《遂于传》了。
那如果不是林沫然心思歹毒，就只能是空口白牙说他心思歹毒的人心理有问题了。
牛建和和小王不由同时把目光望向了宋婉芝。
实在是想不到啊，这么温婉美丽一看就气质不凡的女人，居然有病。
在宋婉芝的目光看不到的《遂于传》剧组深处，林沫然一边和儿时的兄弟玩伴说着话，一边注意着把脑袋第N次扭向入口方向的林沫莉。
“现在知道害怕了？之前胆子怎么那么大？”他问。
林沫莉撅了嘴低头嗫嚅道：“不是害怕，就是怕她犯病。我也不知道她回来这么早，明明以前都是到晚上才会来了的。”
林沫然默默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把林沫莉的脑袋。
这边郭二刚几个显然也知道他们兄妹之间这个对话内容说的是谁，也都选择站在林沫然这边道：“林婶儿也真是的，过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是对你这个态度？”
“就是啊，我寻思着你除了调皮点儿，也没做什么对不住林家的事儿啊！”
小飞在旁自责道：“怨我，我接了二刚的电话后正好看见林婶儿跟周大娘，想着是沫莉的事儿怎么也得跟她们说一下，这才拉着她们一起追上来的，哪知道……”
林沫然这个当事人反倒是最为从容平静的，对几人道：“没事儿，气不坏的。来都来了，别管那些了，我带你们好好逛逛，一会儿你们带沫莉回去，小丫头自己冒险，回头自己承担后果也就是了，不过现在她就你这一个指望，不会把你怎么着的，放心，大不了说几句软话认一下错。”
这边林沫莉听了这话撅着小嘴反驳道：“你自己当年都不知道认错呢！”
林沫然“啧”了一声，道：“我是我，你和我能一样吗？真想把你妈气死？”
林沫莉闷闷不吭声了。
林沫然又摸她脑袋安慰：“行了，先别不开心，既然这场骂是挨定了，那接下来的时间跟着哥哥好好玩，那才不吃亏。”
林沫莉想了一下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很快打起精神来先把她那个不好惹的妈给抛之脑后了。
这边郭二刚他们几个也是一样的心思，进都进来了，想那些有的没的，跟着林沫然好好长长见识也就是了。
他们不只是跟着林沫然看这边拍戏到底是怎么回事，看这个机器那个道具的。
他们还七嘴八舌地跟林沫然唠叨了不少问题。
大部分都是吹林沫然如何牛叉的。
“小然，你说你怎么这么牛叉！我早知道你小子会有出息，小时候你就厉害，干啥都像样，这才几年不见，你果然混成大明星了！”
“是啊小然子，你都不知道我在网上看见你的时候有多兴奋，朋友圈我都发遍了，他们居然说网上那个林沫然跟你只是同名同姓的。那帮睁眼瞎，你说气不气人！”
大胖还提到了方家，道：“不是说你要上城里当阔少爷吗？怎么，姓方的那家子不肯认你？”
郭二刚接话道：“靠，不认拉倒，咱们现在不比他家那小子红！”
四毛道：“话说那小子还一次也没来过咱这边，肯定是嫌弃咱们这儿穷吧？好没良心啊！”
小飞在这边说他已经加入了林沫然的粉丝后援会：“我在后援会里跟其他人说跟你是老乡，他们也是不信你知道吗？可惜那时候我都没跟你拍张照，拿不出证据来，小然，这次你得跟我好好拍几张照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