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玄师的抵抗激烈得远超江野的想象。
他拒绝和江野调解,也拒绝公安机关的介入,并且表示早晚会和江野自行处理此事。
——早晚,不是现在。
现在他马上就要出国,一刻都不能多等。
要不是玄师的脸上的伤确实过于严重,严重到大概率无法登机,恐怕他就连医院都不会同意去,直接就顶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往国外飞。
他在逃跑,拼尽全力地逃跑,丢盔弃甲、不顾一切地逃跑。
因为他嗅到了子弹的硝烟味,他感受到了巨大的、要命的危险。
虽然警察明显觉得玄师很不对劲,也一时半会儿的也确实拿他毫无办法。
玄师有自己的道馆,也有国家颁发的资质,他对外做法不能算诈骗,他每年还按时纳税,整个一规规矩矩的合法公民,虽然他在收价上有些高,但双方都同意的情况下,也不能单单通过这一点证据就说他有问题。
并且,玄师甚至愿意退还他收到的做法费,把白家送给他的“有缘之物”和做法费,原封不动地给白家退回去。
到了这一步,就连君若锦的入局都已经无法阻挡玄师了。
至于江野这事,玄师是彻头彻尾的受害人,他不和江野追究,那是他心胸宽广,他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警方还有什么理由把他留下呢?
江野错就错在他下手的时候不够狠,没有直接把玄师打成二级残废,只差一点,他这回就要满盘皆输了。
还好,关键的时刻,某个无人知晓的机关挽回了局面。
君若锦不知道、白琬不知道、玄师不知道——
此时此刻,还没有人知道,江野这个名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就连江野自己其实也没有意识到,他之所以能在警局反复横跳,除了他确实卡着规则的底线以外,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在于他的背后站着国安。
警员在教小朋友做人和就事论事、严肃处理之间,选择了给兄弟部门一个面子,抬了江野一手……当然了,八卦也起到了一点小小的作用。
国安的出手也并非单纯的包庇江野。
江野前脚刚刚进局子,后脚国安就火急火燎地联系上了公安,并以危害国家公共安全罪为由,要求公安将玄师移交给他们处理。
一个即将以全世界最年轻的身份拿下某世界级奖项、平时一直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大学生,在拿奖之前突然因为打架斗殴进了局子?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就这时候出事?
玄师口口声声说要立刻出国,就连被江野把脑袋按到火盆里的事都不追究,这么异常的行为,让国安几l乎可以肯定玄师的身份一定不像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左看是间谍,右看也是间谍。
国安介入后,玄师走是走不了了,但在国安查出玄师的境外身份之前,闻讯而来的刑警队又有了新的发现。
一个年纪挺大的老刑警看见玄师的瞬间就紧张了起来,手下意识地去摸腰上的配枪。
“老周?”年轻刑警询问道:“怎么了?”
老刑警的目光如鹰一般凝聚在玄师脸上。
玄师的脸烧伤严重,刚送来医院的时候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医生在为他治疗的时候,不得不取下了他脸上的假体。
在大量零碎的假体被卸下后,玄师的脸终于显现出了原本的模样。
而玄师现在的模样,在老刑警的眼中渐渐形成了一张模糊的照片。
哪怕玄师的脸绝大部分都处于一个惨不忍睹的状态,但他那细长如缝的眼睛、几l乎没有的鼻梁和那对显眼的招风耳依然是那么——令人印象深刻。
“我见过他,在通缉令上见过他。”
老刑警一脸正色道。
话音刚落,一通电话打到了刑警队队长的手机上,来电人正是江野转组以后打白工打一个多月都见不到的国家级行业大佬,裘越岭。
裘教授的要求非常简单,他希望刑警队控制住玄师之后,务必小心处理玄师带到白家的物件,从衣服到焚香到法器……甚至他们丢在垃圾桶里的垃圾,都要一个不落地送到他的手中。
江野一个人的力量到底是有限的,但是,当越来越多的人或是被迫、或是心甘情愿地江野牵涉其中之后,覆盖在真相上的迷雾终于开始散去,不甘地露出了谜底——
现在的玄师并非之前的那一个,他的身上还藏着一起十几l年前的悬案。
很快,在国安与公安的双重推动下,“12.12诈骗案”专案组成立,并成功与保密案件“某药企隐瞒药物致幻作用并推广上市的商业犯罪案”对接,一并开展调查。
以玄师、这个借了他人身份活动的在逃嫌犯作为突破口,一场举国震惊的以封建迷信为底色的毒性药物非法使用案正式浮出了水面。!
第122章 又秀麻一个
作为“玄师案”重要证人之一,江野原以为自己并不需要参与药物鉴定,只需要配合警察叔叔的调查取证就行。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裘教授是一个……非常不好糊弄的教授。
投毒案最麻烦的地方在于对毒药的判断。
轻度中毒反应中绝大部分非常类似,根本无从判断到底是哪种药物、什么原因导致的中毒。
发烧、头晕、嗜睡……普通人根本不会想到这是中毒,最多觉得这是感冒了,应该多休息。
虽然江野反复强调自己的判断中有赌的成分,但是裘教授依然不买账。
明明是江野求来的见面机会,但真的和裘教授说上话之后,江野才发现自己踢到了钢板。
和裘教授比起来,当年把黄如曜堵在走廊上血骂的邹教授都能算得上是性格和善。
邹教授的直言直语是摆在明面上的,并且他非常重视学生的学术成果,只要能把成果拿出来,其他所有的问题在他那儿都不算问题。
而裘教授的阴阳怪气和拐弯抹角却是深深埋着的,仅仅只是唠家常般说了几句话,裘教授就把江野摸了个底朝天,并且还发现了许多江野原本并不想暴露的事。
江野并非不愿意帮忙,他只是有些小小的要求而已,但是,当他把自己的要求提出后,裘教授却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大家都是聪明人,小朋友,我也是F大毕业的,也算你半个学长了。”
裘教授推推眼镜,一副斯文温和的模样,可是他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是那样:
“你要转组来毒院,我卖了你的面子,现在我需要你帮忙,你可不能坐视不管啊。”
江野:“……签字的是燕教授。”
他丝毫不知道裘教授在他转院的过程中帮了他什么忙。
其实也不用多想,要不是他刚才告诉了裘教授他就是前段时间转到毒理学院交流的博士生,估计裘教授根本就不知道毒院最近来转来了个Aphrodite综合征特效药起效机制研究组的学生。
裘教授道:“老燕是代表我签字的,本质上的话事人还是我嘛。”
江野:“学校里由副教授代理的教授……不算少。”
要不是龙教授和陈教授也是这样的合作模式,他恐怕就被裘教授糊弄过去了。
裘教授道:“你这小朋友有点意思啊,像我这样的行业大佬愿意和你合作,你应该觉得荣幸才对啊,我这地儿多少人想来还来不了呢,你要知道,你现在还没毕业,一个没毕业的学生能参与这么大的案件,这对你以后的就业和……”
江野忍了又忍,实在是忍不住可:“教授,别给我画大饼了,我可以帮忙研究致幻剂的成分,我只是想要出现问题的药物清单而已……”
“你要什么清单?你难道不是只是想知道出现不明药物毒性作用的企业里有没有白氏药企吗?”裘教授一拍桌子,怒道:“你竟然敢为了这种目的转到我的实验室,
如果白氏药企真的有问题,你就是在包庇罪犯,在犯法!”
江野垂下眼眸,低下头颅。
“如果”,那就是不是。
正因为没有白氏,所以裘教授才能在这儿和他插科打诨。
江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谢谢教授,我会帮忙的。”
裘教授叹了口气:“小朋友啊,你自己也应该清楚,你前途无量啊。”
江野道:“他也是我前途的一部分,但我没想到包庇他,我相信他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我只是……有一点担心而已。”
目前的检验报告已经表明,玄师使用的燃香中存在裘教授正在调查的药物成分。
虽然裘教授目前还没能确认毒性药物的致幻机制,但光是从现有的举报证据和研究材料来看,致幻作用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了。
一切都和江野的猜测一致。
如果不是江野意外发现了两边的联系,不论是玄师这里,还是裘教授那儿,都会因为缺失某块重要的拼图而双双无从推进。
裘教授接到的任务来自于一封寄给刑警队的匿名举报,举报人表示曾在某知名药企工作,在临床试验阶段发现某种药物成分在过量使用时存在致幻的危险,但企业负责人为了牟利,篡改了实验数据并顺利出了专利。
由于涉事药物数量非常庞大,裘教授在接下任务后,把其中一部分工作交给了他所在研究组,也就是是F大毒理学院实验室——江野一个多月前撒泼打滚非要转去不可的实验室。
江野在实验室里没日没夜地干了一个多月的活,对致幻剂这三字都快PTSD了,所以当玄师用上燃香引发异常现象的时候,江野第一时间就把这两边联系到了一起。
是巧合,也是注定,注定要他江野来揭露这一切。
然而,江野一开始转组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玄师。
放在一个月前,江野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玄师居然能和八竿子打不着的裘教授扯上关系。
一个是玄学,一个是科学,不能说殊途同归吧,只能说毫不相关。
眼下虽然托江野的福,查出了更大的案子,但江野最初的目的也已经无法继续瞒下去了。
一切的根源在于,江野不相信祝帆的死是意外。
即使祝帆已经在欲望的掌控下沦为了一个走投无路昏招频出的赌徒,江野依然相信一个能在全国排到前百分之零点五、考入F大药学院的学生,不可能做出找死的事。
江野担心白氏对祝帆做了一些、能够从生理因素上影响到他理智的事,导致祝帆忘记了自己曾经已经献过血的事实,在浑浑噩噩中多次前往血站。
在江野听说毒理学院在研究和致幻剂有关的项目时,他心中的恐惧达到了巅峰。
他并非害怕出事,他是肯定——祝帆的死一定会出事。
还没完呢,一定还有后续。
只是他不知道后续到底是什么样的,到底能让白家挽回口碑,还是彻底把白家推入深渊。
虽然江野现在可以说他并没有包庇白家的想法,但当时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自己也说不清。
如果最后的证据表明白氏药企需要对祝帆的死负全责,那么,江野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裘教授的手指敲击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很有规律:“我听说过你们,你们在学校里名气很大,比如更衣室PLAY大礼堂PLAY什么的。”
江野咬牙:“是杂物间,但是我们并没有PLAY。”
“PLAY没有不重要,重要的是,小朋友,这是过来人的忠告,你知道商人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吗?是无情。无情、逐利,这就是商人。”裘教授摇头晃脑地说道:“你这样掏心掏肺地对人家,人家会这么对你吗?你……”
江野:“会。”
还有长篇大论没说的裘教授:“?”
江野道:“他一直都是这么对我的,我为他做的事,比起他为我做的事,根本不值一提。”
裘教授:“……”!
裘教授还来不及说点什么,江野已经自顾自地陷入了美好的回忆。
“他根本不知道玄师用了致幻剂,他完全没有联想到这点,他真的以为自己见到了父母的鬼魂,但是,为了保护我,他连相信的东西都能拿去审判……”
在江野配合警方调查的同时,警方也为他提供了一些和玄师相关的材料,比如白家当天的所有监控。
隔着记录监控的电脑屏幕,江野第一次见到盛怒之下的君若锦。
在他被警方带走后,君若锦当着白琬和警察的面大发雷霆,不顾所有人的劝诫,扬言无论如何都要把玄师告上法庭。
白繁曾形容君若锦是暴戾的掌权人,专横跋扈,一意孤行,早晚自取灭亡。
但是,江野和君若锦在一起这么久了,从没见过君若锦固执己见的样子。
君若锦平时不怎么生气,大部分时候都很好说话,而且非常讲道理,行事作风更是如君子般坦荡,就差没把“与人为善”四个大字写在脸上。
可是,得知江野被警方带走的瞬间,与人为善的君若锦立刻摔碎了粉饰太平的面具,露出他原本就有的森冷獠牙。
劝不动,说不动,无论如何都要按自己的想法来。
他是白家暴戾专横的君三爷。
隔着一层屏幕,江野终于见到了他一直想见的君若锦。
与此同时,江野也终于明白,他永远都无法在自己在场的时候见到这样的君若锦。
因为君若锦一直都是那个君若锦,他没有双重人格,更不是表里不一的人,不管在任何人面前,他都是一样的君若锦。
是江野的出现,改变了君若锦。
以爱为名,将冷漠绝情的君三爷变成了温柔多情的君若锦。
只有当江野不在了的时候,君若锦才会变回那个以一己之力对抗全世界的君三爷——他必须这么做,才能让江野再次回到他的身边。
江野完全无法把目光从暴怒的君若锦身上挪开,哪怕他知道这只是一段录像,是早就发生过的、并且已经结束的事,但依然按耐不住心中澎湃的激动,仿佛一切正发生在眼前的激动。
看,这是他的英雄。
他真是帅死了。
“……他是世界上最勇敢的人,是世界上最好的爱人。”
面对裘教授,江野这么总结道。
裘教授几次想要打断江野的话,但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听完了全程。
嗐,老了。
已经到了对年轻人不顾一切的爱情感到不可理解又无比羡慕的年纪了。
裘教授感慨万千地叹了口气,幽幽道:“小朋友,你要什么我已经知道了,我要什么,你也很清楚,这样,你来我这里,帮我研究三个月,不管成果如何,我都不再追究你当初转组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这样如何?”
江野被捏着把柄,自然没有拒绝的权利。
什么要三个个月,这也太久了。”
眼下十二月都快结束了,三个月后基本就到了他毕业的时间。
别说他到时候要忙毕业的事,根本没空顾及实验组的工作,如果他的猜测没错的话,最多再过一个月,长效机制就会在世界范围内公布,到时候,整个药品市场都会迎来天翻地覆的变化,白家的药企也一样跑不掉转型的结局,到时候君若锦肯定忙到飞起,他总得去搭把手才行。
三个月还久?”裘教授咋舌:“小朋友,你太小看药物毒性研究了,三个月说不定连有效成分的手性结构都……”
江野道:“用不了那么久,您一直没进展是因为您疏忽了一些事,只要研究能走上正轨,十五天就能出分析报告。”
“哟,小朋友这么有自信,那你倒是说说,我疏忽了什么?”
裘教授完全没有被冒犯的感觉,虚心求教道。
江野清清嗓子,一点都不谦虚地对着这位行业大佬说起了他的想法:“Aphrodite综合征引发的‘药患分类’在很多并非Aphrodite综合征的情况下一样有参考意义,‘患者’因为先天体弱,对大部分药物和病菌反应强烈,而同等条件下,‘药物’比‘健康人’更容易对疾病免疫,这是所有人都公认的事。
“但是,玄师使用的致幻剂具有一种违背直觉的特殊性——这是一种只对‘药物’和‘患者’起效的致幻剂,对‘健康人’却是无效的,按照一般的方法去分析,就会走进死胡同。”
因为这种致幻药并非对所有人起效,所以在分析毒性的时候,不能做普适性实验。
历史上并非从未出现过只对“药物”和“患者”起效的药物,但是数量非常非常少,大部分人根本就想不到,也就只有江野这种对Aphrodite综合征的研究已至臻境的学者才能如有神助地反应过来。
而这,正是裘教授之前一直没能突破的关键。
江野虽然还没有机会用科学手段证实猜测,但他觉得自己大概率没有猜错。
他相信着君若锦说的每一句话,包括他第一次和君若锦发生关系后、好不容易退烧了的君若锦骄傲地说出的那句“我从来不发烧,你这药放过期了都不会用上”。
一个从不发烧的、身体比一般人更加强壮的“药物”,却在短时间内发烧了好几次,每一次都是在他从白家大宅回来之后。
江野相信君若锦,所以他不认为是君若锦在说谎,他认为白家大宅有问题。
那时候的江野还没有往致幻剂那么恶劣的东西上想,他只是担心做法事需要用到的法器符箓里存在对人体有害的物质,所以他特地跑到社会学院里对民间信仰需要用上的器具进行了深入的研究。
祭祖仪式当天,他和君若锦都有些不舒服,到了晚上更是双双看见幻觉,噩梦连连,他还好点,君若锦比他严重得多,但白琬一个弱女子在祠堂守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依然像没事人一样和众人交谈,完全不像是中毒了的样子。
闯入祠堂见到白琬的瞬间,江野便察觉了致幻剂的秘密。
江野也是“健康人”,所以原本的他应该是不会被玄师的燃香影响到的,但巧就巧在,江野曾挨过白繁一针模拟剂,因此也能算得上是半个“患者”。
这针模拟剂平时从未给江野带来过麻烦,没想到关键时刻却起到了这样的奇效。
谁又能说,这不是一种注定的缘分呢?
裘教授之前的调查一直不顺利,因为他卡在了反复不定的毒性机制和毒性原理上,他无论如何都没能想到,这些药物的毒副作用居然不会对“健康人“起效。
江野现在这么一说,裘教授瞬间就如醍醐灌顶般想明白了一切:
“小朋友,你……你可真是不一般啊,你现在的研究方向是什么,要不要考虑干脆转到我这里来算了?”
“教授,我很快就要毕业了,不会转组了。”江野悠悠道:“而且我也没什么不一般的,我最不一般的地方,就是遇见了他,爱上了他。”!
第124章 吃瓜人,吃瓜魂
裘教授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被自信的恋爱脑说服的结局,答应江野只要他能搞定药物毒性机制,就不再追究他当初转组的事。
而裘教授的团队有江野加入后,整个团队就像是被打了强心剂一样,开始一个接一个攻克曾经无法攻克的难关,最终只花了短短十天就完成了之前耗费了大半年都没能成型的调查报告。
裘教授从这匪夷所思的现象中察觉到了江野的不同寻常,于是抽空调查了一下江野的背景。
没想到不查还好,一查,可把他给吓坏了。
怪不得想转组就能转组,想秀恩爱就秀恩爱,闹得全校皆知却没人有意见,原来小朋友真和别的学生不一样,看着年纪轻轻,实则资历过人啊!
二十一岁啊,别人的二十一岁还在愁本科的毕业论文呢,这个小朋友可好,不仅博士都快毕业了,甚至有望冲击诺奖……
称为天才都算辱没,简直是F大建校以来最显赫的传奇。
长期因为刑警队交办的工作不得不与世隔绝的裘教授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趁着江野在他手上的这段时间,想尽办法打听江野的——恋爱经历。
什么?你问为什么是恋爱经历,而不是科研经历?
裘教授冷笑一声,不屑地表示——
科研经历有什么好打听的,大家都是过来人,十有八九都差不多。
他虽然没拿过诺奖,但业界知名大奖也拿过不少,夸张的时候能堆到办公室都没地方落脚,科研经历更是在发表获奖感言说了一箩又一箩,腻味到这辈子再也不想听的地步。
但是,恋爱经历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二十一岁的年轻诺奖得主和三十多岁的社会人士之间的恋爱故事,裘教授兴奋地搓手手——那他可太感兴趣了。
等小朋友拿了奖,一定会有记者来采访F大的教授,他作为江野待过的实验组教授,到时候可得好好地给记者们普及一下什么叫恋爱脑拯救世界。
为了能早日从裘教授手上脱身,江野不得不极力满足裘教授的八卦欲,能说的不能说的几乎都说了个遍。
裘教授是个投桃报李的好教授,为了感谢江野的坦诚相待,他特地在问题药物以及涉事药企黑名单之外,额外制作了一张没有在此次大调查中出现问题的“药企白名单”,其中就包括白氏集团以及前段时间在“模拟剂”上市的同时宣称隶属于白氏旗下的竹屿药企。
几天后,警方公布了裘教授的名单,引起了巨大的社会反响。
在社会各方的分析调查以及警方的通报下,“毒性药物非法上市事件”彻底被大众知悉。
最初,有药企在研发新药时,发现某类Aphrodite综合征缓解药物在错误使用时会产生一些不正常的副作用,但是,这类药物的效果奇佳,市场销售情况也非常良好,利益的驱使下,发现问题的药企选择隐瞒副作用,让竞品新药正常上市销售,争夺市场份额。
Aphrodi
te综合征缓解药的适用对象是“患者”,而这种药物的副作用主要体现在“药物”身上,对于“患者”的影响并不大,所以该类药物上市后并未出现过问题。
到此,便是裘教授接手的“毒性药物非法上市案”的全貌。
接下来的部分,与药企无关,与玄师有关。
某个常年盘踞在东南亚的毒贩团伙意外发现了这类药物的致幻作用,本想将其用于制毒,但后来由于发现这种药物无法对“健康人”起效,只能放弃制毒的想法,但好巧不巧的是,常年接触毒贩的玄师得知此事后灵机一动,想到了这种药物在玄学方面的作用。
于是玄师大量采购该类药物并私自加工成燃香使用,通过能让人看见幻觉的燃香,玄师不断骗取委托人的信任和财物,短短几年便赚的盆满钵满。
借燃香发迹后,玄师的行事非常高调,不仅培养了众多徒子徒孙,还亲自教授他们使用燃香的方法,玄师和他精挑细选的徒子徒孙们全都是“健康人”,不会受到燃香的影响,而他们选择的委托人,要么本人就是“药物”,要么像白家的白琬一样,拥有君若锦这样的“药物”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