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门边点燃了一根烟,却没有抽。
袅袅升起的烟雾模糊了男人俊帅的脸,他看了一会儿指间夹着的烟头,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忽地用左手径直按灭了它。
皮肉灼烧的焦味从手心弥漫开来,陆羁终于有理由觉得痛。
细碎的痛楚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持续,直到今天才彻底爆发出来。
远方的天空开始模糊,他抬起左手,半掩住了脸。
这种痛楚的名字很奇怪,要不是他知道那是爱,他会以为那是一把锋利的剑。
[宝宝你穿错男朋友外套的样子像猫猫, 哈特软软。]
[为什么演唱会结束直播就会关闭,云养小主播计划要告一段落了吗,我可以看一辈子,真的。]
[陆哥你, 段哥你, 我当初买的股就这么跌停了。]
[哈特痛痛, 需要看看主播宝宝才能好。]
[有一种我刚加入就结束了的美,讲真不考虑多谈几段?]
[口口口, 一口起来就发狠了, 忘情了, 没命了!百十个斜背响鼓的后生,如百十块北强震不断激起的石头,狂舞在你的面前!]
[为什么就不能全口了!在我的快乐老家,陆陆段段和小主播已经口了两三轮了!]
[那可不是,我标题都想好了,校园死角激情口口, 恋综银趴口口,公司秘密爆炒口口, 怎么不行呢。]
[在我们这儿, 投票选项第一估计会变成:小主播双性口口。]
[小主播:???]
[啊啊啊隔壁到底在讨论什么,兄弟们,我决定去他们的快乐老家一看!]
[一路走好, 遇到你看不懂的名词不要搜索。]
[兄弟有什么事可以商量, 怎么这么想不开?]
[兄弟, 先戴上过滤墨镜。]
[因为过于温暖了, 不禁打开了身上的裹尸布,还感觉尸斑都淡了。]
[……]
教室前方的教授结束了今天的课程。
已经是下午五点, 冬日的天空总是黑的比较早,校园里的路灯已经亮起昏黄的光线,像一只只硕大的萤火虫。
林砚今天没有开车,他也不怎么喜欢配专门的司机让人接送,早上因为信封的事耽误了时间,就坐了出租车来学校。
他拒绝了几个学长学姐对于社团活动之类的邀请,走向校门口。
林砚本准备在手机软件上叫辆车,但走出校门,正巧一辆空置的出租车刚送完客人没开走,停在路边,他直接上了车,报出地址。
出租车平稳地驶离申大校园,往高架开去。
青年坐在后排,手机忽地一震,谢无宴给他发了一条消息:[晚上想吃什么?]
林砚:[你今天不是要开一整天的会,等会能回来?]
他知道前些日子为了恋综推迟的工作积压在那儿,谢无宴有很多事要处理。
坐在会议室忙里偷闲的男人抬头看了一眼手边的文件,仍旧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明天再处理,我先回来。]
林砚想了想:[那我们出去吃吧,上次看到朋友圈有家店还不错。]
谢无宴应了声好。
男人放下手机,转头交代了几句。
助理发出教科书般的感叹:!
是恋爱了吧?
肯定是追到老婆了吧!
原来最后的赢家是他家BOSS!
另一边,坐在出租车里的青年起初没有在意,他回复完消息以后,头靠着窗户闭上了眼睛。
原本林砚只是想小憩一会儿,可不知不觉,空气突然变得难闻起来,同时眼皮骤然变得很沉。
就像是吸入了什么怪异的气体。
林砚立即意识到不对,他睁开眼睛,看向前方的司机。
那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带着黑色的防护口罩,看不清正脸。
林砚也不多说话,直接抬手想打开车门,没成功,司机锁死了车门。
这时候出租车混迹在车流群中,它刚刚下了高架,但窗外的景色却并非是回市中心的繁华路段。
正相反的,四周的车流量越来越少,道路两侧只剩下空旷的树木被甩在车后,到最后这辆出租车已经明显超速。
林砚立即抬手去拿口袋里的手机,前方的司机从后视镜察觉了他的意图,转动方向盘,车头死死地抵在了道路边上的栏杆,发出滋滋的摩擦声。
巨大的离心力让青年整个人都撞在了车门上。
趁着这个机会,司机松开方向盘,右手闪电般地从驾驶位前方取了一块沾有乙醚的布,同时一拍按钮,驾驶位的后背往后折去,他用这块布死死捂住林砚的口鼻。
一、二、三……
药物起到了作用,林砚的意识渐渐模糊。
车窗外的景色愈加荒芜,司机停在郊外的监控死角处,那边有另一辆套牌面包车接应,很快就有另一伙人将他转移到面包车上。
同时林砚的手机被扔进了火桶里,这辆出租车也一同被遗弃在野外。
如此这般连续几次后,车已经换成了另一种六座车。
不知过了多久,林砚察觉意识在一点点回笼。
他隐约听见了车子发送的声音,引擎很吵,还有人在说些什么。
很熟悉的声音,但仿佛隔了一层,他们所交谈的单词无法构解成为整段话。
林砚尝试着想挪动身体,发觉自己的双手被捆绑在身后。
或许是对方没想到他对这类麻醉有耐药性,醒的比他们预想的要早。
车窗都用深色的防窥膜贴了一层,林砚也不敢大幅度抬头,只能隐约感到车子的晃动,直到车子一阵摇摆后停了下来。
前方为首的一名寸头男子看起来跟刚从监狱里放出来似的,他用余光瞥了一眼被捆在后面的青年。
青年原本白皙的脸颊上沾了灰尘,头发散乱,纯黑色的外套披在肩头,相称出一片莫名的羸弱昳丽。
看起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美人。
男子不假思索地对着电话汇报:“一切顺利。”
对面又说了些什么,随即男人挂了电话。
前面有人下了车,那为首的男人走到林砚面前,将他从地面上拉起来,带出了车。
旁边人感叹:“这样的长相弄死了太可惜了吧?”
为首的男人横了他一眼:“别做多余的事。”
那人噤了声。
林砚立即想到了之前被绑架时的那通电话。
跨国案件很难查,对方做的很小心,哪怕是林老爷子介入,也没有什么线索。
等回到国内,申城又是首屈一指的大城市,几乎覆盖了全监控,国内也没有泛滥的枪支,因此林砚放松了警惕,但没想到对方会直接在申大门口光明正大地设下圈套。
这个人肯定对他很了解,而且有点狗急跳墙的趋势。
所以还是和林氏有关么?
因为林老爷子最近带他进总公司,也暂且给了他一个市场部的实习岗位,从小做起,但几乎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份。
林杰、林贤、林盛、林岳还是林默?
这些思绪迅速地在林砚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把呼吸放缓,不让任何人发现他醒了过来,直到思维重新变得清晰。
林砚发现自己处于一幢废弃的烂尾楼上,大约是五层楼高,他被绑在椅子上,周围有几个堆满酒精的瓶子,刺鼻的药水味弥漫在空气中。
现在已经不知道是晚上几点了,四周没有一点灯光,伸手不见五指,黑的吓人。
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这群人想烧死他!
或许幕后主使想弄死他,然后推几个明显的凶手出来顶罪。
林砚心下一沉,尝试动了动手,绳子绑的不算很紧,但一时半会也挣不开。
他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让慌乱的情绪愈演愈烈。
或许真的认为林砚没什么攻击性,被他的外表蒙蔽了双眼,那伙人将他绑在椅子上后便围在旁边说着话。
看起来是个无解的局面。
无论是即将到来的火,还是那边围着的几位亡命之徒。
青年蹙着眉,难得狼狈地思索着现在的局势。
他身上的外套在被拖行的过程中已经几乎只是挂在肩头,完全起不到御寒的作用,在药物的效果消失后,他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他如果真的用力,可以挣开这不算紧的绳索,但怎样能突破那些劫匪?
虽然看起来没有枪,但他们有刀,就放在为首男子的手边。
必须要尽快做出决定。
林砚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决断之色。
他装作刚清醒的样子,睁开眼睛,惊慌失措地说:“这里是哪里,你们是什么人?”
那边的绑架犯朝他看来,为首的男人没过来,反倒是之前说话的一人流里流气地走了过来:“醒了?”
林砚很乖地点头,他尽量让自己展现出不明白情况的样子:“你们是谁找来的?想做什么?”
那人生着一双三白眼,典型的狼顾之相,上下打量他:“想做什么?你等会就知道了,到时候别喊疼。”
这林家的小儿子倒真是长得漂亮,如果不是老板三令五申要尽快解决,他还真舍不得让人这样活活烧没了。
“什么意思?”青年懵懂地说。
那人冷笑:“要怪就怪你的好爷爷吧,谁叫他改了遗嘱?”
“张斌。”寸头男人警告性地叫了他的名字。
张斌不以为然地回过头:“他都要死了,说一说有什么关系?”
况且他面前的小美人就跟没听懂似的,怔怔地看着他。
青年精致的锁骨裸露在外,他看起来仿佛一伸手就能碰到,格外令人怜惜,比起张斌的话,更重要的是他仿佛忍受不了地抱怨:“你们绑的我好痛。”
张斌下意识去看他的手——
但林砚已经用了点技巧挣开了捆绑着他的绳索,他得到了自由,径直伸出一拳砸在张斌脸上,同时将他绊倒在地。
青年活动了一下手腕,因为过于用力,指关节绷出了血色。
张斌还试图再站起来,但林砚已经抬脚踹在他的腹部,让他一时之间丧失了战斗力。
原本围在附近的绑架犯们迅速反应了过来,有几人直接朝着林砚的方向包围而来,任由张斌躺在地上不断呻吟。
“没用的东西,”寸头男人阴沉地说,“我早就告诉他,他会栽在好色手上。”
他没有立即上前,沉着脸色看着林砚避开了那几人。
出乎意料的干净利落。
在同伴惊愕的目光中,他拿起放在一旁旧桌子上的打火机,毫不犹豫地往前方一丢。
熊熊烈火点燃了装满可燃物的瓶子,火焰随着他们浇下去的一圈油渍形成了一个危险的包围圈,浓烟和焦味弥漫开来。
“这样能死的干净点,是不?”他说着,远离了包围圈,冷眼看着里面的人。
“靠!老大,我特么还在里面啊!”其中一人叫喊道,他想冲出去,又畏惧于火势停顿在原地。
“你他妈疯了!”
“……”
林砚意识到那人不仅是想要干掉自己,甚至还想一口气弄死其他人。
金色火焰跳跃在青年浅色的眼眸,他被逐渐逼近的火焰迫出了惊人的艳色,发丝飞扬在半空中,他单手脱下身上的外套,将它罩在头上,朝着火势最小的地方冲了过去。
但他的目标却不是逃生出口,而是就站在火焰圈外的寸头男人。
对方神色带了点意外,却没有躲开,而是直接与他交上了手。
可普一动手林砚就意识到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这人经过专业的训练,力度很大,每一次都让他手臂发麻,他逃不过这人的追击。
那一瞬间,很多种思绪在他脑子里一闪而逝。
林砚本能地想借由火焰圈击败这人,但代价势必是他自己。
他可以将这人一同带进火焰圈里,甚至压着他一同坠入楼下,这必然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换句话说,在做掉对方的同时,他也会死。
可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换作以前,林砚其实不会犹豫。
就像在现实的最后一幕里,林砚几乎没有纠结过就冲向了那辆货车。
这会是很好的谢幕方式。
也许他会去下一个世界,也许不会,对林砚来说都没什么所谓。
林砚这人就是这样,与其在疼痛中挣扎求生,还不如轰轰烈烈地谢幕。
但此时此刻,他竟然为此感到犹豫。
在做出决定的零点一秒里,林砚下意识想,如果他死了,谢无宴该怎么办。
以谢无宴的性格,怕不是会一辈子都陷在更加残酷的血色幻影里,不得解脱。
或许对方如绳索般的爱意已经将他缚于地面之上,让他无法再做出和以前一样不管不顾的决定。
林砚蹙着眉头,抛弃了原本的想法,转而选择了另一种风险更小的方式。
这一次,在寸头男人朝他冲来的时候,他没有避开。
那把尖锐的刀子划过青年莹白的肌肤,溅起一大片鲜红的血液,他紧紧地用手握住了对方的手腕,任由那把刀破开他的手臂,顺势将他一带,两个人都扑向了火圈之外的边界。
从未有过的疼痛从伤口传递到大脑,林砚咬牙就地打了个滚,试图将对方掀翻在地,直接从没有墙壁的边界甩出去。
但寸头男人反应极快,他单脚撑在地面上,反过来将因疼痛而迟缓的青年抛向外界,自己本想就着这股力道留在楼层里,可用力过猛,反而整个人都陷入了火堆中。
他大声地惨叫起来,滚滚浓烟堵住了他的咽喉,寸头男人整个人在地上打滚,试图熄灭身上的火焰。
在千钧一发之际,林砚抬手攀住了边界的表面。
他整个人都挂在了烂尾楼的边缘,摇摇欲坠,青年色如白玉般的手指勾在满是灰尘的边界,因为用力泛起了青筋。
而前方,灼热美丽的火焰在朝他步步紧逼,随时会将他彻底吞没。
就在林砚即将失去力道之际,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即有人握住了他的手,将他拽了上去。
现场的火势越来越大, 浓烟滚滚。
林砚看不清拽他上去的人是谁,但对方抓住他的手非常有力,用力到青筋暴起,就像悬在下面的人不是林砚, 而是他自己一样。
于是他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耳边的声音嘈杂, 各式各样的人声、消防车、救护车的鸣笛声交织在一起, 但那人将他用力拽上去后,用湿透的外套捂住他的口鼻, 两个人一起往外冲去。
等到两人成功突破火场下了楼, 守在楼下的医生立即围了上来。
青年的脸上被火熏的污渍斑驳, 整个人狼狈不堪,头发凌乱,只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熠熠生辉,像是埋在灰烬里的珍宝。
焦味、烟味、血腥味融合在一起,让他剧烈地咳嗽着,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骤然脱离极度危险的境况, 手臂上的疼痛后知后觉地泛了上来,林砚勉强止住咳嗽, 死死咬住嘴唇, 眼睛里因痛楚泛着雾气,几乎要喘不过气。
他身后的男人用手指捏住他的下巴,同样咳嗽了几声, 将自己的手指伸在青年唇边, 哑声道:“咬这个。”
这时候林砚才发现那根手指在颤抖。
连同它的主人一起, 靠在青年背后的胸膛也在微微发抖。
他下意识想抬起头看一眼谢无宴的表情, 但男人却死死地抱住他,不让他抬头。
此时谢无宴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种后怕占满了他的心脏,让他整个人处于应激状态,男人满心只有一个念头,还好他没事。
如果林砚有什么意外,他肯定也活不下去,他现在完全无法忍受失去恋人的痛苦。
林砚想说些什么,但面前赶过来的医生告诫道:“现在最好别说话。”
那根原本抵在他唇边的手指立即换成了手掌,捂住了他的嘴。
林砚咽下到嘴边的疑问,他的视线越过医生,看到了跟谢无宴一起冲上烂尾楼的警察,消防队,甚至还有拄着拐杖的林老爷子。
他们是怎么找过来的?
这个念头刚从林砚的脑海里升了起来,又彻底和其他声响一道消融,整个世界开始旋转,刚刚死里逃生的青年睫毛低垂,遮盖了眼眸,全身力气一懈,虚脱地晕了过去。
当青年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医院了。
青年睫羽微颤,对上了私人医院雪白的天花板。
林砚试图动一动右手,但右手边没有知觉,他转动玻璃似的眼珠,发觉右手的伤口已经被缝好,彻底地包扎了起来。
应该是上了局部麻醉,他已经不痛了,没什么感觉,比之前好了许多。
谢无宴就坐在他病床边。
林砚的脸已经被擦拭干净,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看起来整个人比纯白的床单还要更浅上几分。
但谢无宴却截然相反,他侧脸上还带有烟熏过的黑色污渍,和他原本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他低着头,狭长眼眸里翻滚着的墨色极为压抑,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
换作旁人,或许根本不敢接近他。
他对所有劝他同样做个检查的医生视而不见,就这样执着地守在这儿。
好在医生给林砚做过检查说没什么事,只是吸入过多的一氧化碳导致暂时性晕厥,全身上下最重的伤是手臂上的刀伤,麻醉缝过针后静养即可。
也算是及时安抚下了谢无宴。
否则他甚至不能好好地坐在这儿。
林砚动了动完好无损的左手,将手搭在了男人冰冷的手背上。
那样微弱的触感很难令人发觉,但谢无宴却第一时间抬起了头,眸底深处的寒意悉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涌动的温柔:“砚砚?”
林砚刚想应声,就觉得嗓子干哑,他咳嗽了一声,坐在他病床前的男人立即将床头的温水递给他:“先别说话。”
林砚就着他的手喝了一点润润嗓子,才摇摇头说:“我没事。”
谢无宴握紧了他的手:“还疼吗?”
林砚摇了摇头,观察了一下谢无宴的脸:“你去做过检查了吗?”
“没必要,”谢无宴低下头,吻了吻青年的指关节,“饿不饿?”
林砚坐了起来,环视了一圈病房,问起另一件事:“我好像在那边看见了我爷爷,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谢无宴眼也不眨地看着他,自从林砚醒来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对方。
男人嗯了一声,跟林砚说起了整件事的经过。
简而言之,或许是因为自身经历的缘故,谢无宴对这类绑架事件嗅觉敏锐。
能这样猖獗到让套牌车绑人,林砚也不是树敌无数的性格,谢无宴本能地联想到一些“豪门内部纠纷”,除却报警之外,直接通过谢老爷子联系上了林志平。
林老爷子其实上次出国看过林砚以后,心中有一个怀疑的大名单,其中包括了数位政敌,以及林家自己人。
林志平不愿意相信会是自家人,但经验让他做了完全的准备。
随即他在公司公布了林砚的存在,并且更改了遗嘱,将林砚加了进去。
起初还风平浪静,除了林默跟父亲来找了他几次外,林家老大只象征性地蹦跶抗议了几下。
直到谢无宴找上他的前几分钟,林老爷子刚刚接到了一个电话。
来自他插在大儿子身边的保镖。
保镖说他听到了林岳的电话,牵扯到了“林砚”,以及“做的干净点”之类的词汇。
林家和谢家两家同时针对林岳进行排查,以最快的速度查到了他名下的经济往来,追到了那伙刚放出监狱的亡命徒,和警察一起赶到了现场。
那一伙人几十年前就在东南亚犯过事,专门拿钱消灾,原本判了无期,后来表现良好被减刑,加上林岳走了点关系,不久前被放了出来。
林岳用他们的妻子孩子当筹码,再次“买断”了他们。
他之所以如此狗急跳墙的原因很简单,林岳表面儒雅随和,比林杰靠谱不少,但私底下却嗜赌如命,曾经一夜之间在赌场输掉十分之一的身价,又被人做局欠了一大笔,只有儿子继承林家才能还上。
林老爷子偏爱林砚,对林岳来说是个坏消息,否则赌博的丑闻一旦爆出,他就会身败名裂。
林岳儿子林贤的公司业绩在他的努力之下,谈妥了一个大项目,本身超过了林默,只是比不过开挂的昆仑娱乐。
如果没有林砚,那么按照顺序,“获胜”的就成了林贤。
林岳本身有一种嫡长子的优越感,他看不起庸碌的弟弟林杰,总认为林家必然是他这一脉的,林砚的出现打破了林老爷子的原则,让他觉得有种巨大的落差。
因此林岳迫不及待地动了手。
反倒是林杰没那么着急,再怎么说,林砚都是他血缘上的小儿子,倒也不至于要采取这种行为。
现在证据确凿,林杰及相关人员已经被警方控制住。
而林老爷子因为整件事被气到旧疾复发,本来已经一同赶到医院,但老爷子几乎站立不稳太阳穴抽痛,在医生的建议下还是先行回了家。
谢无宴说完整件事,他垂眸看了一眼青年被包扎起来的右手,眸中划过一丝风暴:“你不会再见到他了,我保证。”
林砚勾了勾他的手指。
“现在几点了?”青年望了一眼窗外的夜空,他想打个电话给林老爷子,问问他身体怎么样了,但现在估计老爷子已经睡下了。
谢无宴看了看手表:“凌晨一点半。”
林砚从床头抽了几张餐巾纸,帮谢无宴擦了擦脸上的黑色灰烬,男人任由他动作,等到擦完后,他满意地看着谢无宴的脸,从病床上坐起身:“我们回家吧?我不喜欢睡在医院。”
谢无宴站了起来,单手圈住他的腰,小心地没有压到他受伤的那只手,将林砚整个人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青年贴着谢无宴的胸膛,耳畔充斥着男人有力的心跳,林砚尚还有些恐慌的心也逐渐安定了下来。
那些硝烟和危险已经离他远去,林砚用脸蹭了蹭男朋友的肩膀。
怀里的人精致又脆弱,唯有唇瓣因为刚喝过水,泛着润泽的殷红,谢无宴按住他的后脑,手指插入那头柔软的头发里,生怕一旦松了力道,青年就会消失不见,将他救出来只是自己的一场幻梦。
“幸好你没事……”男人喃喃道。
林砚抓着他的衣服,青年仰着头,小声说:“我有句话想告诉你。”
谢无宴低下头吻了吻面前雪白的脖颈:“什么话?”
现在回忆起当时做决定的心情,林砚有种莫名的雀跃和羞涩,这种心情让当时无法掩盖的惊慌失措成为了过去的泡沫。
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男人性感的喉结上,林砚干脆咬了一口面前的喉结,才退后一些道:“我也很爱你。”
青年鸦羽般纤长的睫毛颤动着,脸颊浮上了一层害羞般的桃花粉,漂亮的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