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我方反派剧本/保护我方奸臣剧本—— by你的荣光

作者:你的荣光  录入:03-18

别问,问就是睦邻友好,未雨绸缪,不管会不会打仗,先把公主送出去再说。
孟昔昭寻思着,大齐人可能心态已经扭曲了。
上层是什么想法,底下人是不会知道的,为了让他们觉得输送公主是好事、一点都不丢脸,上层甚至会大力宣扬,说公主嫁出去是为了结秦晋之好,是极度光荣的事情,一年两年,没什么效果,十年八年的下来,人们对嫁公主这种事就会感觉很常见,甚至假如不嫁了,他们还会有意见。
怎么不把公主嫁过去了?不嫁公主,怎么宣扬我们大齐国威,怎么显示我们大齐胸襟广阔?
孟昔昭撑着脸,百无聊赖的晃了晃腿。
教化民众这种事太高大上了,他管不了,他还是把眼下的问题解决了吧,明天去月氏驿馆,他要带什么见面礼呢?
月氏驿馆在淮河对岸,也就是大报恩寺东边二十丈的长生街上。
长生街就是驿馆一条街,除了各个国家的驿馆都设在这,这里还开了很多家客栈,有的是大齐人开的,有的就是外国人开的。
但不管哪国人开的,招待的都是外国客人,孟昔昭今天没坐马车,一路走来,就没见过几个大齐人,各国的商人穿着不同的服饰,用各自的语言跟别人交流,孟昔昭驻足听了一会儿,发现一句都听不懂。
越在这种时候,他越觉得扎心。
因为上辈子,他的大学专业就是小语种专业。
然而非常不幸,他学的语种来自非洲,一点都帮不上忙。
除非大齐能在孟昔昭有生之年造船出海,不然,他的这个技能点,怕是一辈子都用不出来了。
悠悠的叹了口气,孟昔昭迈步走向月氏驿馆,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很快,月氏使臣就出来见他了。
这就是给月氏人办事的好处了,月氏人自己也知道,说不定哪天他们就又开始当大齐的小弟了,态度上还是过得去的,毕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要是换了对面的匈奴,孟昔昭今天能不能见到人,都不好说。
月氏使臣名叫沮渠慧觉,来自月氏宗室,是个三十来岁的高个帅哥,深眼窝,卷头发,有着一双浅褐色的眼睛。
光看脸,这位使臣长得真不赖,但是再看看他的衣服,魏晋风的宽袖长袍,刻着六字箴言的头冠,让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放荡不羁、祥和平静的猴子气息。
孟昔昭:“……”
他默默的露出一个微笑,然后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位想必就是沮渠大人了,请您饶恕我的冒昧,刚刚您一走出来,我还以为看到了阮籍嵇康在世,后来看见您的样貌,我才反应过来,真是失敬失敬。”
沮渠慧觉被他吹的身心舒畅,他们月氏就是在魏晋时期被文化输出了,所以全民崇拜士大夫,现在的大齐文化,他们反而有点看不上。
以前不是没有大齐人拍他的马屁,但那群人一上来就夸他穿上这些,比中原人还像中原人,拜托,他也是有眼睛的,他会看不出来自己长相如何吗?再说了,他是喜欢中原文化,但这不代表他想成为中原人啊,他还是月氏国的宗室,有着他们月氏国的骄傲。
风骨!我想听的夸赞是风骨啊你们这群混蛋!
沮渠慧觉深觉,孟昔昭是个有眼光的人,像他们这种士大夫呢,与人结交,不看对方地位如何,只看对方是否懂自己。
沮渠慧觉现在就认为,孟昔昭是大齐人当中的翘楚,他竟然能一眼看透自己!
于是,他很高兴的说:“你可以称我的字,叔夜。”
孟昔昭:“……”
这就是为什么大家对月氏印象是“他们都爱装文化人”了。
重点不在文化人上面,而是在装上面。
看着人模人样的,但是一张嘴就暴露了他们没文化的事实,你喜欢嵇康可以,但你不能把人家的字直接安自己头上啊。
本来孟昔昭还有点担心,假如以后混的亲近了,月氏人让他提笔作诗怎么办,现在看来不用担心了,他随随便便说两句,就能把这群人糊弄过去。
孟昔昭心里一定,嘴里的彩虹屁就不要钱的往外说,直把沮渠慧觉说的通体舒畅,拉着他要跟他一起坐下喝酒。
孟昔昭婉拒,然后在沮渠慧觉察觉到不对之前,把自己准备的小礼物拿了出来。
沮渠慧觉接过盒子,完全没有中原人的含蓄,直接就打开来看,然后他一脸莫名的问:“这是何物?”
孟昔昭介绍:“这是我从小时起,便一直钻研的一种棋盘,说来也巧,就在几日前,本让我停滞了数月的难点,竟然一下子打通了,如今棋盘已成,我听说叔夜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便连夜刻了一张完整的,来送与叔夜兄,聊表我对叔夜兄的敬意。”
从小时候就开始钻研,说明孟昔昭花了非常多的心思,而且非常热爱这东西;难点突然打通,代表有神灵保佑,对于全民信佛的月氏人来说,这就是变着法的表示他们有缘啊;连夜刻了一张完整的,说明这是第一份,也是独一份。
沮渠慧觉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他已经感受到孟昔昭对他的重视了,他抚摸着这张折叠棋盘上的刻痕,发现上面是很多个格子,用四种颜色区分开,很多格子上都是空白,但有一部分格子上写着“文殊菩萨好运加持”几个字。
……啥意思?
孟昔昭看出他的茫然,对他微微一笑:“此棋名为大登科,和普通的围棋象棋不同,需要四个人同时下,在争锋当中决出状元、榜眼、探花三个名次,同时,还会有一人落榜,不过叔夜兄才华横溢,又深受佛祖保佑,是绝对不会落榜的。”
沮渠慧觉愣了一下。
然后眼睛就亮了。
这不是模仿科举嘛!
他在大齐待了这么多年,早就对所有学子都会参加的科举垂涎上了,然而大齐不允许外国人参加,他们月氏国内则是没有这种制度,主要是,他们也搞不起来,人太少,没必要弄这种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筛选方式。
沮渠慧觉当场就要玩一把,孟昔昭陪着他,他又找了两个下属过来,四个人坐一起,十分严肃的玩起了科举版飞行棋。
这东西要是拿到各个学院,估计很快就会被人识破,这只是一种游戏,跟科举一点关系都没有,完全靠运气决定输赢,人们就是喜欢玩,也不会玩的有多入迷。而在月氏驿馆就不一样了,这帮人沉迷中原文化已经到了疯魔的程度,哪怕只是蹭下热度,也够他们过瘾的了。
每回沮渠慧觉走到文殊菩萨好运加持这个格子的时候,都会格外的兴奋,好像他真的得到了文殊菩萨的青睐,孟昔昭陪他玩了两把,第一把沮渠慧觉只是探花,第二把他当上了状元,当场拍桌子大叫一声好,高兴的甚至想站起来跳个舞。
后来看见孟昔昭懵逼的眼神,他才赶紧坐回去,重新端起自己士大夫的形象:“昭弟,今晚和我一起用饭吧,我们喝酒纵歌,好好潇洒一场!”
孟昔昭:“…………”
你才招娣呢!!!
古代娱乐活动比较少,孟昔昭弄的这个改编版飞行棋,让沮渠慧觉保持了七八天的热度,后面就不行了,毕竟这东西玩法单一,总玩,很容易腻。
不过孟昔昭原本做的打算就是,利用飞行棋跟沮渠慧觉套近乎,只要感情培养起来了,没有游戏,孟昔昭也能把沮渠慧觉哄得高高兴兴的。
后面,他就带着沮渠慧觉去自己开的不寻天玩了,那里本就是为文人服务的地方,差点把沮渠慧觉迷的找不着回家的方向了。
至此,孟昔昭不仅完美保护住了自己没文化的内核,还给沮渠慧觉造成了一种错觉。
这么懂文人的心思,孟昔昭一定是位大文豪吧!
现在,大文豪和他坐在一起,聊女人的事情。
月氏人少,女人的地位又高,虽然他们也有一个男人娶十几个媳妇的例子,但那毕竟是少数,多数月氏人都是一夫一妻制,至于少数究竟是多夫制还是多妻制,那就要看夫妻二人谁更有本事了。
沮渠慧觉就是这样,他有一个老婆,老婆在家还有俩暖床的男妾,他老婆是月氏大将军的女儿,比他这个都快出五服的宗亲地位高多了。
来了大齐之后,沮渠慧觉也在这里养了一个外室,但那外室是标准的良家女子,文化程度一般般,仅会写字而已,所以,他很羡慕能跟著名才女一起睡觉的孟昔昭。
他还问孟昔昭,才女在床上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也格外的迷人。
孟昔昭:“……”
他笑道:“床笫之间看的不是人,而是情,有情的话,不迷人也是迷人,无情,迷人也只是不迷人。”
沮渠慧觉听完,点点头:“确实,你们大齐人都是痴情种。”
不,只有皇帝是。
也不对,连皇帝都不是,应该说大齐的行事准则是,爱一个人,然后上一堆人的床。
沮渠慧觉好奇的问:“那你对桑行首,可有情?”
孟昔昭:你还没完了是吧。
他停顿一下,颇为无奈的笑了笑,“只是怜惜之情。”
在他问出下一句之前,孟昔昭先抢答了:“情之一字,不是什么人都能堪破的,愚弟笨拙,尚未得到这个机会。”
沮渠慧觉似懂非懂:“这可能就是你们说的,饱暖思淫欲……”
孟昔昭捏着茶杯的手一抖,幸好,茶水没洒出来,他觉得不能再这么迂回了,还是直来直去吧:“说实话,叔夜兄,在鸿胪寺少卿的任命下来之后,我还担心过,万一我要跟那些蛮夷之地的使臣打交道,怕是要头痛很久了,幸好,有叔夜兄你在。”
沮渠慧觉哈哈大笑:“不是每个使臣都能像我们月氏人一样博古通今,远的不说,就说匈奴,茹毛饮血,好不斯文!”
孟昔昭做出一副心有戚戚的模样,“我并未去过匈奴,只是听说,匈奴会买卖人口,将人当成牲口一样的贱卖,真是太可怕了。”
祖上阔过也不耽误匈奴崇尚奴隶制,这点确实饱受人们的诟病。
相比之下,月氏就文明多了,万事都模仿中原,已经脱离奴隶制很久,说起这个,沮渠慧觉就来劲了,跟孟昔昭说了好多匈奴的缺点。
正所谓,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爱人,而是你的敌人。
沮渠慧觉作为月氏的使臣,他当然会提防着孟昔昭,哪怕跟他称兄道弟,也不可能把自家的情报泄露出去,但说点对家的,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不管沮渠慧觉说什么,孟昔昭都会点头,在他说到义愤填膺的时候,还会跟着气愤,捧哏捧的不亦乐乎,等这顿饭吃完了,孟昔昭也得到了一大堆的匈奴情报。
比如老单于老眼昏花了,还不愿意退位,他那几个儿子都着急的要命。
再比如,左贤王和右贤王不合,两人支持的皇子都不一样,天天打架,笑死人了。
再再比如,今年万寿节,老单于估计要派一位重量级使臣过来,跟大齐商量和亲的事,上一位和亲公主已经死了四年,老单于一直没动作,但最近他往自己后宫里放了好多年轻美女,沮渠慧觉猜测,他这是不服老,所以很可能会干点缺德事。
说到这的时候,沮渠慧觉也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他打了个哈哈,说自己喝醉了,希望孟昔昭不要放在心里,孟昔昭笑了一下,转身为他要了一份醒酒汤,好像自己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接下来有好几天,沮渠慧觉都没再邀请孟昔昭过去找他,孟昔昭也乐得轻松,最近“大登科”从长生街流传出来,一眨眼的工夫,就被聪明的人民群众改编成了各种版本,什么“小登科”、“游应天”、“官运亨通”全出来了,连孟昔昂都买了一份,拉着孟昔昭一起玩。
春闱已经结束有一段时间了,再过几天就要放榜,孟昔昂之前还会长吁短叹,现在,不知道是不是接受了现实,已经可以平静的跟人讨论放榜的事情。
他说他不打算去看,往后科举就跟他再没有关系了,还去看金榜做什么,等状元打马游街的时候,他就去望江楼要上一壶好酒,远远的看上一眼,也算是全了自己这些年的憧憬之情。
孟昔昭表示大哥你真是太棒了,真正做到了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大哥你真是我的人生楷模!
然后又补充一句,但我还是要去看的。
孟昔昂:“……”
孟昔昭倒是没多少想法,他纯粹就是想看看传说中的放榜是什么模样,去凑个热闹。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通风报信,春闱放榜当天,一大早上,他就被孟夫人叫醒了。
孟昔昭十分痛苦:“阿娘,我今天休沐,不用去鸿胪寺!”
孟夫人挑眉:“我知道,所以我才选今天,让咱们全家一起去上香。”
孟昔昭:“上香?那你带娇娇去不就好了吗,干什么还带上我。”
孟夫人一把扯开他的被子,“因为你要同我一起去还愿!为娘去年向佛祖许了三个愿望,一愿大郎顺心如意,二愿二郎身体健康,三愿娇娇美好惬意,如今这三个愿望都实现了,你们自然都要跟上,去叩谢佛祖!”
孟昔昭:“那爹去不去?”
孟夫人回答的非常无情:“当然不去,我又没许跟他有关的愿望。”
孟昔昭:“…………”
你们真不愧是亲夫妻。
把孟昔昭扒拉起来,孟夫人就出去了,任由金珠银柳等人替他梳洗,然而出去以后,当着孟娇娇的面,孟夫人又换了种脸色。
她松了口气,坐下来喝茶,孟娇娇问她:“二哥信了?”
孟夫人微微一笑:“自然信了,二郎对我的话,向来都是深信不疑的。”
……那你还骗他。
孟娇娇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然后还是搞不懂为什么要瞒着孟昔昭:“阿娘,你直接跟他说不就是了吗,反正等一会儿见到明远大师父,他也还是要知道怎么回事的。”
这可不一定。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要是直接告诉孟昔昭,她想带他去明远大师父那里看看,当年的批语是不是已经破开了,孟昔昭肯定不愿意去;以前他就对香火之事不怎么热衷,现在更是毫不在意,仿佛眼里就没有那些神佛似的,所以,绝对不可以直接跟他说。
反而像这样,把人骗过去,以二郎这个不认人的脑袋……搞不好他根本就不记得明远大师父长什么样了,那不就正好了吗。
至于为什么要拉上孟昔昂和孟娇娇……谁让今天春闱放榜呢,前者在这日子容易伤心,后者在这日子则容易闯祸,放榜的日子堪比乞巧节,小娘子们都能上街,一睹今科进士们的真容,榜下更是有无数家丁在那守着,只要有个长得好看的,就会被那些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的管家们迅速盯上,直接绑起来,送回家里让老爷小姐相看。
去年孟娇娇还扬言要捉个进士回来当相公,今年倒是没放过这样的厥词了,但谁知道她是不是决定走低调路线,突然来个大的,吓死自己的爹娘,所以,还是一起带上吧,至少佛寺里,不会有她能绑走的年轻郎君。
除了孟娇娇知道实情,孟昔昂也是被骗出来的,但他比孟昔昭配合多了,甚至还帮着孟夫人一起抨击孟昔昭。
“二郎,如今你也是有正经官职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懒,君子自当勤勉,你该改改自己这个睡懒觉的毛病了。”
孟昔昭一脸怨念的看着他。
孟昔昂被他看的毛了一下:“……干什么,我还说不得你了?”
“说得说得,谁让你是大哥呢。”孟昔昭回答他。
孟昔昂:“……”
还是不服气啊,看来他需要好好管教管教二郎了。
出了门,孟夫人带着女儿坐一辆马车,孟昔昂则和弟弟坐一辆马车,马车里空间本就逼仄,孟昔昂还口若悬河,大道理讲个不停,听的孟昔昭真想就地打个滚,然后大喊,师父别念了、别念了!
到了鸡笼山,孟昔昭从马车里下来,整个人都是晃晃悠悠的。
金珠赶紧扶他:“郎君,你没事吧?”
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看见孟昔昂在后面跟孟夫人说着话,他赶紧快走两步,避开了他们。
他用求救的眼神看着金珠:“我觉得我大哥有问题。”
金珠一愣:“大公子有什么问题?”
孟昔昭:“没能参加科举的事,可能对他刺激太大了,他看上去没事了,其实根本没有!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把我当成一个学生,天天对我魔音贯耳。”
金珠却笑了:“郎君你在说什么,大公子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孟昔昭:“……”
金珠看起来还怪欣慰的:“大公子对郎君,一直都是长兄如父,他对你的谆谆教导,一点都不比老爷少。只是前段时间,大公子忙着备考,冷落了郎君,我还以为郎君心中会生嫌隙呢,现在好了,大公子已经恢复如常,能看到你们兄弟情深,奴婢这心啊,也终于放下来了。”
孟昔昭:“…………”
敢情现在不是受刺激,而是之前才受了刺激!
孟昔昭一脸恍惚,感觉不行,他好像也要受刺激。
家里有个唐僧,这谁受得了啊!
再一转头,孟昔昭看见孟昔昂正四下张望,似乎在找他去哪里了。
“……”
果断转身,孟昔昭吩咐金珠:“走走走,赶紧远离这是非之地,再听大哥念叨两句,我就要长毛吃香蕉了。”
金珠没听懂,但也只好提起裙摆,快步跟上他。孟夫人跟认识的长老刚寒暄完,一转头,却发现自己的三个崽,就剩俩了。
三人默默对视。
孟夫人:“……二郎呢?”
孟娇娇摊手:“不知道,一转眼就跟金珠跑了,阿娘,二哥都自己逛去了,我能不能也自己逛啊?”
孟夫人:“……”
没一个省心的!
鸡鸣寺历史也挺悠久的,西晋时它就已经存在了,受了多年的香火,连这周围的一草一木,都格外的幽静。
孟昔昭绕开前来上香的大部队,从后面一条幽深小道上山,没多久,就见到了一扇破旧的木门,他试探着推了一下,发现没上锁,便乐颠颠的走了进来。
别人来鸡鸣寺是带着虔诚的心情,孟昔昭来鸡鸣寺则是带着旅游的心情。
金珠没他这么心大,在她眼里,这种百年古刹,比皇宫还神秘,千万不能乱走。
她追上孟昔昭,劝他:“郎君,我们还是下去吧,这里应该是僧人们休息的地方,咱们要是打扰了人家,那就不好了……”
孟昔昭看看周围,持不同意见:“谁家僧人穿常服的,你看,那边晒的衣服,全是普通衣衫。”
“那就是在这短暂修行的居士们所住的地方,同样打搅不得呀!”
孟昔昭:“我就进来看看而已,哪里就打搅到别人了,倒是你,声音这么大,很容易惊扰到打坐的某个人。”
金珠:“…………”
还成我的不是了?!
其实这里没什么好看的,都是一排排的房屋,孟昔昭也想出去,问题是他不知道哪边才是去前殿的方向,就只好闷头往前走,如果说他刚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是普通房,那这边,应该就是贵宾房了。
孟昔昭还伸着脖子想看看前边有没有总统套,这时,旁边的独门小院里走出一个人,端着木盆,正要往山涧里泼用过的水。
孟昔昭和这人都是短暂的一对视,然后就挪开了眼。
突然,他俩同时顿住。
大约半秒钟之后,他和这人一同吃惊的甩过头来。
孟昔昭/小厮:“怎么又是你?!”
被质问了,孟昔昭还没说什么,那个小厮先怒不可遏起来:“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一回两回全都被你碰上了,今日便是参政之子,也不能饶你!说,你跟踪我家殿下多久了?!”
孟昔昭:“……”
“你讲不讲道理,鸡鸣寺是你开的?人人都能来,我就来不得了?我还想问问你呢,怎么总是这么巧,你跟你家殿下,又跟踪我多久了?!”
小厮气的想打人,而这时,院内传出一个颇为沙哑的逗趣声音:“也不算太久,只是三月有余。”
小厮脸色僵了一瞬,孟昔昭懒得搭理他,迈步走进院子,恰好看见崔冶披着衣裳,从屋里走出来。
他这回的气色比初次见面时还差,唯一好点的地方是,现在他还能走路。
对着孟昔昭,崔冶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只是脸色太苍白了,导致这笑容不太好看。
孟昔昭愣了愣,突然转身,他没看见崔冶在他转身那一刹流露出来的冰冷情绪,而孟昔昭在转身之后,砰的一下,把大门关上了。
马上就要跟进来的金珠:“……”
还端着盆的小厮:“……”
门关上了,这院子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人,在崔冶略有些错愕的目光下,孟昔昭快步穿过庭院,走到了崔冶面前。
拧着眉,他打量着崔冶如今的模样。
崔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这么站着,动也不动,任他打量。
孟昔昭也不是学医的,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反正看了半天以后,他觉得,崔冶这样子虽然惨了点,但还有救,那他就放心了。
“三个月前,你说你是旧疾发作,那这次呢,也是旧疾发作?”
崔冶垂眸,看着眼前的孟昔昭:“若我说是,二郎会如何?”
孟昔昭诧异的看他一眼,是不是的,关他什么事?
但他还是回答道:“替你找个信得过的老大夫。”
崔冶又笑了,“那我若说不是呢?”
孟昔昭抬起头,两人视线相撞。
顿了顿,他回答道:“也替你找个信得过的老大夫。”
崔冶有些失望的啊了一声,眉头淡淡的蹙起:“就这样吗,没有别的了吗?”
孟昔昭:“……”
可以了,再演下去就过头了。
当初把崔冶看成小倌,孟昔昭还偷偷的羞愧过,现在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他的错,而是太子殿下你太不把自己的身份当回事了啊!
谁家英明神武的太子会撒娇一样啊一声的!
然而崔冶可能是在演戏,可他脸上的疲惫和病态是演不出来的,孟昔昭抿着唇,沉默的看了他一会儿,还是张口说道:“请大夫的时候,顺便再给你买块糖。”
崔冶眨眨眼:“这是为何?”
孟昔昭回答的理直气壮:“吃糖能让心情变好,再大的事,吃块糖,也就不叫事了。”
崔冶有些站不住了,他向后靠了一下,倚着门板,然后轻轻的笑:“这恐怕只适用于二郎。”
孟昔昭听了,不禁问他:“那什么适用于你?”
崔冶还真的想了想,然后摇摇头:“我也不知,不过,目前来看,二郎自身便具备这个功效,每次见到二郎的时候,我心情都会变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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