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除了两个公主,一个是那年才十二岁的楚国公主,另一个是那年十四岁的荆国公主。
现在这俩公主,一个十六,一个十八,都没嫁人,都没定亲,很显然啊,就是留给外国的。
沮渠慧觉在应天府住了这么多年,这事他自然也知道,背后他鄙夷大齐皇帝一点骨气都没有,面前,他则无比的好奇,到底哪位公主会被他送给匈奴呢?
孟昔昭思考了片刻,回答他:“可能是楚国公主吧。”
沮渠慧觉有点震惊:“她不是年纪更小吗?按你们大齐人的想法,不应该先把姐姐嫁出去吗?”
孟昔昭:“……”
你问我我问谁。天寿帝的脑子,正常人怎么会明白他在想什么。
天寿帝这人,你也不能说他重男轻女,其实他对儿子女儿态度都差不多,那就是,虽然你叫我父皇,但我只当你是个熟人。
他只把真爱给他生的孩子当孩子,其他人,该给封号就给封号,该送出去和亲,就送出去和亲。
书中对和亲匈奴的描述也不多,就是走个过场而已,和亲公主是谁,其实孟昔昭根本没记住,他只记得后来,书中以詹不休的视角写到,匈奴单于在大婚半年之后就去世了,去世的时候公主也在,新上任的单于认为父亲死得有蹊跷,所以他没续娶这位公主,而是以匈奴的规矩,让公主殉葬了。
后来大齐乱起来,新单于顿时翻旧账,说他父亲就是被怀恨在心的公主杀掉的,他要为父报仇,然后,撕走了大齐的一大片领土,被三司使糟蹋过的真定府?很好,又被匈奴糟蹋了一遍。
他之所以认为是楚国公主,是因为桑烦语说,之前天寿帝感慨过,说楚国公主也是个很有才华的女子,皇帝的消息肯定是最灵通的,别看匈奴不声不响,就派左贤王来求娶了,但他们不一定没跟皇帝商量,很有可能,他们早就递出了书信,表示了自己求娶公主的心思。
要不然,天寿帝那个万年想不起自己儿女的人,怎么会突然想起楚国公主来呢。
沮渠慧觉也叹气,作为一个文化人,他是真的很怜惜这些命途多舛的女子,当然,叹完了,他又开始高高兴兴的吃菜,孟昔昭看着他那心大的模样,有点想笑。
这就开始看我们和匈奴的笑话啦?
那你知道不知道,老单于死了,新单于继位,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率兵攻打月氏,我们大齐是被撕走了一大片国土不假,可你们月氏,直接被纳入匈奴了啊,以后,你们就不是月氏国了,而是月氏庭。
沮渠慧觉抬起头,要跟孟昔昭碰杯,孟昔昭当即露出笑容,很是殷勤的把自己的杯子递了过去。
本来,孟昔昭对楚国公主和亲的事情也不是十拿九稳的,而等到七夕节,也就是乞巧节这天,他就知道,稳了。
因为楚国公主竟然出宫过节了,站在内城的城墙之上,她俯视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从没听说过公主还能上街的,她这样,估计是自己去求了天寿帝,而天寿帝看这个女儿马上就要去匈奴过苦日子了,这才施舍了她一把。
这天特殊,满大街都是小娘子,卖的也全是小娘子们喜欢的东西,连百花街气氛都变了,原本一看就是红灯区,现在到处都是五彩的,连那些接客的女子,都走出来,观看那些跟着好姐妹一起游玩的小娘子。
孟娇娇跟詹茴游湖去了,孟昔昭敬谢不敏,他现在还是恐水,再等上一阵,他再治自己这个毛病吧。
至于恐女人的问题……孟昔昭通过不懈的尝试,也总算是试出来了机制,普通的被女人摸一下,是没关系的,但不能在他本身就很害怕的时候摸。
本来就害怕着,浑身上下都非常敏感,这时候一个人过来摸他,一下子就会触碰到身体的本能反应。
好消息是,这个触发机制有点严苛,孟昔昭胆子挺大的,除非水和女人同时出现,不然一般都触发不了。
坏消息是,这没法治了,谁家克服恐惧是一克服就克服俩的。
而且孟昔昭发现,如果女人变得特别多,他也会有种坐立难安的感觉。
就比如现在。
大街上,少说得有几千个打扮鲜亮的小娘子……
默了默,孟昔昭转身就想走,然而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自己能去哪。
孟娇娇去游湖了,孟昔昂则去见县主了,每年只有这一天他们俩能见个面,坐一起,喝杯茶,孟昔昭自然不能去打扰他。可是回家也不行,孟夫人对于自己没有的东西,都有种补给孩子的狂热,她小时候娘去的早,爹是个蠢货,继母又面热心冷,好几年,府里都没搭过小娘子必备的彩楼,她只能被邀请去别人那,玩上一玩。
孟昔昭这几天是看着孟夫人怎么对那个彩楼吹毛求疵的,他甚至怀疑,如果自己现在就回家,孟夫人会把他也塞进彩楼里,过一把把他当女儿养的瘾。
庆福看他一脸的纠结,还提议:“要不去不寻天?”
孟昔昭摇头:“不去,这时候去,还不成了那些贵宾眼里的西洋景了。”
毕竟他跟那些“大才者”格格不入嘛。
庆福不知道西洋景什么意思,正疑惑着,突然,附近响起一个非常好听、非常温柔的男声。
“这倒是巧,没想到会在这遇上孟少卿。”
孟昔昭耳朵动了动,这不就是上辈子最流行的男神音么,他怀着好奇的心思,转过头,发现站在他后面的,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郎。
孟昔昭现在已经形成习惯了,第一反应,先去看那人腰上佩着什么。
孟昔昭还在疑惑这人是谁的时候,庆福嘴不动,只是悄悄靠近他,给他来了句十分模糊的:“这是临江王。”
孟昔昭:“……”
看一眼面色如常的庆福,孟昔昭再看向五皇子,顿时笑得像朵太阳花:“微臣拜见王爷,没想到在这日子,王爷也会出来与民同乐,这可真是大齐百姓之幸啊。”
五皇子被他吹的笑容愈发加深,真是够不容易的,两个月,终于让他逮到孟昔昭了。
“本王正想找个地方用膳,不如孟少卿也一起来?”
孟昔昭直接就想拒绝,他宁愿回去当孟夫人的二闺女,都不想跟五皇子坐一起,坐实他跟参政府亲密的传言。
但是话到嘴边,孟昔昭突然看了看周围,过路人明显听见了他们刚刚的对话,正悄悄的打量着传说中的王爷是什么样。
一个眨眼,孟昔昭改主意了。
他笑靥如花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对了,不如去我的不寻天吧,王爷大约没去过,那里的菜色,在应天府都是数一数二的。”
五皇子:“本王去过了,只是一直没见到过孟少卿。”
孟昔昭连忙露出惊讶和羞愧的神情:“竟有这种事?王爷不知,鸿胪寺现在太忙了,我就是想出来松快松快,也没有时间,未曾料到,竟因为这个,和王爷错过了。这样,今天由我来请客,王爷想吃什么,随便点。”
五皇子顿时笑起来,感觉孟昔昭特别上道,等走出去好远,他才一住脚,琢磨出不对味来。
等等,你的意思是,要是没这个事,今天这顿饭还得是本王掏钱?!
这里离不寻天本来就很近, 步行二百米就到地方了。
孟昔昭走在五皇子身边,引着他来到正门,从正门堂而皇之的走了进去。
银柳坐在掌柜专属的小房间里, 听说孟昔昭和临江王一起来了,她还愣了一下。
郎君不是最不待见临江王了吗?怎么今天居然跟他同进同出了。
庆福也有这个疑惑, 上了楼, 他习惯性的就要去孟昔昭的专属雅间,却被孟昔昭伸脚绊了一下, 差点没摔个嘴啃泥。
庆福:“……”
立住身形,他转过头, 发现郎君撩开一个普通雅间的帘子, 恭恭敬敬的让五皇子先进去。
五皇子本来对孟昔昭是颇有微词的,毕竟一连两个月都见不到人, 再笨也该回过味来了,此时此刻,见孟昔昭这么细致、又这么真诚, 他不禁想, 看来前段时间他是真忙,要不然, 给他十个胆子, 他也不敢躲着本王走。
这大概是封建皇族的通病,总听人说什么万岁千秋, 就真觉得自己生而为王,天生就该高人一等了。
面对面的坐着,孟昔昭亲自给五皇子倒酒, 把五皇子伺候的身心舒坦了,话题也渐渐从不痛不痒的问候, 转变成了更为正经的问询。
“孟少卿觉得鸿胪寺的差事如何?”
孟昔昭谦虚的笑:“左不过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尽我自己的本分罢了。”
五皇子:“听起来,孟少卿对鸿胪寺的差事,不是很满意?”
孟昔昭连忙摇头:“非也非也,王爷误会了。”
五皇子看着他一脸紧张的模样,反而笑了起来,还坐的稍微离他近了一点:“孟少卿不必多虑,我一向敬仰孟参政,也对孟少卿,还有饱读诗书的孟大公子早有耳闻,只恨不能早点相交。依本王看,孟少卿能把这不寻天经营的有声有色,可见你的本事不仅仅在一个小小的鸿胪寺上,若孟少卿想让自己动上一动,本王爱才,或许还能帮孟少卿一把。”
孟昔昭听了,只是低下头来一杯杯的喝酒,就是不搭理他的话茬。
五皇子觉得他这是犹豫,没有张口拒绝,那就是有戏,果然,这种纨绔子弟当了官,也依然盼着能走捷径。
不过,他也没资格说别人,因为他也是想利用孟昔昭来走捷径的。
五皇子放低了声音,嗓音愈发的温柔:“本王听说,参政府的孟小娘子,今日同好姐妹去了玄武湖,一同泛舟湖上,想必此时正玩的快活。”
孟昔昭顿时抬头,一脸惊愕的看着他。
他上回在詹不休面前提了一句詹茴,就引得詹不休警铃大作,这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真的就是提一句都不行,提一句,那就代表你对这个小娘子有意思,传出去,这个小娘子的名声就完了。
而五皇子不仅提了孟娇娇,还表示自己知道孟娇娇的动向,简直就是明着告诉孟昔昭,我看上你妹妹了,你要不要识相点,赶紧叩谢我愿意当你的妹夫?
而孟昔昭的神色里,也多了一分惊喜,只是这惊喜很快就褪去,变成了深深的纠结。
“王爷不知,舍妹……舍妹她娇惯成性,平日最是胆大,微臣也管不了她,唯有父母,才能让她听命一二。”
言外之意,我没法跟你站一条船上,就是我愿意你娶我妹妹,我父母也不会愿意的。
五皇子有点不快,干脆,他直接明说了:“孟少卿,你是觉得本王配不上你妹妹吗?”
孟昔昭苦笑:“王爷,你这可是折煞微臣了,王爷乃人中之龙,我孟家积了几辈子福才能得王爷的青眼啊,可是,想必王爷也听说了,数月之前,微臣大哥在酒楼中毒之事……”
孟昔昂中毒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可是真凶是林贤妃的事,就只有皇帝、孟家、还有几个重臣知情,大理寺已经结案,这时候也没有把真相昭告天下的习惯。
按理说五皇子是不会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的,但人家都有夺嫡的心思了,怎么可能在宫里没几个眼线呢。
一听他说起这个事,五皇子顿时流露出同情的情绪来:“此事,本王也有所耳闻。”
孟昔昭叹气:“只因我兄弟二人稍微出了些风头,便引来这等杀身之祸,王爷恐怕不知道,那毒,是冲着要人命去的,若不是微臣大哥福大命大,如今怕是已经葬在孟家祖坟当中了,经此一事,我孟家便犹如惊弓之鸟,那大富大贵之事,我们已经不敢想了。”
五皇子听懂了,这是被他三哥害得,吓破胆了啊。
所以他们全家如今都闻皇室色变,不敢再跟皇室有牵扯了。
那哪行!那他不是白筹谋了吗。
五皇子坚定的看着孟昔昭:“下毒,是最下作的手段,本王也无比唾弃,之前的事,让你们受委屈了,以后有本王在,定不会再让你们遇上这种孤立无援的境地。”
孟昔昭:“……”
正常人这时候不应该说一句,不会再让你们遇上这种事吗?敢情你给的好处,就是来一句变形版的“我会站在你们背后默默的支持你们”?
要不说大齐药丸呢,皇室子嗣倒是挺兴旺,但有本事的没好身体,有好身体的没好脑子。
沉默一秒,孟昔昭还是感动的看着他:“有王爷这句话,想必家父家母也会安心一些,微臣也在这给王爷一句保证,微臣回去以后,一定好好劝劝家父家母!”
五皇子:“……”
劝就完了?要是没劝住呢?
孟昔昭:那当然就不关我的事了。
两人互相都给了一句开放式的承诺,五皇子从不寻天出来的时候,心情怪微妙的,总觉得自己好像白跑一趟,还给自己找了事干;孟昔昭却很开心,一路把他送出大门,然后他才回去,摆摆手让他们把那个雅间收拾了,然后他回到自己的专属雅间里,坐着,让银柳给自己加塞,也叫了几个歌姬过来,给自己唱歌听。
听说五皇子的娘,就是一个歌姬,那歌姬是皇宫培养的,身家十分清白,被抬成美人,也没人说三道四。
但这个歌姬有点倒霉,她刚受宠没多久,甘贵妃就进宫了,而且由于皇帝对她一见钟情,都没意思意思晋升一下,直接就把皇后之下最大的贵妃之位给了她,从此以后,天寿帝再也没去过这个美人的住处,直到她死,也没给她晋升一下职位。
这就导致五皇子在众皇子当中出身最低,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难怪他会一直这么低调,而且特别需要一份媳妇娘家的助力。
话又说回来,孟昔昭一直都挺奇怪的,为什么天寿帝能对甘贵妃一见钟情啊?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大臣的女儿,除非是通过选秀,不然皇帝根本就见不到这些养在深闺的小娘子。
难道,也是像今天这样,全部小娘子都上街来玩了,天寿帝觉得无聊,跑出来与民同乐,这才看对眼了?
想不通,孟昔昭摇摇头,挥退那些唱完的歌姬,一个翻身,在榻上睡着了。
孟昔昭和五皇子都是在正门出入,而且相携而行的画面被许多人都看见了,于是,这个事很快就传到了关心人的案头上。
三皇子一直盯着这个看似低调、其实心眼不比他少的弟弟,他早就发现,五皇子常去的涌金楼,孟家那位小娘子也常去,只是他以前没证据,都是在心里乱猜,现在不用猜了,看来已经坐实了。
哼,老五的智商,也就这样了!
知道甘太师不会支持他,右相又远离皇子之争,左相家里则没有适龄女孩,于是他就退而求其次,想要跟参知政事结亲,殊不知这参政府的境况,比他自己还凄凉,早就是烈火烹油,别人一推就倒了。
本来还想等拿到了切实的证据再去找天寿帝,被自己这个蠢弟弟一激,三皇子决定,选日子不如撞日子,就明儿了!
第二日一早,三皇子就离开自己的宁王府,进宫去见他的好父皇。
宫里一口气封了四个皇子的王位,把工部忙得是热火朝天,同时也痛并快乐着。
毕竟有工程就有油水可捞,建王府掏的还不是国库,而是左藏库,也就是皇室账面,那么作为天寿帝最信任的大管家,秦非芒自然是当仁不让,戴上了总工程师的帽子,难怪这段时间秦大官见谁都笑呵呵的,看来是赚了不少银子。
今日没有常朝,三皇子也算是比较了解他爹的德行,过了辰时,巳时二刻的时候,才从他母妃林贤妃的宫里出来,去见天寿帝了。
十分巧,今天昆玉殿站的人还挺多,甘太师、耿枢密、尚将军、孟参政,全在,闫相公和司徒相公没来,但是地上又多了一个陌生的面孔。
此人一看就是武官,面色风吹日晒的,才二十来岁,就已经有了上年纪人的那种感觉,倒不是说他长得老,只是,确实看着也不年轻,尤其是那眼神,跟迟暮老人似的。
他脱去了甲胄,身上却还有臂缚、绑腿等物,此时正跪在天寿帝面前,一言不发的看着地面。
这就是那个倒血霉的主将——丁醇。
三皇子没想到这里有那么多人,更没想到怎么这种重量级人物会面的场景,天寿帝居然同意让他进来,他还狂喜了一下,是不是代表天寿帝已经对他消气了。然而等看见跪在地上的丁醇,他这才反应过来。
哦,原来不是消气,而是希望他进来,也当个聆听他骂人的观众。
天寿帝的骂人心得:一定要找很多观众,狠狠地把被骂的人的面子踩在地上,这样,被骂的人才会感觉特别屈辱,而他,也会感觉更加解气。
三皇子其实今天没必要这么贴心的,因为昨晚夜半时分,天寿帝就已经知道丁醇回来了,只是那时候他脱了衣服,正躺在龙床上长吁短叹,怀念他的真爱,不想再起来骂人,所以就吩咐秦非芒,第二日早点把他叫起来,他要撒气。
三皇子进来的时候,丁醇已经挨了第一波的骂,没看一旁的四个奸臣全都默不作声么,因为后面还有第二波,第三波。
别人还好,甘太师却是暗暗叫苦。
他年纪最大,年轻时动不动就跪地大哭,现在膝盖也不老好的,站不住啊,早知道他今天就不来了,学学司徒桓和闫顺英多好,借口自己有民生大事,回去舒舒服服的坐着。
但现在后悔已然晚了,没办法,他只能悄悄的打了一下自己的手心。
以后不能再这么亲力亲为了!想知道消息,就让下面人去打听嘛!
没看见自己老丈人在底下的小动作,天寿帝悠悠的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然后就当没看见地上的丁醇一样,只问后进来的三皇子:“老三,你有什么事?”
这语气硬邦邦的,一来天寿帝还在骂人的状态中,柔和不起来,二来,他依然看自己这个三儿子不顺眼,跟他母妃一样,长得就不讨喜。
……不是他之前夸三皇子长得最像他的时候了。
孟旧玉也在,三皇子其实有点犹豫,都是从皇宫长大的,谁不知道孟旧玉的战斗力,也就右相有跟他一战之力,但是,他转动眼珠,又看了看地上的丁醇。
他心里有点紧张。
父皇现在一定很生气,他这时候提出来孟昔昭和太子有来往,父皇的怒火必然再上一层楼,孟昔昭绝对会完蛋的,问题就是,父皇真正发怒的时候,是敌我不分的,万一他一个迁怒,把自己也恨上了……
孟旧玉狐疑的看着这个三皇子,发现他眼珠子颤的都快发展成局部帕金森了。
下毒之事,天寿帝以为是林贤妃干的,孟旧玉可不跟他一样蠢,一下子就分析出来,林贤妃肯定是给人背锅了,真正下手的人,八成就是她儿子,三皇子。
当时参政府鸡飞狗跳,孟夫人差点直接冲进宫里去,他抱上半身,孟昔昂抱下半身,孟娇娇和孟昔昭紧张的死守大门,这才把孟夫人拦下。
孟夫人见自己实在动不了了,挣脱开相公儿子的束缚,她恨恨的说:“我没想去跟三皇子同归于尽,我就是想过去扇林贤妃两个巴掌,让陛下看看,我认了他的和稀泥,但我也绝不会就这么吃哑巴亏!”
孟旧玉都快落泪了:“……夫人,陛下不是岳丈,更不是你平日打交道的贵夫人,你如此落他的面子,他是会记恨你,记恨咱们全家,甚至记恨国公府的啊!”
孟昔昂更是吓得只会点头:“阿、阿娘,其实我一点事都没有,您还是消消气,消消气,千万别再冲动了。”
孟夫人咬着唇,胸口气的上下起伏,她死死盯着孟昔昂,过了两秒,又突然扭头看向把整个背部都贴在门上,挡着门的孟昔昭。
孟昔昭被她看得心脏一跳,而孟夫人拧着眉,眼中无法控制的流露出一分心疼。
孟昔昭突然感觉特别的心虚。
没有他筹谋的破绽,三皇子也不会想到下毒这个计策,虽然他从头到尾都做好了准备,知道孟昔昂是绝对不会有事的,可他娘不知道,甚至,他娘都不知道,那一日的阴差阳错,也是孟昔昭安排的。她还以为,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失去这个儿子。
所以她才特别想带孟昔昭过去找那个大师父,看看他的批命,到底破没破。
孟昔昭不敢再跟孟夫人对视,而孟夫人深吸一口气,自己走向后面,愤怒的坐下了:“今日忍,明日忍,那我们以后还要忍到几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种境况,我这一生都不会变了!难道就要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女被他如此糟践吗!”
当时孟旧玉只是抚着孟夫人的脊背,让她尽快的平静下来,他没给出任何承诺,后来在跟三皇子的相处当中,他也没有半点变化,仍然是该躲就躲,该认输就认输。
但此时此刻,看着三皇子这一副正在头脑风暴、俨然特别纠结的模样,孟旧玉心中一动,突然出声,催了他一句:“宁王殿下,您是不是有话要说?”
人在思考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被打断,一打断,之前的思路就接不上了,尤其前面天寿帝还在等他的回答,在这种情况下,脱口而出,是每个人都会做的本能行为。
三皇子下意识的看向孟旧玉,也看向前方的天寿帝,看见天寿帝已经对他皱起眉来,他直接就做了决定,不管了,都来到这里了,还是说了吧!
就这样,他错过了最后一点机会……
三皇子对天寿帝行了个礼:“父皇,儿臣今日前来,是想告诉您,朝中有人结党营私,表面上说是忠心于您,背地里,却私通太子,而您,还被蒙在鼓里呢。”
听到太子这两个字,不管是站着的四个奸臣,还是地上跪着的丁醇,全都刷一下转过脑袋,看向天寿帝。
天寿帝的表情好像没什么变化。
他只是淡淡的问:“哦?是谁。”
三皇子心里笑了一下,他看向一旁的孟旧玉,把孟旧玉看的心中警铃大作。
躬着腰,他回答道:“正是鸿胪寺少卿,孟昔昭。”
总感觉上一次殿前司的人来了没多久,现在就又来了。
但这回孟昔昭比上回表现得还无辜,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这回做了什么。
不过,殿前司侍卫这回走得比上回急多了,一看就知道,这是动真格的,着着实实的来者不善。
孟昔昭倒也没慌,只是放下笔,跟着他们一起走出去,来到鸿胪寺门口,庆福又站在这,焦急的看着他,孟昔昭这回没给眼神了,因为他发现庆福根本就看不懂眼神,他的手在衣服上轻轻划了一道,庆福看见,睁大双眼,立刻转身跑了。
孟昔昭进了昆玉殿,第一眼看见的是站在一旁的四位奸臣,连他爹都在里面,把他立时唬了一跳。
这么大的阵仗,难道他们觉得他叛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