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粼揶揄道:“尝试了三次才成功,前两次都被小鬼偷吃了,连锅子一起。”
小道童在一边捂脸,羞得耳朵都是红的。
“师尊找我,不只是为了喝奶茶吧?”谢长行问。
陆粼点点头:“查到了,法术一开始就与你无关,被针对的,从一开始就是江临双。”
谢长行眉梢微动:“针对他什么?”
“你听说过,天鬼吗?”陆粼问。
谢长行愣了愣,随即有些惊讶地说:“天、地、人,以天字为号的鬼,非人非妖,未曾死亡却成厉鬼,传言中一旦出世,甚至可以颠倒阴阳。”
“传言不可尽信。但如果真的能炼制一只天鬼出来,那操控它做些违背天道的事,也不算意外,不然,非千辛万苦炼它出来做什么?”陆粼笑笑,“天鬼要活着炼,要经历常人无法想象的困顿苦楚,历尽磨难,最终被折磨成大恶之鬼。”
谢长行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半晌,大笑:“那如果经历了这些,初心不改呢?”
陆粼耸肩:“那大概,是天仙吧。”
“所以江临双从出生就被选为天鬼的候选人?”谢长行追问。
“基本可以确定。”
“他八字并不特殊,为什么?”
陆粼挑眉:“他是谢家的骨血,如果谢家的人,成了颠倒阴阳的大恶之鬼,那不是很有特殊意义吗?”
谢长行点头:“多少人参与了这件事?”
“还在查。”
陆粼又倒了一杯奶茶,然后他把茶水泼到了枫树下,枫树下,缓缓飘起一层雾气,随后,一个模糊的女性身影出现在眼前。
“江临双的养母、你生母的残魂。”陆粼说,“小鬼从饿鬼道里捡回来的,谁丢进去的还不知道。不用问了,下面已经问过话了。“
陆粼叹了口气,说:“她是养鬼的参与者,从头到尾她都知道江临双会被作为天鬼候选人,然后最后一刻,她心软了,但她只是个工具,没有真正的本领,她不知道怎么能让江临双活着摆脱这种命运,于是她决定结束这个孩子的痛苦,避免他继续走下去,成为天鬼,一生受人驱使。”
谢长行沉默地看着已经没有意识的女性残魂,半晌,向她微微附身行了个礼。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师尊,有什么是需要我做的?”
陆粼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下:“唔,把后院柴劈了吧。
谢长行:“……”
陆粼笑起来:“你先把你那死劫弄明白了再说吧。”
谢长行不以为意:“我跟您赌十年奶茶,死劫肯定不是字面意义,我要是真死了,下面不得乐开花?”
诚如谢长行所说,今年不是个太平年。
娱乐新闻和社会新闻同时爆出消息——正在封闭拍摄的《青山公馆》剧组,于两日前失去了所有和外界的联络!
一时间,媒体记者、投资方、各个演员的经纪公司,没有一个能联系上剧组人员的。
不过很快也有营销号表示, 或许是为了制造噱头也说不定。
因为《青山公馆》是一部披上了恐怖片外皮的偶像剧来着,既然沾着恐怖元素,那还有什么比拍摄期间遇到诡异状况更棒的营销手段了呢。就算大家都知道是假的, 但还是喜闻乐见嘛。
《青山公馆》的制片方对外没有解释, 于是被认为是默许了这种说法。
但很快,投资方昆仑传媒的负责人就私下里找到了道协进行求助。
吃完早饭, 谢长行出现在江临双房门口, 礼貌地敲了敲门, 江临双正在敷面膜, 一回头一张脸惨白惨白的。
见谢长行盯着他看, 江临双阴郁地说:“长痘了。你有事?”
“唔, 我就是来问问, 你们联系得上鹿颜吗?她是在《青山公馆》的剧组吧。”他用的词是“你们”,但明显意有所指。
江临双打量了他一会儿, 回答:“联系不上了。”
他昨晚尝试联络鹿颜, 但的确发现他们之间的联系被什么东西阻碍了,这个世界的玄学力量五花八门, 江临双还不太确定到底是什么。
“那你要不要去拍摄地找人?我一会儿就出发, 道协安排的飞机, 你一起吗?”
江临双答:“行,我们这有三个人。”
“好的。”谢长行拿出手机打电话去了。
谢长行走后,梅薇丝从窗口爬进来,好奇地问:“阁下,您说他知不知道您就是‘影月’?”
好问题,江临双饶有兴致地想了想, 说:“反正,他没证据。”
这趟出行, 道协一共出了三个人,除了谢长行,还有蛊师凌小贝,和那位万金油老前辈赵天师,足以见得此次事态颇为严重。昆仑传媒方面千万拜托,不要把这件事对外声张,道协本身也是这个意思,毕竟这些玄门的事情,能不让普通人知道就不要让普通人知道。
到了地方,有昆仑传媒的人等在机场。
来的人是昆仑传媒的少东家,此人大概不到三十岁,略有一点油头粉面,但面相还算小帅,姓黄,叫黄嘉兴,不太巧的是,这人显然认识谢长行。
“呦,怎么在这儿遇见谢二少?您公干?还是旅游?我猜是度假对吧。”黄嘉兴颇为热情地凑过来,但仔细看似乎有点酸溜溜的意味,说起公干两个字的时候,更是有点阴阳怪气,“谢二少难得到咱们瀛洲省,我可得做东,好好请你玩玩才行。”
谢长行礼貌地笑笑:“这回是公干。”
黄嘉兴一愣,话头里的阴阳怪气少了几分,认真且有些惊讶地说出了心里话:“谢家养的闲人居然开始刚正经事了?”
谢家的瑾秀集团比昆仑传媒可要大得多,黄嘉兴是个标准的花花公子富二代,满脑子吃喝玩乐的那种,可惜是家里独苗,被迫继承家业,起早贪黑地努力,结果一回头看见谢家二少爷天天四处溜达,也没看他参与过公司经营,别提多美了,可不就酸溜溜得不行。
“这位是江临双。”谢长行介绍道,他停顿了一下,问江临双,“咱们两个谁大一点?”
江临双理所当然地说:“我。”
谢长行点头,然后说:“这是我们家刚刚认回来的,我哥哥。”
谢家这点事,在他们圈子里也是人尽皆知,黄嘉兴一脸看戏的表情看着他俩,然后兴高采烈地伸手和江临双握手。
能让谢长行添堵的就都是他兄弟!
谢长行解释了一下鹿颜和江临双的关系,然后黄嘉兴才注意到道协的两位大师——这两位自然也不会戳穿谢长行的真实身份,默认了来的就是他们两个,而谢长行是代表影视公司来的,正好和他们一路罢了。
昆仑传媒安排了一辆商务车,黄嘉兴也跟着挤上了车,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想要跟去前线。
车上还有一位姓张的女助理,和一位专门开车的师傅,两个天师都表示在飞机上吃过了饭,而且现在是下午三点多,也不是吃饭的时间,于是一行人就直接出发去事发地点,不再另作休息吃饭了。
路上,详细的资料也发了过来。
《青山公馆》算是借鉴了一点外国情景电视剧的套路,主要场景就集中在一座古宅里,这座宅院就叫青山公馆,男女主角是暂时住在这里,然后在公馆里邂逅了一系列的灵异事件,最后终成眷属这么个简单恋爱故事。
男女主都是当红演员,鹿颜最近因为身份的反转也小火了一把,算是女二兼反派boss,也是挺重要的位置。
“咱们租的这座建筑,是三百年前的古建筑了,在郊区山林里,地段很偏,所以保护得特别好,瀛洲省政府准备开发成博物馆的。”黄嘉兴给他们介绍,“正好,想让我们先拍部电视剧,然后借着我们的播出,宣传一下他们的博物馆。”
江临双全程闭目养神,他的不死生物也不乱开口,谢长行低头不知道用手机给谁发信息,道协两位天师忙着看资料,黄嘉兴说了个单口相声,然后就也闭上了嘴。
天开始浠沥沥地下起小雨,深秋的天气,一阵一阵的发凉,要往骨头缝隙里面钻的那种冰寒。
“哎呀。”开着开着,司机忽然说,“不太对,好像漏油了?”
黄嘉兴第一个跳起来:“啥?车漏油了?”
“好像是有点汽油味。”张助理点头。
司机皱眉道:“这油表掉得不正常,八成是漏了。”
黄嘉兴:“妈的,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车漏油了?能坚持到休息区或者加油站吗?”
下着雨,天阴沉沉的,地面上的积水与车辆漏出的油混在一起,司机下车检查了好半天,终于确认车确实在漏油,虽然是一滴一滴漏,但也不太安全,可是小路上就这一辆车,两边都是山路,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开。
好在,这一行人的运气似乎没有差到极点,开了快半个小时,油马上撑不住的时候,路边出现了一座建筑,指示牌写着“加油站、餐饮、旅馆、应急维修”的字样,司机等人欢呼一声,急忙开了过去。
加油站、餐饮和旅馆,甚至维修,都是一座建筑物,不大的一个二层小楼,门前就一个加油的机器,让人十分怀疑开在这地方是怎么盈利的。
一行人下了车,进了门,店里安安静静的,门铃发出清脆的“欢迎光临”,吓了人一大跳。
“有人吗?老板!来生意了!”黄嘉兴率先进门,对脏兮兮的地面挑剔万分,还小心避开一个烟头。
江临双跟着他进门,一副看傻子的样子。
“喂。”江临双凑近谢长行耳边,“你们富家少爷都这么莽的吗?”
谢长行笑着低声回答:“你搞清楚,你现在也是富家少爷了。”
“来了来了。嚷什么嘛,这不就来了!”一个爽利干练的女声响起,后面的厨房里走出一个加油站制服、套着一个围裙的女人,手里还拎着刚烫干净毛的鸡,把黄嘉兴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位老板放下刮鸡毛的刀,露出营业笑容:“呦,你们是来旅游的?吃饭还是住宿?”
一说吃饭,还真到了吃饭时间,大家也都饿了,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应景地叫了一声,黄嘉兴点点头:“吃个饭,你们不是还有紧急维修服务吗,我们车坏了,你给修修。”
“那行,你们坐,我先给你们做饭,你们先吃着。老陈——老陈——快去看看客人的车!”
众人没有任何异议,纷纷走到桌边坐下,不大一会儿,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猫着腰拎着工具箱出门去了,大概就是老板说的老陈。
“给几位炖个鸡汤,来个排骨,再炒个青菜吧。”老板说,“你们人挺多,那再加一个鸡蛋炒木耳。”
老板的手脚非常麻利,做菜做得飞快,黄嘉兴嘟囔了一句是不是预制菜啊,但饭菜诱人的香味直直地往鼻孔里钻,又冷又饿的情况下,谁还管是不是预制菜,黄嘉兴拿起筷子就要去夹排骨。
“嘉兴。”谢长行忽然说,“我刚才看你车里带了饮料,你去搬来吧。”
黄嘉兴不肯放弃那块排骨,要往嘴里塞,被谢长行拽住:“快点,大家都没水喝呢,你总不能让我去搬东西吧?”
黄嘉兴瞪了他一眼:“你事儿真多,老板那不是有水。”
谢长行:“想喝你那个饮料,怎么,舍不得给?”
道协的天师也一眨不眨地盯着黄嘉兴——这两位可是大人物,黄嘉兴不想让道协的大师感到不满。
他再次蹬了谢长行一眼,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不情不愿地拉上司机,准备去般饮料。
凌小贝则拉住了姓张的助理:“你带卫生用品没有,我生理期,想去厕所。”
张姓助理站起身:“那我跟你一起去,我带了。”
他们都离开后,桌上的几人互相看了看,飞快抄起筷子,三下五除二,将盘中饭菜一扫而空,尤其是伊利亚斯,一盘排骨他吃了三分之二,梅薇丝则解决了大半只鸡,速度之快,令赵天师瞠目结舌。
谢长行只悠哉游哉喝了一碗鸡汤,江临双吃掉了一只鸡腿,别说,味道还真的很赞。
黄嘉兴一回来,登时目瞪口呆:“操,谢长行,你让我吃盘子啊!”
他当然不好和大师发火,只能对着谢长行输出。
谢长行用餐巾擦擦嘴,似乎不太好意思,笑了笑,拿出一块巧克力:“你吃这个吧,不好意思,大家都饿了。”
“我不吃,我饿死了,我要吃肉!”黄嘉兴愤怒地说,“我找老板再做一份。”
谢长行:“别麻烦老板了,我们赶快出发吧。”说着,他从口袋里居然掏出一个非常老式的红包来,看起来鼓鼓囊囊的,塞满了钞票,谢长行把那个红包放在桌上,对厨房的方向说,“老板,钱给您放在桌上了。车修好了吗?”
不大一会儿,那个叫老陈的男人走进屋,擦了擦手,对厨房里刚出来的老板耳语了一句什么。
老板笑意盈盈地说:“哎呀,你们车不太好修,可能得明天了,今晚就住下吧,是不是刚刚这位客人没吃上饭,我再去给你做一锅吧,排骨炖土豆可以不?”
黄嘉兴刚要应答,那位协会的赵天师却上前半步,说道:“老板,这就不太好了吧?”
窗外的雨水不知何时变成了倾盆大雨,凌小贝和张助理还没有回来,叫老陈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扳手,那位老板则巧笑倩兮地靠在厨房门口,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说道:“远来的都是客人,这山高水长,道路崎岖,不吃饱喝足休息好,怎么上路啊?”
她的舌头似乎在“上路”这两个字上轻巧地打了个滑,赵天师的神情登时变得严肃起来。
谢长行虚虚按住赵天师的手,笑道:“老板,您看看吧,您的饭菜很好,我们也捧场了,至于钱,钱也没少给您的,该让我们走,就让我们走了吧。”
老板不为所动:“没法子走嘛,你们车还没修好呢!”
到此时,黄嘉兴觉出不对味儿了,他皱眉道:“怎么,强买强卖,必须住宿,什么年代了,你还开黑店呢?”
窗外忽然一声惊雷,屋里的灯光啪地一声,暗了下去。
黑暗中,谢长行幽幽叹气:“何必呢。”
黄嘉兴吓得大叫:“黑店!快报警!”
江临双用怜爱智障的口气说:“行了,不是黑店,他们一开始不动手只是怕吓到你,这不过就是鬼开的店罢了,别大惊小怪。”
别大惊小怪?黄嘉兴听到了自己的理智轰然倒塌的巨响。
“啥?”他一脸惊恐地重复, “鬼、鬼开的店?”
谢长行百忙之中回过头,体贴地问:“你想听‘别瞎说,世界上哪有鬼’对吗?”
黄嘉兴抖如筛糠。
谢长行真诚地棒读:“别瞎说, 世界上哪有鬼哦。”
翻译一下就是, 别做梦,这真的是鬼鬼呢~
空间开始褪色, 原本明亮的霓虹灯牌伴随着啪啪的电流声, 在一阵阵电火花中碎裂残破, 露出破败的电线, 光洁的桌面落上灰尘与蛛网, 只剩铺着的塑料布桌布还是完整而已, 墙壁上雨水渗透的痕迹氤氲出一大片斑驳, 墙皮剥落,露出褐色的不知是锈迹还是血迹的颜色。
晦暗的光线里, 老板那张娇艳明媚的笑脸也蒙上一层浓厚的阴翳, 诡异的光影落在她的脸上,隐约透出惨淡的绿色。
黄嘉兴脸颊抽搐, 开始悄无声息地翻白眼。
“鬼、鬼……”
赵天师上前扶住瘫软的老板公子, 无奈地把他放到座位上。
谢长行则没有理睬他们, 兀自缓缓上前,笑道:“那么两位,是走流程,还是直接投降?”
老板露出笑脸,比起谢长行那副温和无害的模样,她一张开嘴巴, 露出尖锐的利齿,仿佛一只裂开嘴巴直立行走的鲨鱼, 正要吃人血肉。
她舔了舔尖牙,嗤笑一声:“你们吃了鬼食,要投降,也是你们投吧?”
说话间,女鬼手中举起了她杀鸡用的那把尖刀,炫耀似的晃了晃,刀口锋利无比,还沾着引人遐想的血迹。
谢长行叹气:“那就是走流程了?”
老板见他一点都没有惊慌,反而气定神闲,不由得被他带跑了节奏,问了一句:“什么流程?”
谢长行抽出他的长剑,以和老板类似的姿势炫耀了一下,灿烂一笑:“我把你们砍到求饶投降。”
半分钟后,一男一女两个鬼抱着头蹲在地上,像两朵蘑菇。
“道长饶命,道长饶命,我们投降!”
谢长行点点头,对赵天师说:“我流程走完了,你处理吧。”
赵天师:“……”
赵天师无语地搬来凳子,坐在两鬼面前,问:“你们先在路上施法布置迷障,然后伺机弄坏路人的车辆,逼迫人到你们这里来修车,再引诱人吃下鬼食,以此害人?”
“这位大师……”女鬼哭丧着脸举起手说,“不瞒您说,蹲了一整年,就成功您这一次,结果您几位还都是大师。”
赵大师:“……”
女鬼:“这穷乡僻壤的破地方,我们也没办法,要不是死得冤枉成了地缚灵,谁没事在这犄角旮旯蹲着啊!”
众人:“……”
好惨一鬼,连黄嘉兴都不抖了。
女鬼名叫洪悦,老陈是她的员工兼修理师傅,两个人生前就是经营这家加油站的,原本听说不远处要开发旅游景区,这里是必经之路,所以洪悦就颇有远见地盘下了这家老旧加油站,指望着景区开发起来,客似云来,赚个大的,可惜天有不测风云,还没等到景区开发,加油站就因为过于偏僻落后,线路总出故障还没来得及翻修,导致在一次雷雨中,闪电直接把加油站劈了,老板和员工一起成了倒霉鬼。
“这不,越想越憋屈,就成地缚灵了。”洪悦老板委屈极了,说着说着,一张惨白的脸上哗啦啦淌血泪,黄嘉兴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又要翻白眼了。
“是有点憋屈。”江临双插话道,“老板的饭特别好吃。”
几个仗着一身本领不怕鬼食(或者干脆就是死人)的食客都不约而同地砸吧砸吧嘴,表示赞同,尤其是那个鸡肉,香滑软烂,滋味绝佳,一口下去鲜香浓郁,让人回味无穷。
江临双给伊利亚斯使了个眼色,一位优秀的助理当然懂得大神官阁下的心思,伊利亚斯果断开口:“洪老板,既然你死不瞑目,短时间内也没有升天的打算,有没有新的就职意向?”
洪悦:“啊?”
“是这样,我觉得您做的饭菜特别可口,想招聘您做我家主人的专职厨师。”伊利亚斯严肃地点点头,赞许,“我家主人是顶级的美食鉴赏家,您的厨艺放到星级餐厅都够了,实在不该委屈在这种荒山野岭。”
赵天师在一旁支支吾吾:“啊这……”
作恶的恶鬼,不、不铲除吗?他迟疑地看向谢长行,谢长行对此无动于衷,甚至乐见其成,所以赵天师也摊手,表示他可管不了。
洪悦:“能离开这鬼地方?”
伊利亚斯:“当然能,你就跟我们走,然后薪资待遇——”
“我干了!”洪悦当即跳起来,“干了干了!冲鸭!”
伊利亚斯:“……薪资待遇再说。”
叫老陈的中年男鬼对继续做鬼毫无兴趣,他一听可以被超度离开此地,二话不说就求赵天师超度了他,作为弥补,他把商务车破损的油箱修好了,随后赵天师也确实依照约定,超度了老陈,送他离开。
凌小贝估摸着这边解决完了,就把张助理带了回来,张助理什么都没看见,这会儿还迷迷糊糊不知所以呢,黄嘉兴把她叫到身边,两个人一阵嘀咕,表情都非常精彩。
嘀咕完,黄嘉兴才想起重点来,同手同脚地走过来,问谢长行:“谢二,你你你、你怎么忽然成大师了啊?”
如果不是他们家本来就了解一些玄学,甚至家里还供奉了保家仙,他绝对会怀疑这是谢二搞出来整蛊他的,这可是他人生第一次见鬼,他自己家的保家仙他可从来没见过呢。
谢长行压根都懒得理他,把他丢给赵大师驱驱邪。
黑塔工作室喜提一名新员工,大神官对这名大厨相当满意,不死生物们也非常满意,毕竟这是个鬼,她做的饭死人也能吃,得到认可的洪悦本鬼更是满意,连薪资待遇都不考虑,当场撸起袖子又去做了两道点心加餐。
谢长行悄悄凑过来,问:“是帮‘影月’找的厨子吗?”
江临双斜睨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谢长行唔了一声,就像没听到:“那‘影月’也来了,对吧?”
江临双似笑非笑:“怎么,你相思病啊?”
谢长行居然羞涩地笑了一下,神他妈的点头:“嗯嗯。”
这种鬼扯,江临双信了才有鬼,他倒是颇有兴致地发现,谢长行也没那么圣骑士,最起码,圣骑士不干挖人祖坟这么缺德的事,也不会满嘴跑火车和飙戏。
天已经完全黑了,但一行人决定继续出发,因为夜晚其实才是灵异现象出现更多的时间段,如果青山公馆的剧组真的遇到了什么玄学上的难题,那么夜晚反而是症结暴露的好时机。
洪悦说:“那片地方原本干干净净,什么怪事都没有的,也不是所有的古建筑都会闹鬼。”
“如果不是地段出的问题,那可能就是外面带进来的。”赵天师说,“八成是跟着剧组走的。”
再往前,似乎并没有什么阻碍,没开太久,远处就传来了大片辉煌的灯光。
“咦,是剧组!”
司机提起精神,一脚油门,商务车加了个速,冲到了剧组的停车场,旁边还能看见道具组的车辆、拉器材的车,和几辆演员们的保姆车。
众人纷纷下车,而赵天师刚一下车,就皱起眉来。
“好大一股子腥味。”赵天师说,“泥土和植物腐烂的腥味。”
确实,江临双不悦地捂住鼻子,正想给自己下一个失感诅咒,就看见谢长行伸出手,递过来一只小香囊,顿时,一股清新的木香传来,让人精神一振。
只见谢长行神色腼腆:“我自己绣的,别嫌弃简陋。”
江临双看着香囊上洛可可风格的华丽花卉,拨弄了一下穿着的珍珠,啧啧称奇。
又想推荐他去圣殿了,这要是闲暇时间给捐款的信众送点圣骑士亲手刺绣的绣品,那得创收多少呀。
唉,真是的,一日是神职人员,一辈子都在为两大信仰操心。
黄嘉兴正拉住一个剧组摄影说话,结果那个摄影根本没有理睬黄嘉兴,好像完全不认识这位少东家。
“是不是我最近太低调了啊?”黄嘉兴少爷脾气上来了,开始高喊导演的名字,“王晓山,王晓山!人呢!出来!”
“别喊了。”谢长行幽幽地说,“你喊谁呢?”
“导演啊,我家投的剧,导演还是我拍板选的人呢。”
赵天师拉过乱喊的黄嘉兴,额头渗出些许细汗,说道:“少爷哎,你瞧瞧,这是你家剧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