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时乐正准备说话,就听镜头那边悠悠传来一个男声。
“不要那么近看手机。”郑也的声音忽然传过来,冷冷淡淡地提醒郑母。
郑母不乐意了,拿着手机白了郑也一眼:“你个小东西,还管你老娘?”
“是的,”郑也无视掉郑母不满的情绪,气定神闲,“你刚做了手术。”
“再这样,我就把手机没收了。”
郑母气急,又没法反驳,只能拿远手机,死亡微笑:“你还是当植物人的时候,比较招人喜欢。”
郑也报以同样的微笑:“谢谢夸奖。”
宁时乐看着手机对面的郑母和郑也,没忍住笑了笑,原本的坏心情一扫而空。
一旁的郑母见宁时乐心情好点了,这才起身坐到郑也旁边,将手机靠在桌子上,将她和郑也都拍进去。
“乐乐啊。”郑母似乎是有点不太好意思开口,她清了清嗓子,又揉揉鼻子,斟酌了半天。
“怎么了?”宁时乐问。
“就是......”郑母支支吾吾,“刚刚小也回来,说你奶奶怎么了......这事,是怎么回事啊?”
宁时乐听到这话,表情僵了一瞬。
这个事情压在他心里很久,早就已经成了他不愿翻看的东西。
这边宁时乐还在迟疑,门口的宁父又再度开口,像是在劝解可宁时乐却感觉扎耳:“乐乐,爸跟你道歉!这事确实是爸做的不对,啊,这个事不管真相怎么样,爸都不会再提了!”
宁时乐闭了闭眼,长出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将当年的事跟郑母说了一遍。
那个时候,宁时乐确实是在房间里拼小火车,宁奶奶喊他下去吃饭,宁时乐说要拼完在吃。
之后,宁奶奶就走了。
小火车跑起来声音很大,宁时乐又满心扑在上面,没听到外面的动静。
再次出门,宁奶奶就已经晕倒在血泊之中了。
当时,家里面是有监控的。
不过二十多年前的监控很模糊,而且网络连接也不好,中间有一段花屏。
只能看到宁奶奶上楼去喊宁时乐,接着转身准备下楼。
一段花屏过后,宁奶奶出现在楼下,她的头被磕破正不断的往外冒血。
监控的录音很小,但仔细听还是能听到,宁奶奶在质问为什么要推她。
“这么过分?”郑母听完这事,没忍住蹙紧眉头,“谁这么不要脸推老人家?”
宁时乐听到这话微微抬了下眉,像是有些诧异,随后才开口:“您......不会觉得是我推的吗?”
“什么?”郑母听到这话有些困惑,“为什么会觉得是你推的?”
随后,郑母像是想到了什么,试探地问:“你们家里不会觉得,是你害得你奶奶吧?”
宁时乐听到这话顿了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不应该这么觉得吗?
家里人,都在怀疑是自己推的。
看到宁时乐那仓皇又小心的神情,郑母了然了。
所以,让宁时乐在意的,不单单是奶奶当着他的面死掉。
而是被自己的家人怀疑,他是杀害奶奶的凶手。
想到这,郑母越发心疼宁时乐了。
“伯母清楚你的为人,”郑母看着宁时乐,认真开口,“伯母相信你。”
“不可能是你害的奶奶。”
宁时乐看着摄像头,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一抹别样的情绪在他眼中漾起。
他眨了下眼睛,唇角微翘。
也是听到这句话,宁时乐才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父母而感到伤心了。
宁时乐需要的是信任。
像郑母一样,不假思索地站在他身边。
“你确定当年只有你一个人在家吗?”郑也忽然出声问道。
宁时乐一直待在房间里,他也不能确定。
“当时的宁家,住的都有谁?”郑也再次开口。
宁奶奶不可能撒谎,凶手一定就是住在宁家的那几个人。
“我爷爷、奶奶、二伯他们,我们,”宁时乐仔细回忆,“还有保姆。”
当时是在白天,二伯要去公司,二伯母带着儿子外出游玩。
保姆也请了长假,家里确实只有宁时乐和宁奶奶。
郑也问:“你还记得当初的保姆叫什么名字吗?”
宁时乐摇摇头。
太久远了,他怎么还会记得保姆的名字?而且日常生活中他也是喊阿姨,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三人又闲聊了一会,便挂断了手机。
郑也揉了揉眉心,对当年的事简单做了个梳理。
首先二伯在宁老爷子眼皮底下工作,可以排除他的嫌疑。
其次,二伯母和儿子在一起,也不太可能去行凶。
唯一的可能性就只剩下保姆了。
以郑家的能力,想查到当年的事情并不难,郑也当机立断拨了通电话出去。
宁时乐第二天是被二伯母那尖锐刺耳的笑声所吵醒的。
二伯母没事做,大早上就跑到宁家闲聊。
说是闲聊,其实就是吹捧她那位刚回国的儿子。
“我就是昨天在电话里听你跟老弟吵起来了,这才过来看看,”二伯母喝了一口茶水,似乎是有些嫌弃这茶叶,撇了撇嘴才抬起头,“你们和好了就行,不然我成罪人了。”
宁母笑了笑:“哪的话。”
“老弟也是知道老爷子过寿,才把那个花瓶给我的,说是让我找机会送给老爷子,”二伯母话里有话,“毕竟当年你儿子的事,老爷子还耿耿于——”
正说着,房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宁时乐出现在门口。
二伯母顿了一下,完全没有说错话的愧疚,反而还抬起头笑着打招呼:“乐乐醒了?”
宁时乐瞥了她一眼,没搭话,自顾自地去玄关处换鞋。
“这怎么一醒就要出去啊?”二伯母见状,又拔高嗓门,装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不是我说啊,乐乐你也该长大了,别整天只知道玩。”
说到这,二伯母就又想起自己家的乖儿子了,得意洋洋地夸:“我们晏晏刚回来,就遇到贵人了!”
“郑家你们知道吧?”
宁时乐听到这句抬起眼睛,就听二伯母满脸骄傲的说,“郑家我们晏晏可认识人,还是经理呢!”
郑家是名门,在帝都更是只手遮天的存在。能跟郑家攀上关系,那可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宁母听见也有些惊异:“经理?”
“是啊,昨天他们俩还一起出去吃饭呢,”二伯母看了眼宁时乐,像是总算有了话可说:“你啊,也别老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出去玩了,多出去社交社交。”
“当初你们中标的项目,我看现在还没启动吧?”
二伯母微微抬着下巴,像只高傲的孔雀:“要不你求求晏晏,让下次晏晏跟郑氏经理出去吃饭的时候,带着你。”
这话听起来太过刺耳。
拉高踩低的意味也过于明显。
“这就不用了,”那个“求”字太过刺耳,还不等宁时乐说话,宁母就先开口,“晏晏愿意和我们乐乐出去就出去,不愿意也不勉强。”
二伯母没想到宁母会说这话,她瞪了宁母一眼,嗤笑。
真是假清高。
宁时乐原本懒得跟她搭话的,但她翻自己老妈这个白眼,让他实在有些无法无视。
宁时乐从玄关处走到二人面前:“不知道您说的那位经理,是哪个部门的呢?”
二伯母一听这话,还以为宁时乐是不相信,立刻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人力资源,姓张,你认识吗?”
“不认识,”宁时乐垂眼,礼貌微笑:“不过HR的经理管不到投资这一方面,也帮不上我。”
二伯母听到这话,瞬间不满了。
这是什么意思?说他们晏晏认识的人没用呗?
二伯母蹙着眉,瞪他:“你懂什么?”
宁时乐无视掉她的不满:“还有,我们中标项目拨款已经下来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开启了。”
宁时乐像是想到了什么,轻笑了声,略带不屑地上下打量了下二伯母:“说起来,这次创新项目的竞标,二伯也做了计划吧?”
“排名多少来着?好像没进前十吧。”
二伯母听到这话,觉得有点挂不住面子,瞪着眼睛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宁时乐装作一副很苦恼地样子,随后开口:“这样吧,下次你让二伯求求我。”
“说不定,我能带他做竞标项目呢?”
“你!”一听这话,二伯母脸上瞬间涨红,拍案而起:“你这个小辈!怎么说话的?”
宁时乐嗤笑,全然无视掉她这怒意。
见宁时乐不吃她这一套,二伯母又冲宁母发火:“你看看你儿子!这样跟长辈说话?合适吗!”
宁母笑了笑,也并不打算帮她说话,反倒拉着宁时乐坐下:“我们乐乐也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哪里管的着?”
“这是教养问题!”二伯母道,“这样跟长辈说话,就是没教养!”
宁母刚想反驳,宁时乐手机便响了。
宁时乐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人,眼睛瞪圆,赶忙站起身。
完了!忘了!
关顾着跟二伯母斗嘴,把郑也给忘了!
这会人肯定在楼下等着急了!
第99章 给你撑腰
“妈,我还有事先走了!”宁时乐一边换鞋一边赶忙接通电话,“不好意思也哥,有事耽误了,我现在就下去!”
电话那边没接宁时乐的话音,只是吐出两个字:“开门。”
“嗯?”宁时乐没反应过来。
郑也再次重复:“开门。”
宁时乐心头微动,心跳莫名加速,下意识推开门。
屋门打开的瞬间,正巧对上郑也含笑的双眼。
他坐在轮椅上,身后跟了两位身穿黑衣的保镖,站在狭小地楼道内。
宁时乐有些愣神。
“不请我进去吗?”郑也笑着问道。
宁时乐回过神,将门推的更大了些,侧过身子:“您请进......”
说完,赶忙探头跟宁母打了声招呼:“妈,我朋友来了。”
屋门有个几厘米高的门槛,郑也不太好进,保镖正弯腰帮忙往里抬。
钢铁撞击发出闷响,二伯母闻声看了一眼,见是个坐轮椅的,没忍住小声嘲讽:“还是个瘸子。”
女人声音不大,却也传到宁时乐的耳朵里。
窝在心中的火起瞬间涌上来,宁时乐冷脸看着二伯母,警告:“你要是不会说话就闭嘴,我爸不在家可没人惯着你。”
二伯母闻声还想还嘴,可见宁时乐那拧着眉满脸怒气的样子,又有些害怕,只能惺惺地闭上嘴。
想着等晚上回去了,就跟自己老公告状!
保镖没进门,将轮椅抬进去后就退出去关上房门。
宁时乐主动上前,推着郑也走到宁母面前。
“伯母好,”郑也微微颔首,他从自己身后拿了盒燕窝,“来的匆忙,还请见谅。”
宁母平时对宁时乐的交际圈也并不多问,这次倒是第一次看见宁时乐把朋友带回家里来,有些新奇。
“哎呦,来就来吧,怎么还拿东西?”宁母接过燕窝,看着郑也的脸看了半晌,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便问:“你是?”
“郑也。”郑也淡笑回答。
宁母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自己好像在哪听过,又有些想不起来。
倒是一旁的二伯母愣了一下,随后瞪大眼睛:“你是郑也!?”
她像是不可置信那般上下打量着男人。
男人五官过分好看,身形外貌说是男模也不为过,他虽眼神柔和,挂着微笑,可气势却是实打实的上位者模样。
深色的衬衫衬得他沉稳又大方,浑身上下无一不是顶奢。
“郑也?”宁母瞪大眼睛,差点把燕窝弄掉,“您就是,郑家那位少爷?”
“是的,”郑也微微颔首,“您叫我小也就行。”
宁母深吸了口气,脸都憋红了。
他儿子跟郑也有联系?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二伯母愣了几秒,看看宁时乐又看看郑也,脸上瞬间红了大片。
她刚刚还用自己儿子,认识一位郑氏部门经理来炫耀。
却没想到,宁时乐这会把郑氏继承人都带回家了。
她干笑了几声,想要把话题圆回来:“哎呦,怎么乐乐认识郑家少爷也不说一声?”
“我这都没准备呢。”
“不需要准备,”郑也回过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客气道:“我是来看伯母的,和外人没关系。”
二伯母闻声哽住,也听出了郑也这话里话外的意思。
这是点她是个外人呢。
可她哪里敢反驳,要是得罪郑家她还怎么在帝都混?
“您说的是,您说的是。”二伯母干笑了几声,低眉顺眼地连声应答。
刚刚那只高傲的孔雀,瞬间变成了被拔光了毛的野鸡。
宁时乐这会得意地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二人从宁家出来后,宁时乐还在问:“也哥,你怎么上来了?”
他心情不错,问题也一个接着一个,“是不是等太久了,着急了?”
随后思维又跳到别处:“也哥,你刚刚太帅了!”
郑也看见宁时乐高兴,心里也觉得开心。
他希望宁时乐能一直这么高兴。
“没有等很久,”郑也对他的问题一一作答,“只是看你一直不回消息,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上楼看一下。”
郑也道:“顺便替你撑腰。”
宁时乐闻声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我有什么好撑腰的。”话虽是这么说着,嘴角却是止不住的上扬。
正说着,司机将车停到二人面前,电动挡板滑下来,保镖推着郑也坐到车上。
等郑也坐好了,宁时乐才迈腿上去,问:“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当年那位保姆家,”郑也并不打算隐瞒,“我查到点东西。”
正在系安全带的宁时乐眼神微动,看向郑也。
郑也对于很多情感表现都不太敏感,但对于宁时乐,他总能第一时间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不同的情绪。
或是开心,或是难过,还有现在的期待。
宁时乐没想到郑也真的会去帮他查,心里暖暖的,“谢谢你。”
郑也抬起手,没忍住在他头顶揉了一把:“走吧。”
二人按照查到的地址,摸了过去。
这是老式小区,房子有些破旧,水泥砖瓦式的楼房,看起来灰扑扑的。
找到保姆时,她正跟邻居们围坐在健身器材旁边,有说有笑。
对方也有六七十了,穿着红色长衫,黑色内衬,头发是理发店盘的阿姨头,整整齐齐一点碎发都没有。
她看到郑也和宁时乐的时候先是挑着眉,打量了二人一眼:“你们就是联系我的?”
“是。”郑也点头。
保姆站起身,声音低了点:“去家里说。”
说完保姆便慢悠悠地晃进楼道,抬腿上楼,拿钥匙开门:“你没在电话里骗我吧?我说出当年的真相就给我五百万?”
五百万?
宁时乐蹙了下眉,这么多?
郑也点头:“你不是已经收到二百万了。”
“是啊,”保姆应了句,推开门,“进去吧。”
二人进屋,家里扑面而来的是劣质香的味道,刺鼻又呛。
宁时乐环视了一眼,才发现客厅里供奉了尊神像。
“我也问我儿子了,说当年的事已经过了二十年,早就过了追诉期了,”保姆说着,自顾自地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沏了一杯,而后坐在沙发上看着二人,“也就是说现在就算知道凶手是谁,也没办法告,你们知道吧?”
对方给宁时乐的观感很不好,尤其是她说话时,那种不屑的模样。
“知道,”郑也依旧礼貌待人,“您请说。”
保姆看了眼郑也,放下茶杯,眼皮子一翻:“是我推的。”
宁时乐眼瞳微睁,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种谋杀老人的事情,对方就这么云淡风轻地承认了?
“当年我是看上了老太太的镯子,本来想趁着家里没人给拿走的,可结果被发现了,”保姆好像再说一件别人的事情似的,脸不红心不跳,连一点愧疚都没有,“我当时着急,就推了她一把,谁知道人怎么就滚下去了。”
推了把。
宁时乐抓着轮椅的手指尖泛白,一股怒气堵在喉间。
对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么轻飘飘地说出自己恶行的?
“可这也不能怪我啊,”保姆说,“我当时吓了一跳,准备叫救护车,结果他们家那个老二回来了。”
宁时乐蹙眉。
“老二看见之后,说让我别管,还给我钱让我走,”说到这,保姆还笑了声,摇着头唏嘘:“你说这种有钱人家,就是人心淡漠!自己亲娘都不在乎!”
“他们宁家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叫什么时晏,还有个小不点。”
“本来那个小不点挺不受待见的,耐不住老太太喜欢他啊,慢慢地老爷子也放下成见了,”保姆说,“这个时候老二就有危机感了,他怕小不点抢他们时晏的家产,就索性斩草除根,借着这个事让小不点跟老爷子闹了矛盾。”
宁时乐听她说完,只觉得怒火憋在胸口。
奶奶对保姆也不薄,当初保姆丈夫欠了高利贷,还是奶奶出面帮她摆平的。
可她呢?为了个镯子,就能痛下杀手?
甚至还将过错完全推到别的人身上,完全忘掉了她才是推老人下楼的罪魁祸首!
“我说完了,你可得给我钱啊,”保姆看着郑也,伸了伸手指头,“五百万,一个子都不能少。”
她这不要脸的样子,可算是把宁时乐彻底点燃了:“五百万?你一个杀人凶手也配要五——!”
“乐乐。”话还没说完,郑也便开口制止,不让他再说下去。
保姆浑然不觉的自己错了,“是我想杀的吗?”
“我当时都打算报警了,”保姆梗着脖子,瞪着宁时乐,“是那个宁家儿子有问题!”
“这些年,你就是靠这句话自我洗脑的?”宁时乐攥紧拳头,“你就不怕遭报应?”
“什、什么自我洗脑?我说的不对吗?”保姆依旧梗着脖子,跟宁时乐辩驳。
她也看明白了,坐在轮椅上那个才是当家的,说话的这个就是个打杂的!
保姆也不怕宁时乐,嗤道:“要怪就怪那个老太婆该死!是她命数已尽!”
听到这句话,宁时乐只觉得怒火叫嚣翻涌着席卷上来:“该死?你知不知道你——!”
身后的郑也语气加重:“乐乐!”
“......”宁时乐拳头攥的直响,胸口气的上下起伏,转头看着郑也,似乎有些不解。
愤怒至极又不得不将情绪压下去。
像是被欺负的小朋友,偏偏还没人站在他身边那般。
郑也万般心疼,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宁时乐深呼吸了几次,也没将情绪压下去:“也哥......我......”
“我知道,”郑也再次朝他招手,“听话。”
宁时乐咬紧后槽,合上眼睛,在原地站了半分钟,才迈腿走过去。
保姆见宁时乐气成那样也不敢动她,更是得意了:“五百万,一个子不能少啊!”
宁时乐拧眉。
郑也拉住宁时乐,而后朝保姆淡道:“知道。”
保姆看了宁时乐一眼,挑了下眉。
二人走出小区,一路上都有点沉默。
宁时乐一直都想知道到底是谁害得奶奶,如今知道了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搞不懂郑也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要给一个杀人犯钱。
再有,那个二伯。
宁时乐攥紧拳头。
连自己的母亲都能下得去手,他还算得上是人吗?
“给。”
郑也忽然递过来一支笔,将宁时乐思绪拉了回来,垂眼看去。
是支录音笔。
郑也说,“这条录音和程洋手里的监控,可以还你清白。”
宁时乐心里还是有些别扭的,便伸手接过郑也手中的录音笔,“谢谢。”
“生气了?”小孩心里藏不住事,郑也一眼就看穿了。
郑也低笑了声:“那五百万,够她进去待上十几年了。”
宁时乐眼皮动了下:“什么?”
“敲诈勒索,”郑也手指敲了敲轮椅的扶手,抬眼看着宁时乐,“过了追诉期,我也没有办法。”
“不过没有办法以谋杀的罪名让她进去,但以敲诈勒索罪名关她十年,不成问题。”
宁时乐如梦方醒,所以那五百万并不是买她消息的费用,而是赃她勒索的费用?
而这只录音笔,录下的不只是保姆杀人的真相,更是她勒索的铁证?
男人试探性地握了下宁时乐的手,保证:“我会让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
宁时乐手指缩了,没躲。
男人的声音像是石子落入平静湖泊,泛起涟漪。
“好。”宁时乐轻声回答。
有了郑也的帮忙,程洋很快便找到了他需要的那个人。
不过修复监控的难度很高,哪怕是两个人联合也花费了不少功夫。
好在,他还是赶在宁老爷子生日当天,将这份监控送了出去。
按照程洋的说法是,生日礼物。
许是因为这份礼物太惊喜,看完监控的宁老爷子在寿宴上情绪过激,居然眼睛一闭,直直从楼梯上摔下去,生命垂危。
医生抢救了几天,好不容易苏醒的宁老爷子就只说了一句话,“喊乐乐过来。”
因此,原本在公司敲合同的宁时乐,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自家老爹拽了过去。
“找我干什么?”宁时乐快步跟在宁父身后,不解的问,“他那么讨厌我,还找我过去?”
“不知道,反正一醒就喊你。”宁父带着宁时乐到住院部,嘱咐:“要是你爷爷说什么你不愿意听的话,走就是了,别跟他犟。”
宁时乐点点头。
他当然是知道这些,老爷子本来就已经病的很严重了,自己再一气他,气死了怎么办?
推开病房,大姑大伯二伯都在挤在里面,几人齐齐回头,看向宁时乐。
他们几位住的比较近,平日里联系也多,这会倒有同仇敌忾的意思。
一个两个的眼神都带着不满和警惕,像是防贼似的堵在门口。
“是......乐乐吗?”病床上的老爷子忽然开口。
亲戚们闻声,心里更不爽了。
他们几个在这忙前忙后伺候着,老爷子一醒来找这个小兔崽子干什么?
几个人虽然不说,但是心里都各怀鬼胎。
宁老爷子这个样子也活不了几天了,现在正是立遗嘱的时候,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是我。”宁时乐淡淡应了句,略过众人,走上前。
这会宁老爷子已经快不行了,完全靠氧气机维持供氧。
他的眼睛像是蒙了层灰尘,似乎连聚焦都很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