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没想到的是,三月下旬的某一天,杨舟回到了北京。但这消息不是他跟我说的,而是严律。
我有些吃惊,因为我觉得严律也许……是喜欢杨舟。
而且我跟严律只见过两次,朋友算不上,勉强混了个眼熟。自从上次在ktv里碰上过,我再也没和他搭过边见过面。何况……他从哪里找来我的微信?
不过被拉进一个群里后我破案了,这群里几乎全是上次被叫去ktv里见过的年轻人,有一个和蒋承临认识,说我的微信是从蒋承临那边要来的。
他们这群人在群里快乐地聊天,严律把我拉进来后给大家介绍了一下。不一会儿又有几个人加我微信,我都点了通过。接着,我第一时间点开群成员的头像,很快在里面找到了杨舟。
我又不自觉地开心起来。
然后,群里的话题不知道怎么就快进到大家一起出来踏青。我被拉去沟通了一个问题后,他们似乎已经定下了去颐和园踏青野餐的行程,严律还特意艾特了全体,问有没有不参加的。
也就是……杨舟也会去?
那我肯定也要去!
我立刻在我的行程表上圈出了日期,又去日常骚扰杨舟:【颐和园你会去的吧!】
Ryan2014:【?】
我心想他难道没看见,发什么问号。
过了几分钟,他回我:【可以去。】
我:【那我也去。】
Ryan2014:【你在北京几年了?颐和园没去过吗?】
其实我去过,但只要有他,我可以再去无数次。
我:【三年了。没去过,很想去呢!】
Ryan2014:【……】
Ryan2014:【那就去。】
杨舟从洛杉矶回了北京,我顿时觉得我又活了,继续给花店妹妹冲kpi,让她帮我包花。
不过,我还在想野餐的事——这有点儿超出我的知识范围内了,并且家里什么装备都没有,到时候要带点什么,做点什么?思来想去,我需要一个外援。
我首先排除了舒悦,我知道她这个人是不会去野餐的,网吧才是她的第一首选。其次可以排除莉姐,工作狂女强人,估计去野餐还得带个笔记本电脑。想了没多久,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我:【出来吧,沙琪玛大王!】
沙琪玛大王:【?】
沙琪玛大王:【然然你……】
我:【你去野餐过吗?】
沙琪玛大王:【去过呀,怎么了?】
我:【带点什么好?】
沙琪玛大王:【看你们的需求了,野餐垫得准备一个,小马扎想要的话也可以,人多不多?人多带点桌游!】
沙琪玛大王:【女生多吗?女生多的话多半是要拍照,带点可爱的装饰啊,花啊什么的。】
沙琪玛大王:【还有零食。】
我:【好的。】
沙琪玛大王:【你跟谁出去野餐!是Ryan吗!】
我:【一堆人。】
沙琪玛大王:【其中有Ryan?】
我:【嗯。】
夏雅像以往一样给我发了十几个激动的表情包。
女生拍不拍照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小马扎也太麻烦了,那么我带一张野餐垫和零食好了吧。希望到时候杨舟只坐在我的野餐垫上,哪里也不要去。
我想的很好,当天就在淘宝上下了单。
至于零食,我则有另外的想法。
我准备自己烤饼干。
租的房子里留有一个上一任租户买来的烤箱,几乎全新,使用次数不超过五次。他离开北京后也没要这个烤箱,便一直留在厨房里。
周末的时候我照着教程烤了几次,觉得并不是特别难,就是样子有点儿朴素,于是又上网买了一些模具。再过一周,我已经能熟练地烤出看起来的饼干,味道我尝了并不难吃,我控了糖所以不会很甜很腻。
到了出发的那一天,我把烤好的饼干都装在饭盒里背着,带上相机后便坐地铁去颐和园和他们汇合。
我是第一个到的。
在东宫门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严律才在微信上对我说:【谢然,我们从新建宫门进了。】
我:【哦,好的。】
严律:【我们进来后往北走,你可以先去万寿山。】
我皱着眉头,打了字删掉,删掉又在打,最终说:【没事,我等你们。】
严律:【行。】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忽然改变了入口,也许是东宫门人太多了?
但我真的不想一个人走,我只想快点见到杨舟。所以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我唯一剩下的娱乐活动就是拿着我的相机到处随便拍拍,有时候也不按快门,只是喜欢去看一个取景框里的世界。
我走到码头那儿,面前便是开阔的昆明湖,山影起伏,佛香阁点缀其间,春风吹皱了湖水,有一瞬间像是回到了南方的山水雅意。对了,西堤本就是仿照杭州西湖苏堤而建……
我继续拿着相机到处寻找,下一秒却有一个男人闯进了我的镜头,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飞行员夹克,深蓝色直筒牛仔裤,肩宽腿长,身体比例很好。他走得很快,一直走到我的面前,伸出手来挡住我的镜头,我惊讶道:“小舟!”
“嗯。”杨舟看了我一眼,微微点点头。
我说:“你们这么快?”
我向他身后看了看,却并有看到严律他们,我问:“他们……?”
但我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杨舟单手拽着后衣领,他带着我转了个弯,继续往前走,干脆利落说道:“走。”
“……”
我和杨舟一直走到苏州街才放慢脚步,这时候我忽然意识到会不会是他故意甩开别人,想和我单独走在一起。可惜我还没细想,杨舟便放开了手,和我拉开一段距离,自己在苏州街里面逛了起来,于是我只好像牛皮糖一样跟了上去。
“你是不是不想来的?是不是因为我才来的?”几分钟后,我还是忍不住问道。
杨舟正在喝水,听到后呛了半天,片刻后他拧着眉头,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我,说:“别太自信了,谢然。”
我感叹道:“你脸红了。”
他瞪圆了眼睛,下意识地反驳:“我没有,别造谣。”
我朝他笑了起来,耳边仿佛听到了春天来临时碎冰融化的声音,我问:“你去洛杉矶干什么了?”
杨舟这时候大概是察觉到在被我牵着鼻子走,一副不屑的口吻,缓缓吐出两个字:“私事。”
出了苏州街,我们终于和严律他们见面了。谁也没想到一起约着来踏青,这一上午我都在掉队。上次过生日的女孩看见我对我打了个招呼,严律不经意地扫了杨舟两眼,说道:“天气好,我们找个人少点的地方坐会儿吧。”
带野餐垫的不只我一个。
到了地方后,我把背包拉开,从里面拿出野餐垫铺在地上,加上其他人带的,我们这儿一共凑了三张野餐垫,无论如何都够坐了。
接着我盘腿坐在地上,把烤好的饼干分给大家,严律调侃道:“谢然你还会烤饼干?跟女孩似的。”
我很好脾气地说:“学了一下挺简单的,家里有个烤箱闲置着觉得浪费。”
“很好吃啊!”众人说。
“谢谢。”我说。
杨舟这时候又拎着几瓶饮料过来,脱了球鞋坐到了我旁边的野餐垫上,不动声色地问:“聊什么?”
我捧着烤饼干递到他面前,说:“尝一个。”
“Ryan快试试!谢然自己做的,很好吃。”
春日的阳光明媚,光线像是碎落而下的金丝,一点点地缠绕、照亮了他。在众人的催促下,杨舟还是拿了一个塞进嘴里。
“谢谢。”他含糊不清地说。
不客气。我在心里说。本来就是为了你才来的,也是为了你才做的。如此迂回的,被一群人邀请,然后悄悄地只为了一个人,是我从前从没体验过的事情。这种轻飘飘的,如同踩在云朵上的感觉,似乎本身就是一种快乐。无关我是否能够拥有他,我拥有的是一段如同春天般的心动。
野餐本身其实没什么限制,有人打了一会儿牌,后来大家都笑着聊天。你说一句,我说一句,想到哪儿说到哪儿,有人不知为何提到了杨舟:“哥就是在被人追啊。”
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的我顿时竖起耳朵。
此时的杨舟躺在垫子上,阖着眼睛道:“别八卦了。”
我清了清嗓子,主打的是一身反骨,问:“谁?”
杨舟:“……”
一个男生道:“不知道,哥不说,但天天都能收到花。”
“花?”
“嗯,还全是玫瑰,每次扔垃圾都要扔一堆。”
“哇——”
杨舟抬手把一个喝光的饮料瓶对着那男生扔了过去,睁开眼睛,威胁道:“你烦不烦。”
我低头弯了弯嘴角,有点儿不敢继续参与这个话题。杨舟换了个侧躺的姿势,毛茸茸的后脑勺对着我,窄腰有一段塌了下去。我看了他几眼,发现他既没睡觉,也没拿手机,只是在那儿发呆。
风微微地吹动,晃得我们头顶青翠的树叶舞动起来,光斑明明暗暗地降落在杨舟好看的侧脸上,再全部照亮他挺直的鼻尖。
我默不作声地往他那边挪了挪,他敏锐地偏过头,问:“怎么?”
“你要不要看看我的相机。”我手里除了小饼干,也没别的东西给他玩儿,只剩下这台二手相机。
出乎意料的,他对我伸出了手,我把相机开了机递给他,他睡到我的这张野餐垫上来,我俩和其他人拉开了一点距离。
我很热情,问:“要不要我教你?”
“不用。”他把镜头对准了我,“我会……你什么时候开始拍照的?”
“嗯?我吗?其实不会拍,这是舒悦和张尘涵送我的,拿着乱拍。”
杨舟沉默了一会儿,说:“他俩还好吗?”
“啊?”我没反应过来。
杨舟抿着嘴唇,拿开相机,看着我重复了一遍:“舒悦,张尘涵。”
“嗯。”我愣了几秒,“都好,他们结婚了,现在很幸福。”
杨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移开视线,接着继续玩着我的相机。
他还记得他们。
我想起我们四个人在雪天里吃火锅的时候,想起在山顶打雪仗,一起在张尘涵家里吃饺子。这些记忆从不褪色,只要提到舒悦和张尘涵的名字,好像他们也会出现在这个北京的春。
杨舟漫不经心地翻着我的相册,突然他动作停了下来,声音有些低沉地问:“你2014年12月来过北京?”
我想了想,说:“嗯……来过,当时是来玩的。怎么了?”
杨舟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我能明显察觉到他的情绪刹那间不对劲了。
“小……Ryan,你怎么了?”我低下头,拿过我的相机,几乎是在哄他,“嗯?”
相机拿到手里,我看见的是一张过去拍的照片,那是一间装修雅致的咖啡馆,我是对着窗拍的,角落的日期显示的是2014年12月22日。
回忆满满地涌上我的脑海,那年蒋承临和大龙开玩笑地让我去北京,而我也真的一个人背着包去了,我们路过了一间咖啡店喝了咖啡,当时背对着我的,还有一个很像杨舟的男人……
不,等等。
我的肩膀不知不觉地颤抖起来,一种晕眩感向我袭来,昆明湖的湖水仿佛跟着我的心一起震动,像是有什么怪物要从湖面之下挣脱。怪物说,其实这些湖水是我的血液,我的眼泪。
杨舟定定地看着我,他说:“2014年12月22日,是我……”
他说不下去,忍了很久才一字一句地、恨恨地道:“……是我去美国的前一天。”
“所以你在那里。”我的天在这一刻塌了下来,“所以那个是真的你。”
作者有话说:
大家不要害怕……我在推最后一段比较重要的剧情,不会很长,快和好了
第89章 如果,如果
杨舟把相机重重地还给我,砸到我的手上,我有些痛却忍着没出声。他从野餐垫上爬了起来,脸上的表情阴沉得让人害怕。
严律看见了,问道:“Ryan,去哪儿?”
杨舟一言不发地穿好球鞋,大步流星地走开,留下面面相觑的大家。严律不死心,喊了几声:“哥!Ryan!你去哪儿?!”
我还在傻傻地坐在野餐垫上,望着他离开的身影,胸口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疼。是真的疼,生理性的疼,不知道怎么回事。严律见叫不回杨舟,转过头来问我:“谢然,你们吵架了?”
“不是。”我否认道。
严律皱起眉头,有些兴师问罪的架势:“那他怎么突然就走了,你跟他聊了什么。”
“严律……” 身边的人有些尴尬地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我怔怔地看着他,也站了起来把鞋穿好,背起包对他们说:“我去找他。”
“哎!谢然!”
我越跑越快,跟着杨舟离开的方向四处找他。烂漫的春色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惧怕起来,明明感觉我和杨舟之间已经在慢慢破冰,但为什么……为什么又要这样对我。
我是那么想见到他,甚至骗自己他回来了,甚至把一些莫须有的影子都当做是他。但为什么偏偏,真正的他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却错过。
2014年已经是四年之前,2014年竟然是四年之前!
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相机在我的包里随着我的奔跑而颠簸。我的视线扫过川流的人群……没有,没有……他去哪儿了?冷汗顺着我的额头流下,等看清眼前的景色时,才发现自己居然又回到了苏州街。
从人群中逆行而过,我最终找了个安静的角落。胃里一阵翻腾,不知道是跑急了还是怎么回事,我缓了半天,那恶心感却无法消散,只好对着垃圾桶干呕了两下。
我冷静了一会儿,拿起手机给杨舟打语音。
但是那天,他始终没有接。
他一定生气了,最后离开时他的表情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那不是一种简单的情绪,是掺杂了些许恨,些许难过,些许震惊的复杂情绪。
我一直靠在墙角,反复地想着,如果再次回到过去,回到2014年,我们在他出国之前见了那一面……会发生什么?会在那时候就和好吗?会不用再多浪费三年多吗?他会和我一起回家吗?
不知道,没有假设,错过了就是错过。
我深吸了一口气,微微阖上双眼,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点上。我的手机在不停震动,最后是严律给我打了语音:“喂?谢然——”
他的声音听起来不是太高兴,我应了一声,他继续说:“Ryan哥回家了,没事了,你先回来吧。”
我干涩地说道:“对不起,我身体也有点不舒服,我也回家了。”
严律:“你……”
我烦躁地挂了电话。
我总是追不上他。
抽完烟,我一个人出了颐和园,什么心情也没有了,坐上地铁回家闷头睡了一觉,醒来后微信上有不少消息,不少人来私聊我有没有事,是不是跟Ryan闹了矛盾。但这些人私下底打听得起劲,大群里却异常安静。
有个姑娘对我说野餐垫她帮我先收着,有空了出来再还我,另外我的小饼干很好吃。我说,谢谢你。她又问,你确定你和Ryan没事吧?严律说话不怎么好听,他人不坏的。我说,真没事。
我在床上翻了个身,屋子里全黑了,我却没有开灯。严律是谁呢?我一直没有问。为什么要叫Ryan呢?是他在美国用的英文名吗?我也没问。我不知道能不能问,这段关系靠着什么在维系,我小心翼翼,但我却总是犯错,我……
这么多年,我还是学不会。
因为我和他……
差距太大了,不是吗?
我闭着眼睛,感受到眼泪划过我的鼻梁,接着没入我的枕头里。
又来了。我的坏情绪又来了。
我努力想一点别的事情,想着让这阵情绪赶快过去。随后,我不怎么抱希望地又打了个语音给杨舟。我以为他还是不会接,但没想到这一次,没过三秒钟他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喂?”
我怔愣住,随后从床上坐了起来,紧张地说道:“对不起。”
杨舟那边安静了几秒,声音嘶哑地说:“没事。”
“我……”我纠结着,“我不知道……我如果知道……”
“谢然。”他烦躁地打断了我,“没有如果。”
我在黑暗里说:“小舟,我也非常希望……’我’不是’我’。”
几秒后,回答我的是一阵咳嗽,还有他有些重的鼻音。
“你生病了吗?”我这才后知后觉。
杨舟吸了吸鼻子,说:“没事。”
“我还可以继续追你吗?”我干巴巴地问。
他嗤笑了一声,像是回答我,又像是回答自己:“我让你不追,你就不追了吗?”
“不会。”我读懂了他的弦外之音,眼眶竟然又热了起来,“不会,我会继续追你。”
“挂了。”他叹了口气,“别再打电话给我,我要吃感冒药。”
“等等……”我喊住他,“明天中午我给你送点粥去。”
“再说吧。”他说。
我起来穿衣服去了楼下超市一趟,提前准备好需要的食材,睡了一会儿后我便起来熬粥。我知道感冒的人嘴里没味,还准备了一些下饭菜,全部装到保温饭盒里后,我出门去了杨舟家里。
这地方我只来过一次,还是亲自送花的那一次,按响门铃后,很快便有人给我来开门,我扬起笑脸:“小舟,我给……呃……你好。”
我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回,只好僵在了嘴角,然后慢慢一点点收回去。
给我开门的是严律。
他穿了一身休闲卫衣,打了个哈欠,看见我也是不着痕迹地愣了一下。
“谢然啊。”严律很快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是外卖呢。”
我提着保温饭盒,对他说:“勉强也算。”
严律挑着眉,说:“给Ryan哥送的?是什么?”
“粥。”我说。
严律意味不明地笑道:“Ryan哥不怎么喜欢喝粥的,快进来。”
我没理他。
到了这一步,我就算再不想发现,也明白严律对我的确有敌意,这敌意也实在好猜。
他喜欢杨舟。
也许严律的确不怎么想和我接触,但之前我总是出现在众人之中,他应该也没有办法特别针对我。
我装作什么都没听懂,脱了鞋走进来,穿着袜子直接走到厨房,先把熬好的粥给放下。出来后,严律坐在沙发上打量我,我对他笑了笑,也没去坐,而是在客厅里到处看了看。
这是一间三室一厅,比当年我去过的那个公寓大一些。客厅里有一张看起来很舒服的黑色沙发,杨舟的几把吉他也在客厅,没有电视,该放电视的地方放了一排矮书柜,里面塞满了各种书,有中文的,也有英文的。
接着我又发现……
阳台上堆满了花。
全是玫瑰,有干枯的,有还算鲜艳的,几乎快把阳台塞满。
我一时之间陷入了沉思,好像……真的有点太多了……
要么隔一天送一次吧。
“Ryan是还在睡觉吗?”我转过头问严律。
严律点点头,道:“嗯。”
“你也住这儿吗?”
“没。”严律说,“Ryan哥一个人住这儿。”
“那你经常来?”
严律放下了手里的马克杯,一双眼睛看向我,扬起嘴角,说:“谢然,你问题好多。”
他看似在笑,但眼里并没有多少笑意。
我这才认认真真地打量起严律来——他看起来比我稍微小一点,最多二十二,或者二十三岁,长相挺端正清秀,收拾一下绝对不难看。
我考虑了一会儿,打算直接问了:“你是不是……喜欢Ryan?”
他一下子涨红了脸,眉头皱起来,不客气地说:“关你什么事。”
嗯,确定了。
严律不仅喜欢杨舟,而且看起来也不怎么会隐藏自己。我不动声色地消化着,却听严律又说:“你别装了,我知道你。”
我有点儿惊讶地看他:“你知道我?”
严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没我高,但是神情很居高临下,说:“我一开始也不确定,想给你点面子。但是谢然,你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吧,你明明……”
我打断了他,平静地说:“嘘。”
严律的眉头拧得更深了。
我说:“换个地方说吧,Ryan不是在睡觉吗?”
严律似乎被噎住,胸口不断地起伏着。我看着他,他怒极反笑:“行,走吧,换个地方说。”
我和严律穿好衣服去了附近的星巴克。
点东西的时候,我说我请他,顺便冷静地积了我的卡,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我把咖啡放在他的面前,但他依旧没有冷静下来。
他咄咄逼人开口:“我知道Ryan哥和你以前谈过,但那已经是过去了,你俩以前既然分了,那就说明不合适。你就算现在死缠烂打成功了,然后呢?你们再重复一次过去?他在美国已经过得很不好了,你还想再害他一次?”
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惧笼罩上我的心头,我的喉咙顿时发紧,问道:“他在美国怎么了?”
我又问了一遍:“他在美国过得不好吗?”
“怎么可能好呢。”严律像是抓住了我的把柄,一点点弯起嘴角,“你以为他是怎么过来的?天天开心地上学?无忧无虑地组乐队?”
我试着找回一点我的声音,却根本发不出声。
严律咬了咬牙,眼神里带着阴郁,平缓地说:“当然不是。过去几年都是我哥在陪他,Ryan有一阵子甚至拒绝说话,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后来我们才知道他出国前一直在等一个人,可惜他等到最后一刻也没等到。”
我的心跳在不断加速,听着严律的这番话,竟然越听越冷,接着我的手开始发麻,片刻后我竟有些察觉不到自己四肢的存在。
严律没放过我,他还在说:“你把Ryan害惨了,他去了美国,书压根念不下去,只好又退学重考。后来是我哥把他接到洛杉矶去,他才慢慢地好起来。”
“你哥是……”我想抓住一些重点。
“我哥追过Ryan。”严律谈起这个反倒有些别扭。
“那你……”我皱起眉头。
严律微微一愣,恼羞成怒道:“是是是,我也喜欢他,但我又没说出来!”
我静静地看着他,胃里已经扭成了一团,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伸进我的身体。我极力压抑着情绪,放缓了呼吸,严律又在此时说道:“你果然是个很冷酷的人。”
“什么……?”我没反应过来。
严律说:“我说了这么多,你看起来却一点也不替Ryan心疼。说真的,你为什么又要追过来?”
我真是哑口无言。
严律面前的咖啡一口也没喝,他站了起来,最后尖锐地说道:“从外人的角度看,你俩真的不合适。我知道你在蒋承临的公司工作,他给你股份了吗?你一年赚多少?七八十万?这点钱对Ryan他们那种家庭来说,可能就是点零花钱。真不知道为什么Ryan会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