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国内造型师以及造型团队多如牛毛,但真有本事,真有实力的,其实也就那么几位。
通稿谁都可以发,虚假繁荣谁都可以制造,但大制作好本子,制作团队率先找的还是这几位有实力的造型老师。
而李勋,以及他带领的整个造型团队,就是其中之一。
而且,李勋擅长的,还不仅仅是现代造型,对古代以及近代造型的研究就更是深厚。
各朝各代的服装,配饰,礼制……
几乎无不精通。
制作的戏服就更是精美。
这不仅仅要求在服装的制作和设计上要有高超的技艺,还需要很深的人文历史方面的文化。
叶知秋清晰地知道,自己真想要在这行发展,需要学习和摸索的东西可有太多太多了。
他是由衷地敬佩李勋老师。
因此,最近这段时间,有时间他就会补一补李老参与制作的电影,没时间就搜集了涉及装造的各种剧照来摸索研究。
虽不能说对李老的风格摸得十分透彻,但“看过”这两个字确实还是当得起的。
“我听周导说,你已经把剧本看完了。”从进门开始,叶知秋的态度就谦恭有礼,但又没有大部分人身上的那种刻意讨好,给人的感觉十分清爽舒适,李勋对他第一印象很好。
“看完了。”闻言,叶知秋立刻从自己背包里将平板掏出来,将自己之前画的那些简稿展示给李勋看,“李老师,您看一下,我的理解对不对?”
闻言,周廉也凑过来和李勋一起看。
屏幕上,这种简稿有十几幅之多,而每一幅,都是一个角色剪影。
虽然寥寥几笔,却将角色的性格气质以及穿衣风格画得活灵活现。
李勋戴上老花镜,和周廉两人慢慢往后翻了好一会儿,忍不住轻轻点头。
“可以啊,小叶。”周廉也难掩欣喜,不由地在心里暗赞赵云庄的眼力,确实不一般。
“我只见过设计稿,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先把人物形象画出来的。”
“毕竟是第一次接触这个行业,”叶知秋微笑,“有这些简稿在,就可以时时提醒我,时间久了也不容易有走偏。”
“不错不错。”李勋也难得地开口夸人,“怪不得你们李教授之前在我面前大力称赞你。”
闻言,叶知秋不觉微微一怔:“您认识我老师?”
但问完他又觉得有点好笑,“也是,算起来也算是一个圈子。”
“倒不是一个圈子,”李勋重新将老花镜放下,“李清河是我堂哥。”
这下不仅叶知秋了,连周廉都有点惊讶。
李勋和李清河二人,虽然专业都涉及到服装方面,但两人一个从事学术方面的工作,一个则从事艺术方面的工作,即便都姓李,也鲜少有人将他们联系到一起。
没想到两人竟还是堂兄弟。
平时在校期间,李清河对叶知秋就一向照顾有加。
有了这层渊源,叶知秋只觉李勋更加亲切了起来。
恰逢柳一丝也放好东西重新归座,几人便以病床为中心,讨论了一下戏服的主要风格,色调。
虽然年龄相差了将近五十岁,但很奇异地,叶知秋和李勋在许多见解上竟然不谋而合。
这让周廉原本因为新旧两位造型师,或许会因年龄和阅历,甚至在电影中的主导地位而发生摩擦而揪着的一颗心也逐渐放了下来。
讨论进行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最后定下了以叶知秋主设计,团队配合,李勋把关的最终方案来。
“那小柳,”最后,李勋看向柳一丝,“以后就麻烦你在小叶和医院之间多跑几趟了。”
“应该的,老师。”柳一丝含笑道。
下午三点左右,正是人最容易疲累的时候,李勋连续工作了这么久,脸上也已经有了疲态。
见状,几人没再过多打扰,和李勋道别后,一起出了病房。
“小叶,”几人边往楼下走,周廉边问,“之前让你在Q.L选择的那部分服装有进展了吗?”
“这两天应该就可以整理出来了。”叶知秋含笑道,“之前没读完本子,也没和李老师交流意见,所以这部分工作我暂时还没有动。”
“那行。”周廉说,“比例上,小柳也发给小叶看了吧?”
“之前小柳老师就发给我了。”叶知秋微笑。
虽然柳一丝目前是他助理的身份,但对方比他年长,且已经在李勋团队多年,对行业内的门道比他清楚得多,所以叶知秋一概称呼对方为老师。
“那好。”周廉说,“过几天咱们开机了,开机前几位配角还要来试试装,你能有时间过来一趟吗?”
叶知秋问了时间,低头在日历上做了闹铃提醒:“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想着,”周廉说,“饰品方面你也过过眼,这样对你后面的创作也有帮助。”
“好。”叶知秋微笑。
都是工作上的事情,几人一边说着一边就到了地下车库。
周廉又停下来交代了几句,两拨人才挥手道别。
上了车子,叶知秋才把手机从刚才的静音模式调回响铃模式。
此刻,手机上躺着几条未读信息,以及几通未接来电。
工作上的信息优先回复后,叶知秋才又返回去看其它的信息。
齐鑫的信息不少,但大都集中在中午前那段时间,大概怕被再次拉黑,他后面一直没有再发什么内容过来。
叶知秋慢慢往下拉着将他的信息看完,大都是昨天给他的新款设计在客户中造成的影响。
除了欣格已经下了订单外,其它客户大部分也十分感兴趣,只等打版出来。
其中,齐鑫还提到,今天一早,公司还新增了一位大客户,只看了看样册就先下了一个不小的订单。
叶知秋先没有发动车子,而是点了支烟,靠在座椅椅背上默默算了算齐鑫前期需要的资金量。
之前他在厂里看过那些合同,除了欣格实力比较强,每次主动打预付款外,其它大部分客户压货款压得可以说是十分厉害。
照这个订单量,齐鑫如果没从陶若晴那里拿到上千万的投资,根本不可能运转得这么流畅。
光资金上的压力也早该把他急秃了。
一千万……
不是一千万不多,而是,以陶若晴那么谨慎又善于算计的性格,这一千万应该不会超过她手里资金的一半占比。
又或者,仅仅是三分之一左右?
现在,她应该已经尝到了利润的甜头。
但这个甜头目前还只限于纸面上,并未切切实实落到她的账户里,让她生出真实感。
不过,等第一批货发出去就不一样了。
到时候,为了获取更多的投资,齐鑫肯定会优先把陶若晴的利润转给她。
银行卡数字的大幅度增长,以及以前不舍得买的包包首饰真真切切握在自己手心里后,才会彻底激发她心底最后的贪婪。
当贪欲大于谨慎之后,陶若晴才有可能一点点亮出自己真正的底牌。
这个过程或许不会太快,但总归也不会太慢就是了。
巧合的是,除了齐鑫的信息外,此刻,屏幕上还有陶若晴两通未接来电。
叶知秋发动车子,回电话给她。
“小秋,”电话接通,陶若晴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下个周你过生日了,今年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周太太最近刚刚推荐了一家不错的酒店给我,我这就准备预约上宴会厅,毕竟二十岁了,也算是个大生日了,到时候几位太太们也应该会来帮你庆祝。”
闻言,叶知秋笑了一声。
一时不明白那几位太太究竟是想要为他庆祝生日,还是只想从他这里打听秦见鶴的消息。
“今年不过了,”他说,“本来打算这两天对您和我爸说的,但忙起来就忘了。”
“怎么能不过了?”陶若晴有点惊讶,“去年不还说,今年生日要大办特办的吗?”
十九岁的生日,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叶知秋其实已经不记得了。
但以前,他确实是极爱热闹的,每次过生日都要提前规划很久。
“今年太忙了。”叶知秋笑了笑,“昨天刚把最新的两幅稿子发给齐鑫,后面还要介绍一个很有名气的品牌商和他认识,我这两天正为这事儿忙着,剧组和公司的正事儿已经压下了好多,确实抽不出时间了。”
陶若晴那边安静了片刻,好一会儿才问,“很有名气的品牌商?”
“嗯。”叶知秋笑得含蓄,“现在还不方便说,真的能成我再告诉您。”
“那生日总还是要过得嘛。”陶若晴继续说,“也不差这一天。”
“不办了。”叶知秋说,语气俏皮起来,“但如果你们送我礼物的话,我肯定还是来者不拒的。”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怎么可能会没有礼物?”陶若晴好笑,又略带责备地抱怨了一句,“回头和你爸说,他只会埋怨我不上心。”
“我和他说吧。”叶知秋说,随后又道,“我还在驾车,那就先挂了。”
“喂……”对面说挂就挂,陶若晴话还没说完,对着电话空喊两声后,只得将电话放了下来。
“那孩子说今年太忙,没办法过生了。”挂了电话,她满脸遗憾地对对面的张太太和周太太说,又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声,“这不是亲娘吧就是不一样,先是要搬出去,搬出去好几天,我在家里想得不得了,他连一趟都不回来,现在又说不过生了,谁知道是不是连生日也不愿意在家里过了。”
越说,她的神色就越是晦暗。
“也可能是真忙。”张太太和周太太对视一眼,开口安慰道,“我看孟家那太子爷的新戏不是要开了,造型师就是你们小秋来着。”
“是呀,”周太太说,“我家那个只忙学业,就每天吆喝着忙得要死要活了,哪有你养的孩子能干,小秋就不说了,你家夏夏也是边读书边拍戏的啊。”
“听说夏夏最近接新剧本了?”张太太笑了声,“他在圈子里背靠大树,还是好乘凉的。”
闻言,陶若晴有点不悦。
虽然不得已接纳了高文烨,但每每在外面听太太圈里提起来,她还是能感受到他们那种略带轻慢的态度。
但这种事情,如果自己都掖掖藏藏,外界别人的猜测和议论就会越多。
所以,即便不舒服,她还是笑着回答。
“是,他对象公司投资的一部电视剧,他也就过去客串一下。”
“哎哟,那可以的嘛,”张太太说,“投资一部电视剧钱不少的嘞。”
“还好。”陶若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又说,“小两口恩爱,经济上也还可以,没有让父母长辈操心的地方,也就够了。”
几人又说了一阵子,见天色渐暗,便各自上车回家。
一上车,陶若晴就将电话拨给了齐鑫,问他叶知秋提到的那个很有名的品牌。
得知叶知秋正忙着为自己接洽曼晴,从早上到现在没得到对方任何回应的齐鑫心里终于好受了些。
而这边,陶若晴知道叶知秋说的品牌是曼晴后,也对自己这次的投资更具信心。
也因此,她心底在投资上最后的那点戒备,也渐渐松弛了下去。
从医院回到家里,才刚刚四点半钟,叶知秋进卫生间冲了个澡,换了套舒服的家居服,立刻就进了工作间忙碌。
将所有的简稿根据今天李勋老师的校正修改后打印出来贴在工作板上,叶知秋重新开始画图。
他需要先赶出几套戏服的粗稿来,带去医院给李勋老师看。
李老的专业素养在那里,且他在这方面又是初出茅庐,所以叶知秋打定主意,除非是很特别的细节,其它意见以李老为主。
忙起来时间就过得飞快,好像才坐下没多久,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秦见鶴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QIN:晚上加班,晚点回,我叫了外卖给你,晚点儿记得开门。】
叶知秋看了看时间,刚过五点半钟。
他回复了一个“好”字过去,刚要继续工作时,门铃就响了起来。
秦见鹤的外卖到了。
简单用过餐,叶知秋重新回到案前工作。
这一次,他一画就画了好几个小时。
放下笔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十点钟,秦见鶴还没有回来。
叶知秋取过手机,果然在屏幕上发现了一条秦见鹤的新信息。
不过看看时间,也已经发送了一个多小时。
【QIN:可能会很晚,困了就先睡,不要等我。】
叶知秋恍惚片刻,才想起来秦见鶴好像既没有家里的钥匙也没有家里的密码。
他起身,边去卫生间洗漱,边回复信息,将家里的密码给了秦见鶴。
从卫生间出来,叶知秋脚下微顿,下意识地,他再次来到窗边,往外看了一眼。
秦见鶴家的窗户黑着。
叶知秋没再等待,上床拉上薄被,他合上了眼睛。
明明忙了一天,觉得疲累,可躺在床上时,他又没有了睡意。
好像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正对客厅的那扇大门上。
似乎下一刻,,秦见鶴就会进来一样。
那种等待是很平静的,并没有很明显的波澜,可叶知秋知道,自己多少是有一点期盼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他感觉到一只大手握住了他的腰,随后,他就落入了一个滚烫的怀抱里去。
叶知秋先是觉得舒服,找了个很舒服的位置,随后才意识到什么。
他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正对上秦见鶴漆黑专注的眼睛。
“几点了?”他问,“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又将鼻尖凑近秦见鶴胸口处闻了闻。
秦见鶴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露香气,很熟悉,但并不是他家里那款沐浴露的味道。
叶知秋清醒了些。
“你先回家洗了澡才过来的?”他有点惊讶地问。
“嗯。”秦见鶴说,“怕吵到你。”
他说着抬手,修长手掌盖住了叶知秋的眼睛,尾戒轻微的凉意润上他的皮肤。
“睡吧。”秦见鹤温声。
好像有什么很奇怪的情绪从心底一点点泛滥起来,最后汇聚成了一条汹涌的河流。
叶知秋将秦见鶴盖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掌拉下来,仰头亲吻他的掌心。
“累吗,秦见鶴?”他喃喃,“我忽然好想要你。”
不是做,而是要。
身侧人身上的肌肉蓦地一紧,片刻后,秦见鶴微微倾身,将叶知秋覆在了身下。
“你刚说什么,叶知秋,”他问,半带着引诱,“再说一遍我听听?”
叶知秋有些迷惘地张了张眼睛,一双手不老实地去碰他腰、间结实削薄的肌肉。
“想要你。”叶知秋说,红润的唇瓣微微开合,带着半醒不醒的迷惘,“你听不懂么,秦见鶴?”
只是,他这句话并没能完全说出来。
因为,秦见鶴滚烫炽烈的吻,已经雨一般洒落了下来。
情绪犹如沸腾的岩浆,彻底冲破了理智的牢笼,只剩下本能的掠夺与索取。
手与手紧密相扣,腿与腿彼此交缠,他们之间好像连一点空隙都不愿意留。
近乎窒息的感觉让叶知秋本能地扬起脖颈,可下一刻,喉结被尖利犬齿碾压的感觉,却让他连发出声音都变得艰难。
隔着汗与泪,极度朦胧的视野中,叶知秋只能看到秦见鶴被汗染透了的漆黑眉眼。
那双眼如浩瀚无垠的深海,怎么看都没有办法看到底。
有滚烫的汗珠和热烈的亲吻一起砸落,叶知秋下意识闭了闭眼睛。
随即感觉到,抓着自己脚踝的那只大手蓦地收紧,狂风和暴雨瞬间来袭……
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微明,叶知秋艰难地抬手想要看看时间,才意识到自己的腕表昨天也被秦见鶴褪了下去。
他不许他身上有任何一点点遮蔽。
既霸道又凶狠,掌控了他所有的一切。
但毫无疑问,却也让他快乐又疯狂,忘记了现实中的所有的不幸,只跟随他的脚步在高低起伏的快乐中纵情。
能够忘掉现实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叶知秋喜欢这种感觉。
腰间的手臂锢着他,很紧,叶知秋小心地动了动,可沉睡中的人还是立刻就有所察觉般张开了眼睛。
狭长凤眸才只是微微张开,在对上他的视线时,便染上了浅淡的笑意。
“早上好,叶知秋。”秦见鶴说,嗓音沉哑,很自然地低下头来,将滚烫的唇瓣印在了叶知秋额头。
“早上好。”秦见鶴醒了,叶知秋便不再有所顾忌,终于伸手将手机够到了手心里。
只是,还没来得及看时间,那只手机又被人抽走了,秦见鶴重新覆了上来。
“不行了,哥,”叶知秋好笑地在他肩头推了推,“昨天还没闹够?”
“没。”秦见鶴低低地说,滚烫的鼻息拂在叶知秋耳畔。
微微的痒。
叶知秋真是叹服,刚开荤的人精力果然不可小觑。
“你呢?”秦见鶴偏头亲吻他柔软的耳垂,“现在不想了?”
叶知秋好像哪里都柔软,哪里都可爱,哪里都能让秦见鹤一向冷硬的心肠可以迅速融化开来。
“不想了,我够了。”叶知秋忙说,对上秦见鶴慵懒又有点意味不明的眼神,他忙强调,“再想我是狗。”
闻言,秦见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眸色蓦地转暗,一言不发地低下头来亲吻他的嘴唇。
“没关系,”好一会儿他才说,“如果是你的话,小狗我也一样喜欢。”
叶知秋:“……”
“不是,”他好笑地推了推秦见鶴,“您底线有点低啊。”
“嗯?”秦见鶴也笑了一声,片刻后轻声,“来,只是抱抱。”
叶知秋不再挣扎,柔顺地嵌进他怀里去。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舒缓绵长的呼吸声。
好一会儿后,叶知秋才先开口。
“几点了。”他轻声问,“今天我还要上课。”
“这么好学?”秦见鶴像是很轻地笑了一下。
“那当然了。”叶知秋立刻说,“我老师可是很欣赏我的,我不好老请假。”
“这么乖?”秦见鹤又笑。
叶知秋:“……”
“喂,”叶知秋被气的笑了一声,叫秦见鹤的名字,“秦见鹤。”
闻言,秦见鶴在他发顶揉了一把,刚要去摸手机看时间,叶知秋的闹铃声响了起来。
“六点半了。”叶知秋说。
“你先再睡会儿。”秦见鶴起身,扯过睡袍披在身上,“我去做饭。”
遮光窗帘没有拉开,房间里光线很暗,叶知秋将自己埋在被子里点了点头,看起来格外乖巧。
情不自禁地,秦见鶴再次倾身,在他额头落下一个炽热的吻来。
房门开了又关,叶知秋重新闭了闭眼睛。
他安静地养了会神儿,便也掀开被子下床。
换好衣服拉开卧室门,正看到秦见鶴在往餐盘里捞水饺。
“饺子?”叶知秋眼睛一亮,“你买的吗?”
“不是。”秦见鶴微笑,“付叔昨天包好送过来,我放在冷冻室,昨晚过来时带过来的。”
“你真好,秦见鶴。”叶知秋伸手去端餐盘,“跟你在一起挨不了饿。”
“怎么?”秦见鶴好笑地看他,伸手去拿筷子,“以前挨过?”
倒也没有。
但如果没有秦见鶴,他现在可能只能瞎凑活。
餐桌上已经放了一盘炒青菜,外加一个果盘,果盘里除了水果,还有几块坚果夹心饼干。
两个人相对而坐用了餐,秦见鶴先放下筷子,进卧室换衣服,出来时,修长指间勾了条领带。
见叶知秋也放下筷子,他漆黑的眉眼微抬:“叶老师,帮个忙?”
叶知秋:“……”
“以后你的领带我负责了,”叶知秋好笑地接过来,口嫌体正直地将那条窄长布料绕过秦见鶴颈间,手指灵巧地打结,“如果你可以给我单独开一份工资的话。”
“行。”男人性感的喉结微微滚动,“你开个价,回头我让秘书算好到你百岁那年的总额,一次性付给你?”
叶知秋含笑:“签一年两年行,过了考察期再考虑别的”
领带系好,叶知秋往后退了半步,偏头打量秦见鶴。
合体的西装将他身上的高冷与禁欲范儿勾勒出来,和清晨在床头和他呢喃低语的人好像完全不同。
但很快,他们又合二为一。
因为秦见鶴再次向他倾身过来,滚烫的唇瓣落在了他的鼻尖处。
“我去上班了。”他说。
“嗯。”叶知秋抬眼看他,眼睛弯成了月牙,“路上慢点。”
“你觉不觉得……”秦见鶴眸色微暗,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忽然顿住了。
“怎么?”叶知秋问。
“没什么。”秦见鶴说,微垂的眼眸里笑意湛然。
房门打开,他忽然又握着门柄回过身来,“叶老师。”
“嗯?”叶知秋看他。
“晚上想吃什么?”秦见鶴问。
叶知秋偏头想了想,“红烧肉?”
“等我回来做。”秦见鶴说。
他西装革履,一举一动都带着浑然天成的矜贵与优雅。
可不知为什么,说这话的时候却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好像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透出一股很温柔的坚定感来。
房门闭上,好一会儿,叶知秋的眼睛才下意识弯了起来。
人一旦忙碌起来,时间就过得飞快。
上午上完课,叶知秋直接回了公司。
惦记着红烧肉的事情,下午下班时,他给秦见鶴发了条信息。
【一叶知秋:我去买带皮五花,你下班直接回家就好。】
【QIN:好。】
叶知秋没再回复,将手机息屏,他直接去了附近的菜市场。
上一世的后面那些年里,菜市场几乎是他去过最多的地方。
多到让他厌倦,恶心,从心理到生理都十足厌恶。
所以重生以后,他一次都还没去过。
因为,即便只是经过,都会让他觉得害怕。
害怕自己的重生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
害怕梦醒之时,自己不过是刚刚选好菜,不得不重新再回到和齐鑫的那座大平层里去。
但是今天,他第一次忘了这种感觉,甚至于,在肉摊子上选到一块上好的带皮五花被老板称赞后,还隐隐有些开心。
而买完东西离开时,他也无比确定,现在的自己有家可归,也有处可去。
将东西放入后备箱,叶知秋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坐在车子上慢慢体味这种感觉,加深这种印象。
随后,他才冷静发动车子,调头离开。
往菜市场弯了一下并没用多长时间,但回到家里时秦见鹤已经在了,可见也是一下班就往回赶了。
家里灯火通明,秦见鹤正靠在厨房门口讲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