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他抵在门后,倾下身来低头吻他。
热烈,肆意,带着浓烈的掌控意味。
像情窦初开的少年人一样,焦灼而激烈。
“叶总,”好一会儿,在将叶知秋亲到近乎窒息时,他才微微退开半寸,“你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叶总”两个字被他低沉微哑的嗓音念出来,带着种难以言说的性感意味,但偏偏,他语气里又故意透了点不太正经的调笑。
叶知秋眼睫染了水意,此刻正微微仰头,急促地喘息着汲取新鲜空气。
虽然明知这是一个十分严肃的话题,可他还是被秦见鶴的语气逗得翘起了唇角。
秦见鶴垂眸看他,见状重新低下头来,惩罚般在他柔软的唇上重重咬了一下,咬得叶知秋忍不住轻嘶出声。
可偏偏因为这种疼意,让他原本吊着的一颗心,终于慢慢落地,彻底安稳了下来。
这让叶知秋心底情不自禁生出一种微妙的感动来。
他没有回答秦见鶴的问题,而是反客为主地抬起手来。
柔软的手臂缠住秦见鶴的脖颈,叶知秋踮脚再次吻了上去。
事实上,最初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喜欢上秦见鶴时,他是极度抗拒的。
他和别人不一样,身上背负了太多的秘密和仇恨。
而一颗被仇恨彻底侵蚀的心,是注定配不上别人高洁的灵魂的。
他很怕将来有一天,自己的秘密不得不暴露出来时,会迎来秦见鶴鄙夷的眼神,也怕他会逼问他,为什么不相信他,对他如此隐瞒。
他更怕自己会再次重蹈覆辙,泥足深陷,最终只能重新将自己陷入那种无尽的痛苦循环中去。
可是,和钱文华见面之后,他终于意识到,秦见鶴和他之前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以致于,他心底不自觉升起一种难以言说的希望来。
这希望促使他,也逼迫他。
让他情不自禁挣扎着,想要挣脱过去那些不幸所加诸在他身上的巨大牢笼。
只是,那牢笼太沉重,也太根深蒂固了。
他曾以为,或许终此一生,他都无法逃脱。
重活一次,叶知秋这一次很爱惜自己。
可即便这样,他也不止一次很绝望地想过,或许自己这一生,只能作为一块压顶巨石而存在。
为了将那些人彻底压下去永世不得翻身,或许他不得不再一次与他们共沉沦。
但即便无数次这样想过,他还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伸向秦见鶴的手。
所以,今天他才会那么失礼地向聂凤君提出,在他心底徘徊了许多许多遍的那个问题。
而聂凤君的回答,让他最终破茧成蝶。
那一刻,他低头沉思咀嚼聂凤君的答案时,好像隐隐听到了铁链断裂的声音。
而他,也终于彻底挣脱了过去带给他的沉重枷锁。
他不用死在蛹里了。
他挣脱了,他长出了华丽的翅膀,终于可以自由飞翔。
这个吻温柔而绵长,许久,秦见鶴才慢慢退开。
他垂眸看他,眼底像是翻滚着巨大而暗沉的波浪,指腹沉迷般揉上叶知秋柔软红润的唇瓣。
“今天,”他嗓音低哑含笑,“好像又有别的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叶知秋知道他说的是章冕。
只是已经没关系。
除了公司那种会引起大量流言蜚语的场所外,他已经不再害怕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更不会再惧怕于陷入一段新的感情之中。
因为他已经明白,犯错的从来都不是感情。
犯错的永远都只是人。
上一世,齐鑫联手陶若晴对他的欺骗,伤害,以及无孔不入的PUA,让他最终失去了一切。
是他们联手剪掉了他的翅膀,将他一脚踹入陷阱和绝境里去。
可现在,在刚刚聂凤君回答他问题时,他就已经成功挣出了那道困着他的茧壳,在秦见鶴问他“要回家吗”时,他便已经展开了翅膀。
秦见鶴用尊重,包容和爱意……
重生以来,和秦见鶴在一起这么久,这还是叶知秋第一次想到“爱意”这个词。
一时之间,他心底忍不住隐隐发起烫来。
是秦见鶴用尊重,包容和爱意,让他生出了挣脱过去的希望和欲望,也是在他的爱护之下,他才有机会重新绽出自己美丽的羽翼。
有了翅膀可以自由翱翔的叶知秋,和上一世死在茧中的叶知秋,命运早已走向了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
叶知秋微笑,眼睛明亮中染了湿意。
他已经不再害怕,只是,他也没想着现在就告诉秦见鶴。
因为,他想要正式一点。
因为,这一次,他想要主动一点。
他的眼睫眨了眨,随即再次缓缓闭上,感受到秦见鶴滚烫柔软的唇,印在了他薄薄的眼皮上。
群里消息不断。
算着时间,俞任之早早就发了信息过来。
【俞任之:快点快点,是兄弟的就快点,把云开幕后老板的身份告诉我。@秦见鶴。】
【汪岐棠:算时间差不多了吧,小屿?@秦见鶴】
【孟青言:好奇,蹲。】
【俞任之:我猜,肯定是新能源圈子里某个知名人士在外面偷偷开小灶成立的公司,所以才藏头露尾的,不敢现出原形。】
【汪岐棠:偷偷成立就意味着在职,在职期间的新技术以及研发成果都该归原公司所有,你以为真有人这么蠢吗?拿着自己的名誉和未来豪赌?】
【孟青言:要负法律责任的。】
【俞任之:小屿,小屿,小屿……】
【俞任之:哥,哥,哥……】
【……】
【俞任之:要不是有点怵聂阿姨,我会求秦小屿?】
【汪岐棠:耐心点,说不定聂阿姨还忙着没来得及跟他透消息。】
【孟青言:这次对方公然露面和聂阿姨见面,说不定本身就是一个由幕后走到前台来的信号,之后公开合作信息时,应该也会出现,不用急。】
【俞任之:来,赌不赌,我猜对方肯定是个老头子。】
【汪岐棠:……】
【孟青言:……】
几人插科打诨半晌,孟青言休息时间结束,重新回到镜头前,继续后面的拍摄。
新产品独领鳌头,汪岐棠最近也是最忙的时候。
一时间群里只剩了俞任之一个人在蹦跶。
大概一个人没意思,他终于也慢慢消停下来。
只是,刚刚消停不久,群里就再次蹦出信息来。
【秦见鶴:对方身份暂时不便透露,不过谈判进行的很顺利。】
【秦见鹤:目前锐意法务部已经着手草拟合同,半月之后,双方合作的发布会上,你们应该有机会一睹对方真容。】
回完信息,秦见鶴抬眼,见叶知秋已经将自己之前的衣物收进背包里。
像是不习惯领带的束缚感,此刻,他微微仰首,抬手按向自己颈间的领结处。
叶知秋的脖颈雪白,修长,微微仰起来时,拉出的线条既性感又漂亮。
像是最美丽的天鹅般,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究竟有多么诱人,他随意自如的姿态却更添风采。
下意识地,秦见鶴眸色微微转沉。
“我来。”他沉声上前,抬手握住了叶知秋的手腕。
叶知秋停下动作,安静地任他握着。
他抬眼看向他,那双浅棕色的眸子里含着笑意,温柔得像是盛满了蜜糖一般。
秦见鶴一向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
因为那会让他控制不住地想要亲他吻他,把他抱进怀里,放纵地做那些可以把他欺负到眼尾发红,平静眼神彻底破碎的事情。
欲望在眼底翻滚,漆黑凤眸犹如暗夜下的深海,又黑又沉。
秦见鹤不动声色地抬起手掌,在那双明亮温柔的眼眸上盖了盖,感受着叶知秋浓密的眼睫在掌心里刷过。
毛茸茸的,微痒。
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一旦被遮挡,入目之处便是叶知秋尖尖的下颌,挺翘的鼻尖,以及鼻尖上那点浅绯色的小痣,还有……
刚刚被亲吻到水润透红的柔软唇瓣。
更是让人情难自禁了。
秦见鶴克制地倾身下去,对那两片红润的唇瓣浅尝辄止。
“要做吗?”叶知秋乖顺地被他捂住眼睛,红唇轻启,露出一点雪白的牙齿来,吐出几个带着水汽的绵软音节。
秦见鶴喉结不自控地上下滑动了下,好一会儿才低哑出声:“不做。”
叶知秋本来就只打算在房间里换了衣服就离开,所以开房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虽是套房,但却颇为紧窄。
秦见鶴自幼喜洁,尤其和叶知秋在一起时,更是格外注意爱护他。
这样的地方虽然刺激,但相对于自身的欲.望,此刻他更想带叶知秋回家。
回到属于他们自己的家。
事实上,这种欲望并不是此刻才有。
之前在谈判桌上升起那缕轻微的不安时,他就已经很想要带他回家了。
叶知秋或许并不清楚自己再谈判桌上是什么样子。
但秦见鶴却看得清清楚楚。
他冷静,从容,自信,专业……
无论是他提出来的,对现在来说无比超前的创意。
还是谈判过程中,将未来研发过程中可能出现的困难一一点出,并给出初步解决方案的细腻与专业性,无不让他对他更增欣赏。
可在欣赏喜悦之外,他和聂凤君其实都很清楚,这样的专业度,本不该是他这种年龄的人该有的。
甚至于,就连他目前学习和从事的专业,都和新能源行业毫不搭界。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交集的话,那就是,叶家从事的也是新能源行业。
只是,如果叶家能有这么超前的意识的话,也不会这么多年来,始终徘徊在新能源行业的最底层,靠捡拾上层大佬们指缝里的残羹冷炙来饱腹了。
秦见鶴其实已经记不太清楚,七岁之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性格。
但七岁之后,经历过那样的家庭变故与混乱光阴后,他的思维一向冷静也淡漠。
说好听点是理性,说难听点是冷酷,缺乏温度。
还是遇到叶知秋之后,他那颗冰冻已久的心才慢慢解封,荡起涟漪来。
他自认,自己一向都算是冷静理性的。
可今天坐在谈判桌前,看着叶知秋游刃有余地侃侃而谈时,他心底却不受控制地生出一股十分怪异的感觉来。
就好像,叶知秋离他很远很远一般。
即便当时,他们之间只隔着一张谈判桌。
那种感觉的产生,并不仅仅是因为叶知秋提出的,太过超前的创意与理念。
也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分列于完全不同的两个阵营。
准确来说,倒像是他大脑应激之下而产生的第六感一般。
他一向都讲究事实,喜欢用数据去支撑理论。
可那一刻,心头仍不受控制地重重一跳,随即,隐约的不安感便相继而出。
那种不安感,让他几乎想要立刻起身,握住他的手腕,不管不顾地将他带回家里去。
秦见鶴垂眸,拇指指腹缓缓抵上叶知秋颈间小巧的喉结,感受着那块软骨在自己手下轻微滚动。
随即,他微微用力,抵在颈部的领结便无声松了下来。
眼前的手掌被人移开,叶知秋轻轻眨了眨眼睛。
只是,还未及看清面前的情形,就被秦见鶴拉着领带往前一带,整个人猝不及防跌进了对方怀里。
有力的手臂按在后腰,秦见鶴垂首,与他额头相贴。
“不做,”他再次说,声音极沉,压着欲望,“等会儿我们回家。”
浅淡的木质香调萦绕鼻尖,叶知秋悄悄深呼吸一下。
他喜欢这点味道,从第一次闻到时就很喜欢很喜欢了。
这让他心底总会升起一种,极安静幸福的平静感。
“秦见鶴,”他轻声,“我其实还有些事情没有对你讲。”
秦见鶴没说话,浓密眼睫遮住了眼底复杂浓郁的情绪,半明半昧地看着他。
“不过,”叶知秋又说,“并不是我不想对你说,而是我自己都还没想好该怎么说才好。”
他仰起脸来,唇瓣认真郑重地落在秦见鶴唇角:“你再等等我,给我一点时间。”
他的语气很柔软,可口气中却并没有任何祈求或者乞求的意味,而是认认真真地在陈述。
像是在和最重要的人,商量着极重要的事情。
莫名地,秦见鶴心底的不安一点点散开了。
他垂眸看他,眼底终于泛起浅淡的笑意来。
“嗯,”他沉声,回得认真,“不要着急,我都可以等。”
他可以等,多久都行。
只是现在……
“但现在,让我先抱抱你。”他嗓音沉哑,低低地叫他一声,“叶老师。”
“现在怎么又叫我叶老师了?”叶知秋既感动又好笑,心头滚烫,“刚不是还叫叶总?”
“嗯,”秦见鶴低低地应,“现在喜欢叫叶老师。”
“晚上回去教点新花样吗,”他低笑,终于有了点不太正经的意味,又叫他一遍,“嗯?叶老师?”
六月份,国内的樱珠和樱桃早已尽了。
姜百川不知道在哪里找了几棵晚樱,上面的樱珠结得又大又好,金黄如蜜,灿若宝石,吃一口就甜到了心窝里去。
考虑到秦旭昇喜食樱珠车厘子,姜百川请人将几棵树全都摘了,特意挑了几箱最好的,给秦旭昇送过去。
鉴于之前刚刚就秦氏旗下品牌和姜家的合作问题求过秦旭昇,怕对方觉得自己逼迫太紧,他并没有亲自前去,而是让姜楠过去。
上一次酒驾事故后,姜楠的驾照被扣押半年,暂时还没能放出来。
外加他毁容受了刺激,姜百川便为他请了个司机,一是方便他出行,二是可以帮忙看着他,免得他哪天做出什么傻事儿来。
一路安静,车子在秦家大门前缓缓停下。
姜楠抬眼看向牌匾上“爱琴海”三个字,不自觉再次想到了秦见鶴的小名。
“小屿。”他缓缓地念了一遍,眼睛里难得地染上了笑意。
可很快,那笑意便又散了下去,他抬手,缓缓抚上自己额头那道狰狞的疤痕。
之前,他父母带他咨询过国内国外的名手们,但每个人的回复几乎都一样。
这道疤痕,只能淡化,但无法彻底修复。
而且,即便这样,也需要多次修复后,才能达到比较理想的效果。
简而言之,这道伤疤会伴他终生,永远挥之不去。
这让他自卑,愤怒,绝望,又无能无奈……
最近,更是刻意地为自己上厚厚的妆容后才敢出门。
“少爷。”前面司机回头,“到了。”
姜楠点了点头,终于回过神来,推门下车。
打开后备箱,将备好的樱珠取出来,两人皆是一手一箱。
之前,姜百川已经和秦旭昇联系过,所以门卫看到他们,直接便打开大门,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秦见的老宅。
和上次来的时候不同,这一次,院子里草木皆是郁郁葱葱,虽是夏初,但已有蝉鸣声响在枝头。
两人走了好一会儿,秦家的主宅就在眼前。
姜楠觉得有点热,又担心自己的妆容花掉,便带着司机往前面林木茂密的地方拐了拐,想要补个妆再进去。
走过一段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姜楠停下来,一片安静中,他隐约听到前面有人说话的声音,而其中一道声音,听起来是秦旭昇无疑。
姜楠愣了片刻,幼时的记忆慢慢苏醒,他隐约记起来,好像从这里再往前,有片不大不小的花园。
迅速地给自己补了个妆,姜楠本打算上前打个招呼的。
结果才走了两步,忽听前面秦旭昇高声吆喝了起来。
“混账!”他骂了一声,大约因为情绪波动太过厉害,一声过后,他急促地咳了起来。
下意识地,姜楠停住了脚步。
“Q.L当初在你手里没落下去,我还能找理由说是你尚且年幼,外加公司体量太大,不好管理,现在连曼晴群众基础这么厚的品牌放你手里也黄了,你还有脸说?”秦旭昇边咳边说。
“秦氏这么多品牌,我不过是想要多练练手,没什么毛病吧?”另一道声音是秦唯安,听起来吊儿郎当,“总不能所有的公司都放在秦见鶴那里吧?是不是有点不公平?别忘了,他是你儿子,我也是你儿子。”
“他可没让我操这么多心。”秦旭昇怒气冲冲。
“可他也没有像我一样受过你这么严重的伤害!”秦唯安步步紧逼,“怎么,这难道不是你欠我的?”
虽然看不到现场的情景,但姜楠也能想象到秦旭昇憋红了脸大喘粗气的样子。
因为隔着几棵绿植,姜楠仍能听到秦旭昇被痰卡在喉咙里,大口喘气时发出来的呼哨声。
那声音好一会儿才下去,秦旭昇终于再次开口。
“你先去求你哥,磕头下跪,撒泼耍赖,什么招都行,”他说,“如果实在不行,我再找他。”
“这可是您说的。”秦唯安说,“到时候别嫌我丢您的面子就行。”
空气中安静了片刻,秦旭昇被他不争气的样子气得咬牙。
“不过,我也就只能再帮你这最后一次,”他缓过气儿来说,“秦氏不能全都败在你手里。”
“呵,”秦唯安不服气地冷哼一声,“秦氏真么大个企业,下属品牌七八个,怎么才给我第二个就是最后一个了,您平时嘴里说着疼我,实际上还是最疼那个白眼狼吧?”
“我要是疼的不是你……”秦旭昇安静片刻,好一会儿终于还是说,“我要是疼的不是你,怎么还会次次拿老脸在你哥那里碰,他那么冷心冷肺个东西,你还真以为他能听我的,别说后面的,就这一个,能给你要过来都算是我烧了高香。”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之前姜家来求我,让我和他说句好话,我都没把握找借口拖了下来,你要是争气一点,能接住Q.L,我还用受这口老气吗?”
“……”
后面那父子两人又说了些什么,姜楠什么都没再听清。
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一点一点变得冷了下去。
悄无声息地返回,他一时就想要撕破脸皮,不管不顾地将东西砸了立马离开。
但毕竟涉及到家里的生意,他深深吸气,只得先忍耐下来,打算回头和自己的父亲商量后再说。
忍辱负重地拎起自己那两箱大樱珠,想到里面都是自己父亲一颗颗亲手挑出来的,黄的似蜜,红的如珠,他心头就忍不住地愤懑气愤。
又觉屈辱。
从没有哪一刻,他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任性妄为。
如果不是他为了针对叶知秋而故意背刺VIA,他们姜家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种地步里来。
叶知秋……
姜楠闭了闭眼,想到最近新能源市场变动对叶家的巨大冲击,心底不自觉又升起一线隐约的希望来。
叶知秋的出身地位本就差秦见鶴极远,如今叶家更是面临着彻底没落的局面。
叶知秋想要再和秦见鶴修成正果,做梦去吧!
他微微抿唇,拎着礼品箱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自己的幸福需要自己去争取,为了自己,为了姜家,为了父亲不再受秦旭昇这种小人的欺辱,他不能再缩在壳里做缩头乌龟了。
他必须要主动出击才行。
什么手段,什么脸面,统统他妈的去见鬼吧。
他只想和秦见鶴在一起。
只要能和秦见鹤在一起,多少个姜家也能救得起来。
姜楠沉默着将东西送进主宅,汪欣招待了他们,笑说秦旭昇有事外出了,有什么事情她可以转告。
既然已经知道真相,姜楠只表面上客气了两句,什么都没有说,就带着司机出了叶家的大门。
但上车之后,他却沉着脸摸出手机来,拨通了叶知秋的电话。
接到电话的时候,叶知秋正在认真挑选面料。
高端的山羊绒面料,有深有浅,有厚有薄,花纹不一,但多优雅持重。
这是他之前让张蓝准备的,但直到今天才真正动手挑选。
几十匹面料一一仔细看过,一一上手摸过,叶知秋最后挑出其中一匹浅灰色格纹来,展开在阳光下细细看了一遍后,他眉眼间溢出笑意来:“就它了。”
“这匹料子确实好,”张蓝笑,“花色也稳重贵气。”
只是,虽是上好的面料,但叶知秋什么高贵的料子没见过?
张蓝有点不明白,这一次他为什么能专注到连电话响了许久好像都没有注意到。
“小叶老师,”估算着电话或许就要自动挂断,张蓝没忍住提醒了一句,“您的电话。”
叶知秋微笑着看了一眼屏幕上那个号码,虽然记不住整个号段,但那组尾号他却十分熟悉。
是姜楠。
“不着急。”他含笑垂眸,抬手将面料搭上人台。
随后,又从手腕针插上取下几枚珠针来,根据秦见鶴的三围,将面料固定出一个雏形来。
电话停了又响,响了又停,无休无止,好像叶知秋不接就绝不会罢休一般。
最后一颗珠针插进去,叶知秋终于直起身来,将电话握进手里接了起来。
“喂,哪位?”他问,声音一贯的清朗柔和,从听筒里传过来,格外从容,格外好听。
树影拂过车窗,映在姜楠的侧颊上,忽明忽暗,让他看起来颇为阴晴不定。
而他眼神里的焦灼,也随着电话被接起,最终慢慢化作了阴沉。
两相对比,叶知秋语气里的悠然从容只衬得他格外紧绷,气急败坏。
安静了好一会儿,将因嫉妒与不甘而扭曲的声带调整过来,姜楠慢慢开口:“你好,叶知秋,我是姜楠,你还记得吧?”
“当然,怎么可能会忘了姜总监。”叶知秋微笑,语气中听不出很明显的情绪,“毕竟咱们曾经合作一场。”
明面上,他说的是当初在VIA,和姜家旗下品牌“金麒”的那场合作。
但同时,也是姜楠无故背刺VIA,背信弃义让人唾弃的无耻行为。
真是会挑人的痛脚下手。
姜楠本就刚从秦家离开,正因为之前这件事情付出的巨大代价而暗自后悔。
此刻听叶知秋这一句话,一时不偏不倚恰堵在他的心口处,堵得他心口发疼,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姜总监找我有事儿?”叶知秋笑问,“如果还是谈合作的话,应该找Q.L商务部才对吧。”
又是“合作”。
明明“合作”是极好的一个词儿,可一旦到了叶知秋面前,姜楠听到就浑身不对味儿。
心虚也好,后悔也罢……
但不可否认,两人简单的几句对话间,即便叶知秋语气一直温和清润,但他心头却还是无法控制地中了几箭,又痛又憋屈。
姜楠气得牙根发痒,但又全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