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自己都不信了，不是吗？”薄宴嘲讽一笑，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盛涯，笑完他便转身往床边走，反正一时半会儿也赶不走盛涯，随他去吧！
第89章 入宫
谢殊给那只脏兮兮的小猫咪做了一个窝，竹子编的，但是编的稀奇古怪的，勉强能看。然后又让辛棠去找了一块兽皮铺上，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小东西也挺喜欢的，抱着那块皮子不停的乱抓乱挠，啃噬磨牙。
“今日的花。”谢殊一早上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只把他踩醒的小东西身上，自然忽视窗台每天都会放着的花。
辛棠把花收了过来，今日是绿色的梅花，看来顾萧仪今天去了宫里。
“我们进宫去见见皇后吧！”谢殊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辛棠这几日一直在谢殊身边，看着谢殊没事就插花看书整理柳先生手稿，从来没有提及过朝中任何事情，今日却突然想去见皇后，让人琢磨不透。
“是！”辛棠虽然不解，但是立刻应下。
谢殊想出去，楚君没有拦着，但是一直跟着谢殊。
谢殊熟悉宫里的路，进了宫就直奔皇后的宫里。只是今日来的有些不巧，皇后宫中来来往往很多太监宫女，在不停的搬着些东西。
楚婕抱着那个八岁的小孩，带着自己的贴身嬷嬷，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宫女太监来来往往搬东西，表情平静。
谢殊没有穿官服，也没有穿宫里内侍的服饰，而是穿了一身青衣，外面罩了一件狐裘，脸上干干净净的，只是眉眼有些憔悴。
楚婕一眼还没有认出来，多看了几眼才认出那是谢殊。
“督公？”楚婕轻笑，笑容有些无奈还有些张狂。
“娘娘。”谢殊也唤了一声。
“戾王妃。”楚婕纠正谢殊。
“顾萧仪废了嘉兴帝的帝号，赐谥号戾。”楚婕满不在乎的看了看自己手指，手指纤细修长。
“您为什么要拿一个孩子作为挡箭牌？”谢殊很好奇。
“因为男人都靠不住，我所求不多，我要楚家安稳，我要我自己自由自在，这过分吗？”楚婕挑眉问道。
“不过分。”谢殊摇头。
“可是那个混账却说，若是日后他坐了皇帝，我儿子便是太子，我就是皇后。我真是信了他的邪，想骗我？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十八岁的懵懂少女，情窦初开。”楚婕不屑的撇嘴，男人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信自己才是永远不变的真理。
“所以王妃想做什么？”谢殊问。
“不想做什么。我想好好活着呀！”楚婕轻笑。
“他不想我好好活着，非要让我卷入这场争斗中，我没有办法，只求自保。”楚婕冷笑，这世间虽然并不是所有男人的话都靠不住，但是忻王的话绝对靠不住，什么太子皇后，从忻王口里说出来，她都觉得虚假可疑。
她楚婕只是楚婕，当年没有屈服在嘉兴帝手里，也绝对不会屈服在他顾萧锦手里，这个男人还真是个无耻之徒。
“谢殊明白了，王妃，请移宫吧！”谢殊颔首。
楚婕看着谢殊的样子，冷冷一笑：“好！且信督公一回。”
谢殊出面楚婕移出了内六宫，去了宝华殿，宝华殿在外六宫，靠近永巷，很安静，倒也不错。
嘉兴帝其余的后妃都没有那么幸运，全部赶出宫，送到京郊的慈铭庵落发出家，不愿意落发的直接就给嘉兴帝殉葬。
不出一日，宫里就安静了许多，喜南手脚也麻利，立刻开始收拾，安排人手，一切开始变得井然有序。
随后谢殊便出宫回潜邸，路上遇见了盛涯。
盛涯似乎心情不好，不过看见他的时候，还是勉强笑了笑唤了他一声：“凶美人！”
谢殊并不觉得这个称呼有什么，而是笑着点头。
“永宁王去找陛下？”谢殊问道。
“对的。”盛涯点头。
“那我不打扰王爷了。”谢殊就是和盛涯寒暄两句而已。
“好，不过，多谢你当初救了薄宴一命，日后有什么事，盛涯不顾一切都得还你。”盛涯挑眉，坦荡的很。
谢殊想了想失笑：“我以为我当初换下来的人，就是永宁侯的小世子，没想到阴差阳错呀！”
盛涯听到这话笑了笑：“还是得多谢，凶美人，我先走了。”
谢殊目送盛涯走向内宫，然后才继续往宫外走出，当初谢殊是真的以为那是永宁侯的小世子，结果不是，是薄家送到永宁侯府的那个伴读。
晚间，顾萧仪回来的时候，谢殊又在逗猫。
那猫初见时确实是“唯唯诺诺”的样子，养熟了之后，就大胆的很，晚上敢爬到床上，从两人身上踩过去。还敢去桌上把谢殊的小物件都一一用爪子扫到地上。
谢殊也不见恼，依旧好脾气的逗着那只脏兮兮的小东西。
“今天晚上有什么？”听见门口顾萧仪脱外袍的声音，谢殊就扔下小东西，抬眸看向外间。
顾萧仪拿着食盒进来：“粥。”
谢殊很开心，冲着顾萧仪笑了笑：“刚好饿了。”
“吃吧！”顾萧仪把瓷盅拿出来，放到谢殊的面前，然后又递了一个勺子过去。
“辛棠把这猫拎出去。”顾萧仪做手里的事，低头一看，那只猫正在咬他的衣服下摆。
辛棠麻溜的滚进来，将猫抱走了。
“我看盛涯了，我今天去劝皇后了，回来的时候遇见的，他为什么叫我凶美人呀？”谢殊问。
顾萧仪坐到谢殊对面：“因为你在黎城凶过他，长得又美，所以他叫你凶美人。”
“我凶过他吗？”谢殊又问。
“没有，他自己想多了。”顾萧仪摇头。
谢殊撇嘴，然后自己吃自己的。
“后日随我一起搬到宫里去可以吗？”顾萧仪试探的问了一句，然后看着谢殊的神色。
谢殊的神色如常，他拿着勺子抬头：“可以的，但是我要带着我的猫。”
“好！”顾萧仪点头，一只猫不算什么，就是带个人都行。
“那我明日让喜南来收拾东西，你把自己要带走的告诉他就好了，你不要动手，好好养伤。”顾萧仪看向谢殊受伤的那只肩头，也不知道伤好的如何了？
谢殊很乖巧的点头称是，随后他往窗外看了一眼，接近年关，九都每天都下雪，今夜也在下。
第90章 孩子
楚婕死的出人意料，她是移出内六宫的第二天死的，宫人一大早去开门的时候，发现人吊死在屋里。
谢殊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楚婕绝对不会选择死，何况是这样憋屈的死法。
楚家人知道以后，当即就上了折子要顾萧仪给一个公道。
结果最后只落得一个自杀收场，也不知道是哪里起的谣言说是顾萧仪强行让楚婕移宫逼死了她，还说楚婕死前见的最后一个外人是谢殊，或许她的死与谢殊脱不了干系。
本来说的今日就要搬进宫里，最后也给耽误了，谢殊还被群臣给弹劾，要求顾萧仪赐死谢殊。
谢殊听到了消息，倒是淡定，只是去了宝华殿，想见楚婕最后一面。
楚婕本可以长长久久的隐匿在宫中，安然度日的，是他最后为了牵制刘斌和那些后妃，把楚婕弄到这棋局之上的，所以最后楚婕弃他，他也并未觉得楚婕做的不对。
楚家人不能进宫，宝华殿便只有一个嬷嬷，楚婕身边的嬷嬷，也是楚婕很信任的人。
“兰姑姑。”谢殊唤一声那位素衣跪在楚婕灵前的嬷嬷。
兰姑姑抬头看着谢殊，眼里有一丝光，她快速的膝行上前抓住谢殊的衣角：“小殿下，姑娘的孩子，在柜子里，柜子里。”
“督公救救他，救救他。姑娘是自杀的，但，是因为，是因为……”兰姑姑最后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
“是因为楚家容不下她，还是忻王抛出一个楚婕不死不行的理由？”谢殊眼眸泛起一丝寒光。
“是，忻王！姑娘不移宫是不想忻王可以控制孩子控制她。她没有依靠了，楚家也舍弃了她，她不得已。直到您来，她说您会护着她，会护着孩子，可是晚了，晚了！”兰姑姑低声哭泣。
压死楚婕的最后一根草便是楚家也舍弃了她，当初她为了楚家前程委身嘉兴帝的时候，楚家可从来没有舍弃过她的。楚家那几个女儿哪一个不是为了楚家前程牺牲了的。
可是现在新帝登基，新朝刚立，楚家凭借着新帝母族的身份一时也成了新贵，便想着把这些见不得人的暗疮都剜了，剜了还不算，还要拿着去毒害他人。
“她还说了什么？”谢殊又问，楚婕疯起来嘉兴帝都怕，楚婕不会死得这么无声无息。
“姑娘说，你欠她的，得拿余生来还。姑娘本来是想着新帝登基，为孩子请封的，她就可以凭借多年在宫里谋划的求一个安稳，可是楚家和忻王非要逼她去争去夺。可是她能怎么争，怎么夺！”兰姑姑声泪俱下。
谢殊明白了，他叹了一口气，疯女人就是疯女人，她自己不好过，就让所有都不好过。
谢殊最后叹了一口气，默默离开了宝华殿，还没有踏出殿门，就听见了一声巨响，回头就看见兰姑姑一头撞死在楚婕的棺木前。
谢殊眼眸越发平静了，辛棠却是吓了一跳。
“主子，她们主仆这是？”辛棠皱眉，想必这事大了，楚婕是见了谢殊以后死的，这个兰姑姑也是见了谢殊以后死的。
“女人疯起来，真可怕！”谢殊叹了一口气。
“她想利用她的死，来搅乱整个九都，她不好过她就让所有人都别好过。”谢殊摇头。
辛棠皱眉：“那我们该怎么办？”
“放心，有陛下在，楚家想动我不可能。”谢殊冷哼一声。
辛棠点头：“明白了。”
“去凤仪宫柜子里，把那个孩子带回潜邸。”谢殊转头吩咐了一句，然后就独自离宫了。
楚婕用死告诉他，杀了忻王保住孩子，否则这个局无解。
忻王不死，九都依旧会乱，顾萧仪依旧会坐不稳皇位？楚婕把他拖进来，也是因为他清楚顾萧仪看中他，不会看着他死，所以她不仅要顾萧仪二选一，也要谢殊二选一。
她要顾萧仪要么杀了忻王，压制住楚家，才能保住谢殊。要么看着谢殊死，把这件事都推谢殊这个奸佞的身上。
她要谢殊选明哲保身，躲在顾萧仪的庇护下，还是再与这九都权贵斗一番，替她除掉忻王。
楚婕太疯了！谢殊就不该一时心软入她这个局。
谢殊还没有出宫门，就有楚家人堵在宫门口，等着谢殊，说是要谢殊偿命。
“督公果然是狐媚他人的好手，不仅狐媚得了戾王，还能狐媚陛下，为了能重新回到这宫里，逼死我楚家的人，现在还想赶尽杀绝，落个死无对证。”楚家出面的人是楚河，算是楚婕的哥哥。
顾萧仪这几日将谢殊藏在潜邸，京都人人皆知。嘉兴一朝的旧人，顾萧仪清理了不少，却唯独没有动谢殊，所有人几乎都明白为什么，只是没有想到谢殊还是这么嚣张。
谢殊看了一眼楚河，什么话也不想说，人活着的时候，对人的求救视而不见，死了却利用她的死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谢殊要是早知道楚婕不迁宫是因为自身不保，并不是因为在背后与忻王有所图，绝对不会视而不见。
“我要回潜邸了，回去晚了，陛下该不高兴的。”谢殊示意楚河可以让路。
“谢殊你莫要嚣张，像你这样的恶人，迟早都会死的，狗阉贼，我这就送你一程。”说完便拔剑指向谢殊，楚河有那个自信，自己此时杀了谢殊，绝对不会有事，满朝文武不仅都会为他说话，史书也会记他一笔诛杀阉贼，有功于社稷。
谢殊后退一步叹气，要是以前，他权势滔天的时候，像这种货色，早就在他的控鹤司受尽酷刑。
楚君本来一直守着谢殊，只是进了宫，他便去找顾萧仪说了谢殊的今日的情况，没想到来接谢殊的时就看见一幕。
楚君当即就拿出自己的御赐令牌，喝退楚家众人。
楚君是顾萧仪身边的人，楚家自然不能为难，也只好放谢殊走了，但是谢殊已经想到了，明日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对他是何等的口诛笔伐。
顾萧仪听到消息，今日回来的最早，看见谢殊安安静静的坐在桌前整理柳素方的手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谢殊看见是顾萧仪抬头笑了笑：“先生的手稿我整理好了，你明天替我送还给先生可好。”
谢殊笑的得好看，一点别的情绪都没有，好像今日宫里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顾萧仪点头：“明天我就让楚君给柳先生送过去。”
第91章 掀桌
“楚婕的事，你别放在心上，我去处理。”顾萧仪又提了一句楚婕，谢殊没有表现出来，他不能装作自己不知道。
“楚婕聪明，孩子是她的底线，她不想让孩子成为忻王手中的工具，所以一直没有移宫。我一直以为，她是和忻王有所图谋。直到我去看她，她说了一些话，我才知道她不信忻王，楚家又抛弃了她，她别无选择，只能将所有的仇恨用她的死拉到我和你的身上。”谢殊听见顾萧仪提起楚婕，他简单的说起其中原由。
“那孩子是忻王的？”顾萧仪失笑，这顶绿帽子戴得。
“嘉兴不仁，你还指望楚婕有义，楚婕不是那样的人。”谢殊缓缓摇头。
“她甚至都没有把孩子带出内宫，她只身出了内宫，去试探所有人，结果楚家弃了她，忻王不念旧情，她就选择了死，让所有人都不好过。然后又让兰姑姑来我面前哭一场，让我心软，结果转头就又陷害我！”说到这里谢殊牙齿都咬紧了一些，对付楚婕最大的秘诀就是不能心软。
“主子，他咬我，要找你。”谢殊说到一半，辛棠就抱着一个七岁的孩子，狼狈的滚了进来。
谢殊看清了那个孩子，她不是第一次见这个孩子，嘉兴还在的时候，楚婕把这个孩子扮做小太监，对楚家也只说是个女孩。所以这些年，才相安无事。
有一年这个孩子跑出去被谢家送进宫的那个妃嫔看见了，是谢殊替楚婕掩饰过去的。
后来谢殊只要去找楚婕，都会给这个孩子带吃的，玩具，书本。这大概也是楚婕放心把孩子，交给他的原因。
“督公，饿！”那个孩子爬着起身，扯了扯谢殊的衣角，然后伸出双手眼睛水汪汪的看着谢殊。
谢殊知道，这个孩子这个样子，是装的。一个孩子，独自在柜子里待了一天一夜，不哭不闹，可见这个孩子，不简单。
谢殊与那孩子对视许久，最终叹了一口气将人抱了起来，放在自己怀里。
“怎么？督公现在不仅要养猫，还要养孩子？”顾萧仪看着那个孩子，总觉得不顺眼。
谢殊对着顾萧仪笑了笑：“养一个也是养，养两个也是养，陛下都有天下了，养不起两个人一只猫吗？”
顾萧仪眉头一动，看着谢殊默认了。
那孩子喝了顾萧仪带给谢殊的粥，顾萧仪有点生气，但见谢殊一直耐心的哄着，也没有多说什么。
九都城所有人都说谢殊罪大恶极，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可那个能把孩子托付给谢殊的楚婕却知道，谢殊不是，谢殊是个心软至极的人，不会去为难一个孩子，也不会因为旧怨迁怒别人。
“楚婕趁你不备，暗中在宫中笼络你的势力，这是她在背后戳你刀子，你还能帮他养孩子？”顾萧仪没好气的叹道，不知道说谢殊心大好，还是说他心软好。
“那个时候，我想着你进了九都我也是一个死，这些要来也没用，让楚婕拿去也无妨。”谢殊说的坦然。
“把他拖出去弄死算了。”听见谢殊这话顾萧仪明显不耐烦了，不过他把所有的气都撒在孩子身上了。×
那孩子一听这话，立刻回头粥也不吃了，直接抱住谢殊，将头埋进了谢殊怀里。
“幼稚！”谢殊撇嘴。
顾萧仪冷哼一声，然后又斜了一眼谢殊。
“他叫顾胤，小名：楠儿。”谢殊把孩子托出来，介绍给顾萧仪。
“哦！”顾萧仪只能冷淡的哦了一声。
第二天一大早，谢殊就让楚君带着柳素方的手稿和顾胤，一起去了宋园，反正柳先生一个人在宋园无聊，多个孩子也好。
楚君走了，顾萧仪也要去内阁，看看今日有些什么事。潜邸的小院里，又只剩谢殊和辛棠了。
“辛棠，你知道辛集辛庄在哪里吗？”谢殊突然问起辛集辛庄的下落。
“听楚君说漏过，说是被顾萧仪扔在了黎城。”辛棠也是偶然听楚君提起过。
“正好，你去联络一下他们，让他们回京。”谢殊摸了摸今日顾萧仪采来的花，眼眸欣喜的很。
辛棠点头：“好。”
辛棠走了之后，谢殊才缓缓起身，去书架上抽出了自己的剑“弱水”。
这把昆仑至寒的剑，是罗大监给他的，这把剑也曾经是罗大监随身带着的。罗监曾用此剑，护过先皇。
谢殊的手在剑身上，一一划过，什么阴谋诡计，他不想玩了！
“咣”谢殊将手里的剑往前一递，剑锋在空中划过，闪出一道寒光。
忻王府。
楚婕的死对忻王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毕竟他和嘉兴的皇后不清不楚也不是一件好事，至于其他的，就要楚家咬死谢殊吧！一个前朝的遗臣，不死还想做什么？
忻王现在就在想那个孩子，本来想用那个孩子来牵制楚婕，让楚婕替他在宫里谋划一二的，奈何楚婕这个疯子，竟然直接把九都这局势全部打乱了。
忻王推开自己书房的门，就看见一个人坐在书桌前，一身青衣，狭长的眸子微微阖着，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摸着放在桌边的剑，那是一把泛着寒光的剑。
“谢殊！”忻王大惊，见惯了谢殊一身红衣面上敷粉的样子，乍一见谢殊现在的样子，还有些不习惯。
“忻王殿下，皇后昨天去世了，您知道吗？”谢殊抬眸，笑着轻声问道。
忻王生生被谢殊猛然间邪气横生的笑容，吓的后退几步，差点就退出了自己的书房。
可是转念，忻王就想到了这是自己的王府，谢殊在这里有什么可以张狂的，于是抖了抖自己的衣袖，看着谢殊。×
“谢殊，你休要这里放肆，这是本王的忻王府！”忻王狠厉的看着谢殊。
以前忌惮谢殊，对谢殊多是忍让，毕竟眼前这个人是嘉兴的宠臣，他始终被嘉兴忌惮。可现在这个人是九都文臣武将，人人都喊打喊杀的人，他不必再怕再忍让。
“我自从走向朝堂的时候，哪一天没有放肆呀！忻王可还记得，当初我在琼园里说过你的一句话？”谢殊歪头，张狂邪魅依旧，看着忻王的眼神多是不屑。
忻王记得，那日琼园夜宴，谢殊说他“蠢”！他记到现在，现在想起，依旧恨的咬牙切齿。
第92章 杀人
“殿下，你这么多年，做过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愚蠢至极。”谢殊皱眉，眉眼中横看竖看都是不屑的神态。
忻王嘴角抽动一下，瞳孔倏然一紧。
“从你当初在九都救顾萧仪开始就在算计吧？救顾萧仪不过是想在雍阜大军面前搏一个好感，你私下却派”一寸血“的杀手，去追杀顾萧仪，就是不想让他回雍阜，又想得雍阜大军一个人情，这是你的第一个算计。”谢殊拿起自己的剑，看了看那剑上带着的寒意，有些感慨。
“此后，你又拉拢刘斌，让他给嘉兴下毒，就是想在顾萧仪攻入京都之前，杀了嘉兴，兄终弟及，登基称帝。还有林家，我以为林章死了你就会有所收敛，没有想到你竟然说服林哲替你拖住了顾萧仪，为了你在九都的谋划争取时间。”
“若是，这一切你都得逞了，下一步是不是会用当初的救命之恩，逼顾萧仪交出兵权，然后再暗中谋划杀了他呀？”谢殊看着忻王，眼神逐渐的狠厉起来，可是他的嘴角依旧是带着笑意的，笑容依旧美艳的很。
世人都说谢殊男生女相，美艳至极，可是谁都没有见过他这样疯狂又美艳的笑容，好像邪恶和良善共生，好像黑和白相融，好像冰川和火焰在逐渐的靠近。
“忻王殿下，他是我的人，我放在心上的人，我入地狱都想要为他搏出一片人间的人，你觉得你配吗？配和他称兄道弟，配觊觎他的皇位吗？”谢殊起身向前递出一剑，轻巧的挽出一个剑花。
忻王被吓得后退一步，大喝一声：“你干什么？”
谢殊绕过桌子，向前逼近：“最后你逼我杀了刘斌，你的所有计划落空，为了阻止顾萧仪称帝，你还卖国，将九都卖给外族。顾萧锦，你可知九都有多少百姓，九都有三千多坊，近二十万百姓，你卖国的时候可有想过他们的生死，你还想要皇位，你知道君王之则吗？”谢殊将剑递到忻王的眼前。
忻王被吓得再一次后退，眼神逐渐惊恐，这是隐秘，倭寇退去到今日，九都城没有谁对九都城之危提出其他的说法，也没有人怀疑过他。
“现在你又想搅乱九都，让他坐在皇位上都不安宁。可是，顾萧锦，我不干了，老子不干了！我 要 掀 桌 子！谁想陪你玩，你就到阴曹地府找他陪你玩，我反正不想玩了。”谢殊歪了歪头，眼神却逐渐温和平静起来，嘴角也有一抹笑容。
“你，你，你要做什么？”忻王已经被逼到门口，后背抵到门上，退无可退。
“杀你呀！”谢殊笑了笑，这笑容与昨日笑着问顾萧仪带了什么吃食的笑容好像一样，又好像不一样。
“本王是亲王，顾萧仪的亲哥哥，你敢！”忻王看着眼前的剑锋，鼓足全身力气呵斥道。
“你又不是我的亲哥哥，我怎么不敢，就是谢时在这里，我也是敢一剑杀了他的。”谢殊继续一笑，笑容落下的时候，手已经动了，完全不给忻王再说话的机会。
忻王有些吃惊，也有些莫名其妙，他抬手捂住自己的脖子，那里有些麻麻痒痒的，手一碰就是一片温热。
谢殊杀人一直不想给人反应死亡的时间，因为他向来良善，想要一个人死就会给那人一个痛快。但是忻王这里，他不想，所以忻王很清晰的感知着自己的血液，在一点点的流光，他想呼喊，可是张嘴却只能发出呼呼的声音，脖颈处是漏风的。
忻王死了，谢殊转身叹了一口气，又看了看自己的剑，没有用君子四剑，只是想着不要污了这把剑，日后它回到先生手里，就还是干净的。
“楚婕，他死了，他死了我也会死的，你满意了，哈哈哈哈！”谢殊拿着自己的剑，仰天大笑。
他杀了一个亲王，本来就是绝了自己的后路，顾萧仪都保不住他。他来这里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要活着，其实他一直就没有想过要活着，他只是在贪恋顾萧仪的温柔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