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点对上,应该说明不了什么。
沈问津眨了一下眼,甩甩脑袋把这些想法都丢开了,端起碗筷去厨房清洗。
然而刚迈出门,就迎头撞上了准备进房间的齐客。
刚在心里暗戳戳研究完“我是不是喜欢齐客”这一点,沈问津此时心虚得很,差点后退着原路返回,但终归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他把脚硬生生按在了原地,强装自然地叫了声“老板”。
齐客挑了一下眉,问他:“去洗碗?”
“嗯。”沈问津应道。
“放那儿吧,等会儿我一块儿洗。”
沈问津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哪有做员工的让老板又做饭又洗碗的?”
他端着碗往厨房走,余光却瞥见本要回房的齐客也跟了上来。自己走进厨房,齐客也跟到厨房,慢半步地在他身边站定。
“咋啦老板?”沈问津套上手套,开了水龙头问。
“有事和你说。”齐客套上另一双手套说,“边洗边聊。”
水池里的东西还挺多,一只锅一口锅铲三双筷子三只碗。沈问津先把碗冲了,看着齐客一声不吭往里边抹洗洁精,把水龙头关上了,问他:“聊啥?”
齐客这才说:“你上个视频数据不错,下个视频有什么想法么?”
上个视频是那期Vlog,评论区的反响出乎意料得好,甚至还有许多人跑到喜音和微博私信,跪求沈问津再拍一百集,好存起来放春晚的时候看。
沈问津漫不经心地接过齐客打好洗洁精的碗,想了会儿,说:“我也在想,密室之后再出一期类似的。但是主题肯定不能重复,观众老爷们嘴上说得好听,到时候审美疲劳了,挨批的还是我们。”
齐客应了一声。
沈问津接着说:“所以还是拍那种很有团体氛围的视频,松下客全体成员一块儿出镜。至于主题,我得好好想想。密室那个先剪了发,不急。”
话音落下,碗也恰好洗完。沈问津脱下手套,听见齐客说“行”:“选题定下来后写一下脚本,只用具体到环节和时间分配,不用填充细节。到时一起讨论一下。”
一谈到工作,沈问津登时觉得自己的状态又回来了,把一切杂事都抛诸脑后,什么“喜欢不喜欢”“心虚不心虚”又被压回了心底最深处。
回房后,他先把密室素材丢到了一边,绞尽脑汁想起了选题。
沈问津进行了半小时的头脑风暴,又去喜音搜罗了一大圈,最终初步定下了一个方向——
满足松下客所有出镜艺人一人一个愿望。
大方向定下来后,其他细节填充得很快。
沈问津洋洋洒洒地填文档,机械键盘敲得劈里啪啦响。待他写完粗纲后,捏着后脖颈转了两下,才惊觉已是深夜两点。
加班加得太过努力,沈问津觉得自己不向老板要双倍工资都说不过去。
今晚工作得太嗨,连澡都没洗。凌晨去老板房间洗澡似乎有点打扰人,他于是抱着浴巾和换洗衣物溜去了公共卫生间。
却不成想又碰上小新在拉屎。
“新哥咋回事?”他敲着门轻声说,“这么晚了,还没睡呐。”
小新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刚点了外卖,好像有点不太干净,吃了就拉肚子了。”
“这么惨。”沈问津关心地问,“没事吧?”
“没大事……”小新顿了顿,继续说,“就是没纸了,帮我送一下呗,谢了。”
浴室门底下的那条缝很窄,从缝里把纸塞进去的可能性为零。沈问津于是不得不把门拉开一条缝,将纸塞进去。
而他也终于从这条缝里具象化地得知了费列莱说的“小新拉屎很臭”的真正含义。
……生化武器,能送人上天堂的那种。
在公共卫生间洗澡的计划泡了汤,沈问津只得实施Plan B——
去借齐客房间的浴室。
齐客房间的门缝里透出了一圈暖融融的光边,应是还没睡。
沈问津懒得在微信上提前打招呼,于是直接上前敲门。
敲了两声,习惯使然,他先斩后奏地准备推门而入。然而刚扶上把手,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忽地一滞。
抿了一下唇,他把手缩回袖子里,懒懒倚在门旁,垂眼听着脚步声绵延至门口。
齐客拉开门,没说话,扶着门沿站着。
沈问津言简意赅地阐明来意:“小新把那边的卫生间占了,我来借个浴室洗澡。”
齐客房门半开,沈问津松松垮垮地倚在墙上,余光不经意间朝房间里瞥了一眼。
这一瞥,却瞅见了另一个身影。
“莱哥!”沈问津大吃一惊,“你咋在这儿?都不睡,团建熬夜是吧。”
“没。”费列莱站在齐客身后,苦着脸说,“我不小心把饮料倒床上了,床上湿了一大片,没地儿可睡。我把被褥丢洗衣机了,想找齐哥凑活一晚,正征求他意见。”
“你是天才!”沈问津目瞪口呆,“这都能倒?”
“这不是放了个小桌板在床上看电影,图省事,就把饮料放小桌板上了么。”费列莱叹了一口气,“不小心碰掉了,它就洒了。”
“老板同意了么?”沈问津又问。
“还没呢。”费列莱,“所以齐哥你同意么?”
沈问津没来由地一阵紧张,和费列莱一块儿翘首以盼齐客的答复。
却见齐客并没直接回答,而是转向了自己。
“你怎么看?”他问。
沈问津有些诧异:“你俩的事,问我干嘛?”
齐客憋了会儿,说:“旁观者清。”
沈问津:……
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其实扪心自问,他好像有点……不乐意。
可能是因为……朋友之间奇怪的占有欲?
他之前就听常洛讲过,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发小有了关系特别好的新朋友后,自己会不舒服。
但是这种情绪莫名其妙,他并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于是他委婉地问:“不和向哥拼床么?”
费列莱的嘴角登时往下撇去了:“向哥他会说梦话!腔调和内容都贼恐怖!当时录喜音综艺我和他一屋,被吓得不清,一晚上都没睡好。”
“木哥呢?”沈问津继续问。
“磨牙。”
“新哥呢?”
“打呼。”
沈问津:……
他差点问出“沙发呢”,好在即将脱口而出之时理智回归,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那你问问老板意见呗。”他说。
“你俩踢皮球是吧。”费列莱笑道,“怎么又绕回去了。”
齐客忽然出声问:“听向之说……费列莱你打呼?”
话是对费列莱说的,朝向的却是沈问津。
“我打呼?”费列莱挠挠头说,“我咋不知道?”
“打呼的都不知道自己打呼,得别人告诉你你才知道。”沈问津接话。
费列莱的目光将信将疑地在他俩间转了一个来回。
“好吧。”他叹了口气,“看来我只能睡沙发去了。”
“或者……”齐客扶着门,思忖一阵说,“你睡我房间,我和津渡挤一下。”
沈问津:?!!
他猛地瞪大了眼,对上了齐客的眸子。可是齐客的脸背着光,里头的情绪看不太清。
齐客背后的费列莱惊诧又惊喜地喊了声“行么”:“这样不太好吧,太委屈你俩了。”
“你问问津渡觉得委屈么?”齐客说。
费列莱于是看向沈问津,问:“津哥行么?”
当然行。为什么不行。
沈问津的心因着齐客的这句话继续飘飘然上了天,许久都踩不着实处。
直到他进齐客浴室洗澡,把前额被花洒冲湿的头发耙到头顶,才后知后觉自己很高兴。
对朋友的占有欲有这么强么?
沈问津决定请教一下常洛。
他擦干身子,捧着手机发了个“在么”,却半天没得到回应。
估摸着对面已经睡了。
而胡思乱想的劲儿往往仅限于深夜。第二天醒来,去往公司的途中被凉风一吹,他登时又觉得那些杂七杂八的情绪都不算什么,反倒是电脑上那一堆还没开剪的素材似乎更令人头疼一点。
于是当常洛于十一点堪堪回了个“宿醉起迟了,啥事儿哥”时,他敲着键盘回过去一个“没事儿了”。
常洛:不是哥,我真的好好奇啊,昨晚到底啥事。
沈问津:真没事。
常洛:……是不是和齐客有关呢。
沈问津:。草。
沈问津“草”完,却不吭声了。
常洛抓着手机等他“草”后的金句,然半天没等到后文。
……原来这是他哥单纯的一句骂人,而不是开启吐槽的前缀么?
但是骂人不文明,他决定帮他哥扭转“草”的含义,于是弱弱接道:花……?
沈问津:……
沈问津脑子乱得很,没继续和常洛扯皮,丢下一句“我工作去了,回聊”,就把重心放到了视频素材上。
……然后他发现工作似乎更令他心乱。
只有两个机位,素材并不琐碎,剪起来难度不算大。
但是正因为难度不大,没那么烧脑,就会有更多的注意力被分给素材本身所连接的情绪上——
比如肢体接触时的脸红心跳。
比如被对方安排得明明白白时的踏实心安。
沈问津剪了一天,横七竖八的情愫就在心里烧了一天,回家时整个人恍惚得如踩云端,被费列莱关心了一嘴:“你没事吧。”
“啊?”沈问津转头看他。
费列莱用手贴了一下他脑门:“你这也不烫啊,咋整个人像是醉虾?”
他俩杵在客厅一角,费列莱这一嗓子有点响,叫得众人一齐朝他俩看来。
众人里自然包括了齐客。
余光瞥见齐客的腿微微动了动,似是有要朝这边走来的趋势,沈问津脑子登时一空,蹭地溜回了房。
近乎落荒而逃。
而一旦到深夜,种种情绪只会更加变本加厉。沈问津于是继续在半夜两点敲常洛的小窗,仍旧没得到什么回应。
可是白天时被阳光一照,那些有的没的的情绪又会退散一点去。常洛问他“怎么了”,他接着回答“没事”。
如此种种,反复了三四天,几乎已经成了沈问津寄托情愫的一种习性。
第五天,他照例在半夜两点骚扰常洛,却没想到居然得到了回应。
常洛:嘿嘿,我没睡。
常洛: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啥事儿。
其实这么四五天闹下来,那些无处释放的感情已经变得疲乏了许多,而他骚扰常洛的目的,也逐渐从“问问他一些事”转变到“只是一种形式”。
要问什么,他究竟也忘得差不多了。
或者说,不太想纠结了。
他于是仍旧打了俩字:没事。
常洛:……
常洛:你直接说“洒家特地要消遣你”得了呗。
沈问津:确实,我就是闲得慌。
常洛:……
常洛:一周一条视频已经满足不了你了?既然如此,加更呗。
沈问津:……你要我死。
俩人又瞎扯了会儿,常洛下线做黄粱美梦去了。沈问津关了电脑也准备睡觉,忽见微信小窗闪了闪。
搅得自己心神不宁的罪魁祸首赫然跳出屏幕。
齐客:在么?想聊点事。
沈问津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敲着键盘打了个“什么事”上去,左看右看又觉得这仨字的语气有点急,咬唇想了会儿,替换成了“啥事儿要在微信上讲?你多迈几步都不乐意?”。
熟络又自然,很符合自己的人设。
对面静了一阵,忽然说:那我过来?
……那人要过来?!
沈问津嘶了一声,很想穿回一分钟前,把为说漂亮话而作茧自缚的自己掐死。
怕齐客行动力太强,沈问津连忙敲着键盘回了个“不用了”过去。
紧接着又往回找补了一句:微信上说好像是方便点哈。
齐客:行。
齐客:我开门见山了。
齐客:你最近。
齐客:是不是在躲我?
微信上那人和现实里的风格完全不同,四句话几乎毫无间隔,激得沈问津脑内空白了片刻。
……很明显么?
可是他和齐客这周的交流几乎仅限于工作,一旦聊到工作,自己的状态总是很在线,不应该抖露出什么异样。
须臾,他终于回了神,说:为什么这么问?
齐客:没有么?
齐客:你这周没来借我的浴室。
沈问津卡了壳,半天后才说:刚才有点事。这不是我要用浴室的时候,公共卫生间都有空么。
对面又是一静。
沈问津趁着这段空当翻看着前边的话,忽觉“刚才有点事”这句话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好在齐客并没有静太久。
沈问津把聊天界面拉回最底下,就看见对面新发来了一条消息。
齐客:行。
齐客:没事就行。
齐客:有些事别想太多。
齐客:早点睡,晚安。
又是四连发。
“有些事别想太多”这几个字让沈问津几乎以为他已经察觉出什么来了。
这样下去不太行。他想。
必须早日弄清自己情绪的来由,不然迟早影响到工作。
他抿了一下唇,登上微博小号,正准备晃去情感超话发帖子,转头却在“超话社区”这一栏瞥见了一个名字有点眼熟的推荐——
沈问津把“上情感超话发帖”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啪地点了进去。
凌晨两点的超话仍旧是一派热闹的景象,新帖子层出不穷,底下的评论区也聊得火热。
目前被顶到最上边的帖子是关于“斤斤”的生日的。
[洛阳co:话说斤斤还有一周就生日了耶,好期待那场直播!]
底下盖起了高楼。
[好期待!!!]
[无奖竞猜,7g会送什么礼物给斤斤]
[搬板凳拿瓜子,就等洛老师的视频了!]
[催更!洛老师上次发视频还是上次,生产队的驴都没那么能歇!]
沈问津看着蹙起了眉,登时反应过来,“斤斤”是自己,7g是齐客。
至于“洛老师”的视频……
沈问津点进了洛阳co的主页,看见最新的视频是今天下午三点发的,标题为“xql公费谈恋爱是吧/《和老板同事一起玩密室后我死了》cut”。
正是自己上一期视频的剪辑。
……自己十二点才发,洛阳co的视频倒是三点就出炉了,有够迅速的。
沈问津这么想着,信手戳了进去,默不作声地欣赏到一半,按了暂停。
曾混迹娱乐圈多年,他一直知道cp粉的存在,几年前小火时也在喜音上刷到过自己和剧里其他人的cp视频,并不排斥被嗑cp。他心态也放松,看的时候把自己摆在局外人的位置,甚至能懒洋洋地在弹幕上敲下“随份子”。
只是他没想到洛阳co的剪辑技术和分析能力竟然这么好,好到自己居然有了些许……代入感。
这一代入就不得了。
他只觉心跳加速,热气从心脏顺着血管直冲头顶,根本没敢继续往下欣赏,啪地点了返回。
沈问津几乎是从齐津超话落荒而逃的,退出后坐在椅子上缓了许久,已经全然忘了微博此行的目的。
直到天花板传来踢踏的脚步声,他才蓦然回神,悬在屏幕上的手指顿了一下。
鬼使神差地,他重新点了进去,没再看超话里的帖子,而是直接给超话加了关注。
……等有闲情逸致了再看吧。他想。
起码得等自己这不正常的状态消退一点去。
沈问津觉得自己最近应该是工作压力过大,于是周日一整天都没干活,窝在房间里打游戏打到了天昏地暗。
但是随时准备进入工作状态被这一个月锻炼得几乎已经成了习惯。于是沈问津看着电脑屏幕上NPC刷出来的“我可以满足你三个愿望”,下意识想到了明天要拍摄的内容。
由于自己下一期视频参与人数多,人物走位也比较曲折,所以每个环节都经过沈问津的精心设计,大纲准备得很充分,力求能拍出最好的效果。
他在脑中又把大纲过了一遍,心里仍旧不是很有底。
松下客最令观众拍案叫绝的其实是各成员极富节目效果的临场反应,用费列莱的话说就是“剧本反而会限制我们的发挥”。沈问津并不知道他们每人具体的愿望,只能拿到他们每个人透出来的模糊的大方向。
不像演戏似的,剧本台词都攥在手里。
所以沈问津还是有点紧张。
但等开始拍摄时,他却发现,其实根本不用害怕自己做不好——
松下客的人个个有梗,就连老度也是个人才,自己全程唯一要做的事是:别笑场笑得太厉害。
几人没去公司,拍摄活动在家进行。
按照脚本,他先去费列莱房间询问费列莱的意见。
费列莱刚结束一局游戏,摘下耳机询问他的来意。
沈问津说:“我今天当一回圣诞老人,满足你的一个愿望。”
费列莱装模作样地昂头想了会儿,憋出了一声笑。
“我的愿望是……”他松开鼠标,伸手比了个九,“你再满足我九个愿望。”
沈问津瞪大了眼:“还能这样?套娃是吧?”
“就套了怎么滴吧,你又妹加限制条件。”费列莱最近不知道是不是视频刷多了,说话时隐隐透出了东北口音。
沈问津:……
“那行。”沈问津点点头,“我和老板举报你上班时间打游戏,让他扣你工资。”
“口说无凭,老板会信你?”费列莱很嚣张,一句话说出了杀人越货的架势。
“怎么无凭了,有录像为证。”沈问津朝后一指,“老度都录着呢。”
费列莱:??!
上一秒还狂妄至极的费列莱登时萎了,拉着沈问津的手好声好气地打商量:“那就五个愿望,别跟老板讲,求你了。”
“一个。”
“一个我还搞这些花头干嘛?三个,三个哥。”
“两个。”
“……行。”
俩人好不容易达成了一致。沈问津潇洒地拍了一下他的肩,问:“俩愿望是啥?”
费列莱调出了后台的剪辑软件:“我这儿有俩视频要加字幕。”
“行。”沈问津说,“打包发我。”
“发你多麻烦,你直接在这儿做呗。”费列莱乐颠颠地问,“你咋不问我另一个愿望是啥?”
“俩视频不就是俩愿望么?”
“不带这样的啊!”费列莱嚷嚷说,“玩不起是吧?”
“那我去告诉老板你上班摸鱼。”
费列莱:……
费列莱:“算你狠。”
搞定了费列莱的愿望,沈问津前往向之的房间。
向之正兢兢业业地居家办公,头也不抬地说:“愿望是升职加薪。”
“升职加薪?”沈问津拍拍他的椅子道,“向哥你公司二把手,再升就成老板了。”
向之停下了手里的活。
“老板咋了?老板他搞特殊?那孙悟空都说‘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呢。”向之转头看他,“还是你看不起我?我当不了老板?”
“不是这意思向哥。”沈问津连连摆手说,“那我……我和老板打个商量?”
“商量啥?”
“问……问一下他愿不愿意退位让贤,让你坐老板办公室?”
“行,谢了津哥。”向之冲抱了一下拳,“我要当了老板,好处少不了你的。”
出了门,沈问津很有演员的职业素养,憋了一路没笑场,跟拍的老度先笑翻了。
木子的愿望是晚饭吃齐客做的炖肘子。
“老馋那一口了。”他说,“上次吃肘子还是在半年前。”
沈问津点点头说:“我必满足你!”
小新的愿望是换张新床。
此处沈问津自然地把广告商单融合了进去。
沈问津最终站到了齐客的屋前,深呼吸了几下,抬手敲起了房门。
连续拍摄至此,精神一直高度紧张,他其实已经有点疲惫了。不过好在前边的拍摄工作都还挺顺利,只要在齐客这儿不拉跨,自己就能圆满完成拍摄任务。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的想法有误——
可能因为周末并没有得到完全的放松吧,自己的状态仍旧不太对。
具体表现为,一和齐客对视上,他的心就跳得厉害。
但最终还是职业素养战胜了身体的本能。他清了清嗓子,一只手撑上桌子,若无其事地问:
“老板,你有啥愿望?让我来……满足你!”
……看看这糟糕的台词。沈问津在心里暗暗吐槽。
老板的眸光将他从头到尾扫了一番,最后落在了他身后的摄像机上。
“这期视频点赞六十万。”他说。
“那得看观众给不给你面子。”沈问津道。
齐客挑着眉睨他一眼,片刻后说:“你的视频。”
后半句话被沈问津自动在脑子里补全了:你的视频,看我面子干什么。
“你是老板呀。”沈问津笑道,“马屁不都是这么拍的,我的一切都是老板赠与的,所以面子也是老板的。”
齐客“嗤”了一声,没接话。
“哦对,说到老板。”沈问津顿了顿,接着说,“向哥的愿望是让他当老板。”
“嗯?”
“嗯。他想谋权篡位。”
“谋权篡位?”
“对,他说‘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假如你不答应,我就满足不了他的愿望,我这期视频就发不了,点赞也到不了六十万,一切就全完了。到头来这都得怪你。”
“所以我必须得答应?”
“对。”
老度是专业的摄影师,经受过严格的训练,好容易把差点出声的笑憋了回去。
沈问津没听见齐客的回应,倒听见了老度格外粗重的喘息声,遂转过头和他进行场外互动。
“想笑是吧?”他说,“想笑得和老板打报告。”
老度双腿一并,字正腔圆地在镜头外发声:“报告老板,我想笑。”
齐客:……
好抽象。
齐客不介意让画面变得再抽象一点,遂道:“我答应了向之的愿望,现在的老板不是我。”
“那你得去找向哥打报告。”沈问津无奈地朝老度摊开手。
老度闻言,端着摄像机就要冲去向之房间,被沈问津喊住了:“诶等等,这儿还没录完。”
“你快点。”老度喘着气,显得挺委屈巴巴,“我,就要,憋不住了。”
“那我长话短说。”沈问津转过头,冲着齐客飞速吐了一连串文字,“木哥的愿望是吃你晚饭做的炖肘子,肘子他已经买来放进了冰箱,你不同意我这期视频就发不了。”
“……行。”齐客道。
老度终于被赦免离开,房间里登时安静下来。
有镜头在旁边的时候,沈问津一直肆无忌惮地做着节目效果,那点子不自在就能被很自然地压回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