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伴侣,这个反派也可以不当—— by照夜喜

作者:照夜喜  录入:04-10

他睁开眼,毫不意外地看到刚才离开的主教阁下又回来了。
侧身坐在床边的男人垂头凝视着他,目光却不是看着他的脸, 而是在看他脖子上的蓝宝石星辰项链。
这也是他送的,第一次去星辰会之前亲手戴在他的脖子上,说能保护他。
他好像挺喜欢送他能戴在身上的东西。
“你一直戴着它。”珀露特今天没有戴着手套,长长的手指在那枚蓝宝石项链上点了一下。
“是。”这位主教阁下曾对他说,希望他能一直贴身戴着。
因为在他那里得到不少便利和帮助,作为交换,于漠答应了这小小的要求。
“如果你实在不想离开, 可以在这里睡。”于漠对去而复返的人说。
珀露特笑了一声:“确实舍不得离开。”
他一手撑在床边,另一手不知从哪拿出一朵白蔷薇, 带着露水和清冷香气的白蔷薇落在于漠的脸颊旁边。
赠花的人拉近两人的距离,低头亲吻他。
浅尝辄止的亲吻里带着强烈的克制感。
于漠能感觉到主教阁下身体里拉扯的力量, 仿佛有一股吸引力将他拉向他,要他往下坠落;又有另一种力量将他拉扯离开, 往后退去。
察觉到他即将离开,于漠抬手碰到珀露特的脸颊,将垂落的碎发往上勾到他的耳后。
薄薄的耳朵在他手指里发烫,珀露特似乎因为他突然的动作而顿住了,虚虚贴着湿润的唇。
于漠手臂托住他从背后滑落的长发,手指往后按住他的脖子,将他往下一压。
轻轻一个动作,好像为主教阁下压下万钧重担,不由自主重新压下来,吻得更深。
他的犹豫和沉溺一样明显,眼睛里的琥珀色在流动,像是被高温融化,几乎要流淌下来。
但片刻后,他皱眉闭了闭眼睛,仍是抽身坐起,一只手张开捂着脸,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主教阁下,身位神职人员的坚定信念让人惊叹。”于漠说。
珀露特放下手,露出苦笑:“你是在故意玩弄我吗?”
于漠靠着枕头,脸上有一丝笑意,他确实觉得主教阁下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情挺有趣。
也有些好奇他为什么这么克制,甚至好奇过完全打碎他的坚持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但他到底不想因为一时好奇就惹上更大的麻烦。
于漠的嘴唇还湿润着,眼睛里那一点稀少的温度转眼就已经熄灭,像一堆燃烧不起来的雪。
他又是那样冷清疲惫的神情,淡淡说:“阁下回去吧,我该休息了。”
这一次,珀露特是真的离开了。
于漠忙了几天,连夏莉都察觉到他不同寻常的动静,悄悄问他:“哥哥,你是不是在找杀死墨顿侯爵的凶手?”
于漠不在乎谁杀死的墨顿侯爵,他只是趁着这件事,梳理着自己能掌握的力量。
但夏莉误会了。
她神神秘秘地对哥哥说:“我想,我知道是谁杀死了墨顿侯爵。”
于漠意外,他没认真去寻找凶手,但夏莉找到了,真让他没想到。
不过,她到底是女主角,或许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另有奇遇也说不定。
“是吗,你认为凶手是谁?”
“我觉得,可能是塞西尔夫人。”夏莉抿唇。
又是一个于漠没想到的名字。那位活跃在宴会茶会的年轻继母,在他这里印象很单薄。
“为什么是她?”正因为是意料之外的人,于漠相信夏莉一定有充足的理由。
“墨顿侯爵死在花园那天晚上,夫人也去过花园,她说是去见情人了,但我当时隐隐觉得她身上好像有一点血腥味。我学习了光明魔法之后,对这些就比较敏感。”
夏莉握紧双手,“但那时候我只是怀疑,所以后来我还悄悄关注了夫人接下来的动向。”
夏莉在打探消息这方面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她的时候,大家好像都觉得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都不知道隐藏,无意间就会透露出不少隐秘的消息。
宴会上的夫人们是这样,她的老师克罗夫特主教是这样,有时候连哥哥也这样。
经常被迫知道不少秘密的夏莉,偶尔也会觉得苦恼。
“夫人之前有很多的情人,但我前两天在一个宴会上知道,她并没有固定的情人,从前有一个很喜欢她的子爵经常缠着她,但那个子爵后来意外被异端杀死了,据说死时失去了大量的鲜血。”
“老师也告诉过我,那个墨顿侯爵也是因为大量失血死去的。”
“我在老师那里新学到的追踪魔法,发现夫人说每天下午去参加茶会,其实有两次去了另外的地方,并没有去茶会,她是去了一个老街区。”
“我悄悄跟上去看了,夫人在和几个奇怪的人碰头,我怀疑他们也是异端信徒!”
于漠:“……”他忙着的时候,夏莉看起来也没闲着,做了不少事。
夏莉说完,期待又紧张地看着他:“哥哥,你觉得夫人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于漠夸她:“很不错,夏莉很细心,关注到了这些细节,帮了我很大的忙。”
夏莉立刻露出笑容,她做这些,更多的只是想为哥哥分担烦恼而已。
“哥哥,接下来我会继续注意夫人,找出更多的证据。”
“不用了。”于漠没准备将凶手交给圣殿或者王宫护卫队,也不需要什么确凿的证据,“接下来交给我就可以。”
如果不是塞西尔夫人特殊的身份可能会影响他们,于漠都不会去管她。
比起崇拜月亮,更喜欢在晚上聚在一起活动的星辰会成员,塞西尔夫人的行动都在下午,以出门参加茶会或者逛街购物作为理由。光明正大又隐蔽。
于漠从马车上下来,看向不远处藏在老街区的一栋旧别墅。
他往没人的小路上走时,两边的阴影里出现了几个影子。
几个影子戴着帽子,遮住了脸和身上的皮肤,只避着太阳往阴影里走,显得很可疑。
他们追上于漠,在于漠一下下的脚步声中逼近他。
逼近他身后的人低声抱怨:“老大,一定要白天出来抓人吗?”
“是啊老大,知道人在哪,晚上再抓不行吗?”
星辰会的黑夜系魔法师,全都是夜猫子。
就算没到原身厄洛伦晒太阳会过敏患病的份上,也大多不喜欢阳光。
“把那栋别墅包围,不能放走一个人。”于漠说。
被他抓来出外勤的星辰会成员又有话说了:“这个地方,我记得昨天抓到的一个复仇女神信徒说过,是他们的据点之一。”
在旧别墅里,穿着漂亮裙子的塞西尔夫人皱眉问:“安德鲁今天怎么还没到?”
“睡过头了吧。”她的同伴笑着说,“还是艾德琳你厉害,那群圣殿的走狗和王宫的废虫找了这么多天,连你的尾巴都摸不到。”
一个年轻女孩担忧说:“到底是死了一个侯爵,不比那些男爵子爵,艾德琳最近还是要小心。”
“怕什么,都是那些疯狂的月亮信徒做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找不到我们头上。”
突然一阵敲门声。
“是安德鲁终于到了吧。”
外面很安静。
“不太对,”塞西尔夫人突然声音紧促说,“快藏起来,各自脱身离开!”
同伴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怎么了艾德琳,外面的预警魔法没有被触动。”
“少废话!”塞西尔夫人没和他多说,让其他几个人都快点走。
片刻后,她理理裙摆,拿着手包走出门去。
一个熟悉挺拔的人影站在门外。
“啊,厄洛伦,你怎么在这里?”塞西尔夫人惊讶问。
于漠回头看她:“夫人又怎么在这里?”
“我……”
“被发现了!怎么回事,你们都是什么人!”一个骂骂咧咧的男人被同来的星辰会成员从屋后抓了过来,打断了塞西尔夫人未出口的话。
塞西尔夫人暗骂蠢货,脸上神情闪烁,尴尬一笑:“厄洛伦,我只是和朋友来这里聚会,你能理解我的吧?毕竟你的父亲已经死了这么久了。”
“夫人的意思是,你在这里私会情人?”
于漠看向另一边,那里还有一老一少两位女士被抓住,“还包括这两位吗?”
塞西尔夫人意识到装傻已经没用了。
但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暴露的,她在继子面前伪装得很好,这个继子也从来没有关注过她。
“来谈一谈吧……我应该称呼你什么?”
于漠将另外几个抓到的人丢进第一考场,转头坐在塞西尔夫人对面。
来到星辰会的据点,塞西尔夫人脸上已经没有了轻浮的笑容。
“你可以叫我艾德琳。”她神色不太好看,“或者叫我母亲,我也不介意。毕竟我们的关系亲密,又有着相同的秘密。”
于漠没接她的挑衅和试探:“我猜,你早就知道塞西尔男爵的异端信徒身份,在利用他隐藏自己。你也是个魔法师。”
“低阶魔法师而已,没什么用。”艾德琳耸耸肩,靠在椅背上。
她用一次魔法,就要耗费不少鲜血补充,实在麻烦。
“倒是你让我惊讶,你父亲死后,你越来越厉害了,现在看样子,星辰会的魔法师都听你的?”
于漠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自顾问:“你信仰的神是?”
“……”
“当然,你可以不说,但是你的同伴会告诉我。”于漠说。
“我又没说我不说,我是复仇女神的信徒。”艾德琳满脸无所谓,“不过,我曾改换过很多个信仰,你也可以认为我是个无信之人。”
果然是复仇女神,星辰会这群人,前一天晚上还抓到过他们一个同伴。
“所以,你杀墨顿侯爵是为了复仇?”于漠点了点手指上的戒指。淡淡的魔法波动。
艾德琳扯扯嘴角,眼神有一点空茫。
“是啊,复仇。我出生在北部,一座海边小镇,那边的人从前都信仰欲望女神。”
“不过后来那边变成了光辉帝国的疆土,成了墨顿侯爵的领地。”
“多年过去,听说那边死病蔓延,你知道什么是死病吗?”
“有人说那是因为信仰崩塌,不再被神明庇佑,导致人们精神空洞自杀的古怪疾病。”
“可怕的,无药可治的,会让无数人集体自杀的死病在北边蔓延。”
“墨顿侯爵这位领主,因为害怕,将靠近死病的几座城池全部封锁,悄悄烧死了很多还没患病的人,我的家乡也在其中。”
“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死吗?”
于漠安静听着,语气平静又问:“这样的事,你做过几次?”
“不记得了,杀几个贵族而已,又没人是无辜的。”
“都是以月亮信徒的名义杀的?”
艾德琳眼神动了动:“我确实曾当过月亮信徒,不过我发现月亮信徒脑子都有病,所以换了个身份退出了。”
于漠:“……”
他又问了几个问题,才再次点了点手里的戒指。
周围不知何时弥漫的烟雾散去。
艾德琳猛然清醒,回想起自己刚才过分的诚实,瞪着眼睛:“你用的什么魔法!”
她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就中招了!
“感谢你为我解惑,暂时就待在这里吧。”于漠不答起身。
星辰会一下子人满为患,聚集了王城大半的野生魔法师,全都是被圣殿称作异端的黑夜系魔法师。
在这种光明太阳神的主流信仰笼罩整座大陆的情况下,旧时代能和太阳神分庭抗礼的黑夜系信仰已经快要灭绝了。
而大陆上的“死病”,正是从几百年前其他信仰被赶尽杀绝时开始的。
诸神陨落,就连光明太阳神的意识也早已消散了,只剩下力量在膨胀,所以一切走向失控。
失衡的世界,教皇窃取太阳神留下的权柄,为了彻底掌控那份本源力量,他一手推动大陆上的光明信仰统一。
至于珀露特,他比教皇年轻很多,来历成迷,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得到了月亮本源的力量。
他在原剧情里,和教皇抗衡,打败了教皇,也“继承”了教皇成为新神的野心,成为了这个故事里最大的反派。
大概就在不久之后,他会杀死教皇。而得到月亮和太阳力量的珀露特,与其说是被主角打败,不如说是他最后被力量吞噬了。
于漠等待着。
等到了教皇回归的消息。
按照剧情,教皇没有回归,而是陨落了。所以发生了什么?
[所以,发生了什么,于漠先生!]
系统在他脑子里痛哭。
[为什么我只是去其他世界看了一眼,就收到通知,反派珀露特快要死了!他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就死掉吧!]
“……”于漠,“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系统哭着回去查了,不多时虚弱地告知:[反派珀露特,因为把月亮本源放在蓝宝石项链里送给了于漠先生,导致在和教皇的对峙中失败,所以,现在快要死了。]
于漠:“……”
他低头看一眼脖子上的蓝宝石项链。
珀露特从没告诉他,月亮本源力量在这里面。
虽然他之前就觉得珀露特好像有点恋爱脑,但现在才发现他的恋爱脑程度也太深了点。

“珀露特是濒死, 但应该还没死?”
[是的,于漠先生,系统查询了一下, 目前反派角色珀露特正在生死之隙里, 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在这个曾经存在过神明的世界里, 有从前的神国遗址,也有普通人死后去往的冥府之国,而生死之隙就是通往冥府之国的一处错乱的空间。
人如果垂死, 但意志力强大或者灵魂特殊, 就会先去往生死之隙。
在生死之隙里迷失的灵魂, 最终大多会浑浑噩噩去往冥府之国, 彻底死去。
但是,也有一些幸运儿,能从生死之隙里挣脱, 回到人界。
[于漠先生,您要去挽救一下反派的生命吗?如果反派珀露特在这个时间节点死去,主角完全对付不了现在的教皇,整个世界都因为教皇死去,您的任务也会失败的。]
“想杀教皇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于漠语气平淡。
系统听到他这语气,以为这一次的签约宿主真的要让反派去死了,毕竟他一副无动于衷, 已经准备好另找办法达到目的的样子。
但下一刻,这位看起来十足冷漠的于漠先生轻叹了口气, 还是问道:“生死之隙要怎么去?”
夏莉从圣殿回来,脸上带着笑容, 笑容之下又有些忐忑。
“哥哥,我从克罗夫特老师那里得知, 教皇冕下要回来了!或许过段时间我还有机会见到冕下呢!”
夏莉不算是个虔诚的光明太阳神信徒,但已经两百岁的教皇冕下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传说中的人物,只要想到能见到冕下,她也忍不住激动。
不过激动之余,她想到哥哥的异端信徒身份,还有他和珀露特主教阁下的特殊关系,激动之情也难免有所保留。
克罗夫特老师说要带她去拜见教皇冕下,她第一反应也是先回家问问哥哥要怎么做才好。
“能见到教皇冕下是你的幸运,如果能得到冕下的赐福就更好了。”于漠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不一样。
但夏莉敏锐地觉察到有什么异样,哥哥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在思索着什么似的心不在焉。
“对了哥哥,听说珀露特主教阁下去处理北方死病的事了,还没回来吗?”
“或许事情棘手,需要更久的时间。”
于漠看向夏莉,语气寻常:“夏莉,我最近想休息一段时间,会暂住在庄园。”
夏莉笑起来:“哥哥一直很忙,确实应该好好休息的,放心吧哥哥,我一定好好跟老师学习,不让你担心!”
于漠并没有多交代什么,只是和夏莉稍作告别,又让阿莫斯在星辰会那边通知最近蛰伏起来,不要有大动作。
教皇归来,黑暗世界的动静该停下了。
生死之隙不是一个具体的地方,这里很神奇,像是某段记忆延伸出的空间,又像是一条幻想出的道路或是某个世界一角的碎片。
于漠站在茫茫的雪道上,寒风吹动他的衣摆和短发,天上飘扬的细雪是那么真实。
他往周围看了看,模糊的雪岭在远处起伏,天色昏暗,一条覆盖薄雪的小路通往远处。
他站在路的中央,往前往后都是一模一样。
垂落在胸口处的蓝宝石星辰项链来到这里之后,一直在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系统告诉他,生死之隙很特殊,这里的时间空间都是错乱的。
来到这里,他可能会看到不同时间甚至不同世界的误入者。
不过,能在这里遇见的,一定都是和他有关的人,而且牵绊越深越容易遇见。
他需要在这错乱的时间和空间缝隙里,找到珀露特,指引他离开的道路。
但于漠没有着急着主动去找人,站在原地观察等待了片刻。没过多久,他在呼号寒风中看见了一个身影。
那个影子披着风雪,蹒跚在那条小路上挪动。
于漠这才动了,他朝着那个身影走去。
风雪中,那是一个什么都没穿的少年。冻得僵白的皮肤上仿佛结着冰凌,珀金色的长发也带着一股死去的冷色。
但他露出的四肢、胸口上的伤痕鲜红。浓艳的伤口绽开,一道一道地在那具身体上覆盖着。
他看上去甚至还没到十六岁,于漠一眼就认出了他。
是珀露特无疑,不过不是他要找的那位成熟稳重的主教阁下,是他的另一段时间。
半垂着脑袋,撑着伤痕累累赤条条身体的少年赤脚走在雪地里,忽然间往前倒下去。
他悄无声息地在薄雪中躺了一会儿,忽然又痛苦挣扎着爬了起来,带伤的脊背起伏,踉跄继续往前挪动。
于漠已经走到他的身前,但他好像意识不清,什么都看不见,木然着僵冷的脸,从他身旁走过,像一个幽灵。
不过,他已经被这寒冷和伤口夺去了所有力气,走了几步就再一次往前倒去。
这一次,他没有倒在雪地里,而是被于漠伸手揽住。
要死了吗?珀露特想。
好冷,他会被埋在这雪地里吧。
但是他好像嗅到了一丝幽幽的香味,从胸口处传来一点温热的触感。
珀露特恢复了一些意识,面前是一片衣襟。他靠在一个人的胸口,被这人扶住。清冷的幽香和那一点温暖,都来自面前这个人。
迟钝地仰起头,珀露特看见一双漆黑的眼睛。
黑色的眼睛,里面有浅浅的波动,深深的,看不见底。
黑色碎发的青年摄住了他摇摇欲坠的心神。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青年开口问他。
他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珀露特听见了这句话,冷到麻木迟钝的脑子却无法理解,只愣愣地看着这个青年。
很久后,他才发现自己此刻的窘境,喘着气试图遮掩自己的身体。
只可惜他什么都遮不住,只能在那双黑色的眼睛里窘迫地弓起身体,想把自己露出的部位隐藏起来。
被寒风刮过无数次的身体,忽然被什么覆盖。
神情淡淡地扶着他的青年脱下大衣外套,展开披在他身上。
珀露特几乎是下意识紧紧裹住那残留着青年体温的衣服,感觉终于能从窒息的冰冷中喘一口气。
但这一口气吸进胸腔,爆发出更大的痛,他不由自主痉挛。
于漠扶着他,垂眼看到他痛苦的神色。年少的珀露特睫毛上凝着霜,脸颊上也有冰霜,头发上也结着霜。
真是好狼狈。
他伸手,将人连衣服一起抱起来。
快要失去意识的少年迫不得已伏在他身上,气息冰凉,带着血的腥气。
风雪中的猎人小屋,在屋中的简易壁炉里生起火。
于漠放了屋内的干柴进去,修长的手试了试橘色的火焰,有些搞不懂这生死之隙里的真实与虚幻了。
这些看起来都很真实。
生好火,他又看向壁炉附近。
裹着他大衣的少年蜷缩在椅子上,低垂的睫毛颤动,头发和身上都飘散出淡淡的白汽,被霜凝住的睫毛上挂着细碎水珠,滴答落在精致的大衣上。
他身体修长,只是一件大衣,显然盖不住他所有的身体,露出的双腿上还有伤痕,搭在地上氲出一片带着淡红血色的水渍。
于漠弯腰,抬手摸上他的额头。
少年颤了颤,缓缓睁开双眼。琥珀色的眼睛在炉火映照下像流淌的碎金。
看他的眼神里除了迷茫和窘迫,什么都没有,连好奇都清澈。
原来主教阁下十几岁的时候是这个样子,还挺意外的。
于漠收回手:“好一点了吗?”
“你……你是谁?”少年问。他的嗓音有些哑。
于漠没答,他只是说:“你不能在这里长久停留,你要离开这里。”
少年攥着外套的手紧了紧,还是那么茫然:“离开这里?我要去哪里?”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不知道,”少年想了想,垂下头,“我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自己被神父惩罚了。
感觉到他在剧烈颤抖,于漠单膝点地,抬起他冰冷带伤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按住他颤抖不停的膝盖。
“你在害怕什么,珀露特?”
少年的眼睛微微瞪大,一动不敢动地看着他:“你认识我?”
“这些伤是怎么来的?”于漠拉开他的腿看了看。
少年缩了缩腿,半张脸都埋在他的大衣外套里,用一双灿烂的眼睛看着他被炉火勾勒出的身形轮廓。
“是神的惩罚。”少年的珀露特好像格外听话,哪怕不知道他是谁,听到问题也乖乖回答了。
“我是欲望女神的信徒,因为我的不虔诚,神父惩罚了我。”少年低声说。
他在信仰欲望女神的圣所长大,没有亲人,只有一位神父抚养他。
神父是欲望女神的虔诚信徒,他摒弃所有欲望,认为只有这样才是最合格的信徒,也这样教育着珀露特。
作为他的继任者,珀露特也遵守着他的教义,过着清贫的生活。
可是,他的长相太过优越了,随着他一年年长大,容貌也越来越美丽,不可避免地引来了他人的爱慕。
少女红着脸,送给他清晨采摘的浆果。
鲜红的浆果散发着清香,珀露特还不清楚少女红色的脸是为什么。
但神父看到这一幕却勃然大怒,十二岁的珀露特第一次被惩罚。
神父说,男女之间的吸引是肮脏的,尤其是身体上不能控制的欲望是罪恶的,他不能被影响。
第一次被责罚时很惶恐,他牢记着神父的话,和爱慕着他的少女保持着距离,绝不多看她们一眼。
他慢慢长大,明白了那些爱慕感情的同时,也恐惧排斥着这样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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