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堪大任—— by长尔鲨

作者:长尔鲨  录入:04-12

兰微霜挑了下眉。
刑部尚书暗恨这姜国十皇子没有规矩,出声提醒他:“十皇子,在我们大夏面圣不必行跪礼,但您不是大夏子民,见着了我们陛下,当知晓礼数。”
姜黎元虽然喝了粥,但仍然饥肠辘辘,气血不足得脑子有点慢,被提醒了还是愣了愣,然后才瞪大了眼睛:“本殿下既不是你们夏国子民,为何要跪你们皇帝!本殿下是来同你们皇帝做交易的!”
刑部尚书闻言,看了兰微霜的神色一眼,见陛下表情寡淡,刑部尚书对姜黎元客气道:“那就冒犯了。”
姜黎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刑部尚书踢了一脚腿弯,然后肩膀被一按就跪下了。
姜黎元:“……”
兰微霜也没想到刑部尚书还有这身手,不禁笑了下。
刑部尚书顿时非常满意自己的行动力。
“……见过陛下。”姜黎元的脑子终于勉强转了转,意识到了何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没强行挣扎,将就着跪着行了礼。
兰微霜也没太为难他,静默片刻后便点了点头,说了声平身,又问姜黎元是想做什么交易、与他提起的韩姜等人一事有何关系。
姜黎元倒也没神秘地要求屏退旁人,他再狂妄也知道这夏国的皇帝不可能单独和他待在一处,纵然他现在手铐脚镣加身,也终究是个不安全人物。
“陛下,你……您可知,那韩姜等人,其实是我姜国放在金国的细作?”姜黎元直接道。
兰微霜和在场的刑部尚书等人都有点意外,这姜黎元……什么路数?怎么听起来要卖国似的。
姜黎元干脆利落地接着说:“虽然你们大夏对外宣称金国使臣刺杀皇帝,但这其中内情其实你我都清楚,韩姜几个人只是想作戏抢那乌金院的东家而已,只是没想到陛下您这么有雅兴,竟暗中做起了乌金院的生意,事情便从抢商人变成了刺杀皇帝。”
兰微霜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并不回应,只等着他继续说。
姜黎元顿了顿,有点没料到兰微霜会这么淡然。
他只好自顾自接着说了下去:“本殿下也不同陛下兜圈子,这韩姜等人行事正是我姜国皇帝、本殿下那父皇下的命令,对夏国倒也没有太大坏心,只是不想金国太顺而已。”
闻言,兰微霜笑了下,终于开了口,语调有点冷:“没有太大坏心?那十皇子你是如何被擒来大夏的?”
姜黎元:“……陛下不要着急,姜国对你们夏国挑起战事的缘由,本殿下稍后便做出解释。”
这姜国十皇子厚着脸皮,继续说:“陛下身为夏国国君,应当也关注过我姜国与金国的宿怨。”
姜国与金国之间的旧事,远近闻名。
姜金两国虽然有山脉相接,但中间是并不可能行军的一线天,所以两国自开国起便互不相犯。
直到几十年前,金国日常在大夏边境抢物资,抢完了觉得这样也不行,抢来的物资总有用完的一天,不如直接抢地盘自给自足吧!
但大夏那时虽无力彻底打赢、压制金国,可金国想要抢大夏北境的城池疆土,却也没那能耐。
金国也不想把大夏逼急了——大夏繁盛,兼之当时的夏帝不是很在意,所以金国抢夺大夏北境的物资,只要别太过火,大夏其实有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意思,不是很想开打。但若是逼急了,金国也讨不着好。
于是,金国把目光放到了姜国身上,姜国也挺富饶,而且太平日子过久了,兵力很是懈怠,打起来想必不难,难的是如何兵入姜国。
金国人颇有些“勇猛”,竟想到了挖山开路,而且当真就开始做了,结果没挖好,山崩了。崩的方向很合金国人的心意,山石落下砸的全是姜国领土,还给他们金国大军开了路。
姜国本就兵弱,被乘虚而入,边境满城百姓轻而易举被胁为人质,最后只能咬牙割地赔款给金国,还被要求送了个皇子去金国为质、一个公主去金国和亲。
那个姜国皇子,就是如今的姜国皇帝,千辛万苦回到姜国、弑父杀尽兄弟登上了皇位,恨透了金国。
而金国呢,也恨透了姜国——当年姜国送去和亲的公主,金国太子对她一见钟情、非卿不娶,还放话说一定要娶她这个别国公主做正妃,不行的话他就不做这储君了!
于是,金国的储君就换人了。
不过前太子有个皇后亲娘,被废了倒也不算凄惨,还最终抱得美人归、娶了姜国公主。
夫妻俩琴瑟和鸣十年,待到在金国为质的姜国皇子逃回国后,姜国公主不仅没要金国前太子这个丈夫的庇佑,还揭穿说和丈夫的孩子其实是她红杏出墙、同另一个皇子生的,说前太子根本没有生育能力,得谢谢她维护了他的尊严。
之后,姜国公主自尽,金国前太子服毒自杀,留下了个虽然是皇室血脉但身份尴尬的孩子。
更尴尬的是,这孩子的亲爹、姜国公主口中的另一个皇子,在当时刚好被立为了储君,还哭天抹泪地说如果要杀他的亲生孩子,他就不做这个储君了!
于是,金国的储君再度被废,但仍然算是得偿所愿,那个孩子被留下了、只是不许离开王府。
后来,姜国那边新帝登基,想跟金国谈判、要回他们姜国公主的这个孩子,但金国不肯。孩子的王爷亲爹倒是很灵活,趁着父皇在和姜国赌气,给孩子请旨下来了世子封号。
后来,这个王爷亲爹英年早逝,金国刚登基的新帝和他一母同胞,便忍着不喜继续留下了姜国公主生的这个孩子。而姜国那边,这些年始终没有放弃要回也有他们姜国血脉的孩子,即使年月久远、孩子的动向已越来越难寻。
“本殿下那父皇如今年迈,近两年身体越发不好,唯剩下这个执念,但金国那边就是不配合。本来这也便罢了,但去年年尾,夏国陛下您寿辰,那金国想讨好夏国、与夏国和亲,本与我姜国也关系不大,可他金国欺人太甚!竟让我姜国公主的血脉后人来与夏国和亲!”姜黎元忿忿道。
虽然言谈间听得出来,这姜黎元对他的皇帝亲爹没什么感情,但毕竟是姜国人,受不了金国这般侮辱。
兰微霜有点意料之外:“那任凭山和任凭水?”
虽然见过,但兰微霜此前并不关心,没好奇过他们的底细。
姜黎元点头:“正是。本殿下的皇姑姑、我姜国公主当年在金国诞下一子、后还成了世子,当今金国的皇帝不知怎么想的,还让他继承了王爷之位,不过他很是受欺辱。而任凭山和任凭水,正是我姜国公主之子的儿女,算起来也是本殿下的表侄……金国和亲,献我姜国血脉,夏国陛下您说,这是不是欺人太甚!叫我姜国如何能忍!”
姜黎元又说,任凭山和任凭水在大夏馥城待了一个月,他们姜国皇帝就怄了一个月、几度呕血,实在忍不了,才想到了惹事,要挑拨夏金的关系。
至于姜国打夏国西南边镇……本就没想能赢,只是盘算着说不定夏国看在自家有战事,能反口不再借金国物资。
当着兰微霜这个大夏皇帝和在场其他大夏人的面,姜黎元直言说他们姜国当今的皇帝老了,格外固执,许败许后撤但不许投降,接连失了姜国两个城池也不肯松口,姜黎元是在第一个城池失守后被亲皇兄怂恿到前线上阵的。
到了皇子被擒的地步,姜国老皇帝也终于松口了。
如今想想,姜黎元强撑笑容,语气却几乎咬碎了牙:“本殿下那皇兄,大抵是十分了解本殿下这个弟弟的,猜到本殿下定会受不了激将。说起来,本殿下能被擒,当真不单是你们夏国人眼力好……本殿下是被皇兄派来的副将推出来的!”
兰微霜和在场的其他大夏人:“……”
姜黎元口中这位皇兄,为了止战,可真是用心良苦、敢于放弃啊。

第42章
姜黎元想明白他那皇兄的用意后, 气急败坏咬牙切齿,这会儿说起来,甚至都顾不得自己那“自愿被擒”的豪言壮语, 与此刻说出的事实相矛盾了。
兰微霜问他:“那你想同朕做什么交易?”
姜黎元极为光明正大地说:“若是陛下的夏国愿意出兵金国, 本殿下有信心说服我姜国皇帝, 归属于夏。”
在场的大夏官员不禁屏气。
兰微霜淡定惯了,怔了一下,面上倒看不出, 于是几息的静默便显得游刃有余:“十皇子竟这般亲近大夏?”
见状, 大夏的官员们不禁感慨, 果然是陛下, 这般处变不惊。
姜黎元也没想到兰微霜就这么淡然,下意识收敛了点张扬。
他回道:“实话来说……倒也不是。陛下是个敞亮人, 本殿下也与陛下爽快说吧, 就不说这些虚的了。”
“本殿下的父皇因年轻时在金国为质的经历, 后来回到姜国上位不易, 所以疑心颇有点重, 迄今尚未立储。本殿下……我呢,如今在战场上被擒, 成了俘虏,有了这经历, 就算父皇为了颜面将我赎回去了,也已经是彻底没了正统上位的可能,我也没那心气造反。”
说爽快, 姜黎元就当真连“造反”这话都说出来了。
“我这番夏国之行丢了大脸, 也不知道下场会如何,与其等着两国交涉、我在大牢里吃苦, 不如我寻个法子自救。”
“而且我疑心我那皇兄不会愿意让我平安回去,此番他虽不能明着说是他推我送死的,但想必能暗示我姜国朝中人是他想办法让父皇松口、停了给大夏送城池的战事。”
“父皇今年越发老态,朝中早就因为储君一事急得不行,又碍于父皇威严不敢站队,这回我那皇兄说不定能踩着我收得不少朝臣的心,我可受不了这委屈,定要回去找他麻烦。”
“再退一步说,此番我就算真平安回去了,来日若是我那皇兄登基,我大概也活不了太长久,便是其他兄弟登基,我的处境也不会多好。”
姜黎元越说越坚定:“陛下,请您信我!我父皇此生执念就在金国,若是您愿意带上姜国出兵讨伐金国,他定会同意举国归夏!”
“我父皇还是皇子时便不受宠,不然也不会被扔去金国为质,他恨金国,但对姜国说来也不见得感情多深,而且他如今体况愈下,更是着急……陛下,若是我姜国新帝登基,只怕不会太老实。”
“就例如此番我那皇兄,看似是想要叫停两国交战,实则只是为了得朝臣的心、顺便也能除掉一个多少还是有威胁性的我,他其实极为好战……若非如此,他也不能说动、激我到前线上阵。”
兰微霜听完沉默片刻。
这姜国……真有亡国之相啊。
若非姜黎元这十皇子是谢淮清亲自擒到、命人送回馥城的,兰微霜都想怀疑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姜国皇子了,哪有对外人说起自家抵牾时这么畅快的。
说起来,这个书中世界一共有三个影响力大的国家,依次就是夏、金、姜,其余小国都是背景板……这三个大国,尤其是统治阶层的精神状态,真是不稳定得高度和谐。
“你想朕放你回去,让你去说服你姜国皇帝归顺臣属于夏?”兰微霜好整以暇地总结。
不仅如此,姜黎元其实还在明里暗里催促,就差直说“你快点,我爹快死了,我爹死了这买卖就做不成了”。
姜黎元点头:“只要陛下愿意出兵伐金。”
兰微霜用让姜黎元忍不住着急的语气,慢悠悠地说:“可大夏没有伐金的正当由头。”
姜黎元:“……韩姜那五个死士是他们金国人,都在你们夏国刺杀皇帝了,还没有正当由头?”
兰微霜一派好脾气的模样:“可他们都赔礼道歉了。”
“……”姜黎元沉默几息,然后非常敢想敢说地开口,“我现在给您道个歉,您能也这么大度地放过我吗?”
旁听的大夏朝臣们:“……”
姜国十皇子你是真不要命啊。
兰微霜轻笑,不疾不徐地说:“金国那边还查明了真相,说就是你们姜国不知为何发疯。朕原本担心是金国泼脏水,今日听十皇子一席话,方知金国竟未诓骗。”
姜黎元哑然,实在很想上前晃一晃兰微霜,看他是不是被什么舍利子附体了,当皇帝居然还这么讲究友善?不是说夏国这皇帝脾气不好吗?
“陛下,那您方才也听到我说的了,不是我们姜国陛下无端发疯,实在是他们金国欺人太甚。对了,陛下,他们金国拿宗亲中不受待见、还有姜国血脉的郡主与世子来和亲,这般没有诚意之举,难道不该治他们一顿吗!”姜黎元绞尽脑汁。
“和亲之事并未成。”兰微霜道。
兰微霜有意向答应姜黎元的提议,但不想他这么轻松达成目的,所以故意让他焦急,兰微霜自己只管听姜黎元帮他想个好借口出兵金国。
姜黎元见兰微霜不为所动,果然更急了,心想皇帝就是皇帝,太难琢磨了。
“陛下,金国过往多年侵扰你们大夏北境,这事儿我们姜国都听过不少。虽然前年金国投降了,但过往恩怨就这么一笔勾销,是不是有点太豁达了?”姜黎元努力挑拨,“你们大夏还借物资帮扶他们金国度过难关……陛下,此时正是大夏拿下金国的最好时机啊!金国人吃着穿着你们夏国送去的,吃人嘴软啊!”
兰微霜不禁一笑,这才慢条斯理地颔首:“十皇子所言,甚有理。”
姜黎元松了口气,继续一脸希冀地看着兰微霜。
兰微霜接着道:“朕可以同十皇子做这个交易,明日便派人送十皇子回西南。十皇子何日说服你父皇举国归顺,归顺之日便是大夏向金国要债之日,金国还不出来,大夏作为债主自然不得不动用点武力要债。”
姜黎元大喜,又听兰微霜不疾不徐地说:“若是十皇子此番只是为了回姜国而愚弄于朕,朕失了脸面,容易恼羞成怒,届时对姜国继续动武,你们姜国也还请多担待。”
姜黎元忙道:“陛下放心!我绝无诓骗之意!也有十足的信心撮合成功,只要我父皇还活着!太医说过父皇至少还能撑一年,够了!”
听到最后这句,兰微霜和在场其他大夏人:“……”
父慈子孝,父慈子孝。
不过兰微霜不禁有点纳闷:“这般父子关系,你父皇指使奸细作乱之事,十皇子是如何得知的?”
按理来说,姜黎元又不受宠,姜帝老迈多疑,该是连细作身份都不会让姜黎元知道。
姜黎元清了清嗓子,略显得意道:“陛下不知,我虽在姜国皇子里不算出挑,却在我父皇身侧有个眼线,那眼线极受我父皇信任,因我母家缘故对我颇为照顾,不会帮着我害我父皇,却会透露些秘辛与我、让我有底,他知道我嘴严,不会乱说。”
嘴严的、不会乱说的姜国十皇子,站在大夏宫殿中眉飞色舞。
兰微霜和大夏朝臣颇为哑然。
既然已经谈妥了,兰微霜就让人带姜黎元下去。
姜黎元连忙喊他:“陛下!我这手铐脚镣……戴着就戴着吧,但您能给我换个人住的地方,给我吃点人吃的东西吗?那天牢我实在待不下去了,还有我快饿死了。”
兰微霜眉梢轻挑。
刑部尚书如临大敌,虽然此前已经跟兰微霜汇报过姜黎元的情况,此刻刑部尚书还是忍不住出声再度解释:“陛下,臣等并未苛待十皇子,那牢房虽是牢房,却连床都不缺,也极为干净,毕竟是别国皇子,饭食自然也是未曾慢怠过,实在是十皇子这……颇有些过分娇生惯养了。”
姜黎元瞪大了眼睛:“本殿下只想吃好住好罢了,哪里娇生惯养了!这位大人你说话得摸着良心啊!”
刑部尚书:“……”
兰微霜从容开口:“送十皇子回天牢吧。”
姜黎元:“陛下……”
“十皇子,你是俘虏,不是来做客的。”兰微霜提醒道。
姜黎元蔫了下来。
翌日,先前押送姜黎元回国都的队伍再次负责把他押回西南边镇交给谢淮清,同行的还有提前安排好的、到时候能尽快和姜国对接的使臣,以及兰微霜将这事儿交由谢淮清全权决断的圣旨。
纵然能快马加鞭,但难免鞭长莫及,西南边陲与馥城遥遥相距,若是有什么变动都要报回馥城、等兰微霜做了决断再传回去,太过波折,而且拖的时间越长越易生变。
谢淮清人就在西南,交给他正好,反正他也没少为兰微霜干活。
押送姜黎元回西南的队伍纵然会抓紧赶路,但路上难免要耗上些时日,兰微霜在此期间,先给谢淮清写了封信送去,信走得快些。
这日刚把信寄出去,九思就禀报说抄录郎谢缘君求见。
谢缘君如今还在万书阁里坐值、兼着日常抄经没停,这是例行来汇报工作了。
兰微霜下不完成主线任务了这个决定已经有一个月了,这期间谢缘君也来例行汇报过一次,上次兰微霜就在想要怎么安置这谢缘君。
既然不再考虑主线任务,那也就没必要再故意折腾谢缘君。但谢缘君的身份终究是个隐患,兰微霜倒不担心他突然又恢复记忆、想要报仇了,可也不想自己给谢缘君机会。
所以,这次谢缘君例行汇报结束之后,兰微霜道:“谢卿这抄录郎也做了一年多了,整理一下手上的事务,你推举个人接手,至于谢卿往后就回翰林院继续任职吧,也不用再例行禀事了。”
谢缘君闻言一愣。他想,难道是陛下终于发现了,他其实对万书阁的差事很满意?
略作犹豫后,谢缘君忍不住为自己争取了下:“陛下,臣在万书阁已经习惯了,可否……容臣不做变动?”
兰微霜有点意料之外,他一直以为谢缘君不喜欢万书阁的活呢,要不然怎么回回都一脸强颜欢笑、佯装愉快的模样。
但看现在谢缘君的表情,又挺真诚的,兰微霜一时也不确定谢缘君是当前在说真话、以前不知出于什么考量在演戏,还是以前情绪是真的、现在以为皇帝在试探他所以演戏说不想离开万书阁。
但不论如何,兰微霜已经决定了:“翰林院比较适合谢卿。”
翰林院其实活挺多的,但事务和环境都相对单调,能让谢缘君忙中平淡。
至此,谢缘君只能俯首作揖,行礼应是,不敢再和当今陛下唱反调。
而兰微霜突然又把谢缘君调回了翰林院,这个安排并没有引起什么额外的关注,朝臣们觉得,反正陛下行事自有道理。
如果想不出是什么道理,那一定是他们没能参悟陛下的深意,修行还不够。
大夏,西南边陲,镇子外的军营当中。
这日谢淮清收到了信使加急送来的信件,信使一脸敬畏地禀报说是陛下亲笔、让交到谢大将军手里的私信。
谢淮清惊喜交集,没想到兰微霜会这么光明正大给他送来私人信件。
接到手里后,谢淮清就回了营帐,独自打开。
信上,兰微霜简单说了和姜黎元之间的交易、姜黎元现在在被押送回西南的路上,以及之后对谢淮清在差事上的安排。
若是姜黎元所说能够成事,谢淮清就要在西南待到姜国归顺之后、万事安排妥当才能回馥城,此后出兵金国,肯定也要谢淮清这个镇北大将军亲去。所以若是顺利,谢淮清今年还有的忙。
谢淮清看了会儿信,心想这也算是有理有据地让他不能在馥城久留了。等打完金国,届时他正好就在北境,直接不用回去继续镇守便是。
于公于私,兰微霜大抵都很满意……
谢淮清怏怏不乐地翻至最后一页信纸,却看到兰微霜落笔写道:【谢将军这般劳苦功高,朕定要厚赏。谢将军既喜欢承恩殿,那往后便住在此处可好?】
沮丧尽散,谢淮清盯着这页信纸反复端详,只觉心旷神怡。

三月中下旬, 姜国十皇子姜黎元被送回大夏西南,由定国公、镇北大将军谢淮清接手。
五日后,大夏这方终于松口答应了姜国赎回皇子的请求, 当日便将姜黎元交接给了姜国一方。
四月十日, 年迈病重的姜帝突然红光满面, 召集齐了自己的皇子皇女、宗亲们说要办一场家宴,之后宣布储君人选。
姜国皇子皇女加起来有二十多个,宗亲中有皇室血脉的近五十个, 全都欣然赴约, 当夜被姜帝说着灌下了不少酒, 酩酊大醉醒来, 人已经在大夏的地盘了。
——姜帝宣旨,举国归顺于大夏, 姜国愿从此称臣、以换大夏帮扶、共同出兵伐金, 至于皇子皇女和宗亲们, 先交给大夏让大夏安心。
虽然在姜国, 皇女们并没有继位的机会, 但姜帝寻思着夏帝这两年的各种举措,觉得得一视同仁, 索性把自己的子女们一窝端了。子女们都端了,对宗亲就更下得了手了。
对此, 兰微霜觉得,姜帝和他们大夏的先帝应该非常有共同语言——都是坑起血脉相连的亲人们毫不手软的。
不过先帝是为了让暴君这个儿子顺利登基即位,直接下了杀手, 姜帝是为了赶在临死前消解执念, 把“亲人们”送到大夏倒也谈不上有生命安危,毕竟姜国是想要归顺又不是起兵。
姜国十皇子姜黎元本来还乐滋滋的, 没想到一觉醒来被送到大夏的人里仍然有他,顿感悲从中来。
好在姜国归顺一事,流程走得很迅猛顺利。
姜国朝堂自然如落惊雷,但姜帝纵然年老病重也依旧把持着朝政,朝堂反对用处不大。有世家想要趁机造反,打着清君侧的名头,结果被不知何时早已有准备的姜帝势力杀了个落花流水。至此,姜国再无当面反对之声。
姜国的皇子皇女宗亲们在大夏西南待了近两个月,终于在六月初得以走出居住的院子,和已经拖着病重之身亲自前来的姜帝一起,在大夏使臣和谢大将军的陪同护送下,前往大夏国都馥城。
姜帝的身体其实已经不适合长途跋涉,但他坚持亲自前往,说这般才有归顺的诚意,能亲见大夏皇帝,他也才安心。大不了就是死在大夏的国土上罢了,反正姜国都臣属于夏了,倒也不算落叶归不了根。
此番人多,姜帝的身体又经不起太过颠簸,所以回馥城的前进速度没着急,直至七月中旬,馥城夏日正盛,众人才得见馥城城门。
而这期间,大夏先是经历了春耕,不少地方都已经用上了改良农具、尝试种红薯土豆。
万书阁、印刷馆、天下学堂和纺织局的第一处分部建立、运转发展得很是顺利,此后第二处、第三处和第四处三个新分部同时在另外三个新城池创立推衍,随着章程越来越成熟,推及与施行效率也不断提高。
万事欣欣向荣。
姜国人抵达这日,以兰微霜为首,大夏的文武百官都在城门外五里往来亭处等候。
吸取去年中暑的教训,兰微霜这个月初就搬到了避暑行宫。行宫在馥南山,距离馥城南边的城门近,也是自西南回来的一行人要进城的方向,兰微霜便想着来接一接谢淮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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