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不愿意动?”
“今晚不行。”
“……我讨厌死你了!”
等到月亮不再圆了,那些分身都回到了舟向月身上,也没有对他产生什么影响,郁归尘总算放下心来。
也是从这之后,那些魂魄碎片控制身体的频率慢慢下降,舟向月则一下子胆大起来,他觉得自己确实已经恢复得很好了,可以做点更快乐的事。
比如说,偷偷趁郁归尘不在的时候,随机揪出几个碎片变作分身出来陪他玩,毕竟他喜欢热闹,而且只是稍微虚弱一点而已,也不是什么事。
出于一点恶趣味,舟向月喜欢揪出彼此有仇的凑一起。
白澜是他的所有魂魄碎片里最接近成神的一个,也是难得成年了的,还是不夜洲主人,在所有分身之中比较有威信。虽然整天喜欢泡在鱼缸里,但足够养眼,就当养了条观赏鱼也挺好的。
再把尘寄雪也弄出来,总体来说至少他比较能听得懂人话,也比较文明。
还有不知愁,虽然烦人,但是因为邪恶名声仅次于邪神,所以在分身之中地位也比较高,而且时不时能抽出限定款隐藏盲盒洛平安,所以舟向月也喜欢点他。
既然有了不知愁,也少不了沈妄生。沈妄生别的不说,身手在所有人里数一数二,舟向月喜欢看他暴揍不知愁。
还经常弄几个小朋友,当玩偶在屋子里放一圈,叽叽喳喳的热闹。
小朋友一点都不缺,其中有很多都是在秦家养药骨的过程中做了养蛊陪跑的那些小炮灰。
正好几个大的轮流分一个去带小孩,剩下的还能凑一桌。
分身多的好处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想玩什么牌就玩什么牌。
只是有一个问题,自从白澜把长生祭据为己有建起不夜洲之后,死去的魂灵魄灵的魇都会被吸引到不夜洲去,所以大家几乎都是在白澜的不夜洲里练过的。
再加上他们之间知根知底,都知道彼此是个什么货色,互相坑起来全无底线,于是玩得毫无诚意和信任,往往玩牌玩到最后,就变成了一场互相疯狂抓老千的游戏。
“不知愁!你到底怎么出千的?”
沈妄生又输了,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愁似笑非笑,手上漫不经心地转笔玩:“输牌就说人出千,你真好本事。我根本没出。”
曾经的赌神·尘寄雪冷笑一声。
所有人都懂得这一笑的意思:都是千年的狐狸,你玩什么聊斋。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又不赌钱,凑热闹玩玩你也要出千,真是玩不起。”
按照规矩,输家要去带小孩。
于是沈妄生气呼呼地去带小孩了。
领头的小鬼是阿元,这个小鬼精力旺盛,喜欢拉人跟他玩游戏,而且力气又奇大无比,还像只蜘蛛似的在房间四处爬得飞快,看得其他孩子们羡慕极了,都喜欢跟着他一起玩,非得分一个大的出来陪他们才行。
小孩子的喜好总是毫无理由的刁钻,他们现在就痴迷于玩一二三木头人,如果抓到有人动了,就会朝动的人头上扔杏子。
小孩那桌在玩游戏,这边的大人桌上就接着打牌。
牌局之中,时不时会有一两个小孩“嗖”地冲过去,所有人见惯不怪地继续玩。
玩了两局,沈妄生突然冲过来,手“咚”的一声拍在桌上,指着不知愁的鼻子:“我知道你是怎么出千的了!真不要脸,你还利用小孩子!”
几人顿时兴奋起来——噢哟,又抓到一个老千了!
怪不得。
小鬼们像大老鼠一样到处乱窜,其他人都视而不见,没想到不知愁还能让他们偷看牌。真不要脸!
虽然其他分身总是不做声地旁观沈妄生指控不知愁出千,并不出手帮哪边,但当然还是乐见老千被抓住的,最喜欢墙倒众人推。
就在这时,一个细声细气的孩童声音尖叫道:“他动了!”
顿时三百六十度环绕的童声魔音贯耳:“他动了!!他动了!!!”
噼里啪啦,一大堆杏子如雨落下,砸在沈妄生头上,又向着四面八方反弹出去,众人纷纷躲避,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沈妄生抱着头躲避那些硬邦邦的杏子,气得磨牙:“……我们已经换人了!现在陪你们玩的是不知愁!”
嘣儿,又一个杏子正正砸在他脑门上。
不知愁笑着摸了摸阿元骄傲昂起的头:“乖。”
沈妄生无能狂怒。
该死的!早该想到这个小鬼被不知愁救过,自然会帮着他作弊。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发出一声轻响。
——糟糕,郁归尘回来了!
这个时候,房子里一片混乱——满地黄澄澄的杏子乱滚,墙上满是各种颜色的小手印和蜡笔乱涂乱画的鬼画符,放桂花糖的玻璃罐子拧开了盖子倒在桌边,一线亮晶晶的金黄色粘稠蜜糖正沿着桌边,颤颤巍巍地往下滴落……
但是问题不大。
一时间嗖嗖嗖人影乱飞,乒了乓啷的声音在各个角落同时响起,所有原本还在掐架的分身空前团结,要利用时间静止的片刻,在开门前的那一瞬间把一切恢复原状。
门打开了。
郁归尘从门口走进来,扫视一眼屋里的景象。
一切看起来井然有条,舟向月正坐在桌边画符,一看到他回来就笑起来:“耳朵你回来啦!”
郁归尘:“你又把他们叫出来了。”
一时间,舟向月脑海里许多个声音异口同声道:“尘寄雪!是不是你偷偷告状了?”
尘寄雪:“???”
又关我事?
他忿忿道:“郁归尘那么仔细,肯定是你们谁归位的时候没有把东西放到位,被他发现了。”
脑海里的魂魄碎片们正在互相指责,舟向月表面上却一脸无辜:“什么?”
郁归尘:“……没什么。”
郁归尘居然就这么放过他了,舟向月敏锐地察觉到某个解禁的信号。
在那之后,他一步一步地试探,一开始是让郁归尘发现他在跟抽出来的分身尘寄雪讨论招式,然后是在教阿元识字,再然后一点点把同时出现的分身的数量加上去。
清水煮青蛙,就连郁归尘都慢慢默许了这种行为,只是让他一次别分出太多来。
等到第二次月圆的时候,舟向月已经稳稳拿捏了郁归尘的心态,现在揪分身出来都不需要避着他了。
这次舟向月又像上回月圆时一样出现了不可控的魂魄分裂现象,不过此时的他已经对此很是适应,跟平时也没有太大区别。
郁归尘守了他一夜,见他确实没什么事,就出门上课去了。
郁归尘一走,原本还有几分收敛的分身们顿时又开始群魔乱舞,小鬼们尖叫打闹、上房揭瓦,玩得不亦乐乎。
过了一会儿,不知愁忽然对众人“嘘”了一声。
众人都疑惑地看过去。
“小声点,”不知愁朝着身旁努努嘴,“他睡着了。”
舟向月歪着头蜷在暖气边上睡着了,被子裹得像是一只胖乎乎的蛹。
反应过来之后,所有大的小的分身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不知愁你被夺舍了吗?!
你难道不是邪神的头号黑子吗?
你崩人设了!
不知愁:“……”
他生平头一次感到如此尴尬。
那时他还不知道,此后他会成为众人很长一段时间的笑料——传出去,原来不知愁是邪神的黑粉头子,黑到深处自然粉。
就在这时,睡在暖气边上的人低低咳嗽了两声,又慢吞吞地蜷了蜷。
一时间,所有分身都下意识地噤声了。
一堆脑袋悄摸摸地凑过去,挤挤挨挨地围在蜷缩的人影上方。
其实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舟向月睡着的模样。
以前他要是准备睡了,就会提前把分身都收回去。这次不知道是因为太累了一下子就睡着了,还是因为看他们闹得太开心,所以没打断他们的快乐。
只见舟向月在暖气旁缩成一团,苍白的面容上没什么血色,眉头微蹙,睫毛轻轻颤抖,落下一片疲惫的阴影。
众人在这一刻达成了难得的默契。
……他太累了,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舟向月也没想到自己一觉睡了这么久,直到郁归尘回到家,他才悠悠醒转,满心餍足。
一睁眼,就看到郁归尘向他走来,背后是窗外温暖的橙红色夕阳。
柔软的余晖像潮水般一层层地涌来,温柔地打湿他那双原本冷厉的眉眼,氤氲出一片柔和气息。
舟向月顿时笑起来,把被子一掀,就扑上去抱住他。
郁归尘张开双臂接住了他,但这一抱,舟向月感觉他的身体有些僵硬,好像不太自然。
舟向月一转头,明白了——
在屋子的各个角落,一双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按捺着兴奋的目光贼亮贼亮。
在不远处的地上,尘寄雪默默地捂住了面前的小阿元的眼睛,非礼勿视。
而阿元则坐在原地嘿嘿笑,两只圆乎乎的小手握拳举起来,竖起大拇指在一起贴一贴:“亲嘴嘴,脱光光,上床打架!”
郁归尘:“……”
舟向月:“噗——”
实在对不住,他觉得郁归尘的脸色是这一幕中最精彩的部分。
他推开郁归尘,笑得捶床。
桌边传来一声冷笑。
不知愁把玩着一颗珍珠,阴阳怪气道:“气氛都到这儿了,郁归尘你怎么还不动手,是不是男人?”
他说着瞥了舟向月一眼,眉梢挑起,“上啊,我们帮你按住他。干死他!”
不知愁自己还没动,阿元却像是得令一样立刻从尘寄雪怀里挣脱,蹦过去抓住舟向月的脚腕。
这小鬼的力气比舟向月大得多,一用力就给他拽翻了,摔在床上。
舟向月:“……”
他明明已经和不知愁达成停战协定了。
特么的他就知道自己的分身没有任何信誉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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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寄雪:……我时常因为不够变态而感到与你们格格不入。
所有分身围着看小船睡觉的那一幕,突然觉得好像一堆小矮人围着沉睡的白雪公主(。)
感谢桐tong小天使的地雷!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枫叶 2瓶;1只猫呀、风痕、桐tong、三水日月 1瓶,谢谢大家!
有了舟向月的那些分身, 桂花陇日常变得十分热闹。
后来,郝厉害拖着晕头转向的狐狸胡喜乐来了,这里就变得更加热闹。
胡喜乐一见舟向月几乎要哭出来了, “老大!终于找回你了呜呜呜呜呜呜!”
社恐的小熊猫郝厉害受不了这么多人的场面,径直爬上了房顶, 装死又当了个房梁上辟邪的瓦猫。
他们既不像翠微山的人这样近水楼台先得月,马上就能围堵到邪神,也不像甄如意那样手眼通天,总有办法能找到他。
胡喜乐还是个懵的,要不是被郝厉害带飞,可能到现在还在瞎转悠,不知道上哪里找舟向月。
重逢是喜悦的,日常是被欺负的。
原本只是被舟向月一个欺负, 好歹还会手下留情。
但换成一屋子一个比一个缺德的分身,胡喜乐整天被骗得团团转。
阿喜和阿乐两只毛毡小狐狸还只能坐小孩那桌, 就被那些小鬼欺负。
舟向月终于看不过眼,叹口气对胡喜乐说:“你去找你如意姐混个营生吧,你们加起来九个心眼子, 怎么也不用担心吃亏的。”
如意姐自然就是甄如意了。
自从不知愁可以成为一个稳定的分身之后,她终于见到了哥哥, 已经往桂花陇跑了好几次。
她的产业大,给胡喜乐安排点比较简单的小活计做做不成问题。
胡喜乐下意识应了,而阿喜在旁边迷惑地挠了挠头:“可是老大, 你上次不是说如意姐有十个心眼子吗?”
原本嘈杂的屋里安静了一瞬,分身们很是怜悯地瞟了他一眼。
舟向月面不改色:“是啊, 加上你之后就只剩九个了。没事, 够用。”
胡喜乐:“……QAQ”
对不起老大, 他悟了。
春天刚刚过去,有好几天都没下雨。
这天下午,舟向月穿过溪流淙淙的桂花林,走到旁边开阔的山坡上。
这里有一棵孤零零的小树苗。
舟向月曾经在这里种下一颗种子,然后耐着性子照料了一年多,终于在它发芽的时候,等到了郁归尘回来。
现在种子长成了一棵小树,不过看起来普普通通,不像有任何特别的灵性,只是春天的叶子翠绿翠绿的,有一种油亮的光泽。
那种纯粹又清新的生命的气息,会让舟向月想起他曾经在自己最后的魇境里短暂见过一面的不死灵真容。
那是个看不出是男孩还是女孩的漂亮少年,银白长发像是晶莹剔透的雪白花瓣一样,发间还长出鹿角一样的细细树枝,树枝上是嫩叶和小花。
这让他不由得觉得,不死灵还是一棵树的时候,应该也是一棵漂亮的小树。
只是后来它失去了自己的躯体,变成了在不同人手中连外形都不一样的器物,在人世间辗转流离,然后流落到那个最终会杀死它的人手里。
之后舟向月遇见了柳长生。
一棵只剩下心的树,顶着自己死去的果实的躯壳,把自己伪装成人类的模样,等着那个送给他名字的人。
它不会自己起名字,就照着“柳长生”的名字捏了个叫“柯短命”的人偶,把他放到千年后重生的舟倾身边——跟他一起在街上捡破烂。
舟倾只是舟向月的无数个魂魄碎片之一,那些经历淹没在不可计数的岁月之中,但就像其他所有的记忆一样,并不因为短暂而褪色。
那都是他真实的记忆。
可能不死灵原本只是想看看他的笑话,但在那些共同流浪的日子里,的确是柯短命帮那个体弱多病的舟倾打了许多架,保护一个孤儿磕磕绊绊地长大,最后在命运的指引下来到翠微山。
舟向月给小树浇了水,伸手轻轻拨了拨翠绿的树叶。
他轻声道:“你是不是本来可以用那颗种子复活的啊。”
种子本来就是用来延续树的生命的。也许不再是原来的那棵不死树了,但也是它的后代。
可它最后接受了自己将要死去的命运,把种子留给了他。
……世间再也没有不死树,应该是件好事吧。
舟向月蹲在那里看了一会儿树,“原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觉得我恨死你了……但现在还是得说句谢谢你。”
或许不死灵也曾经在漫长的岁月里冷眼旁观他的一个个魂魄碎片绝望地挣扎,可等到最后那个命中注定会杀死他的魂灵出现时,它却愿意捏一个人偶去保护他,甚至把自己最后一粒种子也留给他。
一阵风吹过,远处的山峦一时间绿雾如涛,湿润的草木清香翻涌而来。
山岭林海中的千千万万棵树发出树叶摩挲的沙沙声响,仿佛某种轻如叹息的絮语,随风落入舟向月耳中。
那是他曾经走在生与死的边缘,在满天如星河漫过的魂火飘过后,在自己的魂魄都要散去之际,所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谢谢你杀死我。
请把我的心放回我的胸膛,让我在昆仑的雪下安息。
我将拂去眉间冰雪,化作人间草木。
来日你立于山岭,若听万顷绿涛阵阵,那便是一棵树的心在为你回响。
郁归尘的酒终于酿好了,山脚下酒坊的酒也开始同时供应桂花酒。
还是叫原来的名字,浮生醉。
这个名字还是当初醉酒的尘寄雪起的,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
舟向月和所有成年的分身们喝上酒的时候,他也状态足够稳定下来,可以正式回去给学生们上课了。
那时郁归尘众望所归,又成为了被戏称为研究生院的学院院长。
而舟向月的卜筮课一开课,就成了最难选的课之一。
真正上课的时候,座位上挤满了人,后面还有许多自带板凳的人听课,就连窗外都挤满了人。
舟向月很怀疑他们中一大部分人根本不是来听课的,而是来看猴的——从观赏性上来说,邪神和猴可能也差不多。
不过还好这里的规定是在课堂上必须叫他老师,不能直呼邪神其名。
令他始料未及的是,不仅上课火爆,下课还接着火爆。
“舟老师!”
学生眨巴着可怜巴巴的眼睛看着他,“那个,其实我也选了郁院长的课……”
“哦!”舟向月笑眯眯道,“那得加油了,听说他很严啊。”
“是啊是啊!”
学生看起来要碎了,“我觉得我没法及格了……舟老师,你看你能不能……”
舟向月秒懂,然而爱莫能助:“这我真没办法啊。”
然而临近期末的时候,他还是收到了学生们烧给他的香火和祈祷:“无邪君!最最灵验的无邪君!求你让我在郁院长的课上及格吧!”
舟向月脸都绿了:“……”
你们去求别的神好不好?
原因无他,他已经被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崽子们坑过了。
事情是这样的。
之前刚入学的年轻学生们新到翠微山,看什么都新鲜,感觉上学跟到风景名胜区度假似的。
那就少不了打听游玩和上学攻略。
“师兄强烈推荐桂雨眠舟!就是去桂花陇的小溪里坐坐独木舟,一定要带上点桂花酒尝尝,体验一下桂花载酒的意境!”
“对了,无邪君就住那里,所以注意别靠太近,沾沾仙气就好,别惊扰到神明了。”
“还有,如果不是学霸,修了郁院长的课,再选无邪君的课千万需要谨慎,前人血泪教训!”
“啊?为啥?我听说这两位不是一对吗……?”
“是啊!所以才要谨慎。当然无邪君整天笑眯眯的,除了喜欢搞点吓人特效整蛊之外没缺点,大家都喜欢他。但是!你要知道郁院长特别关注他,甚至会特别照顾他说表现不错的学生!”
“郁院长那么厉害的大佬,被他照顾还不好吗?”
“……呃,你要知道大佬的照顾和我们理解的照顾不一样啊。他的照顾,就是让你坐第一排,疯狂点你名回答问题、做演示,随时留意你有没有在走神,批改你的作业格外严格……”
“大家都在假期最后疯狂赶作业,别人的作业还可能稍微修改一下抄抄作业,你要是被他特别关注,抄作业分分钟被发现好嘛!”
“所以说,如果你不是学霸,千万要谨慎——真的,学霸眼中的照顾和我等学渣的照顾不是一回事……”
“这么可怕?!那能不能去找无邪君求求情?让他吹吹枕边风,让郁院长调整一下教学风格嘛——就算他当面不答应,烧个香对他的许愿不就行了?”
于是真的有人去这么做了。
第一步就很顺利,和蔼可亲的舟老师听了他们说的话,跟他们一起义愤填膺地讨伐了半天郁院长的凶残教学风格,还满口答应帮他们劝劝他。
结果第二天,郁归尘就在课上冷冰冰地说,如果不想好好学习,想动些歪门邪道的脑筋,那就不要选他的课了。
“你的每一分小聪明可以瞒过别人,但瞒不过自己。学的每一分本事,都只属于你自己。”
几位始作俑者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完蛋,看来是失败了。
很快他们就发现,那天来上课的无邪君说话声音有点哑,还时不时伸手去揉腰。
前一晚——
“他们年纪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郁归尘冷声道。
“他们现在不好好学习,跟你嬉皮笑脸地求几句,你就任凭他们胡闹?”
“你是对谁都笑脸,可你这样对他们负责吗?”
郁归尘难得一次说这么多话,而舟向月却发着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突然一下,他无法抑制地发出一声哭喘,眼角蓦地红了。
……救命啊!
兔崽子们,你们害惨为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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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1只猫呀、风痕小天使的营养液!
“之前我们不是接了一个酒店闹鬼的实习任务吗?”
“原本以为是个比较简单的鬼魂作祟的事情,没想到那鬼这么凶,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
楚千酩发来的求救信息, 被付一笑转发到了翠微山教职工群里。
闹鬼的酒店叫旧糖厂酒店,原来是个倒闭的旧糖厂, 位于山坳里,改建成度假酒店也运营了十几年,但几个月前突然开始闹鬼。
一开始是有住客说在这里度假的时候一直做噩梦,睡得很不安稳,而且惊醒时还遇到鬼压床,挣扎着无法醒来。
随后就有人说自己做噩梦的时候,听到有个奇怪阴森的声音幽幽地问他们想不想吃糖。
还有人说洗头发的时候一闭眼,就感觉原本热气腾腾的水变得冰凉刺骨, 甚至还带了土腥气,就好像自己不是在洗热水澡, 而是淹死在冰冷的水底一样,但是再一睁眼又什么都没有了。
更多的客人说他们住完酒店回去之后,就像鬼上身了一样, 一直霉运缠身。
最开始酒店老板还没当回事,甚至发现有一个网红的避雷帖火了之后, 还把闹鬼当做了一个卖点,吸引了更多胆大好奇的人去打卡,再分享他们的闹鬼人生经历。
直到上个月, 有人从酒店房间里毫无痕迹地失踪了。
灵异噱头一下子变成了刑事案件,酒店老板这才慌了, 赶紧求助警方。
警方经过层层调查认为事件中含有超自然元素, 就把案件转到了玄学界。
官方与玄学界有固定对接机构, 就是翠微山。毕竟大多数案件都不复杂也不凶险,也只会发放象征性的微薄奖金,适合给不差时间的大学生刷实习学分。
酒店闹鬼,听起来不算什么罕见的事情,所以评估后就作为一个正常实习任务发放了,最后接下任务的是楚千酩、祝凉、祝清、陈知之四人组成的小队。
他们抵达酒店之后的最初几天,一切风平浪静,他们就先做了一些基础调查,发现这几个月正是雨季,最近山坳深处曾经发生过一次塌方,似乎就是从那之后开始闹鬼的。
有附近的村民说,沿着山坳往里面走,在塌方处附近看到了断裂残缺的神像。
这个线索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几人正打算去看看,却被连着好几天电闪雷鸣的倾盆大雨拦住了出行的脚步,等到意识到不对的时候,才发现他们竟然被困在山坳里走不出去了。
更重要的是——陈知之突然在昨夜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一个懂玄学的大活人,失踪没有留下丝毫痕迹,足以说明他们所面临的境况之凶险。
好在翠微山给出任务的学生都配备了专门的特殊联络工具,哪怕他们被困在那里出不来,还是能找老师求助的——只是这次似乎确实有点棘手,付一笑给楚千酩回了好几条,却显示信息发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