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很够兄弟，刘泊岩应该非常感动。
可有一天，这份坚定突然产生了动摇。
那天是刘泊岩出柜后的一个月，他还没准备向齐烨告白，齐烨也还没出国。
林忱和刘泊岩约好了要一起去吃火锅，可他在宿舍楼下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人，打电话也不接。
他觉得被放鸽子了，于是很生气，必须要找到刘泊岩问问他是不是不想做好兄弟了。
林忱去教室找刘泊岩，没找到人，但碰到同学告诉他刘泊岩去图书馆了。
于是他又拐弯到图书馆，然后在二楼的角落里找到了刘泊岩。
刘泊岩手里拿着本很厚的书，书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越厚就越催眠，所以刘泊岩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林忱原谅了他，因为他自己也经常看书看睡着，而且在图书馆手机都关了静音，刘泊岩不是故意放他鸽子的。
当他准备走上前叫醒刘泊岩的时候，视野里突然出现另一个人。
图书馆二楼角落平时很少有人，这个地方还是林忱先发现的，之后就成了他和刘泊岩的小据点，经常在这里一待就是一下午，没有人来打扰。
但现在有另一个人出现，还是林忱认识的人。
林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走上前，可能是眼前的氛围有些奇怪，阻挡了他的脚步。
他看着齐烨坐在刘泊岩面前，伸手拨了下被刘泊岩压在手下的书皮，似乎在确认书名。
之后齐烨似乎笑了下，林忱不能确定，因为他只能看到齐烨的侧脸，窗外的阳光很大，照射进来阳光洒在齐烨和刘泊岩脸上，让人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齐烨从旁边拿了一本书，展开举在半空，替刘泊岩挡住阳光。
林忱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他和刘泊岩这么好的哥们关系，都从来没有想过要帮刘泊岩遮阳光。
接下来发生了一件让他更奇怪的事，齐烨站起身，朝刘泊岩俯下身，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动作很轻柔，像羽毛一样轻轻拂过。
桌上的刘泊岩没动，还在睡梦中。
齐烨没再做其他行为，亲了一下后就又坐回去，举着书认真挡阳光。
林忱失魂落魄地走出图书馆，蹲在门口无法整理内心的慌乱。
他想齐烨竟然喜欢刘泊岩，刘泊岩知道这件事吗？
如果知道，刘泊岩本来就是同性恋，他们俩在一起也挺合适的。
可是为什么他心里会这么不舒服？
林忱不明白当时自己心里乱窜的情愫叫做嫉妒，只是直觉不希望刘泊岩和齐烨在一起。
他一路狂奔回了宿舍，没多久接到刘泊岩的电话，那头在道歉，说自己睡着了没接到电话，问林忱在哪。
林忱说他在宿舍，刘泊岩就说来找他。
见到刘泊岩的时候，林忱问他今天见过齐烨吗？
刘泊岩皱了下眉，说没有，你找他有事？
林忱摇摇头，看出刘泊岩没有撒谎。
齐烨暗恋刘泊岩，这是林忱在那天下午就弄明白的事情。
那段时间林忱很难熬，一方面因为偷窥到别人的秘密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齐烨，一方面又为自己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无法面对刘泊岩。
他借口要认真学习，谁也不见，每天泡在图书馆。但他们毕竟同一个年级同一个班，怎么都无法避免见面，可是每当林忱看到刘泊岩和齐烨出现在同一个地方的时候，心里都会泛起一阵难受。
他不知道自己在难受什么，刘泊岩是自己的好哥们，齐烨是他的朋友，两个都是他喜欢的人，可是为什么看到他们有眼神交流或者交谈他就会不爽呢？
他觉得自己有毛病，又找不出这毛病从何而来。
直到有一天，宿舍晚上玩真心话大冒险，林忱喝了好几杯酒，已经昏昏欲睡。
这时又抽中刘泊岩，他选了真心话，其他人则起哄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
刘泊岩说有，正准备告白。
林忱的酒一下就醒了，他想刘泊岩喜欢的是谁，要和谁表白？
他天天和刘泊岩在一起，根本没发现他和其他人有特别的接触，而且刘泊岩的朋友很少，除了他也就还和齐烨有点接触了。
林忱呆住了，连自己被抽中都不知道，其他人叫他几声没反应，以为他喝醉了，就又换下一个人了。
“你是不是困了？”刘泊岩嘴巴凑在林忱耳边，小声问他。
林忱先说“没有”，抬眼看到舍友正在受惩罚，要去走廊跳脱衣舞，然后才转头问刘泊岩：“你喜欢的人是谁啊？”
刘泊岩抿了下嘴，似乎有些害羞，但还是笑了下。
见他不说话，林忱推了他一下：“说啊，你要跟谁表白啊？”
“周五你就知道了。”刘泊岩只这么说。
于是林忱掐着手指等周五，等到的是那天刘泊岩让他去问齐烨周末有没有空，有空的话一起吃饭。
林忱去了，齐烨说好，他回去说齐烨拒绝了。
那一刻，林忱明白了自己的心。
原来他这一个月心里七上八落，总也是静不下心来，见到刘泊岩就不舒服，见不到却更难受，全都是因为他喜欢刘泊岩。
林忱的手机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回忆，在寂静的房间犹如一道雷炸了进来，吓得林忱浑身一哆嗦。
他拿起手机，看到上面刘泊岩的来电，不想接按掉了。
“早点睡吧。”齐烨低声说。
林忱把手机开了静音，埋进被子里睡觉了。
第二天醒来，林忱依旧和齐烨说话对他笑，与平常无异。
他们没提昨晚的话题，勾肩搭背地去公司，中午还一起偷溜出去，一人买了一瓶冰汽水，直到负责人给他们打电话才慢悠悠回去。
晚上回到酒店，在门口林忱就觉得不对劲，总觉得外面有辆车很眼熟。
在他还没看清车牌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叫他：“林忱。”
林忱回过头，就见刘泊岩不知何时出现，身姿挺拔地站在大厅门口。
“过来。”刘泊岩对他说。
林忱有些呆愣，缓步走过去：“你怎么来A市了啊？”
“有事过来，顺路。”刘泊岩上下看林忱一眼，脸色阴晴不定。
林忱又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家酒店？”
闻言刘泊岩脸色僵了下，有些难看地朝林忱身后投去视线。
林忱回头看到齐烨，了然地“哦”了一声，心里想刘泊岩什么时候和齐烨有联系方式的呢？
齐烨出国的这几年，是不是他们也一直没有断过联系？
齐烨脸上带着笑，走过来站在林忱旁边，语气娴熟地对刘泊岩说：“来了？”
刘泊岩脸色难看，只看了他一眼就移走视线。
齐烨似乎感受不到气氛中的尴尬，主动提议道：“这么巧在这里碰到，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这顿饭吃得很难受，齐烨说在酒店附近随便吃点，于是他们走进最近的烤肉店，三人围着桌子坐下，五花肉在网格上被烤得滋滋冒油。
因为没来得及换衣服，林忱和齐烨身上还穿着白天的西装，刘泊岩则是一副直接从公司赶来的模样，外套的下摆因为长时间驾车而有了褶皱。
他们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以前在大学的时候他们也会一起吃饭，多半都是林忱和齐烨去网吧被逮，和齐烨去蹲新游戏发售被逮，和齐烨去线下活动会被逮，然后他就拉着逮他的刘泊岩和齐烨一起吃饭。
那个时候氛围比现在好，林忱只以为刘泊岩和齐烨气场不和，不会想到其他地方，所以全场他都充当气氛调节者，一顿饭下来说的话比吃的东西要多。
“你们快吃啊。”这次最先忍不住的还是林忱，他把烤好的肉夹给其他两人。
刘泊岩低头看盘子里周边有些发焦的五花肉，他喜欢吃烤过头的肉，把油都煸出来才比较香，所以每次和林忱吃烤肉都是林忱先吃，吃完再把剩下烤焦的肉给他。
他拿起筷子，垂眼把肉吃了，没一会儿盘子里又多了几块肉，都是林忱夹给他的。
“啊，我去接个电话。”负责人打来电话，烤肉店太吵，林忱只能拿着手机去外面。
他一走，桌上刚刚才有点回温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齐烨拿起水杯喝了口水，不太自然地清了下嗓子。
刘泊岩冷漠看着他，嘴里吐出不带温度的字：“你觉得有意思吗？”
林忱挂断电话的时候听到身后烤肉店里传来一声惊呼声，他转身走进去，就见不知怎么刘泊岩竟然和齐烨吵了起来，甚至还动了手。
“别别别冲动啊....”服务员在旁边紧张地劝阻。
齐烨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白衬衫的一角从裤腰带中跑了出来，他们此时都站了起来，齐烨的脖子被刘泊岩用胳膊死死抵在，后背靠着墙。
即便此时气氛剑拔弩张，齐烨嘴角还是带着轻笑，仿佛忍不住冲他挥拳头的刘泊岩只是在闹小孩子脾气。
林忱却觉得这一幕很刺眼，他看刘泊岩抵住齐烨的胳膊，又看他们之间近到快要贴在一起的距离，想如果这是电视剧，他们两个人是主人公，下一秒应该就会直接亲上。
那可不行。
他浑身打个激灵，赶紧跑上前抱住刘泊岩，把他从齐烨身前拽走。
刘泊岩高高举起的拳头还没落下，就感受到腰上来自林忱的温度，顿时松了劲。
林忱把他们分开后，赶紧站在他们中间，面朝着刘泊岩。
他没法对身后的齐烨发脾气，只能伸出手指着刘泊岩，吼他：“刘泊岩你冷静点，你离齐烨远一点！”
刘泊岩的表情瞬间更难看起来，变换了好几种颜色，最后压不住怒火，不可置信地质问林忱：“你帮着他？”
“我没有帮谁的意思，”林忱站在齐烨面前不肯挪开，生怕下一秒他们俩就抱在一起啃起来，只能苦口婆心劝刘泊岩，“这里是公共场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吵架动手吗？”
万一吵出感情怎么办？
旁边的服务员战战兢兢，这里可是烤肉店，万一打起架来把烤盘炭炉再掀了，可是会伤到人的。
好在打架的两人有一个本来就很冷静，此时正津津有味看着林忱和刘泊岩对峙。而另一个，则是被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但拳头都没舍得握起来，他打自己都不可能对林忱动一根手指头。
刘泊岩又气又绝情地转过身，林忱心里刚松一口气，刘泊岩就又回过头，站在门口恶狠狠对他说：“还不过来？！”
林忱只能回头对齐烨说自己先走了，快步追出去。
天色已经变黑，刘泊岩走在前面，光看背影就觉得他此时火冒三丈。
林忱跟在他身后，有几步的间隔，想叫他走慢一点，问他去哪里，可又知道刘泊岩不会理他。
他只好迈大步子，走到刘泊岩身旁，伸手碰了下他的手指，然后轻轻抓住。
刘泊岩身体顿了下，侧头冷冷看林忱一眼，但没甩开手。
林忱便得寸进尺地拽了他一下，说：“走慢点啊，我今天走了好多路，腿好酸。”
刘泊岩果然放慢脚步，但脸色还是很僵硬。
林忱用手指捏着刘泊岩的掌心，侧头问他：“你刚刚和齐烨为什么吵架？”
就接了个电话的时间，最多不超过5分钟，林忱很好奇他们究竟聊了什么能让刘泊岩生这么大的气。
“到了。”刘泊岩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停住脚步，看向右侧的一家酒店。
他在这里定了房间，让林忱晚上和他一起睡，明天一起回去。林忱当然没意见，可不论他怎么问刘泊岩都不愿意告诉他在烤肉店那5分钟发生了什么。
进了房间后，林忱就没心思再问了，因为刘泊岩突然很起劲地把他推到床上亲，伸手脱他的衣服。
林忱心里隐隐觉得这是刘泊岩逃避回答的计谋，但又抵挡不住，最后在他的攻势下大脑混乱成一团，根本想不起来自己要问什么。
在床上滚完后，刘泊岩抱林忱去浴室，拿着花洒帮他洗头发，用指腹摩挲他的头皮，说：“以后不许再瞒我。”
林忱那个时候已经快要困死了，头靠在刘泊岩怀里一点一点的，也不知道听清没有，含糊“唔”了一声就睡着了。
后来他连自己怎么回到床上睡觉的都记不得了。
第二天林忱醒来的时候刘泊岩还在睡，他悄声穿好换衣服回了酒店，去找齐烨。
齐烨刚洗完澡，头发上的水珠顺着侧脸的轮廓滴在木地板上，看起来非常诱惑人。
林忱不得不感叹他长得实在妖孽，就算只是来出差，这两天都不乏有向他要联系方式的人。
进去换了身上带着烤肉味道的衣服，林忱出来后问齐烨昨天怎么回事。
齐烨拿毛巾擦头发，回过头一脸若无其事地说：“没怎么回事啊。”
“你和刘泊岩为什么会吵起来？”林忱实在好奇。
“我也不知道他抽什么风，突然就拽着要揍我。”齐烨一边说一边把头发上的水滴擦干，毛巾扔到凳子上，问林忱，“刘泊岩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问不出答案，林忱有些郁闷，去公司的路上一直没有说话。
刘泊岩和齐烨都瞒他，显然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秘密，其他人不配知道。
上午完成最后的工作，其他人去机场赶飞机，只有林忱蹲在门口等刘泊岩开车来接他。
飞机不到1个小时就能到，开车却需要3个小时，林忱上车后才想起来问刘泊岩这边有什么工作，为什么会突然过来，现在工作已经处理完了吗。
“已经处理完了。”刘泊岩把后座的袋子拿给林忱，是在酒店打包的午饭，让林忱先垫一垫。
“你吃了吗？”林忱打开袋子，里面是热腾腾的米饭和炒菜。
听到刘泊岩说吃了，他才放心地打开盒子，往嘴里塞了口饭，含糊不清地说：“我跟领导说了，下午不去公司了，他放我半天假。”
刘泊岩点点头，拿了瓶水，打开瓶盖递过去。
林忱没接，就着刘泊岩的手喝了一口，几下把午饭解决完，拍了拍肚子说：“出发吧。”
因为早上起得早，林忱在路上没忍住，头一歪就靠在车椅上睡着了。
刘泊岩把车载音响关了，耳边能听到林忱轻悄悠长的呼吸声。
林忱一觉睡到家，被刘泊岩叫醒。刘泊岩说自己还要去趟公司，让林忱自己上楼，但不许再睡了，不然晚上会失眠。
“哦...”林忱清醒了下，抬手摸了下刘泊岩的脸，心疼地说，“你不休息一下吗，开这么久的车还要去工作，好辛苦噢。”
刘泊岩把林忱的手拿到嘴边，先亲了下，又恶狠狠用牙齿咬了一口，不痛不痒的。
他说：“不辛苦，只要你别气我就行。”
林忱冤枉，他什么时候气过人。
但他知道刘泊岩是说他隐瞒和齐烨出差的事，于是心虚地收回手，下车溜回家。
刘泊岩说晚上要加班，让林忱自己吃饭，林忱回复收到。
他没什么胃口，看了半天外卖也不知道吃什么，就准备去书房打游戏。
刚打开屏幕电源，却接到了齐烨的电话。
“游戏机到了，”齐烨说，“要不要来一起玩Hela？”
林忱心痒痒，想去又不太敢去，于是说：“你先等下。”
他挂断电话，给刘泊岩拨过去，很是体贴地问他吃饭了吗？累不累？几点下班？
刘泊岩说秘书给他买了饭，可能得12点多才能回来，又问林忱：“你晚上吃了什么？”
“披萨。”林忱编瞎话。
“嗯，”刘泊岩那边传来秘书的声音，他低声回了几句，对林忱说，“晚上你先睡，不用等我。”
林忱问了齐烨的地址，穿上衣服就直奔而去。
齐烨住得地方不远，是个高档小区，进门还得业主授权。
林忱站在保安面前，等保安跟确认了信息后才把他放进去。
虽然就一个人住，但房子很豪华很大，从客厅窗户能看到江景。
不过林忱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客厅已经拆了的快递箱，里面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游戏机。
“你的运气什么时候能分我一半啊，三分之一也行。”林忱十分羡慕地说。
齐烨不给面子：“重新投胎吧。”
齐烨点了外卖，林忱沉迷在游戏机中，只吃了几口就扔在一边。
他们一直打游戏到十点，林忱惊觉时间不早了，拿手机看了眼时间，说自己该回去了。
“怎么，家里有人等你？”齐烨懒洋洋瘫在沙发里，手里抓着游戏手柄。
“我，我跟刘泊岩一起住呢，你不知道吗？”林忱说得心虚。
“他还给你设门禁啊？”齐烨笑。
“对啊，管天管地管我到死。”林忱把游戏进度保存，恋恋不舍地走出去。
他想问齐烨能不能把游戏机借他玩一段时间，又开不了口说这么无耻的话，只能欲言又止地走进电梯。
等回到家，幸好家里还是空荡荡的。林忱去洗了澡，躺在床上的时候刘泊岩才加完班回来。
刘泊岩看起来累极了，躺在床上抱着林忱没说几句话就沉沉睡去了。
林忱心疼地摸摸刘泊岩的头发，又亲亲他的眉骨。
之后几天林忱觉得自己像是被狐狸精勾引了魂的书生，每天都想着游戏机，下班不自觉就跟齐烨一起偷溜回了家。
幸好这几天刘泊岩也要加班，一直没来接他，暂时没有发现他的反常。
事情暴露的那天是周五，刘泊岩终于早早处理完工作，提前开车到楼下等林忱下班。
可等来的却是林忱上了齐烨的车——齐烨终于买了新车，颜色扎眼，很符合他留洋富二代的气质。
刘泊岩火冒三丈给林忱打电话，让他立马滚下来。
林忱吓死了，赶紧让齐烨停车，脸色慌乱地看着马路对面的刘泊岩。
齐烨还没察觉，降下车窗问他：“你怎么了？”
“突然想起有点事...”林忱脸色难看，勉强冲齐烨说，“你先回去吧。”
“什么事，用不用我送你？”
“不用不用，我回公司一趟。”林忱赶紧说。
齐烨没怀疑，点点头，开车走了。
这时林忱才迈着必死的觉悟一步步挪到马路对面，凑到刘泊岩身旁，讨好地冲他笑。
“你今天怎么来接我了，不加班了？”
刘泊岩看林忱表演，冷笑一声：“怎么，打扰你和别人约会了？”
“哪有约会！什么约会！齐烨就是顺道送我回家而已。”林忱一开始没说实话，后来抵不住刘泊岩眼神的压力，只好全盘托出，“好吧，我就是去他家打游戏，过过瘾而已。”
刘泊岩黑着脸，把林忱拎回家，一脚踹进书房，指着墙边的快递箱问他这是什么。
林忱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扑上去抱着看了又看，抬头问刘泊岩：“你什么时候买的？”
刘泊岩被气得头昏，咬牙切齿：“我加钱从黄牛那给你买游戏机，你不玩，去齐烨家玩是吧？”
“苍天啊，冤枉！要是知道你买了，我怎么会去蹭别人的游戏机？”
林忱爱不释手地抱着纸箱，想现在就拆开玩，但一旁的刘泊岩还在生气，他只好暂且放下，凑过去发誓：
“我真的不知道你买了，在自己家玩多舒服，去齐烨家我还拘束，而且每天都得掐着点提前赶回来....”
他摸不准刘泊岩是吃他的醋还是吃齐烨的醋，反正刘泊岩生气了他就做小伏低，赶紧先哄好再说。
刘泊岩非常好哄，每次不论因为什么生气，只要林忱软着说几句话，再给他捶捶背按按腰，就差不多消气了。
只有一次，他们冷战了将近一个月。
那个时候林忱刚扰乱了刘泊岩的告白计划，正处于极度愧疚以及自我厌恶阶段，齐烨约他去某个游戏线下主题乐园。
“你怎么了？”齐烨看林忱兴致缺缺，以为他身体不舒服。
几个月前林忱就一直说要来玩，好不容易预约上票，他却全程不怎么说话，总是发呆。
“有些太热了。”林忱心虚地说。
齐烨看了他半天，去小商品店买了个游戏同款遮阳帽，盖在林忱头上。
“好点了吗？”
林忱伸手碰到遮阳帽，内心更复杂，低下头说：“好点了。”
之后又玩了两个项目，齐烨见林忱不在状态，就对他说：“我们回去吧。”
林忱抬起头，脸上茫然：“啊，为什么？”
“你不是不想玩吗？”齐烨用手指拍了拍他脑袋上的遮阳帽，“等之后天气凉快了我们再来一次吧。”
林忱觉得内疚，便主动提议说知道一个地方很凉快，要带齐烨去。
那个地方在郊区山上，林忱小姨以前在那里开过农家乐，后来不弄了，但林忱家夏天偶尔也会去乘凉。
小时候林忱还带刘泊岩去过，农家乐背后有条小溪，大人在院子里打麻将吃西瓜，他们俩就穿着大裤衩子去小溪里抓鱼，谁抓的多算谁赢。
现在农家乐已经换了老板，林忱带齐烨爬山，很快找到那条小溪。
周围绿树成荫，遍地生机勃勃的花草树木，能听到蚊虫飞行的嗡嗡声，也能听到鸟类的鸣叫声。
“这里不错吧？”林忱对齐烨说。
齐烨刚要点头，就见林忱开始脱起衣服，大惊失色：“你干什么？”
林忱手里拿着脱掉的上衣，回头看他：“下水啊。”
“啊？”
齐烨以为他们就是来纳个凉，哪想林忱竟然还要下去，他三两下就把身上衣服脱得只剩内裤，然后一头扎进溪水里。
溪水比看上去要深，林忱站在里面只能露出脖子以上，里面有的地方更深，他小时候都不敢过去。
“你也下来啊。”林忱用小腿拍着水，双手捧起清澈的溪水，朝齐烨泼过去。
齐烨躲了下，林忱就追着他泼，后来他只好也脱掉衣服下去。
“我水性不太好。”齐烨说。
这还是林忱第一次见有什么事是齐烨做不好的，他指了个地方，让齐烨就在那片玩，别往深处走。
溪水很凉，涌动在肌肤上的触感莫名让人心情放松，齐烨渐渐找到乐趣，躺在水面抬头看蓝天白云。
林忱在不远处抓鱼，但因为动静太大，鱼总是先他一步逃走，于是他又开始摸石头，说摸出好看的就送给齐烨。
齐烨说他幼稚，但看了一会儿，自己也不自觉开始在水底捡石头。
偶尔有小鱼从指缝游过，齐烨想找颜色漂亮的石头，不知不觉越走越远，等他感觉到双脚踩不到任何东西的时候，已经晚了。
水流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大，齐烨听到林忱叫他的声音，但他回应不了，有水呛进了他的鼻子和口腔里，他甚至感觉耳朵里也灌满了水。
之后他就没了知觉，再醒来时已经是在医院，林忱正在外面挨骂。
林忱从来没见过刘泊岩发这么大的火，但他深知错得离谱，只沉默听着刘泊岩的怒吼：“现在什么季节你去下水？你脑子是不是有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