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翊鸣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着他，神色淡淡的，说话的声音也淡淡的。
“怎么了？你叫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看着他平淡的神情，汪中校一时间忽然就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了，抿着唇思索了半天，骆翊鸣抿了抿唇，声音里听不出来是什么感情，还是淡淡的，还有些冷。
“我......”汪中校被他看的心里有些毛毛的，手指忍不住微微蜷缩起来，抓住了自己的衣角，“你就这样下去找他？你不怕，万一你们两个都上不来，你百搭进去一条命，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万一......”
“没有万一，”骆翊鸣打断了他说的话，“没有万一，我下去一定能把他带上来，如果我不下去，我怕他真的永远都上不来了。”
说的后面，骆翊鸣的声音小了下去，好像还带着细微的颤抖，但是细听之下却是又听不出来，汪中校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你就不怕吗？”汪中校迎着骆翊鸣有些冷的声音，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不怕遇到危险，不怕把自己搭进去？”
骆翊鸣看着他，像是有些不解的微微歪了歪头，“怕？为什么要怕？你说的那些假设，又不会真的发生。”
汪中校沉默了，他看着骆翊鸣一脸的认真，好像并不是在跟他开玩笑的样子。
叹了口气，汪中校忽然感觉自己问的问题，好像在这个男人眼里都不是什么问题，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见汪中校不说话了，骆翊鸣冲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不再多说，他自顾自的转身往楼下走去。
“如果他出事儿了，我才会觉得害怕......”
骆翊鸣的声音从远处飘到汪中校的耳朵里，后者愣了一下，眼睛微微的瞪大，像是不可置信般抬起了头，看着骆翊鸣远去的背影。
又是背影，不久之前他刚刚看到过，也是这样的背影，那个男人也如他一般轻松，踏上那节台阶，缓步往下走去。
他叹了口气，“希望他们都能安全的回来吧......”
汪中校听到自己这样说道。
..................
骆翊鸣抬脚往楼下走着，楼道里的灯并没有什么变化，墙上的涂鸦看上去有些陈旧，他没有在意，只是往下走着。
走到楼层间的拐角的时候，骆翊鸣停下了脚步，他轻轻皱了皱眉，这次，他再也不能忽视墙上的涂鸦了，如果，那还算得上是涂鸦的话。
血色的颜料顺着墙壁往下流动着，像是新鲜的血液一般，糊满了一墙。
骆翊鸣微微皱了皱眉，抬手在墙上抹了一下，一手的鲜红看上去很是刺眼。
楼梯下面传来了男人沉重的呼吸声，骆翊鸣心下一紧，抬头往下面看去，一眼就看到了程晨。
程晨的状况不是很好，甚至算的上是有些糟糕。
汗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发丝粘在额头上，看上去有些狼狈，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打湿了，大部分都黏在了身上。
骆翊鸣的眉头皱紧了，脸色很是难看，如果紧紧是出汗有些多也就罢了，看到程晨眼睛无神的看着前面，双腿不断的原地踏步的时候，骆翊鸣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抬手在墙上的涂鸦上很随意的来回抹着，直到把所有的涂鸦全部抹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同样的，他的手上也沾满了颜料，颜料顺着他的胳膊流淌到他的衣服上。
五颜六色的颜料混合在一起，好像不会干涸一般，不停的往下流着，骆翊鸣也不去管，任由颜料沾染到身上的衣服，一时间他看上去很像是从颜料桶里打了一个滚，刚爬出来，看上去有些狼狈。
虽然一身狼狈，但是骆翊鸣的神色还是淡淡的，丝毫不在意身上的东西，眼睛紧紧的盯在程晨的身上。
男人距离他不过是几步之遥，但是此时看上去却是那么的遥远，远的让骆翊鸣心下有些不安。
刚下来的时候，骆翊鸣就已经发现，墙上的涂鸦看上去不太对劲，但是骆翊鸣一开始并不打算理会，但是现在看来，这些涂鸦也是导致程晨被困在幻境中的因素之一。
等到墙上的所有涂鸦都被破坏掉，骆翊鸣停了手，右手已经沾满了颜料，他随意的在身上擦了擦，再抬手时，手里已经多了一个东西。
圆形的东西看上去很是眼熟，不是圆盘还能是什么呢？
骆翊鸣好像有些犹豫，目光一直盯在程晨的身上，好像恨不得在他身上盯出来两个洞来，但是程晨还是沉浸在环境之中，并感受不到骆翊鸣扎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程晨？”
骆翊鸣试探性的叫了一声，程晨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听到，耳朵微微的动了动，停下了脚步。
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呼吸有些急促，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眼睛还是没有焦距，空空的，他微微抬了抬头，这下骆翊鸣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面孔，但是......
程晨的目光穿过骆翊鸣，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眼神里有些茫然，又有些绝望。
骆翊鸣看着他的眼神，心下一紧，感觉胸口闷闷的有些疼，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莫名的有些新奇。
他看着程晨，脚下试探着往前迈了一步，走下了一节楼梯，但是......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并没有缩短。
骆翊鸣不死心，又往前走了好几步，但是，距离还是那个距离。
叹了口气，骆翊鸣收回了目光，他直到，想要就这样走到程晨的身边，是不太可能了。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圆盘。
现在还不能使用它，骆翊鸣知道，但是......
他把圆盘放到满是颜料的墙上，圆盘内部发出了“喀拉......喀拉......”机关运动的声音，很微弱。
圆盘上，靠里面一圈机关开始运作，缓慢的转了起来，骆翊鸣可以感受到手下圆盘轻微的震动。
随着那机扩运作的声音和手下微微的颤抖，骆翊鸣开始再一次向着程晨的身边走去。
这一次，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开始缩短，骆翊鸣心下一喜，有用！
他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不知道程晨看到了什么，他涣散的目光开始慢慢的聚拢，看上去更像是在看着骆翊鸣了，看的骆翊鸣心跳有些快。
骆翊鸣抬手按在自己的胸口，神色变得有些奇怪，他感受着自己手下，胸膛中，自己心脏明显加速的跳动，微微皱了皱眉，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跳会忽然变得这么快，是因为面前的这个人儿吗？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不重要，此时此刻，所以的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已经走到了程晨的身边。
抬手，他将那个一身湿透，仿佛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的人儿，一把捞进了自己的怀里。
“找到你了......”骆翊鸣听到自己的声音说道。
说完，他有些茫然的抬了抬头，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不等骆翊鸣再想些什么，怀里的人忽然软倒了下来，缓缓的从他手臂中滑了下去，骆翊鸣一惊，伸手把人儿重新捞回怀里。
骆翊鸣眸子沉了沉，他感受到自己手里，圆盘转动的速度逐渐减慢。
此地不宜久留，骆翊鸣一手揽着程晨，让他大半个身子都靠在自己身上，转身往楼上走去。
三步并做两步走出楼梯间，骆翊鸣收起了手中的圆盘，他手中拿着的这个东西，直到的人越少越好。
..................
汪中校一直站在楼梯间门口等着他们，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汪中校失去了希望，以为骆翊鸣真的和程晨一样，都被困在下面，再也上不来了的时候，他几乎想要给齐沐云打电话求助了。
就在他刚拿出通讯器的时候，楼梯间里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见到骆翊鸣真的带着程晨从楼梯间走出来了的时候，汪中校愣了一下。
“你真的带着他出来了！？”汪中校忍不住惊呼出声，眼中慢慢的都是震惊的神色。
骆翊鸣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把程晨缓缓的放在地上，他的状态并不是很好，脸色苍白，出了很多的汗，眉头紧紧的皱着。
他从程晨身上的背包里拿出来一瓶水，意外的，还发现了两声换洗的衣服，骆翊鸣抬手搭在程晨的额头上，手下的温度并没有升高。
还算好，没有发烧。
带着程晨一路走出来，骆翊鸣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打湿了，不知道是骆翊鸣自己的汗水还是程晨蹭到他身上的。
骆翊鸣叹了口气，眸色暗了暗。
“你上去找齐沐云，跟她说一声，我们都平安回来了。”骆翊鸣的声音有些沙哑，神色比起下去找人的时候，放松了不少。
汪中校愣了一下，看到他口袋里的通讯器，刚张嘴想说播一个通讯就好了，目光落在骆翊鸣手中拿着的衣服上，忽然明白了什么，转身匆忙的离开了。
骆翊鸣叹了口气，先把黏在自己身上的 衣服迅速扯下来，拿了一瓶水，倒在自己脱下的衣服上，随意的擦了几把身子，换上了背包里的衣服。
转过身来，他把程晨的身子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身上，先给他喂了几口水，然后身后开始剥他身上的衣服。
骆翊鸣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打扰到程晨一般。
汗水打湿了衣服，黏在身上很不好脱，光是脱衣服就弄了半天。
微凉的打湿的衣服落在程晨身上的时候，可能是感觉到身上有些凉，程晨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
抬手撩开他额头的碎发，程晨的眼睛紧闭着，嘴里好像在喃喃的说着什么，骆翊鸣听不太清，他放下手中的衣服，缓缓弯下腰来，把自己的耳朵凑到程晨的嘴边，但是......还是听不清。
骆翊鸣只得放弃了，仔细的给程晨擦了一遍身子，把身上黏腻的汗水都擦掉，骆翊鸣这才满意的收了手。
帮程晨把衣服穿好，骆翊鸣叹了口气，刚刚折腾了半天，他额头上有是冒出了薄薄的一层汗，他也顾不上擦，又是给他喂了几口水，确定他没有什么问题，只是由于疲劳过度陷入了昏睡之后，骆翊鸣才微微送了口气。
守着程晨坐下，骆翊鸣捏着瓶子个自己灌了几口水，随意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程晨，骆翊鸣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还是有些潮湿的头发。
想到刚刚齐沐云说的，程晨很有可能看不见的时候，骆翊鸣的心下就是一阵莫名的烦躁。
口袋中的通讯器忽然你震动了起来，骆翊鸣看了一眼程晨，接通了通讯。
不放心离开程晨，他只得压低了声音。
“喂？”
齐沐云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出来，“还算顺利？””
骆翊鸣又是轻轻“嗯”了一声。
“程晨现在的状况还好吗？你没受什么伤吧？”
“他......”骆翊鸣转过头去，看着程晨逐渐舒展开来的眉头，唇边不自觉的带上了淡淡的笑意，“他身体没什么问题，就是因为疲劳过去，还在昏睡，至于眼睛有没有受影响，能不能看到，需要等他醒了才能知道。”
“哎......你俩没事儿就好，”齐沐云微微叹了口气，“现在怎么办，我们下去找你俩回合？还是说......你还有什么其他的安排？”
“你们先下来吧。”
“不会触发什么机关吧？”齐沐云还是有些担心，“我怕......”
她怕什么虽然没有说出来，骆翊鸣却也是想到了，他的手指隔着衣服，摸索着口袋中圆形的物体，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怕如果他们两个再次被困住，她自己的人怕是没有去营救的实力。
骆翊鸣轻笑一声，“不会，你们还是按照一层一层的方式下来吧。”
齐沐云应了下来，挂断了电话。
那边，骆翊鸣再一次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圆盘，圆盘内机关的声音又传了出来，他抿着唇，再一次把圆盘贴到了墙壁上。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就在圆盘即将停止转动的时候，齐沐云等人终于是出现在了楼道口。
骆翊鸣松了口气，把手中的圆盘收了起来，齐沐云的目光在他的右手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似的，挪开了目光。
“你们这是......”齐沐云看到两个人靠在墙上，骆翊鸣因为使用圆盘的原因，脸色有些苍白。
他拿起旁边的水，喝了一口，脸色还是平静的，淡淡的，看不出来什么异样，这与他苍白的脸色看上去很是不相符，齐沐云心下忍不住有些担心。
“没什么，就是有些累了。”骆翊鸣摇了摇头，他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平静，有些颤抖的右手被他悄悄挪到了身后，用身体挡住了，“就是你们可能需要等他醒了，才能知道下面那层楼的状况，到底发生了什么，再这之前，我希望你们不要贸然下去，如果出了什么事儿，我不会下去救人的。”
他的声音很平淡，看似提醒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配上他冰冷的表情，莫名带了些威胁的意味。
齐沐云并不在意他的语气，目光落在程晨的身上，看着程晨在昏睡中，还是紧皱着的眉头，忍不住叹了口气。
“没事儿的，我们......””她像是想说什么，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苦笑了一声，摆了摆手，身后的众人便各自找了地方坐下休息，自己却是没有坐。
周围陷入了一片安静，齐沐云让自己的手下人休息，自己却是站起身来，往楼内走去。
自己的上司都没有休息，他们哪敢真的去休息，一部分人分散在骆翊鸣和程晨的周围坐下，看似休息，实际上都在警戒着。
而汪中校则是带着徐副官去跟齐沐云一起搜查这层楼去了。
骆翊鸣什么都没说，只是靠着墙，长时间使用圆盘，他的体力也有些透支，缓缓闭上了眼睛，像是在闭目养神。
齐沐云带着人，在这层楼里检查了一圈，确定这层楼里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存在，这才走回来，在骆翊鸣的不远处坐了下来。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就在齐沐云感觉自己等的马上就要睡着了的时候，程晨那边传来了轻微的咳嗽声。
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你醒了？”骆翊鸣眼睛一亮，见程晨想要坐起来，忙伸过手去扶。
“我这是......出来了？”程晨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接过骆翊鸣递过来的水，喝了好几口，干涸的唇被水润湿，看上去气色稍微好了一点儿。
“你醒啦！”齐沐云几步走了过来，蹲在程晨的身边，“你可算是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我都怕骆翊鸣站起来把我们都扔下去，你是不知道，你说你可能看不到的时候，骆翊鸣的脸色有多难看，站起身来就下去找你去了，我们都不敢拦他......”
感受到旁边骆翊鸣投过来的视线，齐沐云抿了抿唇，没在继续说下去。
程晨回头看了骆翊鸣一眼，后者绷着脸，侧过头，避开了程晨的视线。
“你的眼睛，没什么问题了吧？”骆翊鸣一边在背包里翻着，像是在找着什么，一边问着。
程晨缓缓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儿。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齐沐云抿着唇，不敢说话，骆翊鸣则是不知道在找什么，也没有说话，气氛一下子显得有些凝滞。
叹了口气，程晨缓缓开口，打破了那几秒诡异的沉默，“你下去找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墙上的涂鸦？”
骆翊鸣从包里翻出来一瓶葡萄糖，塞到程晨的手里。
“看到了，那些涂鸦有什么问题吗？”
“我感觉，那些涂鸦是导致我后来视力逐渐消失的一部分原因，”程晨看着手里的葡萄糖，抿了抿唇，“你下去的时候，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我......”骆翊鸣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如实说道，“我把那些涂鸦都抹花了......”
第二百四十章 颜料
程晨愣了一下，转过头来盯着骆翊鸣看了好几秒，像是有些不可思议一般，看他的神色并不像是撒谎，程晨忍不住笑了一下。
笑意一闪而过，骆翊鸣却是看了个真切。
“你也看出来那些涂鸦有不对劲的地方了？”程晨抿着唇，神色看上去有些放松。
骆翊鸣叹了口气，“我本来想研究一下那些涂鸦是什么意思的，但是你当时的状态太不好了，我就没看。”
“还好你没看，”程晨的目光落在他的手指上，看到他指尖还有的没有擦干净的颜料，他的眼神暗了暗，“你看到的颜料，是什么样子的？”
他的这个问题有些奇怪，骆翊鸣忍不住皱了皱眉，“看上去很新，像是刚画上去不久，颜料还没有完全干......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程晨抬起头来，眼神有些复杂。
“我要是说，我见到的颜料并不是这样的，而是已经很是陈旧的，褪色了的颜料，你会相信我吗？”程晨看着骆翊鸣，“而且，我看到的那些涂鸦，红色的颜料是用血涂上去的。”
骆翊鸣同样也看着他，“你是说，我们看到的涂鸦，是不一样的？”
“听起来是这样的。”程晨瞟了一眼楼梯的方向，“我感觉，那些颜料和我后面暂时性的失明有一定的关系。”
说道失明，骆翊鸣的神色有些复杂，他看着程晨的眼睛，忽然不敢想象，如果当时齐沐云真的听了程晨的话，没有过来告诉自己的话，那程晨在楼下......
他忽然有些不敢想下去。
“你为什么跟齐沐云说，不要告诉我？”骆翊鸣的眼神中带着一种程晨看不懂的神色，程晨愣了一下，像是没有想到骆翊鸣会问出这个问题，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
“如果只有我被困在下面，你还能带他们出去，如果都被困在下面，他们出去的可能性就减小了，”顿了顿，他又压低了声音，补充了一句道，“如果你出去了，我们的剧本也还是完成了，如果你出不去，那尚首被困在剧本里，会给系统内的所有人带来恐慌，哪个更合适你不会看不出来。”
骆翊鸣沉默了，他侧过头，躲开了程晨的目光，抿着唇，说话的语气却像是带着怒意，“如果跟着我进来的人，没能跟我出去，我又该如何跟他们交代？我的人都没能出去，我应该怎么说？说发生意外了吗？”
等到他转回头的时候，神色已经回复了平淡，他轻轻叹了口气，
程晨愣了一下，不等他说什么，骆翊鸣已经岔开了话题。
“好了，不说这个，”骆翊鸣抬手落在他的头顶，像是安抚一般的轻轻揉了一下，声音不由得也放缓了些，“我们一会儿还要走这个楼梯下去，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马上就要出发了。”
程晨抿着唇，“你说你看到的颜料是很新的，但是我看到的颜料却是干涸的。”
他笑了一下，“如果是这样的话，接下来如果再下去，是不是会有危险？如果看到我下去的时候看到的那种涂鸦的话，我们全部都会被困在下面的，这样的来下去救我们的人都没有了。”
他这话说的有些骇人，旁边站着的汪中校等人忍不住变了脸色，但是......
“我们不会被困在下面的。”骆翊鸣说道，他看着程晨的眼神里满是平静，程晨知道，他这并不是在说什么大话。
站起身来，程晨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低头的时候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他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抬手拉住了想要离开的骆翊鸣，盯着他看了好几眼，像是想说什么，但是碍于汪中校等人还在场，没好意思说。
骆翊鸣却好像并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似的，微微歪了歪头，眼神里全是疑惑。
“怎么了？”见程晨只是看着自己，却是什么都不说，骆翊鸣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这个眼神看着我？”
程晨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耳垂有一丝可疑的红晕。
“我身上的衣服，是你给我换的？”越说到后面，程晨声音越小，眼睛忍不住的往旁边瞟了好几眼，像是怕别人听到似的。
站在不远处收拾东西的齐沐云，一直竖着耳朵注意着这面的动静，她背对着骆翊鸣他们，自然是看不到他们之间的动作和眼神交流，猛然间听到这句话，她的手抖了抖，手里的水瓶就这样滑落在了地上。
“齐大小姐？”站在他身边的汪中校忍不住问了一句。
齐沐云干咳了一声，弯下腰捡起落在地上的水瓶，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她不说，汪中校也就没再问，他的目光从骆翊鸣和程晨身上扫过，忽然看到程晨的耳朵红了，他转过头来问去，齐沐云。
“齐大小姐，你热吗？”
齐沐云被他问的一愣，挑了挑眉，“不热啊，怎么了？你热？”
“为什么那个男人的耳朵那么红，是以为热的吗？”汪中校看着她，一脸的不解，“我感觉不热啊，还有些亮，他怎么耳朵那么红......”
齐沐云手下的动作一顿，转过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程晨二人，目光落在程晨发红的耳朵，眼睛快速眨了几下，手指竖在嘴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汪中校不要继续往下说了。
程晨和骆翊鸣已经站在楼梯间门口了，距离不是很远，但是程晨的心思完全都被“骆翊鸣给他换衣服”，这件事儿给搅得一团乱麻，根本没心思去注意齐沐云那边，自然是没听到汪中校和齐沐云之间的对话。
而骆翊鸣不一样，那边说的所有话，都被他听了个一清二楚，他的目光落在程晨通红的耳朵上，唇角忍不住勾了勾。
“我们好了，咱们出发？”齐沐云缓步走到他们二人的身边，目光落在程晨的身上，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担忧的神色，“身体没问题了？你真的不打算再休息一下？你的眼睛......”
程晨微微摇了摇头，“没关系了，我们浪费的时间太多了，能快一点儿出发还是好的。”
他都这样说了，齐沐云也没有再坚持，众人跟在程晨的身后，走入了楼梯间。
这一次，程晨还是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骆翊鸣跟在他的身边，齐沐云等人跟在他俩的身后，一行人就这样缓慢的往下走着。
这一次，程晨并没有感到什么不适，墙上大部分的涂鸦还保持着被骆翊鸣抹的一片狼藉，部分还没有干涸的颜料从墙面上流到地上，在墙角汇聚在了一起，大部分颜料已经被混合在了一起，颜色看上去又灰又脏，与墙面上部分没有被抹花的涂鸦形成鲜明的对比。
看着墙角那些颜料，齐沐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你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涂鸦是什么样的？我是说，画的内容。”她缓缓开口问道，“就算是再随意的涂鸦，应该也会有一些绘画的人想要表达的内容在其中，你看到那些涂鸦的时候，是什么感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