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称谓都换了。
“开心的事情吗?”管家想了想,为难地说:“小姐和未婚夫在一起的时候会很开心,但是……”
但是她未婚夫和人跑了,要不然她也不能一个猛子扎悬崖底下去。
大家再一次沉默。
“呵。”一声哼笑响起,十分刺耳。
三角眼从在楚泽那吃了瘪,到了餐厅之后就一直坐在角落没出过声。此时可能看玩家们太怂了,没忍住哼笑了一声。
玩家们皱眉看过去,心说它这个态度,女鬼还不得一下子给他降个五六分?
结果下一刻,就在玩家们齐刷刷的注视中,三角眼头上的数字由-3跳到了-1——居然还上涨了2分!
玩家们懵了,这女鬼到底是个什么路数?!
夏阳下意识地去问楚泽:“学长,你说……”
一转头才发现楚泽头上是空的,此时正不急不缓地要吃第一口菜。
很快,他头上的数字也浮现了出来,紧接着楚泽的袖子就被人拽了拽,他一转头,就见宿元禹一双狗狗眼看着他,笑着说:“小哥哥你好像一个天使。”
楚泽:?
在楚泽疑惑的目光中,宿元禹指指楚泽头顶:“你是0。”
银质酒杯倒映出模糊的影子,楚泽看过去,头上的数字0好像一个黑色的圆环。数字是没错,但是这话……
“你也是。”楚泽说完,想了想,神色有些微妙地补充说:“你也是0。”
宿元禹似乎还挺开心:“那咱俩一样。”
“……”楚泽面无表情:“哦。”
和他们这边不同,其他玩家显然压力很大。
“要得到一个喜怒不定的女鬼的好感“”以及“女鬼就在这餐厅内”两件事交织在一起,压在玩家们并不强大的心脏上,一时间餐厅内的气氛十分压抑。
第一声争吵是在那对小情侣中爆发的。
“要不是你,我能进这么个鬼地方!”男生的声音在一片窃窃私语里尤为清晰,男生声音愤怒:“全都怪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男生头顶上数字已经变成了-4,显然是又气又怕,没忍住脾气爆发了。女孩头顶了个-2,被吼了一句,眼睛顿时又红了。
“哭哭哭,就他妈知道哭!”男生摔了筷子:“要不是你非拉着我出门,能来这?跟你在一起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女孩哭着说:“又不是我想进来的,凭什么怪我啊!”
一众玩家噤若寒蝉,听着他们吵,管家一脸愁苦开始劝架:“哎呀,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啊!”
他这不劝还好,一劝男生更来劲了:“有什么好好说的!我跟她没话说!”
说完瞪了女生一眼就往外走,女生一把拉住他,“你别走!”
男生毫不心软,转身就把女生推了个趔趄。
其他玩家不错眼珠地看着,小声议论起来。
“这什么人啊……”夏阳皱眉,余光发现一个白色的影子一闪,陈静大步走了过去,护在了女生身前。
夏阳愣了,那男生也愣了。
陈静安静又柔弱,穿着一身白裙站在那,就跟一株来阵风都会受伤的栀子花似的,可偏偏昂着头,神色冷冷的。
夏阳见陈静过去,叉子一放赶忙也冲了过去,护在两个姑娘身前,朝着那男生吼了一句:“你过分了啊!”
“你们有病吧?”那男生没想到会过来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语气不善:“关你们什么事啊?”
夏阳也不甘示弱,凶巴巴地吵了回去,虽然吵得没什技巧,但胜在起势足,那男生本来就烦,吵了几句更烦,说了句“今天就当我倒霉”,转身怒气冲冲地坐回椅子上。
夏阳嫌弃地瞪了一眼那人一眼。女生哭的说不出话来,陈静扶着那女生的肩膀,抚着她的后背一下下给她顺气,细声细语的安慰。
楚泽对于吵闹并不感兴趣,注意力便放在了玩家们头上的数字上。
经过了这一番折腾,刚离开的男生应该是全场最低分,-5,而其余玩家的分数似乎都没什么变化,哪怕是算是事件中心的夏阳和陈静,数字也没有任何变化。
所以说,女鬼其实并不关心其他人的事情?
还是说,女鬼短暂地出现了一下,而后又离开了?
女生状态不太好,陈静和夏阳说了一声,先送女生回房间休息。两人走了之后,夏阳回到自己的座位,还在气哼哼的:“什么人啊这都是!”
话音刚落,饭厅内的所有烛火没有任何预兆的全部熄灭!眨眼间,整座城堡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卧槽!”夏阳一个激灵,下意识地缩起肩膀:“我骂那个男的,难不成女鬼生气了?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回答他的是忽然响起的诡异歌声。
那歌声悠远而缥缈,没人听得清那唱的是什么,只能听出那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细细的,在空荡的走廊上回荡,时而缓慢,时而加快,曲调变化没有逻辑可言,仿佛幽冥世界随心所欲的哼唱。
“啊,是小姐!”管家叫了一声:“是小姐来了!”
他这一声不要紧,餐厅里顿时乱了套。
“是女鬼!女鬼来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玩家一声尖叫:“啊!有人在我脖子后面吹气!”
“诶你别拉我……”
“我没拉你啊!”
“那是谁……啊!”
玩家们越想离开越乱套,黑暗中你撞到我我撞到他,越来越惊恐的声音和一片桌椅倒地的混乱声响此起彼伏,像在上演一出闹剧。歌声悠悠荡荡,一会飘到这里,一会又飘到那里,像是带着冰碴的风,顺着毛孔往骨子里钻。
“真的是女鬼!”
“快跑!女鬼出来了!”
“啊啊啊啊别过来啊!”
一片混乱里,夏阳下意识的小蝌蚪找妈妈去拉楚泽,结果拉了个空。夏阳瞬间急起来,四处喊起来:“学长!学长!”
就在这时门口亮起了一点烛光,白毛男站在门口招呼:“出口在这边!”
夏阳眼睛还没来得及适应这光亮,就见虚影一慌,那个小奶狗把他学长扛在肩上,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餐厅!
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速度那叫一个动如脱兔。
夏阳:………………???
“你……真的害怕?”
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走廊里,楚泽推了推眼镜,一脸疑惑地看着喘着粗气的宿元禹。
不会吧?难不成这十四年里发生了什么,让他真的开始怕鬼了?
“我怕……”宿元禹心里自动接了后半句,怕那玩意干什么?
以宿大总裁的认知来说,小奶狗一定要“弱”,可刚对上三角眼的时候他显然不弱,所以“怕鬼胆小”这个弱项就要再次强调和深化一下。
宿元禹正为自己的机智点赞,谁承想楚泽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就见他看了看自己的腿,说:“你跑的挺快的。”
又揉了揉刚刚被硌得生疼的肋骨:“……胳膊也挺有劲的。”
宿元禹:“……”
“我以前胆子太小了,所以家里送我去学了泰拳。”宿元禹睁眼说瞎话地解释:“所以四肢比较发达。”
楚泽微微一顿,神色十分微妙。
宿元禹确实学过泰拳,不过可不是因为什么胆小。
那时候宿元禹才上初中,半大小子整天用不完的力气,他爸妈怕他不学好,反正精力用不完,还不如正经学点东西,把力气耗光了也不用出去嘚瑟。
于是宿元禹从大院里的混世魔王变成了泰拳馆里的霸王,后来名声传出去,他们初中门口的小混混们见到他们班的同学都要绕道走,生怕这位霸王哪天不高兴打过来把他们连锅端了,再后来楚泽也上了初中,小混混们连楚泽班里的同学也躲着,就担心楚泽找宿元禹告状。
当时他们上的初中人多,每个班都有六十多人,那些小混混们愣是照着名单记了一百多号人,勤奋的连乖学生们都自愧弗如。
楚泽点点头,不愿意打扰宿元禹cosplay的兴致。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楚泽向来不爱扫兴,哪怕宿元禹现在说一加一等于三,楚泽都能夸一句算的真快。
“啊你们在这!”
伴随着由远及近的跑步声,夏阳像条要累死的狗似的从远处跑过来。他嗓子冒烟两耳喷火,跑到两人跟前还没等说话,先烂泥似的往地上一瘫:“累死我了……累死我了……累死我……乃苟,你这腿是加Buff了吗?”
宿元禹刚才那速度确实有点匪夷所思,夏阳没跟丢已经是托了他日常追公交车的福了。
楚泽看了看宿元禹,就见对方已经彻底缓过来了,心说这有的人天生牛劲,真是不得不服。
宿元禹本来还想着和楚泽单独待一会,聊聊这个聊聊那个,说不定还能问出来他现在喜好,谁承想都跑这么快了还能跟过来个尾巴,顿时满心的不高兴,面无表情地说:“自己跑得慢怪谁?”
夏阳也不在意,又歇了半晌,突然反应过来:“诶?这地方听不到歌声诶!这是哪啊?”
楚泽摇头表示不知道。宿元禹刚跑的就跟头被蒙了眼睛的斗牛似的,哪里看什么路?
此时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一边是挂了不少蜘蛛网的墙壁,上面每隔一段路就有一只点着的烛火,所以能把周围看个大概。另一边有很多高大的窗户,一眼望去只有黑色,也看不出有什么景色。
“你们也没到处看看?”夏阳喘着粗气爬起来,扒着窗台往外看了一下,顿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说:“我的天呐……”
之所以一眼望去外面都是黑色,并不仅仅是因为这里被黑气所包围,而是目光所及之处的所有物品都变成了黑色。
就见缓缓飘散的黑气中,层层树篱鳞次栉比,树篱中伸出数不清的黑色玫瑰,他们的样子还停留在饱满盛放之时,就仿佛是在最热烈的时刻忽然被抽去了生命力,只剩下了没有灵魂的外壳。
一片死寂中充满了绝望的气息。
夏阳目瞪口呆:“这、这……”
“这是黑魔法。”一个冷冷的声音在走廊的尽头响起。
三人一惊,转头看过去,走廊尽头站着一个人,黑色连衣裙加白色围裙,她的脸有一半隐在阴影中,将她本就木偶似僵硬的脸映衬的更为惊悚,吓得夏阳顿时就后退两步。
这是跟在管家身后的女仆中的一位。
“这里不欢迎你们,”女仆走出阴影,声音比刚才更加冰冷:“这里不欢迎任何人。”
“你当我们愿意来啊!”夏阳顿时不高兴了,抻着脖子嚷嚷:“要不是你家小姐害了那么多人,我们才不惜的来呢!现在还有黑魔法,你家小姐就是用这黑魔法害的人吧!”
女仆听到这话,忽然异常愤怒,挥起手中的扫帚就朝他们冲了过来,一边挥一边怒吼:“滚!滚!你们都是一伙的!”
那本来就是常年干粗活的身体,此时有了愤怒的加成,一把扫帚挥舞得虎虎生风,就连被划过的气流里都带着杀气。
“我的妈呀!”夏阳一嗓子叫出来,“学长乃苟!快跑快跑!”
夏阳说完撒丫子就跑,楚泽也只好跟上。结果没跑几步,突然就听身后“邦!”一声响。
楚泽下意识地回头:“怎么了?!”
“好像是被她自己的扫帚绊倒了,”宿元禹一边跑一边说。
楚泽将信将疑,夏阳则是哈哈大笑两声,甚至还停下来嘚瑟的扭了两下屁股表示幸灾乐祸。
趴在地上的女仆:“……”
她回想起十秒钟前宿元禹突然停下给她的一记扫堂腿,咬了咬牙,火气节节攀升,直冲天灵盖!
女仆愤怒起身,瞳仁中散发出黑气,黑中又隐隐透着红光。一抬脚,再次朝几人追来!
“妈呀她怎么还带加速的!”夏阳惊呼一声:“快快快!”
三人也提高了速度,朝着走廊尽头狂奔,那女仆却仿佛打了鸡血,速度越来越快,眼见离几人没几步距离了。夏阳又叫起来:“前面有个门!”
不远处,在巨大窗户那边的墙上出现一个黑色的栅栏门,似乎是进入花园的一个小门。夏阳毫不迟疑地冲了过去,用身体一撞,那门居然“吱呀”一声被他撞开了!
“能进能进!”夏阳回头大叫一声,三人鱼贯进了大门,眼见女仆就要追上,也顾不上关门,三人就朝花园深处奔去。
“那里不能进!”一声怒吼响起。
楚泽回头,就见女仆已经追到了门外,满脸愤怒和焦急,扫帚因为愤懑在地上不停地敲打,一双红色的眼睛怒气冲冲地看着他们三个。
她焦急地在原来转来转去,却一步也没有进来。
“她进不来?”夏阳回头,先是疑惑,而后面露喜色,“真的进不来诶!”
然而下一刻,夏阳的表情就僵在了脸上。
就在他们身后,花园中也飘飘荡荡的响起了缥缈的歌声。
夏阳:…………
宿元禹和夏阳两个,一个装害怕,一个真害怕,都下意识的去拉楚泽的袖子。于是楚泽一左一右各被拉着,顿时变成了护着崽子的老母鸡。
楚泽抬抬左手,没抬起来,又抬抬右手,也没抬起来。楚泽闭上眼睛忍了三秒钟,终于还是没忍住,一甩胳膊把俩人的手都甩了出去。
“啊呀我又忘了又忘了,学长不喜欢和人靠的太近,抱歉抱歉!”夏阳一拍脑门,转头又充满希望地看向宿元禹,结果被宿元禹一道冷冰冰的目光看的一激灵,瑟瑟收回了手,可怜巴巴地抱臂缩了起来,自言自语的嘟囔:“我就是害怕嘛……”
歌声飘飘荡荡,似乎是从花园深处传来的。
“学学学长,”夏阳的五官皱在了一起,“咱咱咱咱咱走吧?”
走?走哪去?
前面是唱着歌的女鬼,后面是眼睛里冒黑气的女仆,而他们的身边,枝丫张牙舞爪,黑色玫瑰低垂,仿佛暗夜中低语的魔鬼。
夏阳都要哭了:“这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嘘,别说话。”楚泽轻声说。
夏阳:?
就见楚泽静静地站在园中,双目微闭。
他的轮廓本就十分好看,此时静静垂首站着,让人情不自禁地去用目光描绘他精致的眉眼。他纤长的睫毛低垂,阴影掩住了那双淡然平静的眸子。微风吹来,额前几缕自然卷曲的碎发在微风中轻动。在一片玫瑰树篱前,他仿佛是中世纪走出来的王子,那一片黑色的玫瑰在他身后褪去了恐怖,漫上了一层神秘和诡异的美感。
他在听那歌声。
“Ich wei nicht was soll es bedeuten,
Da ich so traurig bin;
Die Luft ist kühl und es dunkelt,
Und ruhig fliet der Rhein;
Der Gipfel des Berges funkelt
Im Abendsonnenschein.
Die schnste Jungfrau sitzet
dort oben wunderbar;
ihr goldnes Geschmeide blitzet,
sie kmmt ihr goldenes Haar.
婉转的歌声空灵悠远,像是一声声叹息。
楚泽轻声低语:“……为何如此悲伤?天色将晚,空气清凉,落日余晖洒落山间,莱茵河静静流淌。美丽的少女坐在山崖,梳理着金色的长发……”
“这是歌词?”夏阳惊讶,又不敢大声说话引来女鬼,压着嗓子:“学长你以前听过这歌?”
宿元禹也惊讶地看向楚泽,然而楚泽正在思考,没说话。
“学长?”夏阳又问一声。
“这歌唱的是德语,翻译过来就是小哥哥刚刚说的意思。”宿元禹不愿意夏阳打扰楚泽,又说:“唱的和刚在餐厅出现的不一样。”
“我也感觉不一样!”夏阳认可地点点头,但他又说不出来具体哪里不一样,想了片刻才憋出一句:“好像现在这首好听一点!”
宿元禹:“……”
说了还不如不说。
“我们去里面看看。”楚泽从思考里回过神。
“啊?”夏阳缩着脖子:“别、别别吧?”
然而楚泽和宿元禹已经抬脚走了出去,夏阳只好哆哆嗦嗦地跟上。
“小哥哥,”宿元禹和楚泽搭话:“你会德语啊?”
楚泽推了推眼镜,语气自然地说:“会一点。”
当时他知道宿元禹去了德国,闲暇时间就自己学了德语,后来本科期间又选了德语的二外,并不是“会一点”这么简单。
可是你要说他为什么学,楚泽自己也不知道。
难道是想有朝一日去德国找宿元禹吗?可是饭局那天对方就站在自己面前,他甚至连多说一句话都不敢。
宿元禹不放过他:“为什么学德语啊?我听说德语很变态,英语里一个定冠词the在德语里有十六种变位,还有阴阳词性、变来变去的反身代词、几十个字母的单词……如果不是要去那边,一般人不会选择学这种东西,小哥哥是想去德国吗?为什么啊?”
楚泽不知道宿元禹还能有话这么多的时候,转头看他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太弱显得,宿元禹此时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期待着什么似的。
“德国医疗发达,”楚泽说:“想看看他们原版的文献。”
“哦,这样啊。”宿元禹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声调低了下去。
第14章 古堡小奶狗
楚泽下意识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这么说,可还没等再说些什么补救回来,宿元禹的神色又恢复了常态,似乎刚刚真的只是闲聊而已,还问他:“小哥哥,这花园这么大,我们怎么走呀?”
楚泽也只好放下刚刚的话头,说:“朝歌声的方向走。”
“啊?朝歌声的方向?”跟在后面的夏阳一激灵:“那岂不是去找女鬼了?”
“当然,”楚泽镜片闪过一道银光,语气依然温和:“擒贼先擒王。”
夏阳后背顿时冷汗就下来了。
三个人朝着花园深处走。
尽管这园子已经很久没人照看,但看树篱的分布走向,可以想见这花园之前该很有规格章法。三个人顺着歌声,绕过几重玫瑰树篱,来到一片空地,看树篱环绕的形态,他们现在应该到了花园的正中心。
歌声忽然停了,而他们眼前出现一座雕像。
“这雕像……”夏阳想了半天,终于在众多形容词中选定了一个:“好大!”
继“现在这首歌更好听”之后,宿元禹再次非常绅士的忍住了自己的白眼。
雕像立在空地中央,很高,形态是一位坐在岩石上的少女,少女骨肉匀停,坐在岩石上放松而惬意。她的身体向左微倾,右手拿着梳子,放在一路垂落到小腿的浓密的长发上,她的另一只手放在胸前,头微仰,眉目舒展,双目轻阖,唇微张,似乎在梳头发的间隙正唱着歌,并且十分享受此时此刻。
三人往近前走了些,夏阳惊呼一声:“这雕像的做工也太好了!”
就见这雕像精致细腻,少女的纱裙纹路清晰可见,甚至连被微风吹起发丝都雕刻得惟妙惟肖,想来那工匠不仅手艺精湛,当年一定也花费了相当多的精力和心思。
但同时,这雕像也确实让人很不舒服。
这雕像的小腹以上大体还能看出是金色,间或有几个黑点。然而她的小腹及以下围绕着厚重的黑气,石头似乎也被腐蚀了,沾满了黑色的污垢,那污垢看上去像泥巴,又像是油漆,甚至还隐隐散发着腥臭,让整座雕像都散发一种腐朽的死气。
这样一来,少女的神色看上去似乎变了味道,她的沉醉和快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悲伤、痛苦和愤怒。
“刚刚那个女仆提到了黑魔法,”夏阳一手托着下巴,认真分析:“你们说,会不会是这个小洛在结婚之前就已经发现了恋人移情别恋,于是在愤怒和爱意交织下学习了黑魔法,但这并没有让恋人回心转意,所以最终还是发生了悲剧,这座城堡也以为因为黑魔法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而小洛自己死后也因为黑魔法而变成了鬼?”
楚泽没肯定也没否定:“有这个可能。”
“唉,这么看这个小洛也是个可怜人。”夏阳叹口气,“因爱生恨什么的,真是要命。”
“世界上少点渣男,麻烦能少一半。”宿元禹面无表情地说。
夏阳:“有道理!”
楚泽绕着雕像走了两圈,忽然在雕像的背面发现有字。他叫来两人一起看,就见雕像下面裙摆的地方工工整整地刻着一排字:
“致我最好的朋友、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孩子,小洛。”
落款是小花。
“小花?”夏阳疑惑地重复一遍,突然眼睛瞪大:“小花?!”
“小花不是抢走小渔夫的那个人吗?”夏阳提高语调:“怎么还会给小洛送雕像?这还是个单人雕像,难不成是特意送来羞辱小洛的?”
“被人送来羞辱你的东西,你会放在花园中央这么重要的位置?”宿元禹说:“另一方面来说,用来羞辱人的东西,也没有必要做的这么精致。”
夏阳看着那栩栩如生的雕像,挠挠头:“也是。”
楚泽绕着雕像又走了两圈。在某个角度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看到银光一闪,似乎来自于那雕像的胸口。
楚泽心下奇怪,在地上捡了个树枝,将雕像手边的污垢挑下去了一些,果然就见那手下面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小哥哥我帮你!”宿元禹难得有机会展现自己的“贴心”,赶忙折了根树枝过来帮忙。等将雕像手边和胸口的污垢去除得差不多、手掌之下那东西的样子完全露出来时,三个人都呆住了。
“咱这游戏的的背景是欧、欧洲对吧?”夏阳磕磕巴巴地说。
楚泽和宿元禹缓慢地点点头。
“就算是驱邪,也应该是圣经、十字架、符水什么的吧?”
楚泽和宿元禹再次点头。
夏阳呆滞地看向那雕像。就见那雕像手和胸口的空隙里,赫然卡着一块刻着乾坤坎离的……黄铜八卦镜。
好家伙,真·中西结合了属于是。
另一边,管家正哭丧着脸带着几个女仆在城堡到处寻四散逃窜的宾客。
数不清的蜡烛再次被点燃,大厅里光线明亮,刚刚渗人的歌声也消失不见。被管家找到的玩家们聚在大厅,脸上惧意未消,同时又带着愤怒和不满。
“诸位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管家苦着一张脸,仿佛和甲方解释方案的卑微乙方:“我家小姐就是和大家开个玩笑!这不是也没有什么损伤嘛!”
“什么叫开个玩笑!”玩家们群情激奋:“开玩笑有这么开的吗!”
“你说是开玩笑就是开玩笑?你能代表得了女鬼吗?我看你和女鬼就是一伙的!”
“他可不就是和女鬼一伙的嘛,他可是女鬼的管家!”
“对!我看故事里的宾客失踪也有他的功劳!”
“大家不要急,不要急!”管家慌里慌张地抹了把汗,他看了看玩家们头上的数字,叹口气,又说:“诸位说话可要小心点啊,这数字再降下去,可就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