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我之外,全员重生—— by程酒壹

作者:程酒壹  录入:05-14

朝凌仙尊接过他递来的茶,又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看见他腰间并没有挂着之前随身携带的钥匙便开口道:“藏书楼的钥匙徐佞那还有一份,日后回去了你可以找徐佞要。”
“但不可拜旁人为师。”朝凌仙尊难得叮嘱了一句,“特别是程慊。”
片刻,他又思量了一下,改了口:“罢了,你想拜谁为师就拜谁为师罢,左右本尊也看不见。”
“眼不见心不烦,随你便。”
华清棠淡声回他:“还请师尊放心,弟子不拜旁人为师。”
这话说完后,密室内再无声响,摆在桌上的香也刚好燃尽,华清棠只觉得眼皮忽然沉重了不少,最终抵挡不住困意,彻底昏睡了过去。
他微微侧眸,看向睡熟着的华清棠,脑内有些混乱。
不该带他来的。
但若不带他来,又如何为他洗清嫌疑?
先是为华清棠报仇雪恨,屠人满门,后是在街上同他说了几句话便跟他光明正大的回了邵阳。
这些都能轻而易举的被徐佞他们查到。
所以他只能铤而走险,干脆当着徐佞的面将华清棠掳走,按照徐佞的性子不可能不对此事起上疑心。
一旦徐佞起了疑心,便会着人下手去查,查清楚后华清棠的嫌疑便会彻底消失,届时所有人都会知道,华清棠与自己不曾有过什么瓜葛。
更不可能跟自己是同一类人。
最后一口绿豆糕咽了下去,他转头踏出了这密室——
而温玉沉在这时探出了脑袋,他是用狐狸形态潜进来的,他仔细检查了华清棠一遍,见他浑身上下安然无恙才算松了口气。
看来上一世的自己对华清棠也并非是全然不顾。
随后他在这密室里逛了一圈,发现这密室中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以说得上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但他隐约觉得华清棠记忆中的自己还会回来一次,只是他也不大确定了,因为上回从系统给的记忆出来后他便只记得五生阵以及这间密室。
至于其他的,他也无法确认太多。
故而他只能先走一步,但提前在华清棠这儿留下了一封信。
信上说自己去找了朝凌仙尊,若他醒后没寻到自己便在此处等等,自己只要还活着,便会回来寻他。
只是温玉沉自己清楚,他绝不可能回来了。
这信不过是让他知晓与他心意相通的“小狐狸”是为了救朝凌仙尊而死的。
“快看!那是…那是朝凌仙尊!”巡逻的弟子发现了朝凌仙尊的踪迹,几乎是一瞬间,他们迅速报团,生怕这位朝凌仙尊不道德的专挑落单的打。
领头的人是沐少卿,沐少卿收紧手中缰绳,迫使马儿停下步子,一人一马挡在了诸多弟子之前,他当即唤出玉观风月剑,毫不犹豫的拔剑出鞘——
银光一闪,他冷冷的朝在半空中的朝凌仙尊喊话:“若你今日束手就擒,或可免受皮肉之苦!”
朝凌仙尊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了一声,目光淡淡的扫过他们一行人,虽未冷嘲热讽,但却足以叫人震怒。
他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你们师尊都被我打得伤的不能出门迎战,你怎么好意思还觉着我打不过你们几个毛头小子?
沐少卿自然也察觉到了他的鄙夷和轻视,他也毫不犹豫,朝着后头的弟子冷冷道:“列阵!”
后头的弟子多少有些心慌,一边列阵,一边磕磕绊绊的问他:“我们、我们打得过朝凌仙尊吗?”
“是啊…他可是半仙…我们这…甭说是半仙,就连师尊都打不过——”
沐少卿利落下马,回首时将那两名弟子打出了阵外,在他们踏出阵外时,结界便罩在了他们的身上,沐少卿又将自己的灵器压在结界上,淡声道:“闭嘴。”
“还有怕死的,尽管在结界之中躲着。”
虽然他这话引起了弟子们的动摇,但总归是少数,且看见大家都没走,他们便也不再多言,留在了阵中。
沐少卿又问了他们一遍:“一会儿起阵便不能退了,你们可想好了要迎战?”
“想好了!我愿与沐师兄共进退!”
“对!”
“我也是!!!”
沐少卿这回不再多言,只顶在最前头,将玉观风月剑向上一抛——
只见那玉观风月剑霎时间带动一股巨大的气流,形成了一股风墙!
“起阵——!”
随着沐少卿一声令下,那原本成群的弟子当即整齐划一了起来。
他们脚下逐渐显露出阵阵银光,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与此同时,沐少卿蓄力成型,一瞬间握住剑柄,直直朝朝凌仙尊刺去!
“当啷”一声。
霜寒剑竖起,一阵寒流与之相撞,急速之下,竟擦出了乍眼火花,转瞬即逝。
沐少卿当机立断,向后倾身,躲过了险些划过他脖颈的剑刃——
只差一寸。
沐少卿正思量如何将他引到阵内时便看见他忽然捂住了心口处,面色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变的惨白。
霜寒剑骤然坠落在地,他像是忽然瞧不清眼前的景象了似的,有一瞬慌乱。
沐少卿也顾不得这是不是他的诡计,只当即改变了策略,拾起玉观风月剑,再一次刺向了他——
这次他明显迟钝了不少,在那剑刃逼近自己时才堪堪避开,却依旧被那剑刃划伤了脸。
沐少卿这下足以确定——这人眼盲了。
沐少卿没有丝毫犹豫,接连不断的朝他出招,眼看着他开始落入下风,逐渐疲惫时,他的周身忽然窜出许多黑雾,将他团团包围。
先前这群弟子里有没见过他入魔的,倒是在如今见到了。
但遗憾的是即便这人眼盲了,沐少卿也没能将他制服,只是让他脸上挂了彩,反观自己倒是被他溜得累了个半死。
“噗——!”喉间一股腥甜不受控制的反噬而上。
朝凌仙尊凭借自个儿的记忆摸索回了那山林里,但如今的力气不足以他回密室中修养。
故而他只能狼狈的倚在树边,剧痛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
不过这也是他算好了的。
毕竟若按照徐佞他们的性子,冷不丁看见自己真被他们如此轻易的斩杀,定然是会叫他们起疑的,保不齐还会让他们以为自己在准备“假死”迷惑他们。
而他又不擅长装废物,便只好挑怨气作祟的时候送上门去。
好在他们没有废物到连即将丧失五感的自个儿都打不过。
他靠在干涩的树干旁,冷风灌入,一阵血腥气随之充斥在他的鼻腔中。

“我总觉得我们落下些什么…”韩昭袁攥着那张地图, 眉心紧蹙,“他…”
程慊捂着心口,又猛的咳了几声:“还有什么不对?是他亲口与我们说的他没有任何苦衷的。”
“他就是个白眼狼!!!”
“华清棠与他兴许不是一伙的。”徐佞忽然开口, “他若同华清棠是共犯, 便不会如此突然的将华清棠掳走。”
“华清棠留下与他而言才是有利的。”
华清棠完全可以留下当他的眼线,他若同华清棠是一伙的, 何必直接将华清棠暴露出来?
即便他们可能怀疑到华清棠身上,他们也不能表露的过于明显,顶多是背着华清棠商量事宜,华清棠多多少少也能给他传递些有用的情报。
像如今这般光明正大的将华清棠掳走…难不成是他故意而为, 想叫他们以为华清棠也叛变了, 故而将华清棠当做敌人,不再派人去寻华清棠,到时候华清棠是死是活都由他一人掌控…
徐佞猛的起身, 当即叫姜陶带着几个弟子去调查华清棠自入门以来的一举一动。
“师尊!”沐少卿快步赶了进来,“温玉沉十日前出没在常云街附近。”
徐佞一听他这话, 立刻就要出门逮人。
沐少卿在他出门前扯住了他:“徐掌门,他已被弟子打退, 只是…他似乎有了眼疾。”
“眼疾?”
沐少卿点头, 立刻开口复述道:“他在与弟子出手时忽然一动不动,像是丧失了五感…”
话音一顿,沐少卿补充了一句:“也不一定是丧失五感, 但眼盲是真的。”
钱凛珩目光一顿, 又上下打量了沐少卿一眼:“你可有受伤?”
沐少卿摇了摇头,朝钱凛珩道:“多谢钱掌门挂怀, 弟子不曾受伤。”
“那看来他同我们打这一架伤的也不轻。”程慊冷笑一声,下一秒, 便又咳出了鲜血。
沐少卿连忙递上帕子,程慊顺势接过,擦干了血迹:“造了孽了…”
程慊眼下一片乌青,他有些疲惫的揉着额角:“如今他受伤了,按理说我们本应立刻顺藤摸瓜将他逮回来。”
“只是…我们几人伤的也不轻,若真跟他硬拼,他说不准要弄个鱼死网破…”
钱凛珩将韩昭袁手中的地图拿了过来,仔细的打量着每一处。
“我不曾受伤,但我一人也敌不过他,华清棠也在他手里…”钱凛珩抿了抿唇,抬眼看向徐佞,“若是华清棠被他当成挡箭牌,恐怕我们又会受制于他。”
沐少卿一头雾水:“钱掌门,华清棠跟温玉沉是一伙的…”
徐佞摇了摇头:“你不知此中缘由,不过也并非是什么大事,你只需记着,若抓到了华清棠,不必为难他,先将他带回来。”
沐少卿想争辩些什么,但见他们如此笃定便没再细问,只点头应下:“弟子领命。”
“常云街附近可有什么地方怨气横行?”钱凛珩撂下地图,看向沐少卿,等待着他的回答。
沐少卿仔细思量了片刻——
“青玉山!”
青玉山内,大片黑雾聚集在林中——
原本叽叽喳喳的幼鸟似乎也察觉到了此处的异常,成群结队的逃离了此处,随之而来的是一群叫声难听的乌鸦盘旋在上空。
它们似乎是在等待着食物的降临,不停的叫唤着,像是在催促,又像是笃定了这林间之人熬不过明天。
朝凌仙尊骤然睁开双眼,他单手撑起身子,有些摇摇晃晃的依靠着树干起身。
他抬眼,便瞧见了那群乌鸦在自己头顶上转圈。
“…等着罢。”他轻声说了一句,大概是跟乌鸦说的,叫它们再等等,毕竟自个儿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他踩在枯叶断枝上,引得他走一步,便响一声。
咯吱、咯吱。
那群乌鸦也跟着他嚎叫着,他有些疲倦,一挥袖,那群乌鸦便忽然没了声响,只安安静静的跟着他的步子往前飞。
他又回了那间密室,待了没一会儿,便察觉到有人找来了。
他将唇角挂着的酒水用衣袖擦了个干净,随后拍了拍身上的灰,抬脚便踏出了密室——
结界也在他踏出密室的一瞬间加固。
温玉沉并没有立刻跟出去,反而在密室中待了片刻。
指腹的余温残留在华清棠的脸颊上。
灵力随之灌入他的体内,将那迷药的药效逼出大半。
他算好了时间,华清棠醒过来时,刚好可以看见自己的死。
“华清棠。”温玉沉轻声唤了他一句,那人微微偏头,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想要给予回应。
只是他的回应温玉沉没瞧见——
“嘭——”
青玉山的结界被炸的一声巨响。
温玉沉紧跟在这位朝凌仙尊的身后——只不过有些奇怪的是,他如今依旧没有成神…
温玉沉隐约有个猜测。
他猜上一世的自己是在被沐少卿他们围剿时成神的。
而此举,也估摸着也只是为了能叫自己有个不大突兀的死因。
因为有伤在身,故而不敌他们人多势众,被打败了也是合情合理,不至于输得太古怪。
只是温玉沉依旧没在记忆中寻到自己上一世是从何时被牵扯进这“怨气”之事的,也没想到自己上一世为何也会管此等闲事。
这辈子是因为华清棠,可上辈子自己同华清棠并没有这般亲近,不至于为了他而送命。
至于自己上辈子为华清棠报仇他可以理解,毕竟他平生最厌恶的便是草菅人命的小人,故而在自己即将身死前去灭了他们满门也算是情理之中。
但若光说他上一世会为了个形同陌路的弟子甘愿送命他是不信的。
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只可惜,他大概是查不到了。
“不要!!!”
撕心裂肺的声音几乎穿透整个山林。
随之而来的是温玉沉以身抵挡的致命一击——
玉观风月剑直直刺穿他的心脏。
他听见华清棠的声音了。
沐少卿错愕一瞬,玉观风月剑也在此时脱手。
温玉沉从高处坠落——
好在,华清棠接住了他,不至于叫他那么狼狈的摔下来。
他靠在华清棠怀中,微弱的呼吸着,连带着听见了华清棠的心跳。
“你、你还不曾告诉我你的名讳,你不能死,不能死…”华清棠的声音颤抖着,一手捂住了他的伤口,血液顺着他指尖的缝隙流淌而出。
“不能死,我们、我们拜过堂,成过亲,便该白首不离…”
温玉沉张了张唇,但还没开口说出什么,便疼的直皱眉,华清棠手足无措的捂着他的伤口,不断为他输送灵力。
“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不能死。
温玉沉缓慢的将他捂在自己伤口上的手挪开,费力的抬起手,在他的手心上写写画画。
他画了个笑眯眯的狐狸。
后又在他满是鲜血的手上写着。
“救下人了。”
滚烫的泪水砸在了温玉沉的衣襟上。
难得见到华清棠在哭。
“不要哭。”他又在华清棠手心上费力的写着,手心上的血早就被他抹的凌乱,只是他写完这话后,华清棠好像哭的更厉害了。
温玉沉不得不牵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轻轻的晃动着他的手,像是在安慰他。
“不要死…”
华清棠沙哑的嗓音带着一丝哀求的意味:“能不能…能不能不要死。”
灵力依旧不断的送入温玉沉的体内,只是温玉沉再没给他丝毫回应。
也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名讳。
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就连他的尸体在他的气息消散时也一并灰飞烟灭。
华清棠却依旧维持着抱着他的姿势,跪坐在林间。
怎么寻他。
要怎么寻到他。
“列阵!”沐少卿重新提起剑,直指与他对立的师徒二人。
结果自然是同上一世一样,只是这回华清棠并非是在昏迷时被他们带走的,而是在清醒的情况下,与沐少卿等人鱼死网破,最后受了重伤后被带回邵阳的。
疼痛逐渐消散,温玉沉紧接着便踏入了华清棠这辈子的回忆中——
这辈子的回忆倒是好更改了不少,因为有上一世改过的基础,华清棠对于“步程”的反应格外与众不同。
几乎不需要他再多做些什么,便完全的将这辈子他同华清棠做过的事情覆盖。
“是对亲人的喜欢…”
“跟对你的喜欢不一样。”
“做了个噩梦,梦见师尊变成妖了。”
“我没抱过师尊,生辰刚好试一试。”
“想见师尊,便来寻了。”
“师尊的合卺酒还没喝。”
“六亲淡薄之人不入轮回。”
“若我死了,兴许下辈子,下下辈子,也见不到你了。”
“师尊,我成仙了。”
“不会拖你后腿。”
诸多记忆,被他一并更改。
如今剩下的,便只是那只狐狸步程。
华清棠也只会记得自己曾与这只狐狸拜过堂,成过亲,至于他的师尊温玉沉——
在他的记忆里所剩无几。
不过这一回他倒是记住了那只“狐狸”的名字,他记得狐狸叫步程,也记得步程曾救过自己——
温玉沉缓缓睁眼,又将华清棠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
他垂着眼,看着华清棠微微蹙眉,像是做了噩梦。
他动作极轻的在华清棠额间落下了一个吻。

华清棠不适的揉了揉额角, 打算即刻启程去寻“步程”。
因为在他的记忆里,步程提前去了青玉山,他则是因为温玉沉受伤不得不留下来照看温玉沉。
但前一日, 温玉沉已经有明显好转, 他便不需要继续留下来守着温玉沉了。
故而此刻,他没有过多留恋, 收拾好行囊便打算跟盛阳宗以及温玉沉辞行。
只不过他没想到出门时跟温玉沉撞了个正着。
“弟子见过师尊。”他恭恭敬敬的给温玉沉行了个礼,后又与他隔开了些距离。
温玉沉扶他的手落了个空,只得讪讪收回:“要走了么?”
华清棠出于礼貌,点了点头:“嗯。”
温玉沉静默了片刻, 把原本趴在荷包里的华星辰递到了他跟前:“下次的生辰礼物。”
华清棠微微抬眼, 知道温玉沉是在同自己说下一次生辰他不一定会陪自己过,便顺势接了下来。
虽然他也不大清楚,为何温玉沉会忽然提起自己的生辰, 分明自个儿的上个生辰他都不曾陪自己度过,还是步程陪着他的。
但他却鬼使神差的想接下这个所谓的“生辰礼物”。
华星辰还在荷包里睡觉, 并不知道自己就这么被送了人。
温玉沉语气平淡的同他嘱咐了一句:“多保重。”
华清棠动作一顿,有些意外他会同自己说这等无用的话, 但也顺着他的话回道:“谨遵师尊教诲。”
华清棠将荷包挂在了腰间, 走到一半又停住了步子,回首时却没瞧见温玉沉的身影,原本想说的话又就此搁置。
直到华清棠的背影逐渐消散, 温玉沉才慢慢悠悠的从一侧探出身子, 望着那道早就消失的背影一阵失神。
眼睫颤动。
“朝凌,你徒弟怎么这么早便辞行了?他不是前几日还自告奋勇要一直照看着你吗?”褚行止刚得知此事, 本来还在震惊,便想着来温玉沉这问上一问。
温玉沉面无表情的看了褚行止一眼, 道:“你无事可做了么?”
褚行止双手抱臂,点了点头:“这几日的确没什么事可做,那凶煞怨气被你给吞了个干净,探夜也开始恢复…”
话音一转,褚行止忽然凑到他身边,低声问他:“你真没入魔吗?”
“朝凌,你若入魔了能不能同我讲讲入魔是什么感受,我还从未听说过入魔是什么感觉…”
“其实我也没见过入魔之后还能保持理智的,如果你入魔了的话,你大概是第一个…”
温玉沉嗤笑一声,转过身,在关门前夕传出一道冷漠的声音。
“本尊若是入了魔,你便是本尊的第一个剑下亡魂。”
哐当——
门被关了个彻底。
褚行止“哎”了一声后摇了摇头:“不说就不说,还吓唬人。”
按照褚行止所言,探夜开始恢复灵力,便说怨气清散后灵力便会自动弥补上来。
如此一来,倒是同他猜想过得“新水替旧水”相差不大。
不过这么一看,探夜倒像是一个计时器,每过一日便会增加些怨气,将灵力逐渐替换,直到怨气将所有灵力都挤出体外后便需要人间出现一个能够操控怨气的“神”。
温玉沉又在盛阳宗待了五日,在系统翻出的剧情加持下,他成功拼凑出上一世的所有记忆,当然,这其中也有部分是他猜测出来的。
连带着徐佞他们的死因,他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估摸着是上一世的自己在与他们决裂时没控制好力度,一不小心将他们伤的太重,加之他们先前去处理灭门一事时定然要耗费不少灵力将那群死状凄惨的魂魄投入轮回,故而没能抵挡住他的攻击。
全部身殒。
说到底,也只能算是阴差阳错,要怪也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因为若是在正常情况下他们不难承受他的进攻,即便是伤了,也只需要修养几日,完全不会伤筋动骨,大多都是皮外伤。
但灵力不足的情况下,怨气便极易趁虚而入,他们死的倒还挺冤。
轰隆——
温玉沉赶到青玉山时瞧见的景象便是漫天黑云,林间的枝头上偶尔有几只不大好看的乌鸦停留,时而扯着嗓子叫唤两声,时而振翅穿梭在那云雾之中。
他的精神下意识紧绷起来。
他前脚刚踏进林中,天上便电闪雷鸣,毫无征兆的下起了瓢泼大雨。
温玉沉反应的快,当即便施法隔断了雨水与自个儿的接触,只是下一秒,头顶上多了一把伞。
他回头一看,来人是个比华清棠小一点的少年,约摸十五六岁,少年身上穿的不多,只有一件缝补多次的破布衣裳勉强蔽体。
“山里有妖怪的,别去了。”少年说着,但没有伸手扯他,只是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等着他的答复。
温玉沉没有回他的话,将伞推回了他的头上,雨水依旧没有砸到他的身上。
“你是仙人吗?”见状,少年眼睛亮了亮,“那你是不是可以除掉那群害人的妖怪?”
温玉沉看着那少年期待的目光,鬼使神差的应了一声,那少年又不吭声了,盯着他看了半天,似乎要找出他同自己有什么不同一般,直到他打算上山时,少年又叫住了他。
“算了,你还是别去了吧。”
温玉沉步子一顿,只听那少年又道:“仙人也会死的吧。”
“万一你打不过他们,死了怎么办?”
“你怎知我打不过他们?”温玉沉忽然开口反倒把少年吓了一跳。
但只是一瞬,少年便恢复如初,他一咧嘴,笑嘻嘻的说:“人总有失手的时候嘛,而且这天儿也不大好,你要不等晴天的时候再来?”
“我平日便是尽量挑晴天上山捡柴的,晚上我都不太敢出来呢。”
温玉沉抬眼看了看着漆黑一片的天。
那少年立刻开口解释道:“尽量嘛,凡事总有个例外,我今日便不得不出来捡点柴寻点吃食。”
“不说啦,我爹还在家里等着呢,再找不到吃的他就熬不过今晚了。”那少年往前走着,也不忘了提醒他一句,“你若真要上山,记得挑些空旷的地方走,那种地方妖怪不容易藏身,你跑也能跑的快些。”
“不过,我希望仙人你能把那群妖怪通通打跑!这样我就不用挑时候上山躲着那些吃人的妖怪了。”
“仙人!我看好你啊!”
少年说完这句话便埋头朝着山林深处走,不再看温玉沉到底有没有同他一样踏进这林子里,只是一直朝前走,朝着林子的最深处走。
温玉沉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逐渐腾升出一股怪异的情绪。
他也说不清那是什么,只是他似乎知道为何上一世自己会心甘情愿的选择赴死了。
大概是路上遇到过太多像他这样的人,恰好他们都同少年一样,替他撑过一把伞,又恰好,他们像少年似的,与他说过几句话。
他向着记忆中的密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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