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爷靠玄学爆火人间—— by芝华玉树

作者:  录入:05-27

“老实点!城隍爷在上,岂容你放肆!”
那钳制住他的白金色人影忽然厉喝一声,啸音几乎震耳欲聋。他身体一抽,当即跪倒在了地上,浑身瘫软。
就连乐章也痛苦地捂住了耳朵,眼前似有层层黑斑闪过。
见人老实了,那白金色人影也松开了男人,和旁边的青色人影往上方走去。
城隍爷?是传说中的城隍爷吗?
乐章心下疑惑,他微微抬眸往上看,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大殿上方的高台上已经坐了一个人。他穿着红色官服,头戴长翅帽,正拧着眉看向他们。神色严肃,目露精光。
他就是城隍爷吗?是了,刚才他迷迷糊糊间就好像听到那个带他过来的人说是城隍要见他。
城隍爷面前的长桌上还趴着一只胖嘟嘟的狸花猫。猫咪修长的尾巴微微晃荡着,那双碧蓝的瞳孔收缩着,微微放出寒芒,好像能把他的魂魄都吸过去。
他微微一颤,急忙转开了视线,就看到了城隍爷身侧站着的留着山羊胡的瘦削老人,他一手拿着毛笔,一手捧着一本簿子。
这莫非就是判官?那支大大的毛笔是判官笔吗?
而下首左右两侧各站了两人,各个身材高大,威武有力。
他们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可是不太像啊.......
乐章正迷惑着,心下却忽地一个激灵。等等,城隍,判官,黑白无常......这是.......难道他已经死了?
这怎么可能?他不是才参加完期末考试吗?然后呢......然后他回家了,对,他回家了,他怎么会死呢?他是怎么死的?
乐章捂着头,痛苦地低吟着,他怎么想不起来了。
“不用担心,你并未真正死去。”
上方忽然传来一道空灵清寂的声音,莫名抚平了他心里的不安。
他下意识抬头看去,正好对上了城隍爷略带温和的眼睛。
“乐章,你可还认得你身旁之人?”
乐章微微一顿,转过头去仔细地看了看身边的男人。他身体正微微地颤抖着,脸色一片青白。好像在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他摇了摇头,老实回答,“有点眼熟,但记不清了。”
沈镜心下了然,微不可查地点头。认不出也正常,毕竟昏睡那么久了。
沈镜将堂下两人的状态看得一清二楚。老实说,有了四凶神帮忙以后,他这城隍爷总算不至于那么寒碜了。至少去引生魂前来城隍庙时不用他亲自过去了。
而且,对待像曾常坤这种恶魂,威吓啊,杀威棒啊之类的也不用他亲自出手,保留了几分城隍的逼格。
他让青鬼去接了乐章的生魂过来,又让金鬼将沉睡中的曾常坤的生魂拉了过来。
而曾常坤果然也没让他失望,态度十足的嚣张。也难怪他能对乐家一家人做出那样黑心肠的事情了。
他瞅了一眼被吓得浑身无力,爬伏在地的曾常坤,给金鬼投去了一个满意的眼神。
干得不错!
他清咳一声,压低了声音问:“曾常坤,你可知本城隍为何会叫你过来吗?”
这声音却不像之前那般温和,反而透着冷厉威慑,回荡在这间大殿之间,仿佛从四面八方袭来,让人无处可躲。
曾常坤浑身一抖,他此刻已经意识到了不对。之前一睁眼便出现在了这奇怪的大殿里。他也没来得及观察,已经被愤怒和惊疑占据了大脑。
直到那一声诡异的厉喝让他彻底冷静了下来。他这才偷偷打量起了周围环境。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一股凉意从脚底直接蹿向了头顶,浑身都抑制不住的哆嗦起来。
是啊,他只是在家睡觉而已,怎么可能会无声无息就被绑架过来。
除非......除非绑他的不是人。
“我......我这......”他壮着胆子偷偷往上瞥了一眼,登时对上了好几双冰冷锋利的视线。
“我不知,不知。请城隍爷恕罪,请城隍爷恕罪!”他忙垂下头,跪在地上的双腿有去浸入了冰水里,冷得刺骨。
当真是死鸭子嘴硬,沈镜哼了一声,“你不知?既然不知又恕的什么罪!你自己做过什么还用本城隍提醒你吗?”
曾常坤却不说话了,或许是不敢说。他开始砰砰地磕起了头,死亡的恐怖占据了他的大脑。他只知道,他不想死,他不能死......
“你既不说,那就让本城隍来替你说。你还认得你身旁的少年吗?”
曾常坤抖着唇,将头埋得很低,浑身颤抖得厉害。
“他叫乐章,今年16岁。本该是前途无限。但一个月前,他为了救你的儿子不顾危险跳入水中。然而关键时刻你却对他置之不理,任其在水中挣扎,视为不仁。他因为你曾家父子不幸成为植物人,你分明有能力,却不管不问,甚至侮辱其家人。视为不义。你不仁不义,恩将仇报,实在天理难容!”
“不......不,不是这样,我没有,我没有......”曾常坤依然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落水?植物人?这是在说他吗?
乐章在旁边静静地听着,越听越迷茫。他眨了眨眼睛,下一刻,大脑一声轰鸣,雪花般的记忆碎片在脑内盘旋放映。
他想起来了,他记得他那天考完试后正要回家,途经三古桥时,见到一小孩掉进水里挣扎。
他一时着急便跳了进去,奋力把小孩拖到了岸边。可惜大概是前一天晚上太紧张没休息好,所以没来得及上岸就已经体力透支。
不过好在很快就有一个男人冲了上来,他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把小孩推到了男人手边。男人成功将小孩抱上了岸。他以为对方很快也会一起把他拉上去。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那人抱起小孩后就背过了身,只顾搂着孩子查看情况,全然已经忘了还在水里的他。
他感觉到了四肢的无力,他死死地盯着男人的侧脸,在心里呼喊着,等等,还有我啊,我还没上岸啊!救救我,救救我......
河水几乎淹没了他的口鼻,窒息的痛苦让他拼命挣扎,他想奋力呼救引起男人的注意。但一切的努力好像都无济于事,他喊不出声,男人也似乎彻底忘记了他。
力气终于消耗殆尽,他带着满心的恐惧害怕,却不得不挣扎着沉进了水底......
乐章猛地睁大眼睛,那最后溺水的无助痛苦仿佛又重新席卷了他,他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不停地喘着粗气。
“是你,我想起来了,是你!你是那小孩的爸爸。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救我,明明只要一伸手,只需要你拉我一下......我已经在岸边了,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
乐章怒吼着,他实在不能理解,也无法原谅。明明只是举手之劳,甚至要不了两分钟的事情,他为什么不拉他一把呢?
他明明是在救他儿子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冷血的人呢?
乐章的质问怒吼让曾常坤抖得更厉害了。
“对不起啊小同学,叔叔当时不是故意的。我没看见......我没注意,当时我儿子呛了水,我心里着急啊,我没想那么多......”
乐章恨恨地瞪着他。
“够了!”
沈镜冷冷地打断他的话,他实在低估了这家伙的脸皮,到现在了还不知悔改,当真可恨。
“曾常坤,你当这里是什么?你以为本城隍是能任由你糊弄的糊涂虫吗?大殿之上还敢谎话连篇,不怕本城隍将你打入无间刑狱吗?”
曾常坤一抖,又砰砰磕起了头。
“城隍爷饶命,城隍爷恕罪。我知道错了,求您饶了我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一定多做善事。我不想死啊。我还有儿子要养,我不能死的啊......求您放我回去吧,求您放我回去吧!”
“我回去后我给您塑金身,我日日供奉您......”
嚯哟,竟然公然贿赂他?他是那么肤浅的神吗?
沈镜眯起了眼睛,看他平时那么嚣张,还以为他多刚呢,原来也那么怕死啊?
“城隍爷您不能饶了他!”乐章也跪了起来,他瞪着曾常坤的眼神里透着浓浓的恨意,
“他在撒谎,他分明就是故意的。我好心救他儿子,他却把我甩在一边,害得我溺水成了植物人。这种人简直狼心狗肺,猪狗不如。他根本不配为人!”
乐章心里又痛又悔。他还这么年轻,他竟然就成了植物人。他会一辈子躺在床上吗?还有他父母,奶奶,他们该有多痛苦!
“不不不,乐同学,叔叔真的不是故意的。叔叔也很后悔。真的,我每天都很后悔。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了。叔叔知道你心地好,你就原谅叔叔吧。你弟弟才6岁,你忍心他这么小就没有爸爸吗?”
乐章却不为所动,他恨恨地盯着他,“有你这样的爸爸,不如没有!”
“你说什么?你小小年纪为什么那么狠毒,非要我死你才甘心吗?是你对不对,是你在城隍爷面前告我黑状,你想要我的命是不是?”
曾常坤扭曲着一张脸,神情惊惧,几乎歇斯底里地咆哮。
他这么一副嘴脸,让大殿之上的沈镜和齐凌桥几人都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曾常坤!到现在你还在责怪他人。”沈镜喝了一声,打断了他的癫狂,“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当真以为你的所做所为没人知道吗?”
曾常坤一怔。
沈镜冷冷瞥了他一眼,“善恶到头终有报。乐章是因你才有这一劫难。如今他身患重病,阳寿所剩无几。本城隍便抽你三十年阳寿赐予他。你再代他受过那三年的植物人。之后,便两不相欠,你可有意议?”
沈镜打算得很好。乐章还会再当三年多的植物人,就会死去。他抽取曾常坤三十年寿命给他,再让曾常坤替他承受那三年的植物人光阴。而三年之后,曾常坤就会醒来,过完他剩下的阳寿。
嗨呀,他真是公正廉洁,善良大度。
“不,不行,你们不能这样做!那是我的阳寿,你凭什么?凭什么抽我的阳寿!你徇私枉法,你算什么城隍?我要告你,我要上告你!”
“大胆!竟敢对城隍爷不敬,找死!”一直沉默的四凶神齐齐向他投去了冷厉的眼神。金鬼更是一抬手,就要朝他打去。
曾常坤早就见识过这鬼的厉害之处,当即吓得闭上了眼睛。
沈镜忙拦住了他。判决已下,他也不会再多惩罚于他。
他冷笑一声,冷冷道:“上告我?好啊,你随时可以去告我。我决不阻拦。不过现在,本城隍要实施我的判决。”
沈镜指尖往前一点,城隍印当即飞出,在半空中旋转,曜目金芒四射而出,美妙绝伦。四凶神,齐凌桥和胖胖都有些痴迷地看着城隍印。
金芒之下,曾常坤却忽然浑身一颤,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身体里飞了出去。只一瞬间他便觉得前所未有的疲倦。
下一刻,他便见到一团淡淡的白雾从他心口飞了出来,在金光的吸引之下,融进了城隍印里。
“不不不,我的,是我的,我的阳寿,还给我,还给我......”
曾常坤趴在地上,眼睛死死地瞪着城隍印,恨不得将他的阳寿重新抢回来。
“带他下去!”
沈镜一声令下,金鬼上前一步,直接钳制住曾常坤的胳膊,带着他飞出了城隍庙。他该送他回肉身了。
大殿里少了一人,忽然便安静了下来。
乐章整个人还有些呆呆地,他没有听错了吗?城隍爷是在说他可以还阳了吗?
他迫不及待地看向了上方的城隍爷,希望他能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一旁的齐凌桥见了,心下泛起了几分慈爱。
“傻孩子,你马上就要恢复健康了,还不快谢城隍爷!”
乐章一怔,鼻子忽地一酸,就要流下泪来。
“谢城隍爷,谢谢您,谢谢您!”
他抽了抽泛红的鼻子,显得可怜巴巴的,再没了刚才的色厉内荏。
沈镜也颇为怜爱地看着他,“乐章,你所行善事,老天是看在眼里的。你要记住,今后也需积善念,行善事。切不可行差踏错,步入歧途。”
乐章这孩子是个难得的纯善之人,希望他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心灰意冷,最终变得麻木。
往后他若再行善事,他也会酌情给他添福加寿,以兹鼓励。
“嗯,我会的!”乐章抿着唇用力点头,那双眸子又亮又干净。
沈镜也满意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咦?您亲自送我吗?”
乐章惊喜地看着他,他还以为会是刚才接他过来的青鬼送他呢。
“你身体的大脑有些受损,我送你回去,顺便给你修复一下。明日,你便能醒过来和你家人团聚了。”
说到家人,乐章的脸上便浮出几分担忧和急迫。
沈镜也不再耽搁,带着乐章径直飞向了市二医院。
“这就是现在的我吗?”
乐章站在床头,看着陷在被褥里沉睡的自己,不禁觉得有些陌生。
他竟然这么瘦了吗?他想,如果没有城隍爷帮忙,他就会一直这么睡下去,直到三年后,彻底地死去。
他心下有些说不出的异样感受,眼眸微微一动,他的视线落在了一旁半躺在躺椅上的女人。
“妈妈......”
乐章张了张嘴,低低地喊了一声。女人睡得很熟,但似乎也睡得很不安稳。眉头轻轻蹙着,眉梢眼角都是藏不住的疲倦。
淡淡月光从窗户外透进来,他看到了她鬓角处斑白的发丝。
乐章呼吸微微一窒,才不过短短一月,妈妈竟然已经老了这么多吗?他都做了什么?竟然让自己的家人如此伤心难过。
如果他醒不来,如果他三年后死去,他们会承受多大的痛苦!
“别看了,一切都会过去的。快回到你的肉身里吧。等明日醒来,你们就能一家团聚了。”
乐章抹抹干涩的眼睛,他点点头,最后真诚地向沈镜感谢了一番,便躺进了自己的肉身里,彻底融合了进去。
沈镜终于可以安心地开始治疗了,好在他下午回去的时候研究了一下大脑皮层的构造,没花一会儿功夫就将受损部位修复好了。
他拍拍手,再这样下去,他感觉他都可以去辅修医科了。
沈镜满意地打量了一眼乐章,“晚安,小少年,你的未来会更好的!”
话闭,一道金芒闪过,病房里再次悄无声息。
黑暗中,那沉睡了一个月的少年眼皮一颤,漆黑浓密的睫毛微微抖动了一下。又重新陷入了平静。
翌日,天清气朗。大雨过后,雨水似乎洗去了城市的浮躁,洗尽了漫天烟尘,连空气都透着淡淡的清甜。
棠华小区六单元二十三楼02号房里,沉睡的曾常坤猛地睁开眼睛,他大喘着粗气从床上坐了起来,满头满身的大汗。
旁边,女子揉着酸涩的眼睛坐起来,瞅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惊惶,好似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不由也是一愣。
“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噩梦?对,是做梦,只是做梦而已!”
曾常坤呼吸急促,一边瞪大眼睛惊疑不定地四下扫视着,一边喃喃念着。
“怎么做个梦吓成这样?你昨晚做了什么梦啊?”
女子将头发薅到一边,起身坐到了床边,将脚踩进凉鞋里。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噩梦而已。”熟悉的房间终于让他放松了一些,他抹着汗往后靠去。
“说到做梦,我昨晚也做了一个梦。”女子一边往洗手间走去,一边撇着嘴大声道:“真是奇怪,我昨晚居然梦到了一个鬼差。他说什么奉了城隍之令,要我赔偿十万块给那乐家,真是莫名其妙......”
“你说什么!”城隍两字好似触动了那根紧绷的线,曾常坤尖叫一声,嗓音几乎能刺破耳膜。
女子也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了?大清早你发什么疯啊?”
“城隍!是城隍!他来找我了,他要抢我的阳寿!”
曾常坤直接从床头蹦了下去,连鞋子也来不及穿,惊慌失措地往外奔逃。
“走开,走开!这是我的阳寿,谁都不许抢,谁也不许抢!我的,都是我的!”
他癫狂地在客厅里乱转着,挥舞着手臂在空中胡乱拍打,一应物件噼里啪啦撞倒在地上,眨眼就乱成了一团。
他疯狂的样子吓坏了女子,她站在拐角处,又惊又怕地看着仿佛中邪一般的男人,“老曾,你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他们年仅六岁的儿子也揉着眼睛从房间里出来,看到爸爸的样子,当即吓得哇哇直哭。
“滚开,不许过来,都不许过来!”女子惊叫一声,连忙搂住了儿子,躲避着砸过来的东西。
忽然“砰”地一声巨响,曾常坤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一个趔趄,重重摔倒在地上,脑袋也嗑在了桌角边,当即昏迷了过去。
女人立时惊声尖叫,找了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一大早,市二医院就已经人潮涌动,各科室门前排着长长的队伍。急诊科内更是忙碌不已,人人形色匆匆,四处都充斥着焦灼紧张的气氛。
住院部五楼,梁平容一早就提着水壶去接了热水,她神情倦怠,满面愁容。
昨天医院又通知她交钱了。家里的钱早就已经用尽了,哪里还拿得出来。可是再不交乐乐就得断药,甚至搬出病房。
这怎么能行,这不是擎等着送命吗?
她苦巴巴地进了病房,像往常一样拿着毛巾替儿子擦脸。短短一个月,他已经瘦成了皮包骨。
梁平容哀哀地看着儿子的脸,几乎又要落下泪来。
她抹抹眼角,转头继续去拧帕子。
“妈......”
一道虚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在耳后响起。
梁平容却是浑身一怔,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妈妈......”
那道声音又响起来了,那么的微弱,那么的熟悉。
梁平容终于颤抖起来,连牙齿都抑制不住的上下打颤。她转过了头。
她的儿子依然躺在那张狭窄的床上。那双闭了一个月的眼睛掀开了一条缝,正静静地看着她。
“妈,今天几号了?”少年蠕动着干涩的嘴唇,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话。
梁平容无声地张着嘴,短促地“啊”了一声,忽地软倒在了床头。
“儿啊,我的儿啊,你终于醒了!”
乐章微微抬起手,轻抚在妈妈的头顶上。窗外,一缕淡金色阳光投进来,打在了他的眉宇间。他微微侧头,迎向了朝阳,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倒映着初升的旭日,那么耀眼,那么灼热。
他想,新的一天,开始了。
第38章
曾常坤因为那一跤竟然直接摔成了植物人。这是让曾家一家人都没有预料到的。他老婆徐默乍一听到这消息, 更是犹如晴天霹雳。
她本就是没什么主见,一心只围着儿子打转。刻薄又愚笨,家里大事小事也是曾常坤说了算。
如今这主心骨倒下了, 家里的店铺生意几乎停摆,收入来源断了不说, 还得继续支付曾常坤的医疗费,她一时便觉天都塌下去了。
相比于她的焦虑, 而曾小伟对父亲突然住院却没什么太大感觉,也许是因为他年纪太小, 还不明白植物人是什么意思。也或许他遗传了他父亲的冷心冷肺。
总之, 他也依然过着自己无忧无虑的生活。困了就睡,饿了就吃。一有不如意的就大吼大叫, 非得让身边的大人都满足了他的要求才行。完全不管自己的母亲此时有多么无助彷徨。
徐默一边忍受公婆对她的指责,一边照顾老公儿子, 已经是心力交瘁。几乎忘记了之前梦里金鬼交代的事情。
这一晚, 她好不容易给儿子洗了澡,哄着他睡着后, 才疲倦地躺回了床上。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 她好像来到了一处暗沉不见天日的空间,周围轻雾缥缈, 幽深看不见尽头。
她心里莫名惶恐,而这时,忽然一白金色影子从雾气后飘来。眨眼便出现在了她面前。
那竟是一个浑身透着白金色,身形高大, 青面獠牙的恶鬼。那恶鬼两眼如铜铃一般大, 猩红大嘴一张,顿时喷出阵阵腥气。
“新安人士徐默, 城隍令你赔偿乐章一家十万,你竟敢置之不理,是想违抗法令,同你那丈夫一起受生罪吗?”
这声咆哮如巨浪拍岸,震耳欲聋。那大张的嘴如巨渊般深不可测,好像顷刻就能将她吞噬进去。
徐默尖叫着从噩梦里醒来,浑身已经是冷汗淋淋,一颗心脏急速跳动着。
她捂着胸口,大喘着粗气。这时,她才想起之前做的那个梦。
难道说那并不只是一个梦吗?是城隍!因为她没有将十万块赔偿给乐家,所以他派了鬼差来找她了。再联想到自己老公摔倒当天的异样表现。她的脸色更是惨白一片。
难怪,难怪,他们家这是遭了报应了啊!
徐默受了这一通惊吓,当即也病倒了。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她这一病就病了小半年。公婆嫌她晦气,把孙子也接走了,不让她见,怕她过了病气。连店铺的生意也被她公公接手帮忙打理了。
虽说是帮忙,她却连每日营业额是多少也不清楚。
她又气又委屈,但因为生病整日昏昏沉沉的也没办法。只怪自己当初没有跟老公学着做生意,一心扑在了儿子身上。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徐默进了医院第二日就忍着身体的不适急匆匆跑去找了乐家。而这时,她才知道。乐章竟然醒过来了。并且还是她老公摔倒当天醒过来的。
即使再蠢的人也能猜到了一些了。这大概就是老天爷看不过去了,让她老公代乐章受这一份苦。
她生怕自己也要跟着倒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乐家道歉,求他们原谅,并且一口气转了二十万给他们。希望他们不计前嫌,千万要原谅她。
乐家一家人也很是莫名其妙。不过儿子醒了,又多了一笔赔偿款,刚好可以缴清之前欠下的医药费,还有一些结余。他们自然是很高兴的。也不再为难她了。
又听说曾常坤进了医院,至今昏迷不醒,不禁唏嘘不已,感叹世事无常。
“我就说那家城隍庙准啊,你们看我们乐乐不就醒过来了嘛!那曾什么的,竟然也晕迷了。我看就是遭了报应了。果然是老天有眼,赶明儿我一定要去城隍庙里还愿,好好感谢一番城隍爷!”
乐奶奶此时也是眉开眼笑,她怜爱地摸了摸孙子的头顶。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原来暮气沉沉的老人家此刻看着也充满了朝气。
半躺在床上的乐章虽然表面淡定,心下却是翻江倒海。那曾常坤竟然真的昏过去了。他竟然真的代替他成为植物人了。
所以那并不是梦啊,他真的见到城隍爷了!
乐章一张脸因为激动浮上了几分红晕,看着竟多了几分生气。
“奶,就是城隍爷!我昏睡的时候梦到城隍爷了。他说我做了善事就该有好报。所以让我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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