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法医也倒霉，刚处理完沈墨家的白瓷人俑，回到家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便又被叫来加班了。
“是中毒没错，听你描述的那些反应和症状…有点像是毒鼠强。”
“当然，具体是什么毒，还需要回去化验一下，我才能给你准确的答复。”
周鹏指着旁边那瓶牛奶：“她就是因为喝了这个，才突然抽搐倒地的。”
法医点头：“放心，我们会带走一起检验的。”
周鹏叹了口气，下了舞台若有所思。
吴迪护着神情哀伤的赵丽娜过来：“周…周警官，我们录完口供了，我现在可以送丽娜回家么？”
“可以，不过之后如果案子有需要，希望你能随传随到，近期也不要离开琼林市。”
赵丽娜默默点头。
“对了。”
周鹏突然叫住两人：“赵女土，楚香香牛奶摔下时，我看你突然站了起来，那时候还没有特别的情况，为什么？？”
赵丽娜闭了闭眼：“因为忌讳。”
“这场戏里的人物是被牛奶毒死的，舞台上比较忌讳这些，我们就把牛奶换成了清水。”
她喃喃自语：“…可是清水怎么就成了牛奶了呢？”
楚香香，女，20岁，琼林电影学院的大三生自幼学习民族舞蹈，
她是大一下半学期经同学介绍，才报名参加的剧团演员选拔。
楚香香在这个话剧团待了快两年，已经参加过十几次的表演。
这次表演的戏中女一，现实是女三的角色，算是她出场戏份最多的一场戏。
没想到却成了她人生的最后一次出场。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云希话剧团。
它是赵丽娜2012年将要大学毕业时，因为不想去实习上班，而注册创办的。
她本身就是编剧专业，花两个小时写了个小剧本，随便从舞蹈专业连哄带骗的拉了几个人，就把剧排练了。
没想到演出结果特别好，一炮而红。
被赶鸭子上架的赵丽娜被迫营业，只好从舞蹈室和电影学院签了一些人，有了剧团的第一批元老演员。
十多年的时间，云希话剧团有人走，有人来，这进进出出的，赵丽娜自已都不清楚一共有多少人，更不清楚团内拉帮结派的现象。
或者她知道，却懒得管，才最终酿成了今天的大祸。
云希话剧团的派别划分有点乱。
首先就是最先签约的那批元老，这些人倚仗身份，和与赵丽娜多年的情分，总是拿架子，并不太搭理后面进来的人。
其次，云希话剧有几场爆剧，时不时就会有定场演出。
爆剧的演员挣的盆满钵满，又不想让旁人来分一杯羹，也自然而然抱团在了一起。
最后，长相平平的人抱团；舞台功底差的人抱团…
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这次新剧，从选择男主女主开始，便一直在出事故，中间几次发生意外，几个主要演员都重换了一遍。
要不说戏剧来自于现实呢，这次演出的本身，可远比他们要演的内容，更加的复杂离奇。
男一：邵阳 替换 夏小丸
女一：刘晓丹 替换 李子晴
女二：黄蕊 替换 吴珊珊
女三：楚香香 替换 艾果儿
其中楚香香和夏小丸是朋友，和李子晴是室友。
艾果儿是邵阳的女朋友，也是刘晓丹的闺蜜。
而邵阳和黄蕊是青梅竹马，又和楚香香暧昧不清。
邵阳却说是楚香香纠缠自已。
演出的当天下午，有人看见艾果儿在便利店里买牛奶。
艾果儿解释是替邵阳帮黄蕊买的，因为黄蕊上台前习惯喝点牛奶。
黄蕊说不知道，她自已去买的牛奶。
又有人说，演出前一天看见夏小丸和楚香香发生争执。
刘晓丹也曾经说过不会让楚香香好过云云…
总之，这一群人，每个似乎都有作案的动机，和作案的时间。
只能等法医报告了，看看是什么毒，查查毒源，再看看那盒牛奶上，都有谁的指纹…
“啪！”躺在沙发下的边牧犬突然被问讯笔录砸了个正着。
它晃了晃脑袋，从地上爬起来，见爸爸已经躺在沙发里睡着了，就轻轻的叹了口气。
它去自已的房间，叼出一床小被子，在三花猫的帮助下，盖在了爸爸身上，这才跳到旁边的沙发里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周鹏带着昨晚没看完的问询笔录去警局。
路过许重山时，他顺口问了句：“冯祖今天怎么样？”
许重山嗤笑一声：“吃了，昨天见过司法鉴定的人，晚上就主动要求了吃东西。”
“但他太久没吃东西，猛然一下吃这么多，整整一晚都在上吐下泻。”
他说着便慢慢的放低了声音问：“周队，冯祖的案子就这样了？如果司法鉴定出的结果，是冯祖在作案时并不具有辨认和自控能力…”
“真的要让他逍遥法外么？”
周鹏苦笑：“…司法鉴定部门不就是法的一部分么。”
许重山不说话了。
两人相顾无言，半晌，周鹏才用同样的声音说：“…我尽力。”
我尽力查出真相，尽力不让凶手逍遥法外。
周鹏坐到办公室里想了一会，叫了王杰过来，把昨晚的问询笔录给他：“这个案子你去跟，有什么进展马上通知我。”
王杰走后，周鹏在办公桌上重新铺开雨夜案的所有资料，从头开始看了起来。
临近中午，肖天宇过来汇报工作进度：“沈墨家里的人俑，是由四具女尸的不同部位拼接成的，胡小可的下肢也在其中。”
“倪队长那边通过头颅，已经确认了第二具女尸的身份，死者是凤城人。”
“凤城离咱们着挺远，倪队长觉得另外两具女尸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也是外地的。”
“范围太大了，这一时半会的…大概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何止一时半会，还可能一辈子也查不出来了。
“行，剩下的你不用管了，去把胡小可的结案报告写出来吧。”
第193章 春风不渡玉门关
在食堂吃过午饭，周鹏在办公室午睡后，去洗手间用冷水清醒了一下，便打算回去继续上午的工作。
两天没见的张兴和武从文终于露面了。
自从让他们去查冯玉关的详细资料，这两人就跟消失了似的。
周鹏从桌下拿出几瓶功能饮料，分给他们：“先喝点水润润嗓子再说。”
“怎么样，你们有查到什么没。”
张兴一口气喝了半瓶水，舒服的呼出一口气，闻言轻轻摇头：“…冯玉关这人可能真的没问题。”
周鹏不置可否。
武从文把一个文件夹递过来：“周队，这是我们加班加点整理的。”
“里面是我们去查冯玉关，明察暗访他曾经的邻居、老同学、朋友等人的问询笔录，和他本人的详细资料。”
周鹏打开文件夹随意的翻了几下，就忍不住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浊气。
…不知道下班前能不能看完。
他把自已面前的那摞资料推过去，笑了一下：“来而不往，非礼也。哝～这是我刚整理好的关于雨夜案的全部资料。”
“你们拿出去打印几份，发给大家看看，集思广益，没准还真能从里面发现点我没发现的东西。”
张兴一口水差点没喷出去。
送走了垂头丧气的下属，周鹏抽出笔开始了新一轮的工作。
冯玉关，男，56岁，现任市宣传开发部部长。
妻子张绾绾，女，43岁，前宣传部长之女，全职太太。
儿子冯凌非，男，11岁，小学三年级。
冯玉关的父亲叫冯秋渡，母亲叫张爱凤，长兄叫冯春风。
冯秋渡是早年的抗战英雄，一次任务导致他的神经系统坏死，瘫痪在床。
冯秋渡不能自理，回家后一直都是妻子和长子在照料他。
而依靠着政府给的补贴，全家倒是衣食无忧。
冯秋渡回家的第二年，张爱凤怀上了冯玉关。
冯家从家的老邻居说：孩子不是冯秋渡的，张爱凤怀的是个野种。
从怀上这个孩子开始，张爱凤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不再伺候冯秋渡，不再做任何事，甚至爱上的打扮，给冯家的补贴，她自已就用了大半。
冯家爷两每天苦哈哈的吃清水杂粮就算了。
那些家务杂事农活，和照顾冯秋渡的任务，也都落在了才8岁的小冯春风身上。
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张爱凤的脾气也变的暴躁起来，对冯秋渡冷嘲热讽，对冯春风非打即骂。
老邻居说，冯玉关快出生的那几天，天气很热，正常人都不想出门。
可张爱凤却挺着个大肚子，穿着红衣天天站在村口，像是在等什么人。
她大概是没等到那个人。
因为之后的几年里，张爱凤都会在那个时间，穿着红衣站在村口。
直到冯玉关九岁这年，冯秋渡死了，张爱凤失踪。
老邻居信誓旦旦的说：肯定是跟她一直等的那个野男人跑了，冯秋渡才会被气死的。
冯家一夜之间，就只剩下了刚成年的哥哥和半大的弟弟。
政府念及冯秋渡的英雄身份，便拨了一笔不小的安葬费，给他的后人。
没了挥霍无度的张爱凤，习惯了精打细算的冯春风，不仅用这笔钱养活了他们兄弟俩，还把冯玉关送进了学堂。
冯玉关虽然上学晚，但他聪明学的快。
村子里当时的老师对冯春风说：他只会认识几个字，冯玉关跟着他耽误了，建议送去正规学校学习。
冯春风二话不说，便带着冯玉关离开镇龙口，去了有学堂的方善镇。
冯玉关去上学，冯春风也没闲着，在镇上拜了个木匠师傅，没几年就青出于蓝，开始自已接活，存钱，娶妻。
冯玉关去读大学时，二十七岁的冯春风才新婚，过了两年，有的冯祖。
在那个时候，冯春风已经算是晚婚晚育了，但他自已挺满意。
冯祖一岁时，冯玉关的嫂子赵苗突然失踪了。
冯春风没找到人，便带着儿子，跟着刚分配工作的冯玉关，一起去了阳京门定居。
冯玉关的官运不错，在阳京门干了几年，就升职去了新区，成了不大不小的头目。
他在新区忙事业。
哥哥冯春风带着儿子在阳京门开店做生意，一切都在变好时，冯玉关突然接到了哥哥死亡的噩耗。
冯玉关料理了哥哥的后事，把冯祖接过来亲自照顾。
大概是感念哥哥以前对自已的付出吧，冯玉关对冯祖非常好，不仅衣食无忧的养着他，供他上大学。
又在冯祖快毕业时，买了房产送给他。
冯祖去上大学后，冯玉关才想起自已的终生大事，最终娶了老上司的女儿。
岳父人不错，一直都有在细心的培养他。
冯凌非五岁的那年，冯玉关坐上了市宣传部长的职位，直到现在。
周鹏用笔点着自已记录下疑点。
一、张爱凤，去哪里了？
二、赵苗，去哪里了？
三、张绾绾，去哪里了？
还有最后一点，冯玉关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周鹏有种莫名的预感，只要他把这些搞清楚了，就一定能让冯祖开口，就一定能把雨夜案彻底结束。
怎么找呢？
已经这么多年了，不论是张爱凤，还是赵苗，只怕都是生死难料。
周鹏用笔在张绾绾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还是要从这里开始。
他扔了笔收拾东西，没注意把一瓶饮料给碰到了。
“嘶…”周鹏赶紧提起沾水的文件夹控水，一张照片从里面掉了下来。
照片是黑白照，里面有一男一女，因为太过老旧，已经看不太清楚面容。
他把照片放到一边，收拾好了桌面后，就拿起外套带上资料，带上照片准备出去。
周鹏找到张兴，把照片给他看：“这是哪来的？”
张兴挠了挠头：“哦…我想起来了，是冯家的老邻居，他给我的。”
“老爷子特别能说，还保存了很多照片，他说这个是冯秋渡和张爱凤结婚时的照片。”
“那时候照片是稀罕物，大家看着喜欢都会讨要别人的照片，也没什么稀奇的。”
冯秋渡和张爱凤的相片？
刚好自已要查张爱凤，这不是巧了么。
周鹏带着照片去了技术部，请他们帮忙还原照片的清晰度。
当照片还原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女人…为什么和冯家别墅楼上的那个女人长的这么像？
怕自已认错了，周鹏还特意回办公室，把杰瑞那天用针孔摄像头拍的视频录像，重新播放了一遍。
他暂停视频画面，将还原后新打印出来照片里的那个女人对比，相似度至少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巧合么？
那也太巧了一点吧。
“看来…还是得去冯家走一趟。”
周鹏直接联系了冯玉关，提出了想再次上门拜访的事。
冯玉关解释他最近忙，回家比较晚，如果周鹏很急的话，可以去他的单位聊。
周鹏便说，警方这边想找张绾绾了解一下情况。
他这么问，其实有试探的意思，没想到冯玉关停顿了几秒，便爽快的答应了。
周鹏和钱家豪从警局出发时已经是半下午了。
到了别墅之后，是冯家的帮佣吴阿姨接待的他们：“两位警官进来吧，冯先生已经打电话交代过了。”
她泡了茶水点心端上来：“太太还在上面准备，一会就下来。”
这位阿姨大约有五十多岁，微胖，脸上的表情很少，看起来就是不容易相处的那一类人。
周鹏试探着问：“谢谢阿姨，你在冯家干了多久？”
吴阿姨的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干了…快十二年了吧。警官没事的话，我得去准备晚饭了。”
这时，楼上传出了轻微的开门声，三人都不约而同的，向着楼梯口的方向看去。
几秒后，一个长发盘起，上身穿浅色针织衫，下身搭配灰色半身裙的女人，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中。
她就是昨天他们用针孔摄像头，在别墅二楼看见的那个女人。
女人看起来有些虚弱，她微微低垂着头，盯着脚下的阶梯，扶着梯子的扶手缓缓的走了下来。
“太太，周警官他们已经到了。”吴阿姨走过去搀扶她。
她是张绾绾？！
感受到周鹏两人灼热的视线，女人的脚步略有停顿，等坐到沙发上，也是侧对着他们：“你们好，欢迎来家里做客。”
周鹏收回目光：“你好，我们是刑警队的，今天来是有关于冯祖的事，想问问张绾绾女土。”
“冒昧的问一下，您就是张绾绾女土本人么？抱歉，我没有其他意思，主要是…您看起来和以前似乎不太像。”
张绾绾先是抬手摸了摸自已的脸，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身份证，放到茶几上：
“…我出了点意外，不得不做去面部整容手术，样子跟以前是不太一样。”
周鹏和钱家豪对视一眼。
他们都想起了沈墨死前的那个手势。
琼林最大最好的整容医院就是白天鹅了，而沈墨刚好就在那家医院里有股份。
张绾绾会做全面部手术，说明她当时的意外肯定不小。
冯祖作为侄子，冯凌非作为儿子，去医院看望她很正常。
这三人…会不会就是在那个时候有的交集？
张绾绾的身份证很新，看日期是半年前才补办的。
周鹏把身份证还给她：“您知道，丈夫的侄子冯祖的事么？”
张绾绾轻轻的点头，用极度厌恶的语气说：“他们…我是说冯玉关和冯凌非都和我说了。”
“其实冯祖一直都不太喜欢我，我们相处的时间也很少，他…就是雨夜屠夫那个恶魔…”
她越说声音越低，慢慢的就出了神，不自觉的又去摸了摸自已的脸。
钱家豪观察到张绾绾的这个小动作，莫名的就记起了自已小时候，因为意外突然变了外型，被迫孤独：
“…张女土，你是因为自已突然变了一张陌生的脸，才不联系以前那些朋友的？”
张绾绾苦笑：“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周鹏心中一动，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到她眼前：“张女土，你看看这个，这是冯玉关父亲和母亲的合照。”
张绾绾拿起那张照片，定定的看了好久，猛然将照片扔了出去：“这根本就不是我，这怎的会是我呢？”
她抖着手，再次去摸自已的脸，口中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
似想求证什么一般，张绾绾蓦然站起来，冲到了沙发后的窗前，盯着玻璃里陌生的自已，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周鹏看出了不对，再联想到楼上被拉的严严实实的窗帘，心中立刻便有了猜测。
他急忙过去把窗帘拉起来，轻声安抚她的情绪：“张女土，想想伯父伯母，你一定要冷静，这一切…也许只是巧合。”
张绾绾抓住自已的衣领，大口大口的呼吸：“不是，这绝对不是巧合，冯玉关这个魔鬼是早有预谋的，一定是…”
周鹏趁机说明今天的来意：“张女土，我们是为了冯祖的案子来的，但凶手不只一个，如果你知道什么…”
“不要说了！”张绾绾猝然低声制止周鹏，她惊慌的四处看看，再次低声道：“不能在这里说，他们快回来了…”
周鹏想了想：“你的手机…”
张绾绾飞快的摇头：“手机必须在他们眼下，我才能用。”
“我…我可以出门，但他们会让人一直跟着我。”
周鹏觉得拦住几个跟着的人，对孔傲天他们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问题：“那明天上午，我们在白天鹅旁的荣盛商城碰头怎么样？”
“可以…但…” 张绾绾刚要说些什么，门口便传来了动静，她瞬时收了声。
冯凌非开门走了进来，看见周鹏两人时，他撇了撇嘴，看见张绾绾时，眼睛却瞬间亮了起来，连鞋都没脱就冲了过来。
张绾绾才抗拒的后退了两步，就被冯凌非紧紧的抱住了腰，寸步难行。
他把头贴在张绾绾胸腹处，用甜腻的声音喊：“妈妈～”
“妈妈，你今天是特意下楼迎接我放学的么，妈妈你真好～”
他此时抱着张绾绾撒娇的样子，就像是一个被妈妈宠着的普通小孩一样。
张绾绾深深的吸了口气，僵硬的抬起手，在他的后背上轻轻两下：“…还有客人在，你松手吧。”
冯凌非骤然加大环住张绾绾的力道，大吼：“他们才不是客人，他人是来抢妈妈的！”
“我讨厌他们，让他们离开我家，滚出去！”
“住口！”
冯玉关提着书包出现在门口，沉着脸训斥儿子：“凌非，你的教养呢？！还不快向客人道歉！”
周鹏可不敢受这小孩的道歉，他尴尬的打圆场：“没事。没事。可能有什么误会。”
然而，冯凌非却没有领周鹏这个人情。
他松开张绾绾，歪头看着他们，笑嘻嘻的道了歉：“周警官，钱警官，对不起。”
“都这么晚了，两位就就在我家里吃晚饭吧。”
…你这副样子我能吃得下才有鬼。
怕被热汤泼脸，周鹏和钱家豪果断的向冯玉关提出了告辞：“…我们家里已经做好了饭，就不多留了。”
等两人上了车，周鹏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他忍不住摇头和钱家豪吐槽：“我之前看这小孩，也没觉出有太大的问题，怎么现在越看越吓人了。”
钱家豪非常理解这种感受：“你现在还只是停留在最初步的害怕环节。”
“如果你像我一样，亲身和这类人打过交道，不但能很容易的辨别出他们，还能感受到他们非常明显的恶意。”
现在是晚上六点半，外面的天都已经黑透了，路上全是着急赶路回家的人。
越野车开到一处十字路口时，有个60秒的红灯，周鹏把车缓缓停下，一辆电瓶车突然从转弯处冲了出来，狠狠的撞在了越野车上。
“砰！”电瓶车连车带人摔倒了，正好卡在车轮下。
“艹！撞人了！”周鹏快速的解开安全带下车。
“鹏子！”
他蹲下来，想先看看电瓶车主伤的重不重。
但因为天冷，大家穿的本来就多，被撞的这人还戴了头盔，手套和护膝，啥也看不出来。
瞅了半天，除了这人的哼唧声，他还真看不出什么：“兄弟，你怎么样，需要叫救护车么？”
电瓶车主摇头：“我还行，你先扶我起来缓缓在说。”
周鹏心说，看来这不是个胡搅蛮缠的主。
他伸手去拉人起来。
华国人民都有看热闹的本性，见出了车祸，能来围观的，此时都围了过来。
“呦～没事吧兄弟？”
“伤哪了这是，快去医院看看吧。”
“咦～这是豪车吧！”
刚被扶起来的电瓶车主目光闪了一下，见周鹏被别人吸引了注意力，他突然就从自已的口袋里，抽出一把小锤子高高举起，对准周鹏的后脑狠狠砸去。
“鹏子！”钱家豪眼疾手快的扯了周鹏一把，一脚把电瓶车主踹了出去。
但他到底还是慢了一步，小锤子落到了周鹏的肩膀上。
电瓶车主顺着被踹力道，就地翻滚了出去，一辆黑色的摩托车冲过来，刚好停在了电瓶车主的身边。
周鹏闷哼了一声，他捂着被砸的肩膀站立不稳，差点跌坐在地上。钱家豪扶住他：“鹏子！你怎么样！”
周鹏脸色发白：“疼死了。”
“等着，哥给你报仇去。”钱家豪说着看向还拿着凶器的电瓶车主。
发生突发变故，围观的人早已退到了路边，中间只有周鹏两人，电瓶车主和那辆摩托车。
电瓶车主已经跨坐到了摩托车后，见钱家豪怒气冲冲的跑过来，甩手就把小锤子砸了过去。
趁着钱家豪闪躲的间隙，摩托车的车主拧动把手，油门到底，车子发出两声轰鸣，便如脱缰的野马一般，飞驰了出去。
“踏马的！”
钱家豪把小锤子扔到地上，过来扶周鹏上车：“先不管他，你的伤要紧，咱们…爬下！…”
“砰！”一声枪声响起。
“啊！”几个围观的人被枪声震的愣了一下后，才惊叫着四散奔逃躲避。
随后又是一阵砰砰砰。
钱家豪半压着周鹏趴在地上，等枪声彻底停下，忽然闻到一股血腥味，他大喊：“鹏子！”
周鹏侧着脸，趴在地上，呻吟一声：“胖子…我好像中枪了。”
“周少爷！”
“钱少爷！”
孔傲天几人从不同的方向，跑了过来，一边戒备一边问：“周少爷你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