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学长转过小脑袋回来望着严墨。
严墨和它对视。
严墨客观地跟它分析:“因为你长得很凶。”
严墨:“你的下排牙齿全都露在外面了。”
严墨:“但是我知道你不会咬人。”
小狗也听不懂,依旧无言又温顺地朝严墨摇着尾巴。两位都不会说话,一人一狗倒也相处愉快。
严墨对它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严墨:“坐!”
狗狗便乖巧坐下。
他站起身,离开了一会儿。
等严墨再回来时,手里提了个塑料袋,里面是两根冒着热气的、刚从烤肠机新鲜出炉的烤肠。
他刚刚去小卖部买的。
图书馆的保安大叔说偶尔吃吃问题不大。严墨回来后就带着狗找了个人少些的地方,坐下来,学长是地上的一根烤肠,严墨手上举着一根烤肠在咬。
刚好他也有点饿了。
学长吃得风卷残云,速度令人望尘莫及。严墨手上还剩两三口的时候,学长已经开始对着他的手流口水了。
严墨轻轻把它踢远一点:“不行。你不能吃太多。”
刚才是用装烤肠的塑料袋子垫在地上的让它吃的,这会儿严墨起身去捡起地上的垃圾。
就在他转过身一手将那个塑料袋和纸巾丢进垃圾桶的时候,丝毫没注意到,此时正蹲在地上的学长,盯着他手里举着的烤肠、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对养狗有经验的人来说这架势一看就知道是冲锋的前兆了。
严墨正要转身。这一秒它忽然抓准时机、纵身一跃,目的性极强地冲着烤肠而去。电光火石间,严墨腰间忽然横出一条有力的手臂,在狗子堪堪扑咬上前的这一瞬间,将严墨连人带书包地抱起来猛地一躲——
一切发生得太快。严墨一惊随之心跳飞快。虽看不到背后的人但与此同时听到那个熟悉无比的声音。
陆廷惊呼:“我靠! !”
他仍然紧张地单手抱着一个严墨没有放开,转了个角度后紧紧盯着那条狗不放,随时准备后撤。
小狗还歪着脑袋摇尾巴,仰头看着看他,以为眼前这抱在一起的两人正在跟它玩。
突然脚不沾地的严墨确实被吓了一跳:“……陆廷?”
陆廷紧张不已:“严墨,你哪招惹来的野狗!?”
严墨自己伸脚去够地板,说:“这是学长。”
陆廷:“谁???”
陆廷:“你学长它咬人啊!”
严墨:“它应该是在玩,没想要真咬,你看。”
陆廷和地上那丑狗大眼瞪小眼起来。他看了那狗一副天生愁眉苦脸五官局促的脸,陆廷满脸写着抗拒。
严墨:“你可以松手了。”
被人旱地拔葱抱起来感觉总归很怪。
而且这人还是陆廷。
陆廷把人放到地上,仍然警惕着那狗会不会突然扑过来。
从那天看电影回来之后两人还没说过话。
严墨回来后还一个冲动又把人删了。事后严墨想想,现在已经不是毕业那会儿了,删人并不能解决问题。
但说实话,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拿陆廷怎么办。
“坐!”严墨对狗道。
狗子很听命令,通人性地一屁股坐下了。睁着黑溜溜的眼睛望着眼前这两人,没有再动。
“万一咬到了呢?”陆廷还是不放心。
今天见面,他也没问严墨为什么把他删了。
不过他似乎也没打算问的模样。
严墨一转头,就见陆廷的侧脸离得自己极近,他啊的张嘴,就着严墨的手,一口把严墨剩下的烤肠咬了。剩下一根光秃秃的竹签。
英挺的脸上鼓起一块,陆廷当着狗子的面三两口吃完了。
狗子:呜。
严墨:……
此时的陆廷似乎还有事,他准备离开:“走了,严墨。记得别跟它玩了,一会儿被咬。”
严墨没有回答。临走之前,陆廷摸一把他的脑袋:“我们还会再见的。”
陆廷:“记得周三开会。”
严墨迷惑了一下。关于这件事情他是怎么会知……心里顿时有个猜测。
不是吧。
转身把手上的签子一并丢进垃圾桶里。严墨转身看到小狗还跟在他身后。
“你说他到底在想什么?……”他蹲下来,摸了摸狗子的头。
狗子黑溜溜的眼睛回望着走神的严墨。
学姐先前跟严墨说定的拍摄时间是下个月。
因为十一放假回来后就要筹备开拍工作,因此趁放假前的这个星期定下来让工作人员集体开个会。
虽然学姐说这次只是个短片拍摄、相对来说没有那么严肃,但这天严墨来到通知开会的会议室,意识到事情并没那么简单。
会议室前面是一张大的会议长桌,三面摆放了金属折叠座椅供其他人入座。投影上早早地打好了会议标题。
作为配角之一的严墨在属于自己的后排坐下之后,后面陆陆续续来了乌泱泱一片人头逐渐快要把一间大会议室坐满。这些,全是工作人员。
严墨翻阅着手上刚拿到的剧本,他的戏份果然就如学姐先前所说那样,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踏踏实实的很安心。
在此之前他已经经历过简单的试镜并通过了。但听说这次的男女主角试镜竞争激烈非同一般。现场直接进入白热化,设置了两男两女一共四个主角的配置,没想到试镜当天直接变成女娲炫技作品们的神仙打架现场,让人眼前一亮二亮三亮……传说中当天的面试室的窗户都在溢出一阵一阵脸蛋打架的金灿光芒,评委们不得不戴上墨镜。
严墨听说这事儿之后连他也不禁心生感慨。
这次的主角得是加多少综测分的诱惑啊,才会让人这样挤破头都想进来。
自然,也让人不禁想看看今天那几张最终遴选出来的、戴上墨镜才能直视的脸。
幸而这种时候自己能有一技之长傍身,不用靠脸打架。严墨正在庆幸之际,就感觉座下的椅子被人为有意地磕碰了一下,上面严墨的人跟着一震。
会议室的椅子就是常见的金属折叠椅,两张椅子挨得过近就会产生硬碰硬的磕绊。
然后身边那个人影就这么很近地靠着自己坐下来。好熟悉的被侵占个人领地的感觉,严墨扭头一看,陆廷的脸映入眼帘。
陆廷笑眯眯的,心情格外愉快:“好巧啊。严墨。”
严墨眯了眯眼。怎么说,他好像猜到一些结果了。结合陆廷上次跟自己那样说的……
应该说意料之内。严墨是个实在的人,他会看脸。而陆廷这张脸没有技巧纯靠硬帅,不然当初也不能硬控严墨高中两年。
就见此时陆廷老神在在地往后一靠:“我可是靠自己的实力争取进来的。”
严墨再一翻剧本,果然,主角栏上面就写着他的名字。
这时负责人在前面拿话筒喊:“先来的人,大家找到自己部门的位置先坐好,部长往前面来。还有几个主角都往前坐坐,别害羞呀!……”
手里拿着一卷剧本的陆廷百无聊赖地还坐在那里,不打算挪走。
说实在的,陆廷对这种活动实在不感兴趣,在严墨身边坐下后就仿佛完成任务,对其他都兴趣缺缺。
“你不上去吗?”严墨问。
陆廷说:“一样。在哪儿听不是听。”
严墨:“嗯。”
——这个字已经是他为了不让话题就此终结而在绞尽脑汁地延续对话。
其实有一件事严墨从刚才就在心底按捺良久,这会儿终于有点按捺不住。无他,唯独这件事,他实在好奇难耐。
“陆廷。”严墨问:“你……这次综测分加的多少?”
难道像这种活动还会按照番位加综测分的吗?
严墨忍不住对这种问题产生了好奇心。
“那个啊……”陆廷高深莫测地,他眼神轻轻地一一扫过此刻严墨专心看着自己的眉眼。
严墨谨慎道:“不能透露吗?是比我们高一点,还是这样也不能提?……”
陆廷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
陆廷示意他附耳过来。
严墨看看四周,不动声色地探头过去。陆廷以手遮住嘴,他讳莫如深,用气音缓慢道:“想知道啊?”
随着他说话时,湿热气息一团团扑在耳廓,严墨缩了缩肩膀,忍耐地点点头。
陆廷:“不告诉你。”
陆廷:“除非你——”
说到一半,另一道说悄悄话的声音就在此时蓦然凑近严墨另一边空置的左耳,不请自来地道:
“——跟你们是加一样的分哦。”
陆廷的脸一下就黑了。
谁啊??有没有礼貌?没看人家在说话吗?
倒是中间严墨猝不及防,一下后退,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他下意识看向自己右侧,那一瞬间他就懂了,那些评委为什么需要墨镜。
好一张让人眼前一亮的脸。
世上就是有那种人,他本人不用多说,旁人一眼就能看出谁是男主角了。
陈子屹对两人笑起来:“抱歉抱歉,刚才看你们玩得好像很开心,忍不住就加入了。”
“我是陈子屹。”
“没关系,”严墨说:“谢谢你告诉我。”
陈子屹就连忙摆摆手:“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的。”
他眉清目朗,每次笑起来都会露出一排整洁的牙齿,仿佛是炎炎夏日的一杯气泡超足的冰镇汽水,咕噜噜地不断冒出会爆炸的小气泡敲击人心房。严墨感觉哪里都好,就是……有点跟他后面这个阳光开朗大男孩类型撞车了。
只不过他面前这个好像才是正宗的阳光大男孩。
他们说话时,陆廷就支着脑袋在一旁看着。
他此时心底只有几分不屑。
陈子屹嘛,试镜时就见过了,一般。
这时,严墨发现什么,眨了眨眼:“你有两个……”
“哦,这个啊?”陈子屹顺着他的视线,手指戳了戳脸:“嗯,天生的,两个酒窝。”
陆廷:嘁。
难怪一笑起来感染力非同凡响。不愧是师姐的眼光选的人,严墨欣赏地点了点头。
尽管严墨没有承认过,但他是个实事求是的人,在看脸方面也是,非常实在。
陆廷:“啧。”
有点烦躁。但不多。这种水平还入不了他的眼。
陈子屹:“抱歉刚才打断你们说话了,其实是我觉得你好像很眼熟,方便问一下你是哪里人嘛?”
在严墨说过之后,他一下显得十分高兴。
“我就说嘛,原来是十三中的学弟啊!”
“咦,我刚才没说吗?其实我大你们一届,是你们十三中的亲学长哦!”
“哦……”严墨恍然大悟状。
陈子屹友善地对他微笑着,似乎对自己这位亲学弟十分感兴趣。
还亲学长。在一旁听着的陆廷不能更嗤之以鼻。
自来熟也要有个度。他以前还是严墨的嫡亲班长呢,你看我有炫耀过什么了吗?
他看这人纯纯就是欠发卖了吧??
一旁的陈子屹好奇地看着他想看干什么。
在面前摆好后,挺直了背看向前面的PPT,拿出自己听课的状态。
开这种会也这么认真记笔记嘛?
陆廷则是:“严墨,给我一张。”
严墨看他没有带包,于是打开本子的活页夹,给他拿了张纸记笔记。
陆廷:“有笔吗?”
严墨又从包里拿了另一支笔给他。
会议开始后严墨就开始认真听讲了。
跟全程认真听课的严墨不同。虽专门跟严墨讨了张纸,但陆廷全程一个字也没有记,别说记了,手里那张纸已经被他拿来摆弄折玩,最终变成了一团的形状。
严墨全程都听得到他在自己旁边折纸的声音。
但看在他没有打扰旁人、能够自己玩自己的这一点上,可以称一句有进步了。
没一会儿,陆廷用他给的笔戳戳严墨。
等人回头看了过来,就把手里折了半天的那团东西送给他。
上面的负责人拿着麦克风侃侃而谈,座位底下,周围人保持安静地做自己的事,陆廷递过来一朵纸折的玫瑰,放在手心里递给严墨。
严墨:“谢谢,不用了。你自己玩吧。”
陆廷就收起来,等着一会儿再给他。
因为是第一次大会,所以主要内容就是听台上负责人大体讲一下重要日程,责任划分,最后再加一点动员。
刚好够严墨有条有理地记满了一页纸的内容。
此时前面的负责人差不多已经讲到尾声。严墨也在收尾了。
“不是你的部分你也记下来了?”左边忽然一道放轻音量的询问声。
严墨一看,是一旁的陈子屹探着头看他的笔记,一边问道。
“嗯。”严墨回答。
陈子屹凑近了瞧。
就这一页纸上,最顶上标了日期天气,布局清晰明了,脉络细致分明。足以见得此人在记笔记上的深不可测的功底。
别小看记笔记,这也是人与人之间拉开差距的能力之一。
“字真好看。”看得出他是在由衷赞叹。
严墨:“还好。”
“严墨在高中的时候就是这样了。”隔着一个座位,一道不失骄傲的声音替他回答。
陈子屹:“厉害啊。”
见学长都夸了,于是严墨问他:“你要拍照吗?”
“嗯……啊?”陈子屹也没这个打算,但见他认真的表情不似作伪,也觉得这个学弟挺好玩的,于是他拿出手机:“好啊。”接受了严墨的好意。
他果真仔细地拍了张照片。顺便说:“拍完照咱们顺便加个——”
咔哒一声金属碰撞声音。
挪椅子的动静直接将他没说完的话掩盖住。严墨只感觉自己身下的椅子好像硌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陆廷:“啊。”
陈子屹话还没说完,就见原本一脸淡然的严墨不知怎么,忽而若有触动般,被这动静吸引地扭过头去看。
严墨:“夹到手了?”
陆廷:“嗯,不小心。”
活该。谁让他一开始就把两张椅子挪那么近。严墨皱皱眉。
看着他低头看捂着不放的手指,顿了顿,严墨又问:“哪只手?”
想起身后还有个学长,严墨转头解释一句:“他左手受过伤。”
陈子屹便也理解地点点头:“哦……”
陆廷把手伸给严墨看:“这只手。”
陈子屹好像就看到他光天化日之下伸出了一根中指。
陆廷:“啊不是,搞错了。是这边的。”
又伸出了一根中指。
之前的指甲的裂伤贯穿整个甲面,痊愈后一直留有一道浅浅的痕迹,那处比别的地方更容易裂开。
严墨看了看,没什么事。也就是红了点。其他还好。
陆廷:“有点疼呢。”
严墨:“该。”
“你们的相处模式真有意思。”学长好奇问他:“是认识很久了吗?”
严墨:“不认识他。”
陆廷:“生死之交。”
陈子屹哈哈笑起来。他本身长得足够优越,但脸颊上的酒窝又弱化了这种盛气凌人,又暖又耀眼的一个人。
“看出来了。”他说,也不知道是回答谁。
为避免误会,严墨还是补充道:“普通朋友。”
陆廷:“嗯,唇友谊。”
不知想到什么,他看了严墨一眼。
这时候刚好前面会长讲完话,也宣布散会了,可以走了,于是会议室里顿时如同刚下一般喧闹起来,一房间人谈话的谈话离开的离开。各有各的事情。
陆廷神了个懒腰。那朵玫瑰花,被他趁严墨收拾东西时,一并丢进了他没拉拉链的书包里。严墨没有发觉。
这不是他第一次送严墨玫瑰了。
那时是高考前最后一个晚自习,当时班干部商量好给全班的人送花。
果不其然,严墨对自己拿到手的花束不太满意,转念一想或许还能跟人交换,于是没犹豫地转头把花递给后座,让后座帮忙跟陆廷桌上的那束花换一下。
花是换回来了。但严墨也沉默了。
后桌:“我真换了!”
后桌:“就你俩是红玫瑰!服了! !”
刚从讲台上下来、预判了预判的陆廷踏着轻松的步伐从他身侧的过道路过。
严墨看过去时,那人背影的手对严墨比了个耶。
回到现在。
站在门外走廊,陆廷插着双手面向被他逼到贴着墙角的严墨:“什么意思?你删了我,然后加他?嗯?严墨??”
他人还坐在那呢,当他面就加上了。一场会议下来陆廷这口气也憋够久了。
别看严墨话少,其实他真懂得怎么最气人。
陆廷:“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解释的吗?”
这人的距离感……严墨别开脸,争辩一句:“这两件事没有关系吧?”
于是陆廷问严墨:“那你什么时候打算把我加回来,给个准话吧,嗯?”
严墨:“。”
陆廷:“说。”
严墨只好:“我在想了。”
陆廷:“什么时候想出来。”
严墨:“……”
陆廷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是误会。从那天看电影回来后他就意识到了。
当务之急是解开他和严墨之间那个误会的结。
——但也不能太急。
他先前不也都忍耐了三个月之久,现在和当时也没什么区别了。
“严墨。虽然不知道你一直在想什么。”察觉到他语气变了,严墨一抬头。
那双眼睛既像陆廷又不太像平时的陆廷,换了种底色,一动不动、认真无比盯着他,清澈瞳仁里定定地倒映着一个严墨的缩影,此刻他就用那种前所未有的较真、严肃、一丝不苟的语气:“严墨,我们之间想结束没那么容易。”
陆廷退开一点。
是吗。严墨心想,他还以为早就已经结束了。
下一秒察觉到严墨动作,陆廷还以为严墨又要给他来一下子,谁知他只是把一样东西放回陆廷手里。
是那朵用严墨的笔记纸折的玫瑰。
严墨:“还给你。”
陆廷没接。
“给你了就是你的。”
严墨转头,刚好此时身旁的门里有人走出。
“好吧。”严墨说。
同时陆廷也看到了:“你敢——”
“学长,”严墨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往人家手里一塞:“给。”
在里面等同学一起走的陈子屹学长要回去了,从会议室的门走出来,看到了门边的两人。
“花?”陈子屹站在两人中间,看着手中严墨给的东西:“折得不错啊,手还挺巧的。给我吗?谢谢了。哈哈。”
他的人一来便是一派春风和煦,还愉快地“哈哈”了两声。
严墨:“不客气。”
严墨:“我就先走了。”
他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剩下陈子屹站在原地,好奇地看向剩下的陆廷。
陆廷也在盯着他看。
下一秒他忽而扬起嘴角,冲学长露出一个美好的微笑。
还没反应过来,他一个“拿来吧你”,学长手里的东西就被人一把夺过。陆廷也转身走了。
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
“生气了。”陈子屹感慨。
“咦,你怎么还在?”
正在打游戏的室友摘下一只耳机,问刚回来的陆廷:“他们那群人不是说这次放假要去海边露营?下午就已经走了。”
陆廷:“我没去。”
“嗯?为什么??”
陆廷:“开会去了。”
“累死了。”他丢了包,坐下来。
另一个室友一语中的:“肯定又是去找他那个朋友了。”
在键盘一顿噼啪响声中,打游戏的室友:“说真的,我到现在都还没见过他朋友什么样。”
“那不会是你臆想出来的第二人格吧?”
“说什么呢。”陆廷说:“他就是这样的性格而已。”
陆廷漫不经心地仰倒在椅子里,脑袋枕着椅背,他望着天花板:“……应该说这是我们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
仔细想想严墨从高中的时候就很高冷了。要是陆廷不去找他,他能一整天不跟陆廷说上一句话。
“什么模式?”
“所谓性格互补就是这样的。”陆廷道,自己还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是吗?”室友说:“我之前还以为你是那种,不太会迁就别人的性格呢。”
“说明他俩交情深厚。”另一人道。
“改天介绍介绍。”
“……”
陆廷没再搭理。
他从口袋里找到什么东西,掏出来放在面前桌面上。
台灯柔和的亮光照射着那朵有点被揉皱的折纸玫瑰。
陆廷放空地盯着那一小朵花看。
费了挺大力气折的呢,严墨看也不看就交到那个不是好人的学长手里了。
有点气人啊。
在这之后就是开学以来的第一个长假了。
不用上课。大学生们各自旅游或回家,有自己的事情忙。陆廷便也一段时间没看见严墨的人了。
这天陆廷在学校里,独自路过图书馆后面那条路时,身后不知何时跟上来一串啪嗒啪嗒的爪子声。
陆廷扭头一看。
嚯。这不是上次的丑狗么。
严墨认的学长都长这一个样。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不过这家伙只见过他一次之后竟然就记得了,倒是很聪明。
但看在这个学长还算比较聪明的份上,陆廷没有马上离开。主要是他一走,那狗就亦步亦趋地跟。
“严墨呢?他这么快就不管你了?”陆廷嘴上说着,虽知道不可能,但还是转头看了看四周。
学长:“呜。”
陆廷感同身受地闭眼点点头:“我懂你,bro。严墨是个渣男对吧?”
他在小卖部掏钱买了烤肠。
里面的老板正手脚麻利地给他拿东西。柜台前站着的陆廷合上手里的钱包之际,他低眼看了一下钱夹里面的一张照片。
是照片——但只是张不像会出现在这里的证件照。
小小一张。尺寸甚至占据不满一个卡夹。被塞进钱包里,每天贴身携带着。
陆廷一打开钱包,里面穿着校服的高中严墨便与他对视上。
漂亮乌黑的眼睛沉默又倔强,一和那眼神接触上,立马就能让人想起他那让人恨得牙痒痒的犟脾气和彻彻底底的闷葫芦性格。
但这张证件照拍得很好。里面的严墨倔强又漂亮,陆廷很喜欢严墨的这一张照片。
他盯着看了会儿,与照片里的严墨对视。
他收起钱包。
烤肠带回去给狗学长吃了。
陆廷:“你说严墨是渣男就给你吃。”
陆廷:“是不是渣男?”
学长:“汪!”
陆廷满意了。
“好狗。”他低声笑着。
果然学长跟着他的目的就是这个,八百个心眼子,一有吃的它就顾不上陆廷了。陆廷蹲在旁边,看它哼哧哼哧地吃得头也不抬。
蹲在它跟前的陆廷骂一句:“大馋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