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服—— by九奉曲

作者:九奉曲  录入:06-05


联盟法庭的副庭长来找人的时候,霍临深正在拉病房里的窗帘。
齐汶迟的伤需要静养,陪霍临深闹了一会儿的人有些疲惫,裹着被子睡得很沉,副庭长推门进来也没把他吵醒。
“审判官,”副庭长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放轻了声音,“陈庭长找您。”
“嗯。”
霍临深那一声听不出喜怒,从副庭长身边经过的时候停了下,侧头瞥了他一眼:“不走吗?”
他说这话时没用命令的语气,莫名的,副庭长起了一身冷汗,连忙转身跟上去。
等到了法庭,霍临深还是那副表情,面对陈绪安的时候收敛了一点,唤了她一声“老师”。
“坐吧。”陈绪安没和他计较这些,抬手示意副庭长把东西给他。
霍临深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本子。
战后分析报告。
让沈知忱几个人这些天颇为头疼烦躁的东西。
“沈知忱他们要写就算了,”霍临深两根手指捏起那本东西,“怎么连审判官都要写。”
或许是他的表情过于嫌弃,陈绪安被他逗笑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解释:“所有参加了这次战斗的人员都要写,齐汶迟也要,不只是你。”
“老师,我能问一下么?”
霍临深将报告卷成一卷拿在手里:“写这个报告的意义是?”
“必要的步骤,”陈绪安放下茶杯,“让你们这些刚受完刺激的哨兵向导静静心。”
霍临深:“我不觉得这能静心。”
陈绪安:“谈恋爱呢?”
霍临深:“不能。”
他松开手,报告弹开。
说了一堆闲话,陈绪安话锋一转:“D组织在自由活动区留下的那些东西,需要及时处理。”
霍临深看她。
“按理来说,这该是齐队长和莫长官的工作,但他们都受了伤,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选。”
竹叶青缠绕在指尖,吐着信子。
“所以,”陈绪安抚摸着竹叶青的头,“这个工作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霍临深没有回答,陈绪安也不着急。
副庭长站在陈绪安身后,瞄见霍临深逐渐沉下去的脸色,心头一跳。
明明是在询问,陈绪安的语气却不容人拒绝,副庭长甚至产生了霍临深下一秒就会突然发作,带着他那只硕大的狼砸了办公室的错觉。
一个是S级向导兼审判官,一个是联盟法庭最高指挥官,要是打起来谁输谁赢还真说不准。
更何况……现在的情况,还是不要起冲突吧?
霍临深不是傻子,在副庭长胡思乱想都准备叫人进来喊吃饭时,周边紧绷的气氛放松下来,连带着那点不满也消散。
“分内之事,”他拿着报告起身,“我会处理好的,但……”
霍临深晃了晃手里的东西:“报告我就不写了,我看沈知忱挺有空的,干脆交给他好了。”
“他可能不太愿意。”陈绪安笑着说。
“对,我也不愿意。”
霍临深摆出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样子:“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老师。”
他最后那两个字轻飘飘的,没给陈绪安留人的时间。
门被合上,带起的风吹动窗边那盆开得正艳的花。
手里的蛇攀上茶几上的茶杯,绕了一圈后抬头望向陈绪安。
陈绪安似乎是累了,坐在沙发上看着那盆花不知在想什么。
“庭长,”副庭长战战兢兢地靠过来,“战斗才刚刚结束,北部自由活动区那边也有法庭和圣所的成员驻扎,现在把审判官派过去做扫尾工作,会不会太着急了?渝州塔也遭受了不小的重创,要不,先让各塔休整一段时间?”
副庭长说的没错,和D组织的那场战斗才过去不到一周,各塔伤亡惨重,最该优先考虑的是让他们调整修养,扫尾工作反倒没那么重要了。
杯子里的茶水泡的时间太久有些混浊,杯底的茶叶打着旋,浮上水面又沉下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派霍临深过去吗?”
透过窗户,陈绪安能瞧见那抹正要落下的红。
副庭长试探着回答:“因为审判官能力最强?”
陈绪安笑着摇头:“不,不只是因为这个。”
她不再问,似乎陷入了回忆里。
新时代初期,哨兵和向导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还是一个很新奇的称呼。
在一众于旧时代就已分化的成员中,陈绪安排的上号。
霍临深是她的学生。
尚且不能熟练使用精神力的S级向导对待她总是一副礼貌而疏远的态度,没有野心也没有轻蔑。
但那是以前。
以前的好学生现在成了联盟与法庭手里最锋利的剑,成了渝州塔的主心骨,成了新时代最强大的向导。
而这把剑,正悬在她的头顶上。
霍临深成了陈绪安最忌惮的人。
她不能放任霍临深继续往上升,级别越高,渝州塔的地位也会跟着提升,到时候,法庭和联盟最大的威胁就会是渝州塔。
陈绪安不允许这种可能发生。
所以将霍临深派出去,拖慢渝州塔的战后恢复,是她所能想到最荒谬也最直接的敲打方式。
如陈绪安所说,张石鸣在北部自由活动区留下了很多麻烦。
D组织的总部被第五分队的两位成员带着手下搜刮了大半,剩下的都是带不走的标本和暂时没办法破译密码的档案室。
也不知道张石鸣从哪里找来的材料拿来砌墙,档案室的门牢固的能挡大炮。
从下车到现在,霍临深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看得几个手下腿都在抖,生怕上级一个不高兴就轰了这儿。
“霍长官,”瑞恩跟着一起来了自由活动区,对着档案室的人脸验证和密码捣鼓,“打不开。”
“打不开就炸了。”霍临深抬手就要喊人来炸门。
瑞恩吓得一个箭步冲过去:“等等等等!这不合适吧霍长官?万一档案室里面还有其他的重要文件呢?”
霍临深还真被他拦下了,低头开始思考,瑞恩松了口气,正要尝试其他开门方法。
“你说的没错,”霍临深重新抬起手,“炸门吧。”
瑞恩:“??等等!!!”
瑞恩接下来的话淹没在了爆炸声里,灰尘散去,档案室的门完好如初,但边缘已经开始松动。
“继续。”
霍临深回到车上,闭上眼睛,语气里藏着几分讥讽:“炸到门开为止。”
瑞恩还想说什么,瞥见霍临深的脸色后又把话咽了回去。
这就是被迫和对象分开又被黑心老板派去打白工的劳模现状吗?
作者有话说:要完结了

在渝州塔和河州塔成员坚持不懈的轰炸下,档案室的门如愿被炸开,露出门内的档案架。
和张石鸣那间堆满标本的办公室比起来,档案室的面积要小的多,甚至不如办公室的三分之二。
霍临深穿梭在几个档案架之间,手上动作不停,一眼看过去已经拿下了好几份。
“都带回去。”他掂了掂手里的重量,吩咐道。
瑞恩被档案室角落的另外一具标本吸引了注意,蹲在地上研究。
粗略查看后,他确定这是一具犬类精神体的标本,从磨损程度看,收藏者应该是经常拿出来摆弄。
一想到D组织的首领大半夜不睡觉爬起来跑到档案室玩标本,瑞恩有些不适,起身拍了拍蹲麻了的双腿。
“霍长官,”他指着那具标本,“这个要搬走吗?”
霍临深正对着档案架挑挑拣拣,听见瑞恩叫自己,下意识的看了过去,瞧见标本后点头:“一起带走。”
带来的手下动作很快,不到一个小时就搬完了霍临深吩咐要带走的那些东西。
档案室只剩下空空如也的档案架和不重要的几个玻璃展示柜。
刚才没注意,文件袋搬走后,霍临深才看见档案架后面的展示柜。
出乎意料的没有摆任何东西。
手指摸过几层玻璃,带下一层浮灰。
不是很脏,看得出来主人有在定时清理。
霍临深捻着手指,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间封存了太多罪恶记录的档案室。
D组织的老巢算是被彻底搜完了。
除了搜查工作,安抚工作也交给了霍临深。
瑞恩跟在他身后,他可不认为霍临深是那种会耐心安抚居民的性子。
他没猜错,霍临深盯着眼前因为打斗被炸成一片废墟的建筑物,转手就喊来其中一个性格开朗的手下,极其自然地让他代替自己去安抚居民。
瑞恩也被霍临深赶了过去。
霍临深一个人回到车上整理拿出来的档案。
张石鸣的档案在联盟和河州塔各有一份,霍临深找半天也只找到一个左下角写着大写字母“Z”的档案袋。
他拆开,倒出仅有的几张纸。
都是些基础信息,和联盟那份没什么区别。
霍临深看了几眼就没了兴趣,正准备拆下一份时,一个电话弹了过来。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眉眼间的不耐都散了很多。
“怎么了?”他接起电话,声音温和,垂眸,指腹摩挲着档案袋的封边,“伤口疼了吗?”
“没。”
打电话的是齐汶迟。
他前几天才出院,在医生不赞同的目光下拎着满满一袋子药吭哧吭哧回了渝州塔,周重行看见他时还愣了两三秒。
劳模伤还没好就投入了渝州塔的战后修复工作。
另外一位劳模被派去自由活动区,接齐汶迟出院那天脸色难看的像吞了一大块苦胆。
查西被他强制性按在医院养伤,齐煦跟着他回来,正和严飞辰林惊雨两个人一起搬重物。
林惊雨闯进张石鸣办公室找到的那些标本拍了照片,回来后就交给了齐汶迟。
他拿着照片,一手拿着光脑:“你有找到什么吗?”
“找到的东西不少,但没几个有用。”
霍临深拆开下一份档案:“想我了?”
隔着屏幕齐汶迟也能猜到霍临深现在的表情,于是他配合地说:“是啊。”
仗着霍临深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不能把自己怎么样,齐汶迟根本不怕,毫无顾忌的就开始撩拨对面的人:“特别想你,晚上做梦都在想,哥哥想我吗?”
齐汶迟难得叫他哥哥,少有几次都是道歉,这么正大光明的喊还是第一次。
档案被拆开,所有文件被倒出来扔了一后座。
霍临深听着齐汶迟那头明显带着催促与调笑的声音:“霍临深?你怎么不说话了?不想我吗?”
“齐汶迟,”霍临深警告似的叫了他一声,“自由活动区的工作最多三天就能解决,我要是再没耐心一点,明天晚上就可以回来。”
霍临深微笑着说下去:“卧室床头柜的抽屉里有膏药,我也很想你。”
齐汶迟装傻:“什么?没听见,周哥在叫我。”
“我说,我也很想你。”
齐汶迟不说话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知道了”。
他保持着与霍临深的通话,一边查看手里的照片一边和霍临深交换信息。
档案被看了个遍,勉强提取出几句有用的信息后,霍临深就撒手不管,任由瑞恩他们在外面安抚工作做的焦头烂额。
渝州塔在战斗中受到的损失也不小,主心骨又离开,很多工作都被拖慢了进度。
齐汶迟忙的脚不沾地,偶尔才回答霍临深一句。
霍临深不催他,也不觉得这样的单方面对话无聊,挑着这几天有趣的部分和齐汶迟讲。
“他们那儿也有玫瑰吗?”齐汶迟听着霍临深的描述,问了一句。
“不是玫瑰,是月季,不过它们都是蔷薇科的。”
“橙花也是?”
“不,橙花是芸香科。”
“那豌豆花呢?”
“豆科。”
“多肉?”
“很多,大概有五六十个科。”
霍临深没忍住笑了声,齐汶迟这是把他当植物百科了么?
“好厉害,”齐汶迟由衷赞叹,“你怎么什么都能记住。”
被爱人夸赞了一句的向导眉梢间都带上骄傲与得意,装模作样地说:“只知道一点,感兴趣的话我回来教你认。”
“好。”齐汶迟愉快的答应了。
又和齐汶迟聊了几句,渝州塔还有很多事要他去盯梢,匆忙说了再见后就挂断电话。
忙里偷闲和爱人聊天放松的霍临深心情大好,瑞恩回来的时候还好心问了一句累不累。
瑞恩受宠若惊,霍长官终于变仁慈了吗?
答案是并没有。
因为他看都没看北部自由活动区的居民,让司机一脚油门往旁边的居住区开,只留下一群善后的手下。
瑞恩留意了下,被留下的都是联盟和法庭的成员。
他不再说话了。
居住区离活动区很近,司机问霍临深要去哪儿。
“往左边,过树林后就是墓园,在那儿停下。”
他已经很多年没来居住区。
墓园还是十几年前的样子,荒凉破败,看守墓园的老人缩在小屋里打盹,被霍临深吵醒后不情不愿地出来,替他打开铁门。
铁门一碰就往下掉铁屑,十几年过去已经是锈迹斑斑。
老人指了个方向,便回到屋子里接着打盹。
霍临深沿着老人手指的方向往前,来到墓园的一处角落。
十四年前,他曾在这里亲手埋葬了三十七具尸体,也亲眼看见一个六岁的孩童埋葬父母。
面前的两块墓碑刻着齐汶迟写下的名字。
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找了人打理,墓碑还是染上了岁月的痕迹。
墓碑上只有名字没有照片,霍临深站在两块墓碑前,低头看着刻有妈妈两字的那块。
还没有进入渝州塔的那段童年时光,他和齐汶迟总爱待在塔外的家里,互相依偎着。
和霍临深待在一起的齐汶迟很放松,趴在他身上絮絮叨叨地说话。
“初次见面,我是霍临深。”他很有礼貌的开始介绍自己,“工作是渝州塔的最高长官,也是联盟法庭的审判官。”
“身高一米八七,体重没称过但不是竹竿也不是石墩,相貌良好,品行端正无不良嗜好,不会家暴不会冷暴力,目前是你们儿子齐汶迟的男朋友。”
霍临深的长发在脑后扎起,风衣外套里穿着正装。
“齐汶迟他很好,分化成了哨兵,进入了渝州塔工作,现在是第五分队的队长。”
风呼啦啦的吹过,吹开百合花的清香。
霍临深臂弯里抱着两束白色百合,弯腰放在两块墓碑前。
“从家里带来的百合花,齐汶迟亲手栽的,他说你们会喜欢。”
想到齐汶迟知道他擅自摘下百合花跑来看父母的行为,霍临深摸了摸手上的戒指,觉得肯定很有意思。
“好啦,”他无奈又宠溺,“让汶汶知道我瞒着他来见你们肯定要生气,只是,在正式见面前,请允许我刷一点好感。”
十四年的孩童和脑海里的爱人的身影逐渐重叠。
“汶汶是个很倔强的孩子呢。”
霍临深说完停了下,随后又点头:“嗯,是啊,他自己还不承认。”
“长大了,变帅了,不喜欢被人夸可爱,有时被我夸还会害羞。”
“他很优秀,很负责,大家都很喜欢他。”
“我也很喜欢他。”
“和他在一起是想结婚,不只是为了谈恋爱。”
“孩子?嗯……我们养了一只狗一只猫,还养了一只鹦鹉。”
“工作怎么样?挺稳定的,是体制内,单位还给交保险。”
“有房有车有存款,不会给他画大饼。”
霍临深认认真真说了很多,生活中的细枝末节都被他拣出来讲了,说到齐汶迟时语气不自觉地放缓。
“不用担心,他是个好孩子。”
“我们是两情相悦。”
“我想以一个正式的身份站在他身边去爱他。”
他半蹲下,掏出外套口袋里的手帕,一点一点擦去墓碑上的湿泥和灰尘。
“所以,请相信我。”
他起身,后退几步鞠了个躬。
“在齐汶迟以后的人生中,我会陪在他身边,不管是贫穷还是富有,我都将和他在一起,死亡也不能将我同他分离。”
这是属于霍临深一个人的,提前告知爱人父母的结婚誓词。
以正式男朋友的身份。

霍临深果然在第二天晚上就回了渝州塔。
除去必须要他参与解决的遗留问题,剩下的全推给了联盟和法庭。
回到渝州塔时已是深夜,塔里仍有不少在加班的成员。
霍临深脚步放得轻,略过几间办公室,目标明确的往自己办公室去。
分队队长权限不够,不能拥有独立办公室,所以这几天齐汶迟都是待在霍临深的办公室办公。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昏暗的光只够照亮门口的一小块地方。
齐汶迟趴在桌上,看上去像是睡着了,眉头紧皱,交叠的手臂下压着文件,侧头睡得不太安稳。
霍临深俯下身,替他撩开额前垂下的发丝,温热的唇碰了碰齐汶迟的额头。
“把自己逼成工作狂……”他亲了亲齐汶迟的鼻尖,“身体会吃不消的。”
齐汶迟依旧沉沉睡着。
霍临深用眼神细细描摹着微弱灯光下疲惫的人,手背摩挲着齐汶迟的侧脸,满足地叹了口气。
他直起身,准备收拾下桌边摆放的文件。
垂在身侧的手被人一把捉住了。
齐汶迟醒了。
他的视线从手里抓住的那节手腕向上移动,黏在了霍临深有些惊讶的脸上。
他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怎么不亲了?”
他抬头,拉着霍临深的手腕把人往下扯。
霍临深顺从地重新弯腰,任由齐汶迟亲上来。
爱人间的唇齿交缠让齐汶迟放松下来,眯着眼被亲舒服了,放开霍临深,冲他抬起双手。
手环过霍临深的脖子,霍临深抱着他,感受着齐汶迟呼吸的热气,很轻很热,像蝴蝶的翅膀,忽闪忽闪的扑洒在颈侧。
“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说一声……”
齐汶迟已经很困了,连续多日的工作让他脑子变得迟缓,说出的话也前言不搭后语,毫无逻辑性:“我还以为你去摘玫瑰了……啊,不是玫瑰,是月季。雪狼呢?毛绒绒不可以减肥……你也很好看……我也很想你。”
他的声音渐渐小下去,头一歪,彻底靠在了霍临深身上。
怀里的人安安静静地靠着他,呼吸平稳。
霍临深听着他浅浅的呼吸声,心都软了几分。
本来是想整理完文件再把人带回去休息,但现在这样的情况,文件倒没那么重要了。
他一手抄过齐汶迟的腿弯,一手护着背,把齐汶迟抱到了办公室另一边的沙发上。
沙发尾堆着一团毛毯,霍临深将人放下,扯过毛毯盖在齐汶迟身上,自己脱了鞋跟着躺下去。
齐汶迟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即使在睡梦中也下意识地靠过去。
像小时候那样,努力将自己缩起来,被霍临深揽进怀。
手轻拍着怀里的人,霍临深闭上眼,低声道了一句:“晚安。”
今夜,有人好梦。
霍临深醒来的时候,原本盖在齐汶迟身上的毛毯盖在了自己身上,怀里空着,塞进来一个柔软的枕头。
有什么东西在蹭他背。
见他坐起来,雪豹干脆趴到了沙发上,脑袋搁在霍临深腿上,眼睛向上觑他。
“醒了?”
齐汶迟双手抱臂靠在门框上,看着一人一豹的友好互动。
他换好了衣服,走到沙发跟前。
雪豹冲他叫了两声,乖乖回到精神图景。
“嗯,”霍临深搭上齐汶迟伸过来的手,“怎么没叫我?”
“你才从活动区回来,就想着让你多休息一会儿。事情解决了?”
“解决了。”
霍临深顺着齐汶迟拉他的力度倒在他肩上,闭着眼同他小声抱怨:“事情好多,好麻烦,他们都不配合。”
齐汶迟哄他:“下次我陪你去。”
霍临深抱着他满足地应了声。
张石鸣死之后,D组织随之瓦解,仅剩的几支队伍被法庭关押,等待半个月之后的审判。
张石鸣是死了,秦肃可还活着。
袁晴亮的黑狼下嘴狠,专挑致命处咬,就算这样,秦肃还是剩下一口气,被双塔的成员搬回去送进了医院。
养了好几个星期,那人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我今天要去见秦肃,”齐汶迟说。
连轴转了好几天的人被霍临深赶走要他回宿舍休息,齐汶迟不肯,僵持了一会儿双方各退一步,霍临深接替齐汶迟剩下的工作,齐汶迟留在办公室陪他办公。
霍临深坐在办公桌后,批改文件的速度很快,一边回答他:“我陪你?”
齐汶迟摇头:“不用。”
他盘腿坐在沙发上,支着脑袋逗弄着两只精神体。
“只是正常的审问,法庭那边已经问过了,过去走个流程就回来。”齐汶迟挠着雪豹的下巴,“别担心。”
说到秦肃,他想到了远在河州塔的某个人。
“莫长官昨天和我商量了下,他说庄燃知道了秦肃受伤的事,要来渝州塔。庄燃答应,确认秦肃没事,他就帮我们解决D组织黑暗向导的问题。”
齐汶迟打了个哈欠,早起让他有些犯困,看向霍临深:“你觉得呢?”
庄燃的交换条件的确很诱人,D组织的黑暗向导是联盟和法庭都觉得头疼,那么多被改造的向导,想要在短时间内让他们恢复是项大工程,更何况张石鸣那个疯子,用的药剂又多又杂,根本没办法检测。
如果有庄燃的帮助,加上从D组织的缴获的诱导分化药剂和相关资料,或许会轻松很多。
怎么看都是一笔划算的交易。
霍临深问:“联盟那边的负责人现在是谁?”
“是之前代替你执行审判的那位前辈。”
“如果只是单纯的想让那些向导恢复正常……”
霍临深放下手中的笔,垂眼看着桌上的文件:“渝州塔就足够了。”
毕竟有一个成功例子齐煦摆在那儿。
齐汶迟欲言又止,看上去有点纠结:“那种办法,不是很合适吧?”
暴力不一定适合每个人。
但绝对适合那些嘴硬且无用的人。
霍临深笑了:“我觉得没问题。”
就算霍临深这么说了,该见的人还是要见,齐汶迟收拾了一下,下午就出现在了医院。
秦肃和他情况差不多,也是从ICU转到的普通病房。
齐汶迟来的时候,他正披着外套,坐在床边盯着窗外发呆,见到齐汶迟来,他转过来,平静地喊了他一声:“来了?”
齐汶迟拉开他面前的凳子坐下。
除了有些许憔悴,秦肃没怎么变,还是之前那样:“找我有事么?我记得,审讯在昨天已经问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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