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乔怀清来得比预想中快。
助理小姑娘领着他进来,走的时候回头了三次。
任晓萱看见他的时候,惊得细高跟差点儿没踩稳,平地一趔趄。
乔怀清伸手扶了她一把:“哎呀,任小姐,你已经谢过我了,快快请起,不必这么客气。”
任晓萱哭笑不得:“你这是来面试粉丝啊,还是来面试嘉宾啊?”
乔怀清穿着件翠竹刺绣的中式短袖衬衣,下面是条似裙似裤的阔腿裤,看着飘飘欲仙的,两边的耳朵上却挂了好几个泛着冷光的金属耳钉。
柔与硬结合,意外地和谐,就是感觉应该出现在巴黎时装周上,而不是普通办公室的走廊里。
正常人来面试,为避免出错,通常会穿得正式保守,绝对不会这么有个性。
“这可是我第一次见导演,不得隆重点儿?”乔怀清笑道,“给她一点艺术生的震撼。”
任晓萱无可奈何,眼瞧着回头率越来越高,赶紧领着他往面试的房间走。
“你一会儿嘴上有个把门,导演要是问起来,就说你是报名参加的,我看见你的报名信息后联系了你,通知你来面试,知道吗?”
乔怀清边走边回:“知道。诶,你说的那位重磅嘉宾,是谁啊?”
任晓萱压低声音:“不能说,还没签合同,怕出意外。等官宣你就知道了,绝对的大腕儿。到了,我先进去打个招呼,你过会儿……”
乔怀清却侧过身,先她一步,挤进了她打开的半扇门内,抬手随性地打了个招呼:“周导,早啊。”
任晓萱目瞪口呆。
这哥们儿这么自来熟啊?
更让她匪夷所思的是,导演周萍抬头看见是他,居然也回了声招呼:“哎哟,原来是你啊,早,坐吧。”
任晓萱傻眼地站在一旁,感觉自己才是那个外人。
亲耳听完整个面试过程后,她才反应过来:这两人早就认识。
乔怀清先私聊了周萍,然后才是她。
面试几乎就是走个流程,周萍先前在网上与乔怀清聊过,很中意这位毛遂自荐的粉丝,见面不过是确认个人信息的真实性。
结束后,乔怀清十拿九稳地走出房间,任晓萱快步追了上去:“喂喂,我搞不懂了,既然周姐已经基本定下你了,你为什么还要找我做交易?”
青年转过头,几枚金属耳坠撞在一起,叮啷作响。
“顺手救一把而已嘛,别客气,有机会请我吃饭就好啦。”青年吊儿郎当地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任晓萱茫然地站在原地。
这……究竟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啊?
面试结果当晚就发到了手机上,不出所料,他拿到了肖沐承粉丝的名额。
周萍打来电话,顺便附赠了一些额外的信息:“这一季的五位明星嘉宾全是涉足过影视行业的男演员,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原本想邀请五位女粉丝,不过你很有意思,我就破格录用你了,期待你的表现,但别太出格。”
乔怀清认真回复:“放心吧周导,我就算当众出柜也不会出格的。”
周萍:“……你最好是在开玩笑。节目是录播形式,为了过审,太出格的言行举止都会被剪掉。何况合同里写着呢:因个人原因导致录制进度拖延、影响节目效果,需要赔偿双倍演出费。”
乔怀清哈哈一笑:“我知道,开玩笑而已,我干嘛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儿?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周姐,安分守己就是我的座右铭。”
两周后,节目嘉宾与粉丝基本敲定,所有参演者共同飞往沪城,拍摄平面和视频预告,用作宣传物料。
乔怀清检查了自动猫砂盆和饮水机,确认无误后,把家门的密码锁告诉了骆恺南,事无巨细地叮嘱了一大堆,最后抱起爱女狂亲数下,沾了一嘴猫毛:“蛋挞,在家好好待着,爹地过个两三天就回来咯。”
回应他的是软乎乎的一爪子。
两小时后,飞机平稳落地。
乔怀清一走上廊桥,就被沪城的滚滚热浪扑了一脸。
他取下渔夫帽扇了扇风,觉着阳光直射更热,于是拢了拢新染的头发,又戴上帽子,跟着人流往前走。
他的行李箱不大,没托运,不用去转盘那儿取行李,直接往出口走。
节目组挺贴心,给他定了接机的专车,似乎要坐电梯上楼……
他正查看短信中司机的车牌号,左肩突然被人撞了一记,手机差点儿飞出去。
任谁挨这一下都不会高兴,他扭头想看看谁这么不长眼,不看不知道,好家伙,刚才撞他那人就是个先遣兵,后边紧接着涌过来一个大部队。
长枪短炮,粉丝代拍,挤作一团,没一个眼睛盯着前边。
乔怀清避闪不及,又挨了撞,这回手机真飞了出去,“啪!”地摔在三米远的地方。
小小的动静在此刻的热闹面前,如水滴入海,没引起那群人的一丁点儿关注。
被人群簇拥在中心的男人比周围人都高,戴着墨镜,塞着蓝牙耳机,剑眉忽然短促地皱了一下。
接着伸手,拉过被挤得面容扭曲的助理,弯腰凑到他耳边:“好像有路人被撞了,你去看看。”
陶源忙着和保安一起阻拦粉丝靠近,压根没注意,听后心中一惊,立刻点头,猫腰钻出了包围圈,四处张望。
很快锁定了一位刚捡起手机的青年。
他干明星助理这份工作两三年了,多少有些经验,这种情况若是处理不好,被路人爆料到网上,立刻就是一个“耍大牌”的标签贴上来,舆论或许会发酵到不可控制的地步。
幸亏谭郁时个子高,及时注意到有人被撞,他再安抚两句,提出点儿赔偿,路人应该就不会计较了。
“那个,不好意思,请问您没事儿吧?手机摔坏了吗?”陶源小心地凑到青年面前问。
“没碎,我贴了钢化膜。”青年说着,摘下了帽子,低饱和度的海蓝色头发衬得肤色亮得发光,冲他一笑,“是哪位大明星啊?这么大阵仗。”
颜值高的人总是容易让人心生好感,青年眉清目秀,脾气看起来也不错,陶源松了口气,也笑着回:“刚过去那位是吧?是谭郁时,我是他的助理,替他说声抱歉,不小心引起骚乱冲撞了你,你没事就好。”
青年继续笑:“哦,听过这名字。果然是大明星,道歉还要助理代劳。”
“……”陶源突然觉得这语气不大对劲。
“他是没嘴吗?”青年的笑容冷下去,双手抱胸,抬了抬下巴,“我就在这儿等着,叫谭郁时自己过来道歉。”
作者有话说:
周萍:你再说一遍?安分守己就是你的座右铭??
保姆车佯装驶出了机场,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地下车库。
“小陶怎么还没过来?”齐芳回头问,“他不是和你一块儿出来的吗?干嘛去了?”
谭郁时摘下降噪耳机,握着手机打字,屏幕光照出清晰硬利的下颚线:“有个路人被撞了,我让他去处理,可能在谈赔偿吧。”
齐芳了然:“哦,那是该处理,你公开行程少,难得一见,粉丝难免热情过度,容易败路人好感,一会儿发条微博规劝下粉丝吧。”
“嗯,已经发了。”他把手机递过去,“你看看有没有要改的。”
齐芳丢来一个嗔怪的眼色:“发都发了,还让我看什么呀?编辑记录也能看到啊,你总是这样。”
虽然这么说,她还是接过手机看了眼:
@谭郁时:「感谢大家来接机,但我更希望大家周末能睡个懒觉、好好休息,以后来电影院看我。」
言简意赅,情商颇高。
话说重了会伤粉丝的心,说轻了粉丝又不当回事儿,能把控好度就不容易了,至于粉丝具体怎么做,只能说他们没法管控所有人。
齐芳把手机递回去,没再说什么,也说不了什么。
外人都以为,像谭郁时这样行事低调,说话得体,而且人红是非少的艺人,应该很好带,但只有齐芳心里清楚,谭郁时其实挺难管的。
他太有主见,做决定前很少与人商量,也很少会听取别人的意见。
就像这次的新综艺,尽管齐芳认为不适合他的发展路线和身体情况,但也知道劝不住,只能遂了他的愿。
谁让她是被谭郁时挖到个人工作室的,谁给她发薪水,她就得听谁的。
又等了五分钟,陶源终于来了电话:
“齐姐,你接到boss了吗?”
齐芳听他语气奇怪,回:“接到了啊,你磨叽什么呢?等你半天了,该赔就赔,多大事儿啊。”
陶源哭丧着说:“不是……那人不要赔偿,非要咱boss道歉,我不敢告诉boss啊,姐你帮我想想怎么处理呗。”
不要赔偿要道歉?这是踢到铁板了啊。
齐芳没犹豫,回头就转述:“郁时,你粉丝撞到的那个路人想要你亲口道歉,估计是咽不下那口气吧,你看怎么办?”
谭郁时刚摘下墨镜,闻言一顿,朝她伸出手:“给我吧。”
齐芳就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
谭郁时别的不说,涵养是极好的,没有某些明星的臭架子。
那头的陶源听见他俩对话,也把手机转交给了面前的青年:“我们boss说要亲口对你道歉。”
“这是他该做的。”乔怀清接过手机,嘴上嘲讽不停,“一个演员而已,还自称’boss‘,摆什么谱儿。”
陶源着急解释:“你别误会,boss是粉丝起的外号,因为他自己开了工作室当老板,而且经常演反派大boss,不是他自封的!”
乔怀清“哦”了声,表示知道了,接着把手机贴到耳边,学着陶源的语气,贱兮兮地唤了声:“boss~在吗?”
“……你好?”一道男声响起。
声线略沉,但吐字清晰,带着点儿没睡好的哑。
还怪好听的。
乔怀清的不满消解了大半,笑问:“你就是谭郁时啊?”
男人回:“嗯,我是,抱歉,刚才我引起的混乱冲撞了你。”
出乎意料地客气。
应该是担心他曝光到网上,对自己的形象不利。
乔怀清:“你不能当面对我道歉吗?”
男人平静道:“那样会再次引起骚乱,影响机场秩序。如果你希望我当面道歉,可以让我助理带你来找我。”
“算了,我懒得走。”得饶人处且饶人,乔怀清的目的达成了,大度地回:“既然你道歉了,我这次就不计较了,幸亏撞到的是我,万一撞到小孩孕妇怎么办?路人眼中粉丝行为偶像买单,真出了事被骂的不还是你吗?以后当心点儿,大明星。”
男人又说了声“抱歉”,以及“谢谢提醒”。
乔怀清忍不住问:“这是你的营业声线吗?”
男人微顿:“什么?”
“就这种很性感很蛊人的声线,装的吧?太不真实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乔怀清也觉得自己问得有点莫名其妙。
“没事,当我没问,拜拜,大明星。”
他单方面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回给助理:“你也真不容易,要替这些道貌岸然的人上人收拾烂摊子。”
陶源心想我跟着boss好久了,就遇上过你这一个人为制造的烂摊子……不过也不算烂,青年其实给他们提了个醒儿,万一今天真撞伤了人,就不是一句道歉能揭过的了。
陶源想到这儿,觉着应该道声谢,然而回过神来时,青年已经进了对面的电梯,缓缓上行了。
乔怀清按照定位找到了接机的司机,坐专车一路平安地抵达了节目组定的酒店。
下午就要拍摄宣传照,算上化妆准备时间,他只有一小时可以吃饭休息。
幸好正值暑假,他昨晚睡得够饱,精神够足,火速吃完饭洗了澡,直奔摄影棚去了。
路上闲着无聊,顺手查了谭郁时的资料。
这号人物他有所耳闻,脑海中也能浮现出对方模糊的长相,但他极少看电影,一时想不起对方演过什么片子。
结果一查,发现还挺多。
基本都是外国片,竟然还得过几个分量颇重的男演员奖,并被外媒誉为“当今亚裔青年演员中的佼佼者,小金人指日可待。”
再往下滑,是谭郁时的个人资料。
“原来是个富三代……”乔怀清喃喃。
资料上显示,谭郁时的爷爷是香港富商,娶了许多房太太,子孙成群,谭郁时就是其中之一。
家境优渥的他成绩也优异,高中去了美国,读书期间就开始拍电影,成年后进入名流辈出的纽约大学就读,主要往好莱坞发展,近两年才回国接戏。
今年才24岁。
“就比我大三岁……”乔怀清郁闷地嘟哝。
投胎真是门技术活儿,人家一落地就坐在了普通人一辈子也到不了的终点上。
难怪拽成那样,走个机场还戴耳机和墨镜,整得像拍黑客帝国似的。
不过谁也别说谁,他要是那么有钱有势,很难保证自己不会穿上维密内衣戴上大翅膀走机场。
资料页面附带了几条介绍视频,乔怀清瞅了眼司机的导航,离目的地还有二十分钟。
左右无事,他点开了其中一条电影片段剪辑,纯当打发时间。
视频应该是粉丝剪的,相当用心,转场流畅精妙,配乐动感激情。
但这些在谭郁时的表演面前,都成了微不足道的点缀。
短短三分钟的视频很快播到了尾声,最后一个转场后,配乐骤然中止。
取而代之的是谭郁时的低哼。
他哼的不知道是什么曲子,节奏舒缓,嗓音低沉微哑,性感得很,与乔怀清在电话里听到的音色一模一样。
画面色调偏青,他的脸色也因此稍显苍白,但挡不住五官优越。
偏高的眉骨衬得眼窝尤为深邃,极密的睫毛在眼中投下一片阴翳,情绪难辨,绝对的浓颜高冷系。
镜头平缓地拉远。
谭郁时依然低声哼着歌,站在厨房的料理台前,挽起白衬衫袖子切菜。
表情平静,眼皮半垂,像一位顾家的总裁下班后,心情愉悦地亲手为妻子制作晚餐。
氛围充满温情。
直到镜头拉远至某段焦距,猩红的血色猝然出现。
先是他的小臂出镜,然后是他的双手、菜刀、砧板、料理台……
刺目可怖的血色像是传染力极强的病毒,入侵了安宁的画面。
砧板上切成片状的血肉旁,渐渐露出了一截人类的断手。
冷青与暗红的醒目撞色,和平与血腥的强烈对照,在此刻达到了巅峰。
一股寒意从脊背直蹿而上,乔怀清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视频的最后两秒,谭郁时摘下了断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贴在自己的唇上——
轻轻印下一吻。
霎那间,深邃眼底的疯狂情绪骤然爆发,如洪水般倾泻而出,令人感到无边的窒息冰冷。
他被鲜血染红的嘴唇开合,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语调缱绻如爱人间的低语:
“Goodnight, sweetheart.”
炎炎夏日,乔怀清愣是看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并总结出了四个字:不像演的。
整条视频里百分之九十都是杀人狂、毒枭、背叛者这样的角色,谭郁时简直就是反派专业户,难怪粉丝会起boss这个外号。
刚才在电话里,是不是该客气点儿?
谭郁时的家族那么有钱有势,想弄死他应该是小菜一碟吧……
乔怀清边寻思边把视频倒了回去,在青红撞色最精彩的时刻暂停,截了几张图,存入名为“参考”的相册。
抛开自己的人身安全不谈,这构图和配色是真漂亮啊。
作者有话说:
小乔:怕了,但只怕了一秒。
十多分钟后,出租车抵达了目的地。
拍摄地是租的专业摄影棚,节目组安排得很妥帖,一下车就有人指引。
刚才的电影画面在乔怀清脑子里盘旋不去,多亏了接待的小姑娘健谈,与他聊了两句,把他的思绪拽回了现实。
其实仔细一想,大可不必担心,谭郁时那种阶层的人物,能遇见一次都算缘分,以后不可能再有交集了。
乔怀清跟着助理,先去了化妆间,一推门,瞧见里边已经坐了四人,还有一名化妆师。
应该就是另外四位素人粉丝了。
助理还有其他事,退了出去,让他们五个先聊。
乔怀清扫视一圈。
其中两位粉丝看着很年轻,应该是大学生,另外两位年纪稍长些,估计二十七八。
果然就他一个男粉。
四位女粉也都在好奇地打量他,不过大家都是刚到,彼此之间还不熟,所以无人搭话。
轮到自己化妆还需要些时间,于是乔怀清先开了个头:“大家好啊,我是肖沐承的粉丝,你们呢?”
有他破冰,其余粉丝也纷纷自报家门。
乔怀清事先看过策划案,知道另外三名嘉宾是谁,周萍虽然说这一季的嘉宾都参演过影视剧,但其实请来的都不是知名演员。
肖沐承去年出演了一部扑街网剧,勉强与演员二字沾边儿。
另一位模特出身的网红盛星波是靠拍短视频火的,被星探发掘后签了经纪公司。
剩下两位相对名副其实些,都有十多年的演戏经验。
曹靖是科班出身,靠跑龙套慢慢熬出了头,演过几部男二,算是四人中作品最多的。
杜熙曾经是童星,成年后略微长残,好几年没演过重要角色了,不过国民度在四人中最高,许多八零九零后都认得。
两位年纪稍大的粉丝分别是曹靖和杜熙的粉丝,年纪最小才19岁的那位是盛星波的粉丝。
乔怀清看向最后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短发女生:“你跟谁啊?”
其他人也投去探究的视线。
他们都知道这档糊咖云集的节目走了狗屎运,迎来了一位巨星大咖,但节目组捂得很严实,招募粉丝也是层层严筛,守口如瓶,网上虽然有些猜测,却都没证据。
短发女生长得挺乖巧,声音细细的,腼腆地投下一枚重磅炸弹:“我是……谭郁时的粉丝。”
“啊?”
“卧槽?真假?”
“他怎么会来?”
三人同时震惊。
化妆师挥舞着刷子加入八卦:“你们才知道啊?真的是他,我刚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大吃一惊,估计是周导的私人交情吧。”
“周导这么厉害啊,连谭郁时都能请到。”
“好牛,谭郁时也是我墙头,他回国发展有一年多了,从没见他参加过综艺。”
化妆师笑道:“你这话可别往外说啊,还没开始录呢就爬墙了,当心周导换掉你。”
“哦对对,不能说不能说,谢谢你提醒啊。”
“不客气。”
化妆师打完底妆,接着去拿眼影,无意间瞧见镜子里映出最先提问的青年,此刻却一声不吭,心觉奇怪,随口问:“小帅哥,怎么不说话了?”
乔怀清惨笑一声:“正在想自己该埋哪儿。”
安分守己不该是他的座右铭,应该是他的墓志铭。
五名粉丝轮流化妆拍照,用时不过两小时。
乔怀清最后一个拍完,临走前被摄影师喊住了。
对方递来一张名片:“幸会。你的可塑性很强,考虑当平面模特吗?我可以给你引荐。”
乔怀清收下了:“当模特就算了,有单身男模可以介绍给我。”
摄影师秒懂:“这还不简单,那圈子里多的是,但你既然是肖沐承的粉丝,应该最想泡他吧?”
乔怀清摇了摇手指:“No no,我从不招惹直男。”
“你怎么看出他是直的?”
乔怀清竖起食指立在头顶,cos天线宝宝:“我有‘基达’。”
摄影师哈哈大笑:“你还怪可爱的。”
接着又压低声音:“那你可以试探一下谭郁时,他好像从来没传出过男女绯闻,我怀疑他是gay。”
乔怀清摇头:“他不是我的type。”
摄影师震惊:“他那样的你都瞧不上啊?地球上还有你的type吗?”
“不是,我讨厌演员,演得越好越讨厌。”
“为什么?我不理解。”
“个人雷点,有人不喜欢吃香菜,我也不理解。”
“你这雷点很小众啊……”
摄影师接下去要拍明星嘉宾了,没时间与他闲聊太久。
乔怀清也没兴趣围观其他明星拍摄,听助理说肖沐承刚到,正在化妆,便溜达了过去,想和自己的小爱豆先打声招呼。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边传来嚷嚷:“凭什么只有我的粉丝是男的啊?导演是不是针对我?”
化妆间门板薄,乔怀清都不用贴着门,就听见肖沐承的助理安抚:“男粉好啊,你想,其他人都是女粉,只有你是男粉,多引人注目啊。而且现在炒男男cp最吃香了,这是圈粉的好机会啊肖哥。”
肖沐承没被说服:“得了吧,谭郁时要来,谁能比他引人注目啊?你说我当初接这节目干嘛,吃力不讨好。”
助理:“可是……也没其他节目邀请咱啊。”
肖沐承应该是甩了脸色,助理接着就不说话了。
乔怀清撇了撇嘴,转身离开。
明星果然还是隔着网线讨人喜欢,幸好他原本也没对肖沐承的性格抱有多大期待,真要努力上进,怎么会到现在唱跳还那么拉。
乔怀清把手机往兜里一揣,也没带别的出来,出门招了辆车就回酒店了。
出租车前脚刚走,停车位上又来了辆车。
陶源先下车,机警地扫视周围:“boss,好像有跟拍,你稍微理一理发型……”
然而谭郁时长腿一跨,领先了他半步,径直朝摄影棚里走去,似乎很急。
陶源一愣,连忙跟上。
接待谭郁时的排场比接待粉丝大得多,不光是助理,其他没走的粉丝与嘉宾全体出动,摄影师也亲自去迎接,瞧见本尊,激动得心脏砰砰直跳。
谭郁时近一米九,站在哪儿都是鹤立鸡群,身材比例比模特出身的盛星波更优越,一身黑衣配墨镜,露出的下半张脸异常冷峻,迎面走过来的时候仿佛抽走了周遭空气,所有人的呼吸俱是一滞。
果然是大boss的气场,名不虚传。
摄影师咽了口唾沫,不由自主地把腰弯成直角,恭恭敬敬地迎接:“谭老师,您好,今天的拍摄由我负责,我叫顾恒。”
谭郁时嗯了声,摘下墨镜:“我是后辈,喊我郁时就行。”
顾恒受宠若惊:“哦哦好的,那……郁时,你自己带了化妆师吗?还是让我们的化妆师来?”
“用你们的吧。”谭郁时的头转动了一个角度,将在场的人尽收眼底,忽然问,“粉丝都在这儿吗?”
顾恒如实回答:“有一位刚拍完,已经走了,剩下的四位都在这儿。”
“……这样啊。”谭郁时站在原地,浓睫低垂,不再说话也没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