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坐标—— by反派二姐

作者:反派二姐  录入:06-22

岳峥呢?哦,在隔壁桌,岳望锡呢?没有来。
好像在第二世的时候他有说过,当初姜远声结婚的时候还邀请了他,但他没有去,只包了个大红包随礼。
不对,那么这个世界里的岳望锡又是谁呢?
“请,请新娘宣读结婚誓词。”司仪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他声音中气明显没那么足了。
新娘?哦,新娘就是我,结婚誓词又是什么?
背景音乐已经淡出,沛诚左看看又看看,也没人指示他结婚誓词去哪看,于是他就这么呆站在聚光灯下,礼堂里连碰杯错盏的声音都完全消失,堪称安静如鸡,司仪额角渗出一滴巨大的汗珠。
“在你捧花的绑带里。”森泽航从嘴角漏出一句提示。
沛诚连忙低头看,居然真的从捧花中抽出一张四折小纸条。他感激地朝森泽航投去一瞥,连忙将纸条展开来,眯着眼睛辨认上面的字迹。
这姜远声的字未免也太自由随性了吧……
“今天……”他一开口,声音就有些劈叉,全因他实在不适应这个声线,“今天是我成为你妻子、伴侣的日子。从……从今以后,不管是逆境或是顺境,贫困或是富贵,生病或是健康,烦恼或是开心,我都将不离不弃,与你共度一生。”
沛诚念第一句就开始嘴软,尴尬得不行,全靠硬着头皮干巴巴地朗诵。结束后,他迅速将纸条攥成一团,捏在手心,脚趾都要把高跟鞋给抠穿了。
婚礼司仪见状立刻道:“下面,请新郎宣读结婚誓词。”
森泽航很明显比他靠谱很多,他没有准备小抄,反倒轻轻拉了一下沛诚的手,于是两人转成面对面的姿势。
“在今天,我用最真诚的喜悦,迎接你进入我的生命中。”
成年森泽航的声线低沉,音质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沛诚原本早已经听不出什么特别,但此刻却恍惚间想到了他作为“闵效禹”上岗的第一天。当时他临危受命去机场接人,森泽航就在后座大喇喇地换衣服,好听的声音自他右耳侧后方响起,于密闭的空间中共鸣。只是……
沛诚头皮发麻地看着他,心道——你喜悦吗?我怎么一点喜悦也看不出。
但森泽航全然不觉得尴尬,继续淡定道:“我愿与你分享未来人生的所有成就,也愿和你共同面对所有挑战。我宣誓今后将一直爱护你、尊重你,我宣誓将永远诚恳忠实,直到老去。”
森泽航说完了,他的发言也很简短,却并不潦草。在回过头去之前,他的目光在沛诚脸上刻意多定格了一秒。那一眼并非敷衍,而是传达了一个讯号——我们之间的婚姻,虽然庞杂的因素远大于爱情本身,但我尊重这份契约,我方才宣誓的内容都是认真的。
这一眼,叫沛诚收起了所有玩闹戏谑的心,也叫他总算从这突如其来的穿越场景中回过神来。他本就还完全沉浸在上一周目的世界中,根本无法抽离,突然穿着婚纱现身此地,也只觉得滑稽。但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正和森泽航正并肩站在婚礼的殿堂里。
他们俩,他和森泽航,还从未走到过这里。
上一世在森泽航求婚以后,两人倒是再没认真商量过什么时候去结婚,毕竟朝夕相处近八年时光,说是从青梅竹马到相濡以沫也不为过,对于彼此的了解、信任和感情都已经不再需要某种形式再证明什么。
后来更多变故发生,结婚更是登不上日程,人似乎总是这样——为了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而无限错过,直到为时已晚,再无机会。
沛诚下意识用拇指揉搓了一下无名指的根部,即使隔着一层丝绸手套,那里仿佛还留有戒指的触感。
“在场有任何人反对这场婚礼吗?”司仪转向台下问道。
谁会反对呢?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一个过场,唯有沛诚略带迷茫地看着看着大门的方向,幻视真实的自己从那里推门进来。
我反对,他在心里默默想,这个人是我的,从十年前开始就是我的。
他不属于这个女人,也不属于台下任何人,他是属于我的。
“请新人交换戒指。”司仪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的幻觉便迅速又消散了。
森泽航微微侧过头,等着戒指递到自己眼前,他没有看沛诚,却轻声对他说:“现在反悔也还来得及。”
他说话的音量只有台上几人能够听见,沛诚愕然抬起头,又迅速镇定下来,半开玩笑道:“我要是现在临时反悔,那你怎么办?”
森泽航勾起嘴角轻笑了一下。
这还是沛诚来了这半天第一次见他笑,只不过他笑起来的样子和原来也很不相同了——不再是那种从眉毛到眼睛都挂着笑意的快活模样,也不是暗含些许无奈的苦笑,而是带着一丝无所谓的余裕,他说:“另想办法就是。”
沛诚吞咽了一口不存在的口水,尽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稳定:“开玩笑的,都到这地步了,我没想反悔,就是饿得头晕。”
“好,”森泽航取出戒盒里的钻戒,说:“那我们就加快进度,快点收工,然后去吃饭。”
沛诚有些好笑道:“好。”
司仪擦了一把汗:“请新郎为新娘戴上戒指。”
沛诚慢吞吞地伸出手——他的骨架变得纤细,瘦长的手指包裹在银白色的手套里,轻轻搭在森泽航手心。这是他第二次在这个视角被戴上戒指了,只不过那双熟悉的手的主人不再穿着白衬衣套着围裙,而是一身定制西装;只不过套在手指上的是一颗少说二十克拉的鸽子蛋钻戒,而非那枚简约到几乎有些寒酸的戒圈。这枚戒指仿佛有千金的重量,将他心头压得一沉。
把我的戒指还给我,沛诚没来由地心生出这样一个念头,那是我家小狗买给我的,死兔子凭什么给我回收掉。
其实,随着上一世的系统世界崩溃,他损失的何止那一枚小小的戒指,他的家、他脚踏实地努力得来的学历和工作、他们一起辛苦打拼至今的成果、甚至于岳家上千万的继承款都灰飞烟灭了,但沛诚一点儿也不心疼,他只心疼那枚戒指。
司仪继续朗声道:“请新娘为新郎戴上戒指。”
沛诚伸出手,却发现自己抖得厉害,不得不狠狠掐了一下手心,再落到戒盒上。森泽航配合地抬起手,垂眸看着对方为自己套上戒指。
“你真的确定吗?”森泽航再次开口。
司仪在旁边都快给他跪下了——这个新郎到底怎么回事,生怕新娘不反悔是吗?非得确认这么多次。
“你手抖得很厉害。”森泽航说。
“都和你说了饿,低血糖,”沛诚低着头,头纱遮住了他半张脸,“而且这个裙子露肩膀,凉飕飕的。”
“好,我只是怕你后悔。”森泽航说,“那就请吧。”
沛诚深呼吸,勉强稳住手,干脆一鼓作气,将戒指猛地一推到底,牢牢圈在了森泽航指根。
好了,完成了,沛诚松了一口气,赶紧结束吧!
只是这个念头还没冒出一秒,却不料森泽航蓦地反手一把将他抓住。沛诚吓了一跳,想抽回胳膊却竟然完全动弹不得,抬头一看,整个人不由得愣在原地。
森泽航双目圆睁,满眼错愕,死死盯着他,那模样旁人看了还以为他不是来结婚而是来抱灭门之仇的。沛诚急忙环顾四周,茫然道:“怎么了?哪儿着火了?”
森泽航一语不发,仍然死死捏着他,用力之大叫他骨结生疼,表情活像见了鬼。沛诚面容扭曲,龇牙咧嘴道:“怎么了?好痛……底下都看着呢。”他恍然道:“别是你问了我半天,这会儿自己忽然反悔了吧?”
“你……”森泽航憋了老半天只蹦出这一个字,婚礼司仪已经接近崩溃,自暴自弃地喊:“礼成,礼成!新郎现在可以亲吻新娘了!”
台下宾客无一起哄,只有稀稀拉拉响起又因为过于突兀而马上停止的掌声,众人都注意到了台上的气氛不太对劲,惊疑不定地左看右看,不知该如何反应是好。
沛诚的手腕依旧被他死死捏着——他变成女孩儿之后力气也小了些,完全挣脱不开,此情此景之下又不能动作太过剧烈,只能咬牙切齿道:“快点松手!别发癫了。”
森泽航眨眼一个激灵,像是陡然回过神来,手上松了力气。沛诚猝不及防向后倒去,整个人失去重心。
高跟鞋还是这么难穿啊……
可下一秒,他就被拦腰一揽,直接撞进森泽航怀里。沛诚诧异地抬起头,对方却已经附身吻了下来。什么?!
森泽航胳膊牢牢环在他腰间,将他整个人都圈在了怀里,左手托着他的下巴,深深地吻住了他的嘴唇。
这是什么展开?对方一系列出乎意料的举动让沛诚完全反应不过来,双手还保持着推拒的姿势卡在胸前被死死锢住,头顶是直射舞台的强光,他感觉自己几乎要窒息了。
过了片刻,森泽航总算善心大发地放开了他,不,准确地说是把他给扔开的。沛诚踉跄了两步,险些踩住裙摆重蹈昔日覆辙,森泽航下意识又伸手将他往回带了一下,他总算勉强站稳。
全程鸦雀无声,安静了至少十秒钟。
直到第一个人缓慢而不确定地鼓起了掌,所有人才如梦初醒,也跟着开始拍手,婚礼司仪满头是汗,匆匆道:“那么,让我们恭喜两位新人。接下来,请各位宾客开始用餐了,新郎新娘可以先到后台换衣服休息一下。”
森泽航松手退开半步,仿佛刚才一切都未发生,但他脸颊微微泛着红,眉头紧锁,盯着脚下一个莫名其妙的点出神。
而沛诚更是彻底摸不着头脑,浑浑噩噩地随着礼宾小姐下台回到新娘的准备间。
他困惑地看着旁边挂好的第二套喜服,又呆滞地看着会场服务人员礼貌地退出房间,在门关声响起的一刹那,他忽然惊醒。
这个流氓!变态!他亲我!他伸舌头!他来真的!
沛诚把高跟鞋一踹,在原地又蹦又跳,气不打一处来:亲女人是吧?森泽航你完蛋了!

第124章 华尔兹
沛诚穿着优雅的鱼尾婚纱,头戴拖尾头纱,光着脚在厚实的地毯上暴跳如雷,内心脑补了一百种要哈士奇趴在地上、耷拉耳朵流泪道歉的场景。原地蹦了一会儿之后,他觉得这个一字肩的裙子实在太过限制他发挥,于是“啪叽”往后一躺,直挺挺地栽进了沙发里。
沛诚将双腿高举到空中,不出意外看见脚趾和脚后跟都磨红了,难怪一直隐隐作痛。他拎起第二套裙子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甚至没闹清楚从哪头穿进去才正确,又低头瞅了眼另一双酒红色的高跟鞋,只觉得脚趾头发酸。
做女人也太辛苦了吧……
他这会儿总算有机会一个人独处,没有刺目的灯光和满堂的人眼盯着,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可他实在提不起劲换衣服出去敬酒赔笑、公关客套,更重要的是,刚才森泽航的反应实在太过异常,叫他百思不得其解。
森泽航为什么要吻他?就算是仪式要求,碰一下也就行了,那种亲法算是怎么回事?
莫非他是想着做戏做全套吗?应该也不至于啊,沛诚下意识地擦了擦嘴巴,不小心将口红蹭到了白色的手套上,赶紧摘下来塞进沙发缝里。
他们俩不是上一秒还在说赶紧走完流程好收工吗?沛诚满腹疑惑,可到了交换戒指的环节,对方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难道说……这一世的森泽航对姜远声也有那么一点好感吗?毕竟他在说结婚誓词的时候,表情严肃、眼神诚恳,十分走心的样子。退一步想,森泽航也的确是那种做出承诺就会认真对待的人。
沛诚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和契机,这一世的森姜二人如同闵效禹世界线里的发展一般,决定联姻了。即便其中掺杂了其他的利益考量,森泽航肯定对于姜远声是不反感排斥的。反观姜远声的家世背景,也没必要为了一个讨厌的男人委屈自己。所以森泽航或许是在交换戒指那一刹那于心里下了决心——既然结婚了,就要用丈夫的身份面对今后的一切。
想到这里,沛诚更搓火了,但却无处发泄,只能踹了一脚丢在一边的倒霉高跟鞋,“咣”的一声砸在门板上。
几乎是同时,有人敲响了房门。
沛诚立刻警觉地坐直身体,问:“谁?我……我在换衣服,别进来。”
门外停顿了两秒,答道:“是我。”
沛诚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双脚踩在厚实的地毯上悄无声息。
“到……下一个环节了是吗?马上就好,稍等一下。”
“嗯。”森泽航低低应了一声。
两人就隔着一道门板静静站着,沛诚忽然就有点不想也不敢出去见他了。
半晌,门外再次开口问:“你累了是吗?要么等下去跳完第一支舞,我们就借口跑路吧。”
跳舞?沛诚明白过来——这个婚礼形制应该还是更加偏西式的,估计不会有那种挨桌敬酒的环节,说:“我俩提前跑了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关系,反正流程都走到位,差不多行了。”森泽航说,“反正这个活动也是为咱俩父母和他们朋友办的,我们俩表演结束就好。”
沛诚稍一反应就懂了——明面上说是婚礼,其实只是另一种形式的高端社交场合,与庆功宴和长辈寿辰这类活动的本质并无差别。但正因为是婚礼,所以邀请制更加严格,变相也保证了这次“活动”的参加规格。
“好,那你等我一下。”沛诚扬手就要从婚纱里钻出来,歪扭着身体想要伸手去够背后的拉链,忽然意识到自己接下来即将直面姜远声的裸体,不由得又停住了。
虽说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这都将是他的自己的身体,但毕竟来源是一个他根本不熟的女孩儿,就这样冒昧把衣服脱了,他心理上着实还接受不了。
“你……帮我叫一个工作人员来行吗?要女生。”沛诚道。
森泽航没有多问,爽快道:“好。”
不出五分钟,便敲门进来了一名婚礼活动组织方的女性工作人员,沛诚双手一摊,说:“麻烦你帮我穿脱一下吧,我实在太累了。”
“好啊,没问题,”那女生一点也不显得意外,“姜小姐您把手抬一下。”
“好的谢谢,麻烦了。”沛诚正抬起手,那女生忽然笑了一下,说:“我讲错了,不是姜小姐,是森夫人了。”
沛诚被这个称呼雷了一下,假装疲惫地阖上了双眼,任由那女生折腾。
天哪,他接下来要在这个身体里生活……要换衣服、要洗澡、要上厕所……这难度也太大了。
“姜小姐……森夫人身材真好,”那女生一边在她身侧鼓捣,一边说,“我要是有这个身材,出门都不穿衣服。”
“噗——”沛诚没忍住乐了,下意识睁开了眼——镜子里的他已经换上了一身挂脖的红色连衣裙,衬得姜远声肤色健康,五官明艳,明眸皓齿。那女生请她坐下,又帮她换了一套搭配的饰品,头纱也改成了更短、更有造型的款式。沛诚记得姜远声是从法国留学回来的,这么一看,刚才还端庄秀丽的新娘,瞬间摇身一变,就染上了南法的温暖风情。
沛诚回过神来,说:“没事,鞋我可以自己穿,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了。”
“好的。”女生点点头离去了,开门的一刹那,沛诚和门外的森泽航四目相对,愣了一下——他一直等在这里?
“对不起,我是不是太磨蹭了?”沛诚连忙弯腰去套高跟鞋,森泽航侧身进来,却说:“不着急。”
说罢他随手带上门,倚在墙边遥遥看着他。森泽航去换了一身西装,虽然依旧主要是白色的,但面料和剪裁都没那么正式,多了一丝休闲随性的气质。他忽然没头没尾地感慨道:“运气很好呢。”
沛诚抬头疑惑道:“什么?”
“今天啊,今天真幸运。”森泽航说完这句话后停顿了很长时间,正当沛诚想要追问的时候,他又接着说:“前两天不是一直预告有雨吗?结果是个大晴天。”
“哦,这样啊。”沛诚回想了一下,“户外草坪婚礼是有这种风险。”
“你喜欢吗?户外草坪婚礼。”森泽航又问。
“挺好的啊,之前看别人的照片视频,感觉都挺浪漫的。”沛诚整不明白这个鞋子的绑带是怎么系的,有点后悔让工作人员走太快了,随口道,“好像还流行过一阵子海边的那种,但听说赶上风大的时候,张口就是沙子。”
“如果你喜欢,我们也可以多留一会。”森泽航缓步走上来,“到了晚上亮起灯之后,场地应该也会很漂亮,像星星一样。”
“会持续到那么晚吗?”沛诚出口便觉不妥——他怎么能显得连婚礼流程都不清楚呢!
可森泽航却不觉有异,径直走在沛城身前半跪下来,从他手里接过鞋子的绑带,沛诚诧异地松了手。
“下午总归都是给他们social的,还特意准备了各种给小孩儿玩的项目,方便大人社交。五点后会换成现场乐队,可以跳舞的那种,差不多那会儿爷爷他们应该已经离开了。”
森泽航一边说,手指灵巧地牵着光滑的绸带绕过他脚腕,于前后交叉,然后用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收尾。他勾了勾手指,沛诚条件反射地把另一只脚也递到他面前。
森泽航低头垂目,鼻梁挺直,颌骨分明,继续道:“有乐队有好酒,有草坪有鲜花,一边跳舞一边看夕阳落日、看月亮出来应该也不错。”
沛诚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忽然又想起一桩事——跳舞?要跳什么舞啊!
他可从来没练过什么双人舞啊!
森泽航已经系好鞋带站起身,他一手绅士地背在身后,微微曲着左手胳膊,沛诚抬起下巴看他。
“怎么了?”森泽航礼貌地问,“需要再休息一会儿吗?”
“没有……”沛诚一时间实在想不起什么能逃避开场舞的托词,只能起身将手搭在他臂弯里,硬着头皮往外走。所幸这双鞋大概是为了跳舞设计,鞋跟不高,鞋底也很软,走起路来还不算太费劲。
此时礼堂里已经没什么人了,都移步到了户外。森泽航说得没错,场地的确非常漂亮——放眼望去,整整一大片草坪全都包做了婚礼场地,所有布置和造景——从凉亭、舞台再到桌旗、烛台全是带着些许香槟光泽的象牙白,白色和浅粉色的花圃装点着每一处角落,而背后是礼堂宏伟古典的外立面,阳光在玻璃窗上熠熠反光。
众人见他们二人携手出来,立刻开始鼓掌,脸上挂满了祝福的微笑。沛诚不得不感慨这群人心理素质真好,刚才目睹了那么诡异的证婚场面,此时也能都当做无事发生。
两人踩着洒满花瓣的小路走到舞台前,沛诚只觉得后背冒汗,指不定等会开始跳舞还要出什么洋相呢。
“别担心,”森泽航低声说,“有我在呢。”
有谁在也不顶用啊……沛诚虽然想要这么吐槽,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居然奇迹般地就被这么简单的几个字安抚到了。他忍不住分神向旁边的森泽航投去一瞥,哈士奇如今靠谱得不像话,他简直要不敢认了。
不像也好,最好还是把他当做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吧。沛诚有些沮丧地想,如果太像,他真的很难接受转眼间森泽航就和别的女人结婚了这个事实。
掌声停歇,众人留出一块空地给新人,森泽航轻轻带了一下他的胳膊,两人转成面对面。沛诚将指尖虚虚放入他掌心,眼一闭,心想——算了,死就死吧,反正丢的也不是我的脸。
只是,当音乐前奏声一奏起,他便“唰”地睁开了眼。
按在他后腰的手掌略微施力,甚至连沛诚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就迅速迈出了脚步,连半拍也没错过。
遥远的肌肉记忆被唤醒,他随着森泽航的引导跳了两个八拍,顺畅丝滑到仿佛已经练习过很多遍。
是这首歌,是这支舞!
他们的确曾经练习过很多遍。
记得那年高中二年级的冬天,圣诞舞会在即,沛诚此前还从来没有学习过任何交谊舞,是森泽航陪他恶补了好几天华尔兹,而当时练的正是这支舞。
只不过在圣诞舞会的当下,森泽航主动站到了女步的队列——旁人看来是耍宝一般的举动,只有沛诚知道是他在帮助自己不要紧张、不要担心犯错的贴心。
如今两人位置对调,白驹过隙,十多年的光阴转瞬而逝,甚至对方面前这个人连皮囊都彻头彻尾换了一遭。可他们还是再次牵手,再次跳起了这支舞。

第125章 演戏
熟悉的音乐穿越漫长的时空降落到婚礼上、降落到阳光沐浴的草叶上、降落到花瓣铺就的小路上,一对新人旋转在飘扬的音符中,亲朋好友环绕着他们,所有人都在笑。
飞鸟掠过晴空,夏日的午后虫鸣声起伏,鼻尖都是青草的芬芳。森泽航带领着他、牵引着他,沿路掠过之处花瓣被扬起,仿佛他们是置身于一片完全的自然之中——宾客都是森林里的动物,带着浆果和蜂蜜前来祝贺。
沛诚当初学这支舞的时候,也不曾跳得多熟练,且这么多年都没有练习过,全都忘光了才正常。但是今时今日、此时此刻,他却神奇地和音乐、和他的舞伴融为一体。他十分敏感地捕捉到了对方的每一个细致的引导,脚下不曾错乱半步,比圣诞舞会那次啼笑皆非的经历要顺畅很多。唯一就是……
每一次转圈的时候,他的头发和裙摆都随风扬起,感觉胯下凉飕飕的,这种触感实在有点变态。
然而跳舞比想象中还要累人,尤其还不熟练地穿着高跟鞋,一曲完毕,沛诚不住喘气。他的右手仍被森泽航紧紧攥着,指尖正巧落在那枚戒圈上,后腰被手掌紧紧贴住的地方则微微发热冒汗。两人贴得很近,呼吸交错——姜远声虽然在女生里已经算高挑,视线齐平处却也只能够到森泽航下巴。年过三十的男人肩背宽阔,几乎是将他完全搂在怀里,这种强势且陌生的压迫感,叫沛诚不知怎的,忽然有点不敢抬头直视对方。
乐队的最后一个音符散去,周围响起掌声,沛诚松开搭在对方肩上的手,想要往后撤却纹丝不动,反而被搂得更紧了。
这是在干什么?不会又要突然亲我吧?沛诚心如擂鼓——虽然形态变化了,但哈士奇的本质就是发癫,他不会又要给我搞什么幺蛾子吧!而且……
过去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家伙怎么瞬间连性取向也流动了,连女人也能亲下嘴了?
沛诚脑内头脑风暴,但森泽航低头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松了按在他背后的劲,然后又顺着手腕牵起他,向左右分别彬彬有礼地致谢。
沛诚昏头昏脑地,宛如提线木偶一般,浑浑噩噩间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牵着他的那只手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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