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雌们其实对他们的存在同情多过了厌恶。
丁迁眸色有些复杂,“罪雌一般终身都不得赦免,但是这次帝国对于异变星兽格外的看重。或许这次他回去了,上将便会因为他们的功勋,赦免他们的罪过吧。”
慕泽也顺着丁迁的话语,将视线落在了白洱身上。
慕泽垂眸“嗯”了一声,并没有与丁迁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丁迁感叹完了,就将注意力重新落到了剩下的异变星兽上,他带着慕泽他们一起回到了飞行器,去往下一个地方。
当再次处理完一处异变星兽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黑暗逐步笼罩了这片大地。
西清羽带着虫收集了一些附近死去的普通星兽尸体,而其余军雌寻找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在他们确保内外都没有植物的存在后,便倒下药剂用星兽尸体燃起了篝火。
丁迁坐下身来,火光在他古铜色的面目上闪动,他饮下一份营养液,然后随手把东西放到一边。
他查看了一下自己肩膀的情况,然后撕开血迹凝固的衣服,用清水简单的清洗了一下。得益于军雌强大的自愈能力,只要不是太严重的伤口,只需要做好简单的清洁就行。
在除掉周围异变星兽的路上,他们或多或少的遭遇了一些意外出现的星兽,哪怕是配合默契也总归会受伤的。
山洞里围绕着几处火堆坐下了不少的军雌,受伤较严重的军雌都被安排在了一起,正有同伴替他们初步治疗。
喻游停留在了慕泽的身边,精神丝从他身上蔓延出来,替他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慕泽今天并没有受到什么伤,毕竟他是一只稀少的S级军雌,战斗力是毋庸置疑的。
这个时候,慕泽正站在受伤的军雌前,观察着他们的状况。
大多数军雌的情况还算好,通过治疗已经稳定了下来。但是还有几只军雌情况比较严重,不仅是身上的伤口大片,连精神海都隐隐受到了创伤。
云永正靠在岩壁上,伤口传来的疼痛远远比不上精神海的痛楚,他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缓解雌虫精神海的药剂需要特定的仪器存储,而雄虫……这里的确是有一只雄虫,但是,又有谁敢为了一点小伤去请求一只尊贵的A级雄虫阁下呢。
慕泽注视着云永的伤口,安慰着他,“没事的,会好起来的。”
云永勾着唇,到是洒脱,“少将,你不要这么担心,我们忍过这一阵也就好了。”
“就是,作为军雌,谁没受过伤,只要死不了都不算什么大事。”
“少将,我们缓一缓就够了,明天还能继续跟着去解决星兽。”
受伤的军雌陆陆续续的说着,表现的委实比没受伤的军雌还不在意。
毕竟他们被担心也好,这里气氛沉闷也好,总归也没有办法解决。从他们选择离开帝都的时候,便做好了死亡与伤痛会伴随他们一生的准备。
慕泽沉默地蹲在他们的面前,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喻游陪伴在慕泽旁边,精神丝焦躁的挂在慕泽身上,传递着它们的担忧。
但是喻游却难得的有些出神。
或许是一来到这个世界,慕泽就成为了他的雌君,喻游看见了这只雌虫的悲苦与坚持,也看着他一点点的变好。但是喻游看见的,也仅此而已。
慕泽他是世界主角,但是这个身份从不真切,离慕泽更近的,其实是他作为少将的身份。
保护好手下的军雌,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责任。
喻游以前只以为,慕泽告诉他喜欢帝都之外,是喜欢在帝都之外可以自由自在的氛围,可是,在这个时候,喻游又突然觉得,或许这些并不快乐的伤痛,也是慕泽的羁绊。
他们在这里一起与星兽战斗,一起共享苦痛和荣光。
喻游将精神丝蔓延到了几只精神海受到伤害的雌虫身上,无声的替他们梳理着。
喻游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
云永感觉到精神海的疼痛开始缓解了过来,他有些惊讶的再次确认了一下,“少将,我的伤已经好多了。”
另外一只雌虫也感觉到了精神海情况的好转,他从未遇见过这种的情况,他呆愣了一瞬,突然反应过来,眸光带着炽热,“这一定是虫神的庇佑!”
同时还有情况好转的军雌也忍不住开口赞同,“对,一定是虫神庇佑,我也从来没有这么快好起来过!”
慕泽有些怔愣地看着他们,他并不相信所谓的虫神。
哪怕虫族一直流传着关于虫神的预言,可是,慕泽从来不相信这个。
慕泽指尖微顿,下意识在周围寻找着。可是这里并没有任何的异样。
丁迁处理完自己的伤口之后就开始计划明天将要去往的地方,慕泽也来到了他的身边,和他一起讨论着。
这个时候,另外一处围坐着军雌的篝火突然传来了笑声。
丁迁抬眼看去,西清羽被围在中间,正听着军雌讲诉他们曾经与星兽作战的经历,不少军雌也加入了进去。
丁迁看了一瞬,突然就觉得有些恍惚,“慕泽,你觉不觉得,他有点像陛下?”
丁迁跟随过特维上将很久了,他也曾远远的看过还不是虫帝的西冉。
同样的金发,同样的骄傲肆意,在这一刻,突然就重合了起来。
慕泽没有回答,他也抬眼看向了西清羽,他倒是知道西清羽的身份,某种意义上来说,丁迁确实是猜到了真相。
但是随着丁迁又多看了几眼,他却发现了一点不对劲,西清羽和几只军雌总是在若有若无的看着他们这边,并时不时和身边的军雌小声讨论着。
丁迁还在想着这群军雌又在打什么主意,就看见西清羽突然带着两份烤好的星兽肉走了过来。
星兽身上大部分都不可食用,但是在军雌多年的试验之下,也找出来了一些可以食用的部分。
西清羽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很自然地把肉递给了丁迁和慕泽,然后瞟了丁迁一眼,“少将,我给你们拿来了一些星兽肉,这是我亲手烤的。”
丁迁并不在意营养液的乏味,队伍里总会有军雌会去烤肉,丁迁也从来没有管过这些,但是他一看西清羽这个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有事情。
西清羽面对他从来没有过这样,那么他现在是冲着哪只虫来的,一下子就变得特别明显。
丁迁拉着西清羽坐在了这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吧,你有什么事情想要问慕泽少将的?”
西清羽一下子就呆在了原地,面色有些微妙的涨红,碧绿的眸子盯着丁迁一错不错。
云永因为身上的伤口已经躺了一晚上,好不容易精神海的痛楚缓解了,他一点也闲不住。他刚才也过去接到了一口西清羽烤好的肉。
云永知道西清羽过来是为了什么,他笑着走过来坐在一旁,鼓励着他,“没事的,少将很好的,你直接说出来就好了。”
慕泽虽然没有开口,但是他安静地看向西清羽,蔚蓝的眸子沉静温和,无声息就缓解了西清羽的紧张。宇岩污
西清羽犹豫了一会,到底还是克制不住内心的在意,他尽量调整着自己的措辞,“少将,就是我有一位同族是一只雄虫,您可以帮我问问您的雄主,该如何更好的使用精神力吗?”
慕泽和西清羽一起去往失落之地的时候,西清羽就总会在休息时不着痕迹地看向喻游。
慕泽这个时候,一下子就想明白了西清羽口中的“同族”究竟是谁。
慕泽点着头,“我会帮你问问的。”
西清羽眸光发亮,他惊喜地站了起来,“谢谢少将!”
丁迁也知道喻游对精神力控制能力,他其实也好奇过是如何做到的。但是喻游回来之后便一直陷入了昏迷,便也没来及去问。
没有一只将领意识不到,如果喻游的方法可以推广开,就算其余雄虫做不到喻游的程度,提高一些能力也是必定的,这对虫族来说会是多大的机会。
可是虫帝没有去问,曲奈和其余上将也没有去问,丁迁便猜到了,或许喻游的能力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西清羽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一下子整只虫都放松了下来。丁迁看着西清羽,他突然又想起来了之前的那个联想,“清羽,你让我想起来了一个人,你们都是金色的头发。”
丁迁的目光中流露出追忆,“当初我曾经有幸跟随过他,那个时候,我比你现在还年轻。”
“我们跟在他的身后永远都有安全感,他总能带着我们找到星兽最薄弱的地方,让我们用最小的代价获得胜利。而且他对待我们很好,那个时候,不知道有多少雌虫想要成为他的下属。”
西清羽抿着唇,他面上的笑容一点点地收了回去。
丁迁还没有发觉,饮下一口酒,继续说着,“你知道吗,当时他一度成为了我们的希望,我们追随着他,将他视为这个时代的终结者。”
西清羽眸子里透着一股压抑,不受控制地接上了丁迁的话,“可是他却变了,他变得冷血,变得无情。”
丁迁放下了手里的酒,一下子从追忆中回过神来。
西清羽埋头盯着燃烧的篝火,火光映入了他的眸底无声地晃动着,碧绿的眸子里带着一股倔强。
云永也在一旁,他舔着自己干涩的嘴唇,看向丁迁,“少将,可是陛下他并没有终结这个时代,他选择了继续维护雄虫。”
原本热络的气氛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
丁迁抬眸看向周围的军雌,他们其中不少都年纪比较小,并没有经历过西冉的时代,此刻他们也被吸引了注意力,看向了这里。
他们很多都从未见过虫帝,西冉这个名字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帝国最高掌权者的代号。
哪怕对于丁迁而言,他曾经跟随着西冉战斗的日子,也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了,久到他平时也不会刻意去回忆。
可是他们的一生又会深受西冉每一个决定的影响……
这里终究还是有几只曾经和丁迁一般见证过那个年代的虫。他们不少都已经和丁迁一般,即将匹配雄虫,或者已经匹配了雄虫。
或许是因为连日与星兽战斗的压力,在这个夜晚,一切曾被隐藏的很好的情绪都袒露了出来。
董聪抱着自己怀里的武器,没有带着什么情绪,只是平静地陈述了一个事实,“陛下他说过,他会改变这个世界的,可是他没有做到。”
狄知乐看向篝火倒映的回光,哪怕他已经来到帝都之外已经很久了,可是曾经受过雄虫鞭打的痕迹似乎还在隐隐作痛,“陛下他任由雄虫继续高高在上,任由雄虫踩在我们的尸骨之上,他违背了他的誓言,他也背叛了我们。”
曾经希望有多大,当一切崩塌的时候,失望就会有多大。
他们既然视西冉为信仰,又怎么能接受信仰的崩塌。
西冉曾经承诺过会带着军雌一起改变虫族,可是一切,在他成为虫帝之后就全部改变了。
他靠着军雌的支持走上了虫帝的位置,却又违背了自己的诺言。
当曾经跟随着他的军雌,不得不一只只走上精神力暴动的局面,不得不去匹配雄虫。他们跪在雄虫脚下匍匐求生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来曾经有一只虫对着他们承诺过……
丁迁不知道,在这里的大多虫也不知道。
气氛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只有篝火燃烧的声音响起。
军雌曾经多么信仰西冉,就会在他食言之后多么愤恨。
狄知乐其实早就不需要得到任何虫的回应,有些话,已经在他的心里翻滚过很久,他却从来没找到机会可以说出去。他闭上了眼,曾经无数次被雄虫鞭打的记忆正在他的脑海中闪烁。
每次跪伏在雄虫脚下的时候,他总是会忍不住想起在很久之前,他们曾经跟随在西冉的身后,懵懂而又天真的相信着真的有一天可以对一切进行改变。可是每次最终唤醒他美梦的只有雄虫扭曲的面目。
狄知乐盯着篝火映照中其余虫族的面颊,语气干涩,“少将,我曾经怨恨过他,我将他视为了希望,可是他却背叛了我们。我每天都在唾骂着他……”
他说话的时候,身躯都在开始了颤抖,明明现在并没有雄虫的鞭打,可是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但是相比那一点伤痛,让他更不能接受的,却是西冉的背叛。他们曾经那么相信过他。
狄知乐几乎快要握不住手中的武器,觉得自己连骨头都是疼的,“少将,你不知道,那段时间,我真的好疼啊,比被星兽击中的时候都还要疼。我每天都在等,一直都在等,等着他向曾经一样,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带着我们走出绝望的处境。”
“可是我没等到,我没等到他。”
“那段时间,我甚至恨死了他,我对他的恨意多过了一切。我不明白他既然做不到,为什么要去承诺我们。当初就算他什么也不去承诺,我们依旧会愿意支持他的,愿意帮助他成为虫帝的,可是他为什么要骗我们。”
狄知乐似乎又想起来了那段曾经屈辱不见前路的日子,那不知道是多少雌虫生活的真实写照。
当狄知乐说话的时候,在场的雌虫全部都注视着他。他们无论有没有经历过,都听的格外的认真。
丁迁并没有办法为虫帝辩解些什么,他跟在特维身边,并没有待在帝都里,没有受过他们的苦。
可是,虫帝怎么会什么都没做呢?
他填补了律法的空缺,让雄虫无法继续随心所欲的陷害雌虫。他送走了犯罪的雌虫,让他们得以换个地方生活。他派遣着特维上将来到帝都之外,为帝都的虫构建出不被星兽打扰的净土。他大力发展研究院,让武器一次次的更新换代……
但是,他做的,却和最初承诺的相比起来,少了太多。
狄知乐放下了怀里的武器,他一点点地笑了出声,泪水滑落他的面颊。
“我无数次的都想要冲进皇宫,亲自去问问他为什么。可是每次我都退缩了,我不敢啊,我不敢去问他……我总是会忍不住去想,只要我不问,是不是就可以当做他从来没有变过。”
“所以,我离开了帝都,离开了和他有关的一切,我抗拒知道帝都的任何事情。”
“我像是疯了一样的去猎杀星兽,既然他做不到的事情,那我就自己努力去做,他没有做到的承诺,我可以自己去做到。”
“可是慢慢的,我不再恨他了,我真的不恨他了。”
狄知乐看向周围雌虫的面目,那是一张张年轻的面颊,这些雌虫和曾经年轻的他们一样对未来充满了希望,狄知乐看见他们后却痛苦地转过了身。
“少将,你知道吗。我一次次的跟着去执行任务,一次次的看着同伴死在我的面前。这些年为了星兽死去的虫,比被雄虫鞭打而死的,多了太多。”
“后来,我渐渐的就想明白了,如果他遵守了对我们的承诺,将犯罪的雄虫进行处罚,让雌虫得到与雄虫同等的地位。当代代相传的祖制进行动摇,整个帝都都会陷入恐慌。等到雄虫大规模的死去,星兽不断地袭击下,我们将会灭亡……”
“就算被雄虫鞭打,雌虫也不会轻易死的,哪怕死去了,雌虫那么多,还有很多可以补上。”
“我们从来都不缺勇敢的战士……”
狄知乐闭上眼睛,声音沙哑,“你说多可笑,慢慢地,我居然发现,我开始不怪他了。”
西清羽终于没有办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捂着自己的脸,转身离开了这个山洞。
一直待在山洞内部的西卡林看见了西清羽的举动,他向慕安澜看了过去,发现慕安澜靠坐在了岩壁之上,似乎陷入了沉睡。
西卡林犹豫一瞬,他最终走过山洞中间压抑着哭声的军雌们,也来到了山洞之外。
西清羽并没有跑出多远,他就坐在了前面的荒原之上。
天空一片空荡,清冷的光芒洒落下来。
西卡林走到了西清羽的身边坐下,他不着痕迹地拉下自己的袖子,藏起自己的腐烂痕迹。
西卡林没有开口,西清羽也没有说话,盯着远处的暗影,没有回眸去看身边的西卡林一眼。
也不知道等待了多久,西清羽眼中的泪水终于一点点的收了回去,西卡林才看向他,“清羽,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曾经有一座城堡,它的内部荒芜而又破败,一只传说中的巨龙生存在那里,它身形俊美修长,漂亮的龙鳞在其上闪闪发光,但是它最喜欢的还是自己那两条长长的龙须。”
“它原本每天都要欣赏自己的龙须的,可是看着周围光秃秃的一切,它开始愁眉苦脸,连自己的龙须也没有心情欣赏了。”
“突然有一天,城堡外来了一只虫,他带着大把的种子,巨龙把他留了下来,恳求他帮忙修复城堡,并种下了带来的种子。”
“在种子即将开花的那一天,巨龙开心的凑过来了欣赏,谁知道花朵却久久不开放。那只虫告诉巨龙,花朵只有遇见了衷心的笑脸才会开放。”
“巨龙努力的弯着自己的嘴角,偏偏它的头颅实在太大了,花朵根本看不它的脸,巨龙气的把龙须吹了起来,吹成了弯弯的弧度,它正想转身离开的时候,花朵突然就开放了。”
西清羽也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西卡林这么认真的哄他,他好不容易收回去的眼泪反而卷土重来了。
他眨着自己的眼睛,想要把眼泪憋回去,可是憋了一会,他最终还是自暴自弃的,就像是小时候那样把头埋在了西卡林的肩上,他死死地抱住了西卡林,压抑住自己的哭声。
西卡林摸着西清羽的头发,露出了笑意,“清羽,你终于愿意理我了。”
西清羽闭着眼,泪水滑落在西卡林的衣襟上,“哥哥……”
西卡林抬眸看向远方,缓和了神色,“清羽,开心一点吧。”
他抱着怀里的雌虫,无论什么时候,他看着西清羽,都觉得对方还是那只小小的虫崽,“清羽,我知道你觉得雌父无情,气他当初让我出去作为交换。可是,这件事是我得到消息之后,主动选择的这么做。”
西卡林的声音很轻,“因为,我总是会忍不住去想,如果注定要有虫族死去,为什么不能是我们皇族的雄子。”
西清羽摇着头,“哥哥,我可以理解他的,只是我不明白,明明你比我出色了很多,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是我。”
西卡林扶着西清羽,替他擦去了脸上的泪水,金色发丝倾落,眸中神色无比温柔,“清羽,当时你太小了。而且,你其实很棒的,你做到了很多雌虫才能做到的事情。”
西卡林替他细数着,“你是我看见第一只敢于把自己伪装成雌虫来到帝都之外的雄虫,今天你不是还跟着丁迁少将他们一起捕杀星兽了吗?当时我也在旁边看着你的,我可以保证,你现在已经完全像是一只很优秀的雌虫了。”
西清羽听见了西卡林的夸奖,没有说话,无声的将他抱得更紧。
西卡林笑了笑,知道西清羽肯定喜欢听这些,他也配合地继续给他讲述着,就像是小时候那样。
喻游在山洞里看着他们,此时,山洞内的军雌情绪已经渐渐平复了下来。
喻游的精神丝环绕在他的身旁,他的目光掠过西卡林他们,“看”向了更远的地方。
精神丝替他传来了远处的风景。
喻游看见在距离这里有一段距离的荒原上,今天才因为捕杀星兽而遭到破坏的地貌,一个晚上过去,地底下已经开始有微弱的生机酝酿着。
或许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一株野草破土而出。
第68章 偏爱
夜晚格外的安静,山洞内的军雌围坐在篝火旁边,没有虫开口,火光照耀在他们的脸上,带来暖融融的温度。
喻游看着头顶的天空,微风吹拂到他的面颊之上,却又透过了他的灵体,去到了山洞之内。
喻游的精神丝环绕在他的身边,替他捕捉着周围所有的动静。
小白团子扑腾着翅膀贴在喻游的旁边,仰望着他周围浮躁的精神丝们。
从喻游将能量石一并吸收之后,精神海内的世界规则就一直在被他缓慢地转化着,喻游能够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精神海正在变得越来越浩大。
但是,与力量提升相对应的是,他的混乱也在逐步加深。
喻游这段时间总是会看见很多以前的事情,看见曾经死在他面前的同族,他们在灾难发生之前天真无忧的脸庞,在死去之后,变得骤然苍白;看见他们一代代建立的文明,曾经欣欣向荣,璀璨而又耀眼,却又一点点地倒塌。
喻游曾经没有办法去拯救,他只能一点点看着自己的同伴离开。
他亲手埋葬了一个又一个熟悉或者不熟悉的同伴,他站在满目苍痍的土地上,机械地完成自己的任务。
喻游本来以为自己也会和他们一样,终有一天也会死去,他甚至为此等待了很久。
可是命运让喻游作为了幸存者,从那场灭世的劫难的活了下来,在千百年之后得以重新回到了这片土地,见到一个崭新的种族。
喻游并不喜欢虫族,他来自一个很好的文明,他有本能的自我认知,他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不赞同这里的制度。喻游最初会选择留下,更多的是因为一份不忍。
但是在这里,他的善良受到了欺骗,被主系统当做一份赌注,摆到了他的面前。
喻游心里被欺骗的怨恨,曾经的一切被摧毁的不甘,以及对这个新的世界的悲悯与同情都同时汇聚在他的心间。
喻游不知道该怎么去做,他每一次情绪地波动,都在加深着他的混乱。
喻游抬起手来,指尖的精神丝正在不断的跳跃着。他知道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正在蜕变的茧,状态很不稳定。不到最后一刻,喻游也不清楚自己最终会变成什么模样。
或许会和时枯一样,慢慢地被仇恨所吞没,放弃曾经的坚持与努力;或许,他最终可以在混乱中寻找到平衡,控制住这份力量。
未来的结果是未知的,可是喻游每次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总会忍不住想起他曾经答应过慕泽,他会陪着慕泽,一起来改变这个世界……
这是他最初便给过慕泽的承诺。
也正是这个念头,让喻游选择了重归于灵体,以最纯粹的状态,跟在其余虫的身边,从他们身上寻找答案。
喻游回眸看向了山洞之内,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脑中不断回现。有那么一瞬间,这些骄傲肆意不断抗争的虫族,他们的形象甚至与喻游记忆里已经死去的同伴重合了起来。
他们和曾经的喻游一样,都在为了保护自己的种族,不断地谋求生路。
虫帝与时枯合作为虫族换得更多的机会,西卡林自愿成为傀儡,特维为了保护他们而牺牲自己,还有很多很多勇敢的军雌也在前线拼命的捕杀星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