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示录by山上有株柏

作者:山上有株柏  录入:06-23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新的一年到了耶!!!

从西清羽决定利用曲奈的手令见到乔宫的时候,他就一直在等待着曲奈召他见面。
这几日他每天都在重复着自己的生活,在医疗所和驻地内其余重要地域四处奔波。
不用他太过费心打听,自然有虫将各处的消息传来驻地。
西清羽知道如今的局面正在变得越来越好。虫族边缘的大型基地已经恢复联系了两处,他们正在积极地联系其余基地,准备重新建立防线。而其余军雌们也开始了四处行动,他们捕捉星兽的踪迹,与星兽直接战斗或是将星兽引入山脉,让异变植物将星兽吞噬……
每日都会有捷报传回来,甚至还有军雌将星兽被异变植物吞噬的画面录制下一同分享了出来,让所有虫都有机会见识到各种各样的异变植物。
西清羽也观看过那些影像,他看着画面中出现的高等级异变植物越变得来越多,其中一些甚至还是他曾在失落之地远远瞥见过的物种。
但是西清羽已经不再会去思考这些植物是从哪里来的,又是为何会配合其余虫隐藏在山脉上捕杀星兽。
西清羽放下光脑,他光脑上的画面顿止在了一截遮天蔽日的藤蔓上,他听见身旁的雄虫正在激动的讨论。
这株藤蔓是出现频率最高的异变植物,已经有好奇的虫扒出来,它曾经在遥远的岁月前便发挥过不少的作用,它的存在甚至比虫族的历史更加悠久。
一个被尘封许久的物种再次出现,很难不让虫觉得这是不是预示着什么。
西清羽能够很轻易的感知到其余虫心底燃烧的火热。
他抿着唇,让自己克制地旁观着其余虫的喜悦,等到完成自己的事务后他便迈步离开了医疗所。
他没有办法参与其他虫的谈话,他会一直想到乔宫眼底的泪水,想到投影里白洱他们的死去,他无法从接连不断的胜利中感受到任何的喜悦。
西清羽喘了口气,他想要赶紧去向下一处地方,去完成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可他还没走出太远便接到了一则讯息,他看见光脑上面显示的曲奈的名字,西清羽在原地停顿了好一会,才慢慢将消息点开。
他等待曲奈的命令已经等待了好几天了,如今终于等到,这让他有一种石头落地的感觉。
西清羽憋着一口气,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是当他看清曲奈的消息后,他却发现自己估计错误了。曲奈并没有询问他为何要去见乔宫,而是让他前去驻地外接应一队军雌。
西清羽将视线久久地停留在消息的界面,他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他才将自己的光脑收好,按照时间赶到了约定的地方。
他一眼就看见了等待着他的虫。
西清羽凝视着他们,他认识的军雌并不多,但面前这些虫他都并不陌生。
他看过军部的讯息,知道这些就是在驻地陷入袭击时逃跑的那些贵族们。丁迁他们还曾讨论过,这些贵族回到帝都或许不会受到严重的惩处。却未想,他们根本没有逃回帝都,已经被尽数抓回了驻地。
孟滔正带着军雌看守着这些灰头土脸的贵族们,看见西清羽到来后他连忙走上前来。
西清羽默然地看着孟滔靠近。他认识这只虫。在他们逃跑后军部曾经发送过对他们的处罚,挂在核心位置的就是孟滔。
西清羽知道他曾是这群贵族雌虫的主心骨之一。他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礼貌的微笑,却失败了。
西清羽在心底感叹着曲奈的好谋算。如今看来,连贵族雌虫的逃跑也是对方计划的一环。
孟滔面上神情没有变化,他像是什么也没察觉,主动行礼,“殿下,曲奈上将吩咐我将他们交予您。”
听见孟滔的声音,不少贵族都愤恨的抬起了头,沈商河更是直接骂出了声,“孟滔,你以为投靠了曲奈你就没事了吗,等到回到帝都,我们会……”
他还不及说完便被一只军雌用武器击在了腿上,血迹瞬间便涌了出来,吓得其余虫再也不敢开口。剧烈的痛楚还未消退,沈商河的嘴便被堵住了,让他剩下的话语全部变得含糊不清。
孟滔笑了笑,“殿下,抱歉,他们有时候情绪会变得比较激动。”
西清羽打量着面前的贵族雌虫,这还没过多久,他们一个个都变得灰头土脸的,身上也有不少伤痕,俨然这段时间他们都并不好受。
他压下自己内心的情绪,平静的回应着,“没事。”
西清羽没有过多交谈的意愿,他将视线落回了孟滔身上,他并不知道这些雌虫是逃跑了多远就被抓住的,也不知道曲奈为何要让他来接手。他只是按照曲奈的命令接手了,带着这些雌虫去向了关押的地方。
等到将这些雌虫送到的时候,他才发现监牢内已经有了不少虫。他们一见到这些贵族雌虫后都露出了仇恨的目光,情绪也激动了起来。
有军雌主动给西清羽解释着,“殿下,这都是他们同族的虫,因为这些贵族的逃跑,导致他们都受到了牵连。上将已经允许他们用物资换取了一批虫的自由,而剩下的这些,只能等到其余同族用功勋来换取了。您知道的,功勋总会难以积攒一些。所以,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了不少的时日了。”
有虫正在骂着那些逃跑的贵族雌虫,却突然发现了西清羽的身影,他赶忙大声呼唤着,“殿下,我们都是无辜的啊,我们从没有想过逃跑,拜托您救我们出去吧!”
西清羽抬眸看去,看着他们面上的迫切与焦急。
他们都知道功勋的积攒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而那些同族也未必愿意花大力气来换取他们。同时随着曲奈威望的变高,他们的用处只会越来越小。说不定何时便会被不经意地处理。
他们本来也没有犯下不可挽回的过错,所以他们到底是平平安安地被放出来,还是跟着逃跑的贵族一起被关押,全看曲奈的心意。
曲奈不会前来这里,看守他们的军雌更是油盐不进,西清羽是他们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西清羽听着他们的请求,却一句话也没落在心上。他只是木然地想着曲奈让他前来的目的是什么,是希望他看看这些贵族的下场,警告他不要将乔宫的事情说出去。还是想要让他卖给这些贵族一份情谊,将他们收为己用。
西清羽想着想着却感觉到了一股让他窒息的悲哀,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了这样……他发现自己一点点变得不再张扬,变得开始考虑后果了,现在还开始考虑起曲奈的用意。
可是他明明该在发现真相的时候就去质问曲奈的,就去闹的虫尽皆知的。西清羽一次次地想过要这么去做,但他总会在转头的时候看到其余虫眼底对胜利的喜悦。这就像是一股无形的枷锁绑缚住了他,让他没有办法做出会破坏这一切的举动。
西清羽不知道曲奈的想法是什么,他也不想知道,他什么都不想去选。
西清羽突然觉得自己非常难受,他退后了一步,死死地揪住自己的衣领,躬着身大口缓和着呼吸。
在军雌走上前来试图搀扶住他的时候,西清羽突然推开了对方的手,他掐着自己的掌心,强行积蓄出一点力气,强硬地下达了命令,“别跟过来!”
说完他便赶忙转身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他觉得窒息的地方。
因为他的命令,哪怕他明显状态不对劲也没有虫敢跟过来,任由西清羽踉踉跄跄地走远。
西清羽努力的避开其余虫,他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他只是反复地让自己不要去考虑太多。等到察觉到所有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都已经消失后,他看见了一处角落,他赶忙走了过去,还来不及松一口气他便突然耗尽了力量。
西清羽感受着自己颓然地摔倒在地面,他缓了缓才费劲地抬起头,他看见头顶天光璀璨,他却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疼。
西清羽捂住了自己的脸颊,坐在地上缩成一团,他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还没等他从这股情绪中恢复过来,他便感觉到有虫正在注视着他。他看着自己指缝中的光线变得暗淡了些许,地面上有一道影子出现。
西清羽吸了口气快速地擦去自己脸颊上的泪水,想要站起来重新选择一个地方,可是他将手撑在地面上,一时间却没有办法顺利起身。
这时,有一双手扶住了他,手的主人很有力量,让西清羽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
西清羽顺着那股力量抬起头来,却发现一只意料之外的虫,但是再意外,在看见对方的时候,又觉得格外合理。
西清羽指尖有些颤抖,但他还是让自己平稳地说出了这句话,“上将,你派虫在盯着我?”
曲奈没有言语,只面带熟悉的温和笑意,静静地看着他。
西清羽勾了勾嘴角,碧绿的瞳孔带着未尽的泪意,他却不再允许自己继续退缩,他直视着曲奈的面容,盯着对方镜片下冷清的眼眸,“上将,我想要知道,那些事都是你们做的吗?”
曲奈放开了西清羽,他打量着面前这只面色苍白的雄虫,“清羽,你说的是什么事?”
“上将,星兽是你们放进来的,南蔺也是在你们的示意下毁灭的对吗?”
“清羽,你心里已经确定了答案,又何必问我。不过,你这句话里的‘们’,除了我,你还在指谁?”
西清羽将手撑在了墙上,给自己带来支撑。听见曲奈的反问后他指尖扣住了墙壁,他没想过曲奈会这么不留情面,连一点最后的遮挡都不给他留下。
也是在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其实还是在逃避,逃避他最害怕的问题。
西清羽看向了曲奈,在不久之前,他似乎也是这样望着曲奈,带着泪水与笑容告诉曲奈他原谅了虫帝。
而这么快,他们又这样相对着,他们的心情却全然不一样了。
西清羽强逼着自己冷静,不让自己露出软弱,“是,我想要知道他是不是也参与了进来……”
曲奈没有硬逼着西清羽吐出虫帝的名字,他只是笑着,“这件事你可以亲自问问陛下。”
“我当然会回去亲自问他的,可是不是现在。”西清羽抬眼看向他,眼底带着愤怒与悲哀,“现在我只想要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曲奈的语气里并没有太多的波澜,如他一如既往温和的形象,“清羽,这是劫难也是机会,我们痛苦于星兽已经很久了,而现在胜利已经近在咫尺了,这说明一切都是值得的,不是吗?”
曲奈问着他,“你难道不为我们即将到来的胜利感到开心吗?”
“胜利便应该建立在无辜虫的鲜血之上吗?”西清羽将自己抵在了墙壁上,他用着近乎嘶吼的力气,却因为嗓子的干涩而使声音变得很轻。
这些日子他每每看见一份份捷报都会陷入煎熬,积压的痛苦太多了,他却没有办法对任何虫倾诉。
西清羽无力地闭上眼睛,不想看见曲奈可能会因为他天真的话语产生的嘲弄,“上将,他们是虫族的战士,他们可以死在战场上,死在星兽的袭击之中,但是他们却不可以死在谋算下,死在阴谋中……他们不应该成为一份可以被消耗的牺牲品……”
“这是最快的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我是帝国的上将,我不需要考虑个别虫可能会因此产生的痛苦,我需要考虑的只有这场战争最后的成败。”曲奈并没有被他的愤怒触动到,他还是那样冷冰地给他重复着,“西清羽你要记着,只要有必要,所有虫都可以被牺牲,无论是你,还是我。”
曲奈甚至还冷静地给出了建议,“我不强求你理解,你如果不愿意,可以将这些全部说出去,去告诉所有虫。我不会阻拦你的。”
听见曲奈的话,西清羽浑身的力气骤然消失了,他突然笑出了声,泪水止不住的涌出。
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说出去的。这是虫族期盼了太久的胜利了,它不可以有这么大的污点。所有虫都太需要它了,这是他们期待了一代又一代的东西,他们真的太需要了……
曲奈并没有去安慰他,他转身打算离开这里,却突然感觉到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西清羽看着他,祈求着,“上将,把乔宫交给我吧,我想要治好他,我会想办法让他忘记那段记忆的……”
曲奈没有回头,也没有拉开扯在自己衣袖上的手,他回答着,“可以。”
西清羽每天仍旧继续自己的任务,但他多了一项事务,他每天还会去替乔宫进行安抚。喻游在他们精神力提高后补充发过来的文档上,有着不少利用精神力的办法,其中一项便是利用精神力编制幻境。
西清羽还做不到直接编制幻境的程度,但是他可以用精神力在替乔宫治疗时,一点点将那段记忆隐藏起来。
他看着乔宫面上痛苦的神色越来越少,整个虫也慢慢恢复了平静。才会从让他窒息的痛苦中寻求到一点解脱。
西清羽还是在关注着战争的情况,在曲奈的指挥下,虫族正在飞快巩固着战果。
星兽多年来四散分布,与虫族维持着平衡的同时也让他们一代代的陷入煎熬中。这次星兽大半都从缺失的防线的涌入,在熬过了最初的灭顶之灾后,所有虫都看见了这背后隐藏的机会。他们近乎是拼命地堵截着星兽后退的道路,将它们不断分化,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力量来消灭星兽。
一次次的胜利鼓舞了越来越多的虫,他们都看见了希望,他们从未与摆脱星兽袭击的命运靠得这么近过。
西清羽接到了军部的命令,他带着雄虫们踏上飞行器,去向了曲奈划分出来的最后的战场。
剩余的星兽都被诱导到了这里,它们焦躁地嘶吼着,试图杀死所有的虫。而军雌们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带着一代代改良下来的武器攻击着它们。
西清羽负责着组织雄虫救治精神海不稳的军雌,他还会和一些雄虫用自己的精神力短暂的影响星兽的行动。在曲奈的调度下,所有虫都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成为了一个整体。
等到星兽反抗的最强烈的时候,西清羽终于亲眼看见了那些高等级的异变植物们。它们从地面冒出来,将大片的星兽席卷成碎片,在血腥里尽情地伸展着自己的枝丫。而其中最让虫瞩目的便是一截硕大的藤蔓。它每次抬起都会带走很多的星兽,在它的附近的其他高等级植物也都有意识的避开了它……
等到星兽不再有了反抗的能力,其余植物在藤蔓的威逼下餍足地缩回了地底。而慕泽和其余高阶军雌带着自己身后的队伍将剩余的星兽尽数清洗。
喻游维持着周边的安全,他同时星兽中分辨着时枯的气息。
但时枯似乎是察觉到了优势的丧失,并没有亲自前来。
喻游只勉强抓住了一只和时枯联系还未完全中断的高阶星兽,他知道时枯会立刻斩断所有联系的,而他现在也只是想要最后和时枯说上几句话。
喻游利用精神丝和时枯交流,“时枯,你输了。”
星兽的瞳孔里本来要熄灭的光突然晃动了一瞬,“不,我还没有,喻游我不会认输的。”
“时枯,你为什么不愿意停手?”
喻游感知到手下的星兽正在快速的腐烂,时枯的声音也终于传了过来,是难得的平静,“喻游,因为我曾经拯救过他们……”
这句话之后,唯一的一点联系也中断了,喻游也放开了这只已经彻底死去的星兽。
喻游抬眼注视着其余虫,观察着战场的情况。而在异变植物退去后,他身旁的地面悄无声息的裂开了一个小口,一截小小的藤蔓冒出头来,贴着喻游的指尖,表达着自己的欢欣。
有只一直守在战场旁的军雌发现了这个角落的动静,他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来,喻游看见他和他身后一小队军雌手上都拿着特质的盒子。
藤蔓也跟着喻游注意到了他们,它变得更加雀跃。它从喻游身旁离开,从地底卷出一株株各式各样的植物,将它们送回到了盒子里。
等到一切完成时,它伸了伸自己翠绿的尖尖,像是在与喻游告别,紧接着它也回到了领头的那个军雌手中。
喻游点了点头,看着对方带着异变植物离开。
他知道这是曲奈特意从研究所找来的虫,他们专门负责这些异变植物。
漫长岁月过去,植物们已经不再有了极强的攻击性,它们喜欢缩居在自己的领地,被藤蔓从失落之地带出来之后,它们也能在研究院的精心培养下慢慢克制住自己的暴戾。
喻游回想起来,在遥远的旧日,植物本就是作为他们战斗的伙伴被研制出的。那场天灾改变了一切,而在漫长的岁月后,这片土地迎来了它的生机,一切也在其上众多生灵的努力下开始慢慢回到了正轨。
喻游看向远处洋溢着喜悦的军雌与雄虫们,感知着星兽的不断死去。
他的精神丝穿梭在战场上,有透明的丝线连接在那些虫族身上,用他们的情绪成为固定着他的锚。让喻游的混乱越来越轻,让他得以彻底消化掉一部分世界规则的力量。
在完全消化的那一刻,喻游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些曾经的伙伴,他看着自己与他们一起并肩作战,拼命与异变对抗着;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一个个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看着剩余的同族跪倒在神石的面前,绝望地祈求着神明的眷顾……
可是喻游却露出了笑意,他心底最后一点的愤怒与不甘正在消失。
“他们”也拍着手跟着喻游一起露出了喜悦的笑容,“他们”转身背对着喻游,与他一起欣赏着星兽的倒下。
喻游知道,自己和“他们”曾经没有等到的胜利,在漫长岁月后,到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在作话解释一下南蔺的陷落为什么不可避免的,可是思考了一阵子,本来前文也解释过了,后文也还会有更深一层的解释。
如果我自己把一切全部写清楚了,感觉看文看起来会很没意思(落泪)
所以,我就留白啦~~~~
当然,我肯定会有考虑不周到的地方,我一直对自己的智商水平很有数。(bug是避免不了的)(专业脸滚键盘写文)(请多多包涵啦~)(爱你们)

第100章 无名
当夜色渐浓的时候,这场战斗终于彻底结束了。最后一只星兽不甘地倒下了,而地面上的其余星兽,它们有的躯体还能保持完好,有的却已经开始传来腐烂的臭味。
血迹将地面染成了黑色,四周都是难闻的臭味,这副画面并不美好,但是没有虫会对它表示嫌弃。曲奈分出了一批虫前去清理战场,另外的虫站在尸横遍野上,燃起了火堆,开始庆祝胜利。
四处燃烧着的火堆带来暖融融的温度,驱散了夜晚的寒凉。
喻游眸底映着火焰的微光,他带着慕泽向不远处正在建设的墓地走去。
墓地距离这里不算太远,但已经逐步偏离了中心位置。
喻游一路走来路过了很多虫,他分散出了自己的精神丝,让它们弥漫在四周,倾听着周围的声音。
喻游安静地前行,听见他们在讨论对未来的展望,谈及军部接下来的安排,以及正在恢复建设的其余防御布置。在喻游精神丝的引导,以及曲奈提前安排的部分虫的刻意提及下,话题慢慢转移到了南蔺。
而提及南蔺,所有虫都会不可避免地又想起了白洱那份投影。
曾经让他们无比愤恨的东西,在最初的愤怒随着不断的胜利慢慢变淡后,有不少军雌都会在休息的时候悄悄再次点开这份投影。他们并不能接受白洱做出的事情,但着并不代表着他们不会从中窥见别的东西。
帝国的雌虫从出生起便被教导着要用生命来保卫种族,保护雄虫。他们早早地便知道了自己将来会为了精神海的稳定,为了活着而奉献出自己的财富与尊严。
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能够找到的最为体面的道路便是费心竭力去寻找一位不那么糟糕的雄虫,或是干脆留在帝都之外,将生命留给这里。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家族,他们都得接受这份哪怕付出了一切,也未必可以得到雄虫怜悯的宿命。
可忍让与顺从并未带来眷顾,随着雄虫不断地变本加厉,不甘与仇恨逐步酝酿,时不时便会有虫因为不堪忍受选择用极端的方式结束生命。
但此前类似的话题都会被隐藏,帝都会刻意公示出来反抗的代价,震慑其余的雌虫。
白洱算是第一只用如此激烈的手段来反抗的雌虫。他将代代深埋的苦痛直接揭露在了所有虫面前,他的决绝与疯狂震动了整个帝国。那份投影初看只觉愤怒,当愤恨一次次入骨后便是让虫发凉的悲哀。
他们面对雄虫时,除了不顾一切毁掉这一切,竟然没有别的办法。无论律法与伦理皆不支持他们进行反抗……
这股情绪最初只出现在很小的范围内,但军雌们之间消息本就是互通的,它随着时间无声息地弥漫开来,一点点冲淡了胜利的喜悦。原本的喧嚣归于平静,不少军雌将视线落在了正在清理战场的队伍上。
曲奈组织了不少虫来负责这件事,还有不少雄虫自发参与了进去。其中最为醒目的虫有着一头金黄的头发,他们都知道这是皇族的雄子,在另外一位雄子因为身体不好很少出现的情况下,他很可能会是下一任虫帝。
如今的这位虫帝……他曾经是军雌们的希望,他们追随着他,簇拥着他,让他以雌虫的身份成为了虫帝。
他们满怀期待的等待着,最终却等到他背弃了自己的承诺。而西清羽呢?这位殿下又会怎么去做?
喻游感知到了周围这种情绪悄然的转化,他其实早在其余虫谈及到南蔺时便停下了精神丝的引导,毕竟这种事过犹不及。但其余虫情绪的发展甚至比他的预想还要更快。
喻游心头微微叹气,他此刻也终于达到了目的地,面前是一处空荡的大型墓穴。
还能辨识出面目的军雌会在记录身份后按照他们提前留下的愿望来决定是回归帝都,还是葬在这里。而有些虫已经无法辨识面目,留下了残破的躯体,他们只能统一安葬在这一处,墓碑上无法刻下具体的名字。
喻游走到这里的时候,火光已经逐渐变暗。除了来往运送尸体的虫,这里不会再有别的虫前来。
慕泽打开了自己手中沉重的包裹,里面是不久前曲奈派虫送来的一些破碎的衣袍、混着血迹的泥土、还有残留的仪器碎片。
他的目光落在其上,有些出神。
喻游查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最终选定了一处可以远远望见帝都的方位。在慕泽拿起一旁的工具进行埋葬的时候,喻游配合着精神丝用锋利的武器在石块上慢慢雕刻着。
有柔和的风缓缓地吹向这里,带起喻游几缕银白的发丝。喻游擦去手上的碎屑,他看向沉默的雌虫,“慕泽,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推书 20234-06-23 :郢州富水—— by锦》:[古代架空] 《郢州富水》全集 作者:锦观【完结】晋江2024-06-15完结文案:少年时的郑郁为太子伴读,他在日夜往来中喜欢上了太子——的亲弟弟成王林怀治。林怀治不是太子那般的好性格,此人孤僻桀骜,总是对他避而不见,于是他将少年时的喜欢随岁月的流沙埋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