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边拉开车门,边自言自语道:“不知道为什么,从昨晚开始,我心脏就扑通扑通跳的飞快,总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在这个家里,我就只剩下奕儿和你这两个宝贝疙瘩……”
拉开车门的那一瞬间,她双膝一软,险些栽倒在地,慌忙扶住车门才勉强稳住身形。
“我现在一定还是在梦里……”她踉跄着扑到司沐辰身上,手掌颤颤巍巍地接近,却不敢碰正中央那具尸体,仿佛只要不接触,就能不承认儿子已死的事实。
“我的奕儿身上为什么有这么多血,他到底遇到什么事了?婉儿,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前不久刚送走你爸爸,你弟弟现在也要离我而去,我前世到底做了什么孽,老天爷今生要这么对待我。”
乔婉上前,将其搀扶起来,道:“阿姨,奕儿是为了救心上人,才遭此横祸。”
“这位是奕儿从小就放在心里的司先生。”她将话题转到司沐辰身上,意有所指道:“昨天他遭遇绑架,劫匪狮子大开口要一亿现金,奕儿连夜赶过去救人,碰见撞见劫匪头子非礼司先生,头脑冲动下,不惜暴露行踪也要英雄救美,这才不幸丧命的。”
听完整个过程,乔母眼眶发红,接连落下泪来。
她盯着司沐辰的脸看了半晌,用力将其拉出跑车,自己则是抱着儿子的尸体泣不成声。
“奕儿,你为什么能这么狠心,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她边哭泣,边拍打乔奕胸膛,像是要把全部悲伤宣泄出来,“你爸爸已经不在了,你这一走,让我和婉儿往后怎么生活?”
司沐辰很是愧疚,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纸巾,递到她面前,“伯母,还是要以身体为重。”
乔婉冷眼看着这一幕,在凑近乔母时装成关切的模样:“是啊,你要保重身体,奕儿在地下才能安息。”
越是劝说,乔母脸上的泪痕越多。
哭得累了,她擦去眼泪,勉强牵出一抹笑,道:“让你们这些小辈看笑话了,刚刚我都没来得及问,事发时报警了吗?警察抓住劫匪了吗?”
开车回来的路上,警察打来电话,说是等他们赶到时,废弃工厂早已人去楼空,现场的收尾工作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能证明劫匪身份的物品。
陆眠实话实说道:“我们逃出来后就报了警,现场线索太少,警察还没能把劫匪绳之以法。”
瞥见乔母愈发难看的神色,司沐辰连忙补充道:“我们见过劫匪,或多或少能描述出他的长相,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把凶手抓拿归案。”
乔母神情哀伤地嗯了一声,客气地将两人请出乔家。
忙活一晚,陆眠又困又饿,只能先把其他事暂时放下,带着司沐辰去吃早饭。吃完早饭,他打车送人回家,担心会被司父司母发现恋情,便让司机在附近停下。
下车后,他拉着青年手掌,脸上满是依依不舍。
“忙活一晚上,你现在肯定很累,快回去吧。”司沐辰上前一步,主动将他抱进怀里,劝到。
陆眠下巴贴着他肩膀,道:“相聚时间总是很短,沐辰,我什么时候才能以男朋友的身份正大光明去你家拜访?经历过昨晚的绑架,我越来越害怕你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离我而去,这个念头出现的毫无缘由,却像是源自于我灵魂深处的恐惧。”
感受到男人的在乎,司沐辰心里发甜,侧过头在他左脸落下一吻,道:“既然这么不安,要不要现在陪我上楼?”
陆眠没能听懂他的言外之意,问道:“上楼干嘛?”
“见家长。”司沐辰言辞直白:“我们谈了这么长时间的恋爱,也该更进一步了。”
看出男人眼中的担忧和期待,他补充道:“阿眠,经过这半年多的药物治疗,我爸妈的病情已经相对稳定下来了,这个时候坦白,再适合不过,我不想让你委屈自己。”
“我只是……不敢赌。”
陆眠紧紧环着他腰身,手指微颤,道:“我追求你半年多,好不容易才等到两情相悦,横亘在你和这具身体间的仇恨也被全数弥补,我不想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司沐辰有些无奈。
他有时候觉得陆眠性格热烈奔放,遇到喜欢的人会主动出击,百倍千倍地付出奉献;有时候又觉得陆眠畏缩不前,明明所有困难都被提前消除,可在即将面对时,还是内心纠结、停滞不前。
他把双臂挂在陆眠后颈,低声询问道:“你不去试试,又怎会知道是破坏还是成全。”
陆眠犹豫片刻,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这具身体在司父司母心里应是品行低劣的形象,本就厌恶至极,若是他再衣冠不整地出现在二老面前大放厥词,说要跟沐辰去国外结婚,铁定会被扫地出门。
再严重点,甚至会被老丈人打破相。
他现在应该先回家休整,挑个黄道吉日,穿戴整齐,拿着所有资产去求婚,当着二老的面把所有资产都转移到沐辰名下,最后再发下毒誓言明会一生一世对沐辰好。
打定主意后,他在青年头上揉了一把,道:“我身上全是血,贸然拜访会吓到伯父伯母,还是等改天吧。”
司沐辰也不强求,松开手臂,又在他右脸亲了一下,哄道:“快回家吧,我们等会儿用手机联系。”
说完这句话,青年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停留。
陆眠眼疾手快地勾住司沐辰腰身,将人拉回怀里,唇凑了上去。
这个吻漫长又缠绵。
他捧着他的脸,吮他红肿的唇,啄他精致的眉眼,滚烫的呼吸落在他脖颈上,忽远忽近,随着时间拉长气氛越发焦灼。
忽然,不远处传来东西滚落在地的声音,陆眠稍稍离开他的唇,偏头看去,只见拐角处站着一个中年妇女,身穿灰色羊绒外套,漆黑的头发富有光泽,脸上的妆容精致美丽。
她虽然不再年轻,还曾被病痛折磨,但一向保养得当,多年养尊处优下来,面容依旧明艳动人。
骤然撞破儿子恋情,她呆愣地站在原地,手掌捂在唇上,似是想极力压下梗在喉咙里的尖叫。在她脚边,横七竖八着一个菜篮,滚落一地的水果蔬菜。
注意到两人目光,她艰难走近,指着陆眠,颤颤巍巍地问道:“你跟他是什么关系?辰辰,实话告诉妈,是不是他逼你的?你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这种人?”
猝不及防间被家长抓包恋情,司沐辰有些无措。
见母亲情绪虽然激动,却并未有发病迹象,他暗暗松了口气,语气认真道:“妈,阿眠没有逼我,我是真心喜欢他的。”
“你是不是忘了他之前做的那些事了?”
原主做的那些混账事无可辩解,只能从其他方面劝服。
司沐辰将手指严丝合缝插进陆眠手掌,与其十指交扣,道:“没有忘。我跟你一样,对之前的陆眠恨之入骨,可……阿眠现在已经改了,无论是性格,还是秉性都跟之前的陆眠截然不同,妈,我相信只要跟现在的他相处久了,你和爸都会喜欢上他的。”
司母皱紧眉头,“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见不得青年为难,陆眠插进两人中间,认真道:“阿姨,我和沐辰是真心相爱的,你们要是不放心,我现在就可以跟你们签订合同,从今往后,我要是敢对沐辰生出丝毫异心,自愿净身出户,名下所有财产都归沐辰所有。”
司母听得表情复杂。
面对让自家公司破产负债、让伴侣瘫痪在床、让儿子从娇生惯养小少爷变成艰难养家小可怜的罪魁祸首,她很难给出好脸色。
然而,在罪魁祸首变成儿子男朋友后,怀揣着对儿子的爱,她也不能太过冷待。
活过半生,看尽人情冷暖,她知道做出改变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自私自利的混球不可能突然变好,除非有利可图。
她把儿子扯到自己身边,警惕地看着陆眠,道:“你是不是欠下了巨额债务?”
陆眠被问得头脑发懵,实话实说道:“没有。”
司母又道:“那你们家是破产了?”
陆眠道:“没有。”
司母沉吟片刻,恍然大悟道:“你不会是在外面乱搞染了脏病,特意来报复我家辰辰吧?”
“……”
合着是被丈母娘怀疑居心不良了。
陆眠拿出手机,点开存款,举到她面前。
“这是我的存款。”
看到司母脸上的震惊呆滞,他又调出公司盈利界面,大方展示给她。
“这是我家公司近三个月来的盈利情况。”
最后,他点开最近一次的电子体检单,放大给她看。
“这是我的体检报告。”
消除完所有误会,他直视司母双眼,耐心询问道:“阿姨,您还有想看的东西吗?”
这般坦诚示人,多半不是装的。
司母暂时压下心中困惑,回道:“没有了。可就算你不是要报复,我也不想让你这种心狠手辣的人接近我儿子,辰辰可以原谅你过去的所作所为,我和他爸却永远也无法原谅。”
“我能理解。”
陆眠抿唇,低声说道:“换做是我,也不会原谅让我家遭遇巨变的混蛋,阿姨,我不奢求你跟叔叔能原谅我,只希望你们不要因为之前的固有印象,就抹去我的所有付出……”
“无论发生什么,我后半辈子都会守在沐辰身边,寸步不离,总会等到你们真心接纳我的那天。”
在司母看来,这些都是张口就来的花言巧语。
她抱紧儿子手臂,冷冰冰道:“那是你自己的事,跟我们无关。”
毕竟是这具身体有错在先,司沐辰不敢多说什么,生怕会加剧陆眠在母亲心中的混账形象,只能尽自己最大所能让母亲少说些伤人之言。
“妈,你和阿眠什么时候都能聊,爸在家应该已经等久了,我们快回去吧。”他撞了撞母亲手臂,转移话题道。
朝夕相处二十余载,司母从未见过儿子这般在意一个人。
她叹了口气,即便再不甘心,也只能顺从。
正要回家时,瞥见拐角处散落一地的蔬菜水果,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吩咐道:“辰辰,刚刚我手滑,篮子里的东西撒了一地,你去把它们捡起来,重新放到篮子里,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陆眠说。”
司沐辰本能看向陆眠,用眼神询问他一个人可以吗,对方点头后,他才依言离开。
将小辈们的眉眼官司看在眼里,司母并未阻止。
等到儿子走远,她才率先开口:“你变得跟之前很不一样,我不知道你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做出了改变,陆眠,我家辰辰从来没喜欢过别人,也没跟别人谈过恋爱,感情一片空白,正因如此,我不希望他受到任何伤害。”
陆眠道:“我要怎样做,您和叔叔才能相信我是真心的?”
“离开他。”
司母语重心长道:“陆家只有你这么一根独苗,需要靠你传承后代,可你们两个都是男人,注定无法传宗接代,与其在未来内耗痛苦,倒不如提前结束这段错误的感情。”
陆眠道:“自从知道我喜欢沐辰,我妈就没再指望我传宗接代,就因为这个,她跟我爸最近正忙着造二胎。”
“那辰辰呢?你能确定他会一直保持着不生孩子的念头吗?”司母思索片刻,反问道:“万一他以后变心,怨你毁掉他正常的人生呢?这你也能接受吗?”
陆眠神色坚定道:“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在答应跟我相爱时,足以说明他下的决心有多大,只要他有一时、一刻、哪怕一秒是爱着我的,我也觉得值得,无论他以后怎样待我,我都全盘接收。”
说到这里,他瞥了眼司母肚子,“您跟叔叔也加油趁早,争取生个二胎,这样就不用害怕司家传承会断在沐辰手里。”
劝说无效,司母只能放弃与他交谈,避免听到更为炸裂的言语。
恰在此时,司沐辰拎着菜篮回来,观察到两人眼中的微妙情绪,不解地询问道:“你们刚刚聊了什么?”
“没什么。”
陆眠迎上前去,拉住他手掌,温言软语道:“沐辰,上楼后记得给我发消息,我先回家换身衣服,改日再来拜访。”
司沐辰道:“注意安全。”
回到陆家,被爱儿如命的陆母发现衣衫上的大片血迹,免不了又是一顿唠叨,陆眠指天指地发誓保证才让她安下心来。
一夜未眠,头疼到近乎要爆炸,他并未上床睡觉,而是在网上找到名声大噪的模拟画像师,出高价让其为参与绑架的罪犯画像。
他天生过目不忘,凡是见过的人,都会深刻印刻在脑海里。
是以昨夜走进废弃工厂时,借着微弱月色,他仔细观察了在场之人,将他们的容貌特征记了个七七八八。
一直等到中午,二十张画像才堪堪画完,他立刻把画像发给警方,言明画像上的人是参与绑架的全部罪犯。
骤然得到这么大的线索,警方欣喜若狂,当即比对人脸,不出半小时就找到了所有罪犯的基本信息。
陆眠这才放下电脑,头重脚轻地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时间来到下午六点,因着是吃完早饭才睡的,腹中并不饥饿,只觉得神清气爽。
他打开手机,发现沐辰发来了好几条消息,大概意思是已经跟父母说清楚当初无偿帮助他们家度过难关的恩人是他,让他不用担心。
陆眠拨去电话,被对面一秒接起:“我从早上睡到现在,才没来得及回你消息。”
透过传声筒,司沐辰的声音有些失真,语调却一如既往的冷清:“猜到了。”
思及早晨司母脸上难看的神色,陆眠轻声问道:“回到家后,你爸妈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
司沐辰顿了顿,又道:“但我爸最近不许我再出门了。”
所以……他这老丈人是把他当成负心薄幸、毫无前途、开着鬼火的黄毛小子了?
陆眠被自己脑补的东西逗乐,语气却装得很是可怜:“那我最近是不是都不能去找你了……”
“可以。”司沐辰斩钉截铁打断道:“想见我的话,你可以像上次一样翻墙进来。”
陆眠故意逗他:“这次不怕我一时失足不慎摔下去了?”
司沐辰道:“这次我会用绳子拴着你。”
青年性子冷淡,从不在言语上表达爱意,习惯在行为上倾诉袒露。陆眠唇角微勾,好心情道:“今晚九点,我翻窗去找你,记得要在房间等我。”
司沐辰嗯了一声。
“我看到警方在网上发布了二十多张通缉令,说那些人是参与过废弃工厂绑架案的罪犯。”他沉默良久,问道:“那些画像,是你提供的?”
陆眠并未否认。
司沐辰惊讶于他的记忆力,担忧道:“乔小姐表现得那般有恃无恐,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顺利,阿眠,我怕警方查到最后也查不到乔小姐身上,最终只会让画像上的人顶罪。”
“她能筹划十几年,肯定会把计划做的天衣无缝。”陆眠安抚道:“我们尽人事听天命就好,就算没法把她绳之以法,最起码也得保全乔奕母亲,所以,我打算过几天拜访乔家,先拉近一下两家关系。”
“需要我陪你去吗?”
陆眠泄出一声笑意:“叔叔不是不让你出门吗?你打算怎么陪我去?”
司沐辰认真道:“不光你会翻墙,我也会。”
陆眠连忙拒绝:“不用,我一个人去就行,你乖乖待在家里,等我翻墙去找你。”
“嗯。”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电流杂音,似乎是在移动手机,好半晌才听到青年压低到极致的声音:“我妈听到我在跟你打电话,先不说了,你去忙你的吧。”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陆眠揉揉额角,只觉心累。
作为一个成年男人,每次跟男朋友煲电话粥,却总有一种偷情的刺激感,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他家沐辰又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恋爱自由?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阿眠,睡醒了吗?快下来吃饭,我特意给你煲了滋养身体的甲鱼汤。”
陆眠依言下楼,刚走下扶梯就见饭桌摆着一大堆饭菜,放在中央的甲鱼汤汩汩冒着热气,汤水泛着金黄色泽,看起来非常鲜美。
饭桌上首坐着西装革履的陆父,手里拿着一张报纸,陆母则是穿着围裙,心情甚好地在厨房忙活,嘴里还哼着轻快曲调。
他在陆父侧面落座,询问道:“爸,今天晚饭怎么这么丰盛?是有什么大喜事吗?”
陆母端着一盘新鲜出炉的菜走出厨房,抢答道:“没有什么喜事,就是想跟你坐在一张桌子上吃吃饭、聊聊天,趁着还年轻多享受享受天伦之乐。”
“要是喜欢,以后每顿饭我都陪你们一起吃。”陆眠站起身,两只手臂搭在她肩膀上,放软声音哄道:“妈,我们还有很多很多年,等你们老了走不动道,我还要每天推着你们去春暖花开的地方晒太阳呢。”
陆母道:“你就两只手,推我就没办法推你爸了。”
陆眠笑道:“我虽然只有两只手,却还有一个完美无缺的男朋友,等到风和日丽的日子,我们小两口就推着你们老两口,咱们一家四口去晒太阳。”
虽然早从妻子嘴里听到儿子交了男朋友的消息,陆父却没怎么当回事。
一是他疼爱孩子,从小到大的教育方式就是以孩子快乐为主,即便儿子喜欢人妖,他也不会反对。
二是他对司沐辰早有耳闻,知道那孩子性格冷清,有颜有钱有才华,两相对比下,若是不谈出身,反而是他的混账儿子高攀。
他喝了口甲鱼汤,接话道:“不光你有父母,你男朋友是能帮你推着我们去晒太阳,那他的父母怎么办?有谁能帮忙推?”
陆眠反驳道:“可以划分时间,一三五我们来推你们,二四六我们去推他们,至于周日……就是属于我们小两口的自由时间,谁都别想来打扰。”
陆父笑骂:“你倒是会算时间。”
陆眠挠头,奉承道:“都是你老人家教得好。”
其乐融融地吃完晚饭,他把碗碟端到厨房洗刷干净,在陆母身旁的位置坐下,“妈,我今晚要出去一趟,去翻你未来女婿的窗户。”
陆母仰靠着沙发靠背,脸上贴着面膜,听到这句话猛地坐直身体,诧异道:“你从哪学来的这些登徒浪子行径?照你之前做的那些混账事,一旦把你抓现行,司家肯定往死里揍你,你哪来的胆子去翻窗的?”
“这你就不懂了。”陆眠扬声道:“古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今有翻窗会佳人,打死也甘愿。”
陆母嫌弃地挪动身体,远离孔雀开屏的儿子。
“少说废话,要走尽快,争取早点把我女婿带回家,别每次约会都偷偷摸摸的,比小学生谈恋爱都隐蔽,真给大人丢脸。”
提起这个话题,陆眠深有同感地点头。
陆父放下报纸,道:“要是实在不行,我跟你去一趟司家,把家里所有产业都双手奉上,先求得他们原谅,其他事可以徐徐图之。”
“现在还用不着你老人家出场。”车钥匙在手中转了两圈,陆眠起身离开,道:“等我凭真本事感动他们,您再出场,好好陪我老丈人喝一个。”
等儿子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陆父无奈摇头,道:“这臭小子,眼里只有他男朋友,我们现在都排不上号了。”
距离九点还有将近一个小时,陆眠开车去花店购买一束红玫瑰,又在蛋糕店定制一个小型蛋糕,才驱车向司家赶去。
爬墙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就算带着两个大型物件,依旧有惊无险地翻到二楼。
在手机上提前打过招呼,这次窗户洞开,他掀开窗帘,轻手轻脚潜进房间,距离约会时间还早,此刻房里空无一人。
他把蛋糕和鲜花放到桌上,自己则是躲在门后,想给心上人一个惊喜。
约莫等了有二十分钟,门外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在门把手被拧开的那一瞬,他迅速伸手,用力将人拉进房间,紧紧压在门上,还用另一只手遮住青年双眼,压低声音道:“别动。”
司沐辰整个过程都很乖顺,没有丝毫挣扎。
听着近在咫尺的声音,他轻车熟路用手勾住男人后颈,急切地吻了上去。
这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浮羽一样掠过唇瓣,陆眠还没来得及用心感受,就唇上一空,只能从蜻蜓点水的触碰中感受到青年的唇很暖、微湿,非常柔软。
他凑近过去,蹭了蹭对方鼻尖,暧昧道:“这点好处就想打发我?天底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交往以来,两人做过最亲密的事,就是唇贴着唇亲吻厮磨。
骤然听到这句话,司沐辰还以为男人是想更进一步,犹豫一瞬,还是选择无条件顺从,视野被尽数遮挡,好在他对这间屋子的陈设非常熟悉,顺着记忆里的方向,将对方逼到床边。
时间太过仓促,他还没来得及学习同性间的情卝事步骤,只能硬着头皮缓慢摸索。
他把人推倒在床,欺身压下,有模有样地亲吮陆眠脖颈,同时用手指去解对方衣扣,姿态并不熟练。
见面不到三分钟,就和男朋友滚到床上,这种刺激不可谓不大,陆眠忍住下身的紧绷感,稍稍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喘息道:“等等……我们不能在这里,这是你的房间,听到奇怪动静伯父伯母随时都会闯进来的。”
司沐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无谓道:“你小声一点,就不会被发现。”
陆眠听得身体凝滞。
他怎么就忘了,沐辰想做的是上面那个,就算再怎么爽,也能忍住不发出任何声音。而他既然决定为爱献身,又是头一次做下面那个,肯定很难忍住声音。
场合不对,他本想拒绝青年突如其来的求欢,借着明亮灯光,瞥见对方腿间的隆起弧度,以及……额角因忍耐而不断沁出的汗水,他不再挣扎,转而帮助对方脱自己的衣服。
“你真的想要?”
司沐辰的吻胡乱落在他肩膀上,道:“嗯,一直都很想要你。”
但凡是心上人想要的,陆眠从来不会拒绝,哪怕这个要求很让人为难。
他环视整个房间,并未发现辅助工具,便把目光看向放在桌上的蛋糕,用之前还特意问道:“你的房间有脂膏类的东西吗?或者用沐浴露也行。”
司沐辰觉得奇怪,“这种时候要那些东西干嘛?”
陆眠停下动作,迟疑道:“你……不知道?那你知道男人间是怎么做的吗?”
司沐辰实话实说:“不知道,应该是凭感觉来的吧?”
既然对这种事一窍不通,对方又是怎么知道上下之分的。怀揣着这个疑问,陆眠试探地开口询问:“沐辰,你先前说把我当老婆,是什么意思?”
“你之前说,喜欢赚钱给我花,那会让你有种养老婆的成就感。”司沐辰不假思索道:“我同样也想赚钱给你花,体会一下养老婆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