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迢迢—— by牛角弓

作者:牛角弓  录入:07-03

这么一想,秦时就觉得他这不是又回到了大学时代,大晚上呼朋引伴去夜市上吃烧烤的时光吗?
虽然整个世界都换了,身边的同伴也换了不同的人……
秦时特意又看了贺知年两眼,心想这个人品行能力都不错。他能遇到这样的同伴,也算是在逆天歹运里捉住了一丢丢的好运啊。

第104章 小道消息
烤羊腿的店铺里, 桌子旁边就支着烤架,厨师把烤得香喷喷的羊腿架上来,下面还有炭火煨着, 客人们可以一边吃一边烤着。
至于带着小黄豆, 人家掌柜的也不大管,只嘱咐一句别乱跑, 当心燎着了身上的毛。
羊肉鲜嫩,大厨手艺更是出众, 更兼馆子里各种调料齐全,羊肉的味道远非他们当初在野外自己生火烤熟的可比。
最重要的一点,他们此刻坐在灯火通明的馆子里,前后左右都是人,热热闹闹的。他们坐在这里不必考虑周围的环境是不是安全, 哪个旮旯里会不会躲着妖怪……这种安全感,唯有体会过关外危险生活的人才能够体会。
两个人碰了一杯, 贺知年一仰头就干了。秦时见那个小酒盅也不比个杏核大多少, 也学着贺知年的样子一口干了。然后……
然后秦时就体验到了灵魂出窍的玄妙感觉。
片刻之后, 飘远的灵魂才慢慢归了窍, 他张大嘴,呼哧呼哧直喘粗气,恨不得把舌头拽下来放在冷水里泡一泡。
小黄豆被它爹这一通操作惊住了, 看看它爹的酒杯, 再看看贺知年手里的酒杯, 深刻怀疑它爹和贺叔喝的不是同一种东西。
“啾!”小黄豆担心的不行,啄了一根萝卜丝凑过去喂它爹吃。
秦时木着脸把萝卜丝像吃药似的咽了下去。嘴巴里什么知觉都没有了, 压根尝不出自己吃下去的是什么东西。
贺知年则笑得停不下来,“亏你还说的那般熟稔……你压根就没喝过酒吧?!”
“没喝过这么冲的。”秦时的耳朵都涨红了, 心里拼命吐槽那些不负责任的在野史里胡编乱造的家伙,谁说古时候的烈酒不烈的?这明明就比啤酒厉害得多了!
或许这个时候的白酒碍于技术原因,酒精度并不算高,但它成分有些复杂,里面还有药味儿,口感也是非常刺激的。
据说辣是一种痛觉,不是一种味觉,现在秦时绝对相信了。他的口腔里就被这种土烧酒的烈辣给毒害得隐隐作痛。
秦时捂着嘴半天缓不过神,还是贺知年跑去找掌柜的要了一罐米酒来给他漱口。桌子上没喝完的土烧酒也都撤了下去,换成了看上去质地有些浑浊的、乳白色的米酒。
秦时万分谨慎地尝了一口,发现也就比水多一丝酒气,这才悄悄松了口气,“行吧,就这个吧。”
小黄豆也学着他的样子松了口气,“啾!”
秦时摸摸它,主动拿起短刀给它切了两片嫩嫩的羊肉。
贺知年从他手里接过刀子,“还是我来,你先吃两口东西压一压。”
秦时其实很想解释一下自己也是有那么一点儿酒量的,以前跟自己朋友出去吃宵夜,他一个人能喝两瓶啤酒呢。
“这个烧酒比关内的烧酒厉害多了,”贺知年说:“据说酒方都是从葛逻禄那边传过来的,里头有好些药材呢。”
秦时嘀咕,“怪不得。”
贺知年从秦时这里又得到了一条信息:在秦时的家乡,大约没有很烈的酒。也有可能他们居住的地方距离丝绸之路比较远,接触不到南来北往的商人,自然也就接触不到西域来的各种美酒。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秦时家里对他管教很严格,他没有机会喝烧酒。
贺知年想了一会儿,就把这些念头抛到一边儿去了。这些事情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他们有更加紧迫的事情需要好好研究。
贺知年左右看了看,每一桌客人距离都不算很近,而且大家都在热火朝天的说笑,除了小黄豆的存在比较吸引视线,并没有什么人对他们太过关注。
贺知年还是谨慎的压低了声音说:“老樊让人传话,说野羊坡这个地方其实就是一个村子。村子里大约七八十户人家,村子周围树多水多,大约地气也暖,村里到有一半儿的人是以种药材为生的。种花种树的人也多,景色不错。”
秦时觉得,只说这些,好像没什么不正常的。
贺知年又道:“这个村子的人跟外界来往不多。药材长成之后,都有固定的商家过去收货。老樊说,官府其实也注意到了这个村子。最近两三个月,有不少人去官府报案说有人在野羊坡一带走失。官府派人打探过几次,但都没有什么发现。”
秦时挑眉,“官府是怎么派人打探的?”
“大约就是派人装作过路的行商吧。”贺知年说:“回来之后都说村里人不爱跟外面的人打交道,但村里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秦时的眉头皱了起来。远在肃州的柳树精都知道野羊坡不大对劲,官府竟然什么都没发现吗?
秦时心中一动,轻声问他,“柳溪的姐姐……或者是哥哥,是不是在西宁?”
贺知年被他的措辞逗笑了,摇摇头说:“我派人去找过,柳风语两天之前出了城。家里人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秦时心想柳树精姐妹俩既然跟贺知年又交情,又知道贺知年要从野羊坡经过……
“她不会是去调查野羊坡了吧?”
贺知年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老樊从官府打听来的消息有限。”贺知年说:“不过他还有其他的消息渠道,能打听到一些官府那边不知道的消息。有人跟他说,野羊坡就是一个贼窝。”
秦时皱眉,“这么简单?”
只是贼窝的话,官府就能解决了吧?何况还有樊锵这样的军方人氏关注……除非他们有非常深厚的背景,让这些当地的官员们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们。
秦时脑洞大开,“他们的后台,不会是官府吧?”
秦时没什么政治头脑,对这时代的官府更是一无所知。他能想到的最硬的后台就是西宁当地的知府,以及樊锵这样的军官——天高皇帝远,哪怕像贺知年这样,有长安城里的世家背景,也不一定有这里的地头蛇管用。
但贺知年却摇了摇头,“西宁是西行路上的一道重要关卡,是兵城,官府势力远不及当地驻军。听老樊说,刺史大人如今就在西宁。他要盯着吐蕃人的动静,如果官府里有人做这种手脚拖了他的后腿,刺史大人不会无动于衷的。”
秦时听他话里的意思,大约就是说刺史大人是管事儿的,有他坐镇西宁,官府里的那些小官员们是不敢光明正大的去做这些违法乱纪的事情的。
“毕竟军情要紧,”秦时表示自己听懂了,“后方要安稳。”
贺知年莞尔,“大约就是这个意思。”
秦时又道:“城外的壕沟里有妖气。你说,如果没有官府撑腰,妖怪真能这么大胆子,明晃晃的就跑到城外来搞出一个贼窝?”
贺知年摊手,“这不是还没有证据?如果斥候打探到了确凿的消息,刺史大人估计就要采取行动了。”
秦时气馁,“说来说去,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倒也不是一点儿都不知道,”贺知年脸上浮起郑重的神色,轻声说道:“城里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暗地里什么样的流言都有。老樊打听到的消息,是说上个月有一支商队从关外回来,经西宁去金州,商队的管事儿是三兄弟。”
“亲兄弟?”秦时问了一句。
“是亲兄弟。”贺知年说的:“商队在西宁投宿的时候,三兄弟起了争执,老三一气之下带着亲信走了。老二不放心,带着人追出了城。”
“商队的事就这么甩给了老大。老大等了两天也不见有消息传回来,却把老三给等回来了。老大一问才知道老三带着人走了一天之后,自己也寻思明白了,身边的人又劝着他,于是他就主动带着人返回西宁,给两位兄长赔礼道歉。”
秦时忙问,“就他自己的人?老二呢?”
“老三说,他这一路上并没有见到老二,也没见过商队的人。于是这事就变成了老大和老三合起伙来找老二。”
“他们沿着出城的路一路找了过去,只在野羊坡附近捡到了一截衣袖,看花色像是老二衣服上撕下来的。但发现衣袖的地方是一片花田,附近并没有厮打的痕迹。后来兄弟俩报了官,官府着人去野羊坡的村民家里询问,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秦时就纳闷了,“老三之前走的是这条路?”
“村里有人见过老三,但都说没见过老二。”贺知年说:“官府曾派人潜入野羊坡去侦察,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秦时听他这样说,心里也觉得纳闷。老二老三是亲兄弟,赶路也都是前后脚,一个平安无事地打个来回,另一个却消失不见。如果野羊坡真有问题,他们又是根据什么来挑选下手的目标?
或者说,两兄弟放在一起,老二身上有什么与老三不同的奇异之处?不论是被人劫走,还是被妖怪劫走,他身上总该有一些被人觊觎的价值才对。
“老二身上带的金银细软比老三多?”
贺知年不看好他的怀疑方向,解释说:“商队的开销由老大统一安排,老二老三,包括商队的其他人,身上的细软都有限。你想,商队还留在西宁,老二老三这一路的行李都还跟商队的货物放在一起呢。”
言下之意,可以排除被劫财的可能性。
秦时脑洞大开,“老二长得英俊不?”
贺知年,“……”
秦时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但这也不能怪他,一般人听到打劫,脑子里最先冒出的想法就是劫财劫色。
贺知年颇无语的看着他,“老二三十多岁的人,据说长着五短身材,满脸的大胡子。”
秦时讪讪一笑,“好吧,听着不大像是会被劫色的类型哈。”
就算每个人审美有差异,能劫色劫到老二这种类型的,听着也太过猎奇了。秦时思来想去,只能暂时将之归结为凶手临时起意,无差别攻击过路人。于是倒霉的老二就这么歹运的被变态给盯上了。
“发现袖子的地方,很有可能就是老二出事的地方。”秦时说:“但野羊坡一整个村子都没人知情,这听着也不大正常。”

秦时问起这支商队的情况。
贺知年说道:“商队如今已经回了金州。但这个老三仍然留在西宁寻找老二的线索。老樊找人暗地里打听野羊坡的消息, 有知情人悄悄联系了老三。我听老樊的意思,咱们动身去野羊坡的时候,这个老三也要跟咱们同行的。”
秦时觉得, 商队都走了, 这个老三却固执的留在西宁继续打探消息,这是认定了他家二哥出事与野羊坡有关系, 他手里估计是有一些线索的。对于秦时这些人来说,这也能算个向导了。
“寻常商队, 虽然也有护卫保镖,但战力到底有限。”贺知年说:“我们有老樊和他手下那些军士,这应该才是老三找上我们的原因。”
秦时好奇老三手里到底掌握了什么线索。
这一点,贺知年也不知道了,只说他们出发之前老三必定会来与他们会合, 到时候可以探一探他的口风。
贺知年话没说完就卡住了。秦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小黄豆鬼鬼祟祟地摸到秦时的手边, 伸长脖子要去尝尝他杯子里的米酒。
秦时不动声色的把酒杯换到了右手。
小黄豆, “……”
贺知年忍俊不禁。
小黄豆反应过来自己的小动作被秦时给发现了, 扑过去抱住秦时的手腕撒娇, “我不喝,我就是想尝尝……”
秦时想了想,与其让它一直惦记着, 还不如就让它尝尝味儿。小黄豆毕竟也不是人类的小婴儿, 神鸟据说百毒不侵来着。何况有他和贺知年看着, 也不会真让它喝多。
果然小黄豆喝了两口,咂摸咂摸滋味儿, 就哆嗦着放弃了,“好……难喝。”
两个大人哈哈大笑。
秦时一边笑一边哄着它从自己的水壶里喝水。
“等下我们去逛逛卖小碗小杯子的地方吧, ”秦时跟贺知年商量,“我们这一路怕是少不了在客栈驿馆里投宿,小黄豆也该有自己的餐具。”
小黄豆也慢慢长大了,总是从他手心里吃东西,或者跟他用一个盘子,也不是个事儿。尤其在外面的馆子里吃饭,秦时自己不介意,不代表别人也不介意。
还是给它预备一套专门的餐具更合适。
这种小事,贺知年自然满口答应了。
结了账出来,他们在附近的瓷器铺子里转了转,最后还是小黄豆自己相中了一套绘有花鸟纹的餐具。
别说,餐具上那个寥寥几笔的鸟雀的形状还真有几分像小黄豆。
两个人带着心满意足的小黄豆刚回到驿馆,就被樊持给拦住了。
樊郎中似乎专门在等他们,一见面就大大咧咧的冲着秦时招手,“怎么才回来?屋里有好吃的,再不来就没了!”
秦时和贺知年都知道这是在暗示他们有新消息。但小黄豆不知道,一听好吃的快要没了,立刻急的唧唧叫。
秦时,“……”
啥神鸟哟,神胃还差不多。
秦时和贺知年都跟着樊持去了樊锵住的客房。
进屋之前,秦时还担心小黄豆发现屋里没吃的会失望,没想到一进门就见靠窗的胡床上坐着樊锵和魏舟,中间的矮桌上摆着水果点心,红红绿绿的摆了一桌子。
除了他们俩,胡床旁边还摆着几个蒲团,两位陌生人正盘腿坐在蒲团上,也不知他们在说什么,见有人进来,都不吭声了。
樊持忙说:“是我们自己人。继续说,不必起来了。”
他自己就是个爽快的性格,最烦那些你来我往的客套,这得耽误多少时间?
两个陌生人也不知道秦时他们的身份,见樊锵和魏舟也都没有表示,也就坐着没动,只是冲着来人点了点头。
樊持拉着秦时和贺知年各自找地方坐下,顺便给他们双方做了个介绍。秦时和贺知年这才知道这两位客人原来是一对父子,年长的那个三十来岁的年纪,年轻的那个个头略微高一些,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两人都是浓眉大眼的长相,五官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樊持悄声说道:“高禹、高盛,父子俩。高禹的二哥就是在野羊坡出的事,此番他们父子俩要与我们同行。”
一句话,前因后果都解释清楚了。
小黄豆一进门就看见了胡床矮桌上摆着的水果点心,扑腾着让它爹把它放下地,自己去找魏舟了。
魏舟因为有外人在,他也没放出李飞天。听不懂小黄豆在说什么,猜着它的意思喂它吃点心,一人一鸟居然也配合的挺和谐。
另一头,高禹正在说盘踞在野羊坡的那个村子,“说来也怪,白天夜里摸进去,见着的人都不一样,就好像……”
他思索起来,像是不知该如何表述自己的感受。
坐在他身后的高盛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就好像哪里有两个村子,白天出现的是一个,夜里出现的是另一个。”
高禹连忙点头,“对,就是这种感觉。”
众人,“……”
好像有点儿听不懂。
高禹解释说:“这个村子的村长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话不多,人很稳重。但夜里摸进去的时候,却见他带着村子里的青壮年在田里翻土,眉飞色舞的不说,手脚还显得十分有力气,发现我们的行踪,头一个追了出来……”
高禹说起这一幕仍心有余悸,“他手里还举着农具。我们的人要不是在村外备了快马,只怕就要逃不掉了……果真就不像是同一个人。”
“翻地?”魏舟听的稀里糊涂的,“如今也不是耕种的季节,翻地做什么?”
他倒是听说南方有些地方一年可以耕种两次,但西宁这样的气候,秋季收割之后田地就不能再种东西了,非得到来年春天才好平整土地进行播种。
“是在翻土。”高禹很肯定的说:“他们田地里还有些药材没有收,那些土把药材田都盖住了,我们白天去看过,痕迹都还看得出来。”
秦时等人也听得稀奇,忍不住跟贺知年嘀咕,“大半夜的翻土,莫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贺知年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高禹又道:“我们夜里去过四五次,每一次都看到男人们在田地里翻土,女人们在家里织布,家家户户都点着油灯,狗也都醒着。一不留神就惊动了看家犬,一个村子的人都追着我们跑……”
众人,“……”
“我们也怕引起他们怀疑,”高禹讪讪的说:“回来之后就找人在城里放出流言,说有吐蕃人假扮土匪,到处打劫。”
这话一说出口,樊锵等人的脸色都有些微妙——原来让刺史大人头疼不已的吐蕃人的消息,竟然是这么来的?!
高禹大约也觉得这事儿办的有些丢脸,连忙从包袱里取出一卷画轴,十分迅速的转移了话题,“这是我们的人根据记忆绘制的地图。”
魏舟连忙指挥樊锵将矮桌上的盘盏都移开,接过画轴在矮桌上铺开。这个时候,秦时和贺知年也坐不住了,都起身凑了过去。就见地图上有的地方画着线条,有些地方画着圆圈,还有些地方干脆就空着。
高禹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说:“这些空着的,是我们没进去的地方。说来惭愧,不是被村里人发现,就是被狗撵着迷了路……总之好些地方还没进去过。”
秦时听他这样说也不觉得奇怪,如果说一个村子里一到夜晚人和狗都醒着,那做贼是挺困难的。
秦时脑子里正想着这些不着调的想法,就见魏舟提笔在地图上描画起来。
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地图上已经多了几笔粗线——他描画上去的线条极为醒目,却让看图的秦时吃了一惊:地图的中心位置,画了一个圆圈的地方,中间断断续续几个黑点儿连起来,不就是道家阴阳鱼的图案?
还不止是个阴阳鱼,在它们的周围,又有四支旗杆分别立在四方。旗杆周围还这各自画了一个圆圈,这个图案粗粗一眼看过去,秦时立刻就想到了封妖阵关闭之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那枚铜镜。
当然旗杆的位置并没有画什么图案或者标识能跟四大神兽联系起来。但秦时也不知怎么回事儿,总觉得看见的就是铜镜背后的图案。
魏舟和贺知年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却都皱了起来。
樊锵察言观色,猜到魏舟这几人有情况瞒着他,当下不动声色的问道:“魏道长怎么看?”
魏舟早知道有一对师兄弟在算计他手中的法器,看到这张地图,下意识的就把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这些人能耐不大,胆气倒是挺壮。”魏舟看到这张地图,总觉得这些人已将法器视为他们的私有物,冷哼一声说:“就算不是冲着我来的,也跟我脱不开关系。既如此,那就去看看好了。”
法器被人盯上,就算他们躲开了野羊坡,以后还有野牛坡、野狗坡。只是躲着是没有用的。
樊锵也干脆的点了点头,“也好。我去找刺史大人借几个人。”
高禹脸上顿时流露出激动的神色,“草民手底下也有十几个好手,任由大人差遣!”
樊锵等人经验老到,自然不会在整个时候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只道:“调兵少说也要四五日的时间,你父子俩务必留在客栈里等我消息。”
高家父子连忙答应。
待父子俩告辞走后,魏舟重又布下结界,将他偷听那对师兄弟谈话的事说了。
樊锵对那两人也有印象,“那两人我打发人跟着,跟到甜水胡同的时候被甩掉了。甜水胡同里住的多是贩夫走卒,很多人经常随着商队往来金州、武威等地,人员流动性极大,居民情况十分复杂。”
魏舟瞪眼,“一条胡同才有多少人家,挨家挨户去问也用不了多少功夫。”
樊锵懒得理他,起身的时候看到秦时,嘱咐一句,“有什么事,明日一早赶紧去办。”
秦时与他对视一眼,心中明白他们行动的时间大约会是明天夜里。
出了西宁城,赶到野羊坡大约要走两个时辰,反推一下他们出发的时间,应当是在晚餐之后,宵禁之前。
秦时脑海里盘算了一下明天要做的事。他要给小黄豆准备一些路上的吃食,另外还要去皮货铺看看他定做的挎包坐好了没有。这关系到接下来的一路上小黄豆的生活档次。
满脑子都是挎包的秦时回过神来,就听见魏舟和贺知年正在吵嘴。一个嚷嚷说姓樊的做事不上心,把个嫌疑人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放走了,简直无能。
贺知年直接抬杠,“你是不是傻?!挨家挨户地问,那不是打草惊蛇吗?要找的人还不早早跑了?!”
秦时,“……”
好吧,接触久了,他就发现贺知年其实也不是那么稳重的人。他跟樊锵打架,跟魏神仙吵嘴,都是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
但也没什么不好的。秦时觉得,这个样子的贺知年看起来才像一个年轻人。

他们到皮货铺一问, 才知道秦时定做的挎包已经做好了。
挎包本身的结构并不复杂,秦时给出的定金又高。再者说手艺人,遇到技术或者设计方面的挑战, 都会被勾起好胜心。因此秦时的挎包做得极好, 超出秦时预期的那种好。
挎包外形有些像一个横过来的啤酒桶,皮质柔韧有型, 走线也细密,给挎包内部撑开了足够让小黄豆感到舒适的空间。哪怕小黄豆再长大一些, 也一样能舒舒服服地睡进去。
没有拉链,但是包盖上装有搭扣,使用起来还是很方便的。挎包外侧的隔袋也都按照秦时的要求一板一眼地做到了。
考虑到天气越来越冷,秦时还从铺子里买了一块柔软的毛皮铺在了挎包里。
秦时让小黄豆钻进去试了试,满意的结清了尾款。
挎包取了, 秦时琢磨了一下,觉得自己没什么可准备的了。他的行李就那么几身换洗衣服, 也不必再置办什么了。倒是小黄豆爱吃的零食需要多买一些, 免得赶路的时候吃不好, 委屈了孩子。
小黄豆见他把一包一包的零食点心装进挎包里, 很懂事的问秦时,“我们要走了吗?”
“是啊,”秦时摸摸趴在他肩膀上东张西望的小家伙, 轻声说:“离开这里, 往东走, 看看前面都有些什么样的风景。”
小黄豆煞有介事的点头,“前面有别的城市, 也有好吃的烤肉……对吧?”
“不一定是烤肉。”秦时被它馋嘴的小样子逗笑了,“有别的好吃的东西, 你我都没有见过的。”
“好呀,好呀。”小黄豆兴致勃勃。
“赶路会有点儿辛苦。”秦时把脸凑过去,接受了小黄豆的一个贴贴,“有时候可能还要在野外露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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