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累吗？”
“...现在几点了。”檀桐揉着脑袋，奋力爬起来，意识回笼，但仍不甚明晰，“不行，今晚的视频要在四点交，我得去工作。”
“已经五点半了。”
“完蛋了...”听闻此言，檀桐泄气瘫倒在床上，“除了路一兰，他们中间没人会剪辑，今晚得开天窗。”
“开不了，给外部看的稿件赵想璘写好了。”
“食堂今天放电影，我想比起新闻，大家也更乐意看这个。”
“饭我等会去打，你哪也不准去。”谢恩压住被角，把一切安排得妥当，“你先告诉我，这才上班第三天，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也没什么大事。”
檀桐挠了挠头：“大家还没磨合好，效率有点慢，就多熬了会...”
“咕！”
一直趴在箱子里偷听的球球蹦出来，冲着谢恩比了个大大的叉。
桐桐哥哥说谎，他前天是半夜回来的，昨晚甚至根本没回来！
“...好吧，其实是稍微...熬了很多会。”面对两道如炬的目光，檀桐心虚别过眼。
“因为实在是来不及了。”他声音越来越小。
他们之间磨合问题非常大，第一天的时候光选素材，五个人就给了五份意见，全程就是互相否定和鸡同鸭讲。
赵想璘要选沙雕的，最好再配个土味卡点娱乐性强，可大家害怕吃举报挨骂还被扣钱，纷纷不同意。
路一兰提议拍拍春色，感受战争中残存的美好，五三一冷笑打开窗户，用漫天黄沙让路一兰的计划胎死腹中。
吉鲤想弄体育新闻，但其他四人对北基地几十平米的球场无语凝噎，也害怕球场磕碰，本就是老骨头的设备直接在他们手里退休。
好不容易五三一提的，要拍基层小人物的提案看着可行，他们拿着相机和耳麦拍人家修车，差点被师傅们打出去，出师未捷身先死。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到没发表意见的檀桐身上。
檀桐不自然往后退两步，已然黔驴技穷：“要不...我们去采访中高层，就问接下来对北基地改善生活有什么想法，具体方针如何实施。”
众人眼睛一亮，这的确是个非常稳妥的方法，不容易踩任何人雷点，高层和普通员工也都很关心。
只是...
“预约高层就得很久吧，根本来不及当天出稿。”
“写申请我有点怕，不太敢去，算了吧。”
“是啊，我们又不是五殿下，想见谁就见谁。”
“说起五殿下...要是能采访到五殿下就好了，不过是做梦吧哈哈哈哈。”
还真能让谢恩下班时间随叫随到的檀桐：...
幸亏第一天还不用正式交东西，他们吵到太阳快落山，才磨磨蹭蹭放弃群策群力，打算分头出去碰运气。
扛着相机招摇过市，这社死环节让檀桐极其恐惧，可偏偏他会摄影，是最应当要拿相机出去的。
路一兰因为看着比檀桐柔弱，分到的小相机也很轻便，其他人更是别着谢恩赞助的微型摄像眼，轻轻松松仿佛逛街。
上班第一天，除了檀桐外的四人在晚上才感觉到生活还有美妙可言。
或许这份工作，也没那么辛苦吧。
赵想璘被闷了一天，此刻洋溢着青春活力，蹦蹦跳跳路过艰难装镜头的檀桐身边。
“檀老师，工作加油！”
“工...工作加油。”
檀桐看久了镜头差点变死鱼眼，带上墨镜和口罩全副武装，确认没人能认出他，才鬼鬼祟祟混入人群。
“这么看，好像他们也不是很操心。”谢恩越听越不对劲，“那怎么今天看起来状态都不好。”
檀桐躺在床上，惆怅看天花板：”这还是前天的事，昨天比前天更麻烦。”
比起傻乐的其他人，檀桐作为过来人，倒是从没觉得找素材轻松。
前天晚上，几乎所有人无功而返。
大家这才意识到这职务不光剪辑麻烦，审核麻烦，就连找素材也很糟心。
可等他们意识到的时候，第一天体验期就结束了，第二天必须正式拿出东西，否则轻则挨批，重则扣补贴。
晚上一般找不到素材，檀桐利用这段时间，紧急培训看着还算聪明的五三一学会剪辑；路一兰则教会吉鲤怎么用最简单的相机；赵想璘同学紧急抢修设备，都到半夜才收工。
然后回去睡两三个小时，第二天早上，又得出去找素材。
幸亏檀桐脑子转得快，想到食堂里面有熟人，只能带着大家厚着脸皮，趁食堂上午空闲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问到点有价值的信息。
多亏食堂的众人看见来的是檀桐，也都非常配合。
“上镜没问题啊，不过要给我脸上磨好看点。”小罗笑嘻嘻答应了他们。
随后一小时，他们采了些员工的建议，还有对食堂变化亲身体验，紧赶慢赶出来期无功无过的视频，至少是交差没问题。
视频里的小罗皮肤白嫩，就连做背景板的中年厨师长都被磨掉抬头纹年轻十岁，那是赵想璘恨不得扣到像素点的功劳。
他们压着生死时速交上视频，据说投放到食堂后反响还不错，小罗窗口打饭的人都变多了。
不过他们是无福看到这盛景的，毕竟个个连睡觉时间都要掰着拿来学习充电，根本没空那个点去食堂，都是胃里塞点饼干面包能量块了事。
经过两晚上充电，他们知识学到多少还真不好说，反正精神状态都岌岌可危倒是真的。
檀桐又是兼职老师，又是扛相机，还要做善后后期，累得更是脱层皮，他现在提起这些，还有些后怕。
“幸亏门口遇到你了。”
他半开玩笑说着，谢恩神情却很低落。
“桐桐，别熬夜了，真的。”
“你如果非要每天透支自己，我会想方设法把你换回食堂。”
“做视频又非自媒体，加班很正常。”
檀桐想说做自媒体熬夜也很正常，怕谢恩着急没敢继续。
他当时大学毕业，没去应聘有些大网站和事业单位，就是觉得休息时间不自由，结果做了自媒体后，檀桐发现该不自由的，也还是不自由。
要赚钱，就很难自由，之前是他有点存款，所以才有不熬夜佛系更新的底气。
可惜这里是矿星，不是他的家里，檀桐除了关注自己，还不得不要权衡北基地和同僚的利益，毕竟这些同谢恩这个指挥官牢牢绑定。
“既然换到这，就别再换了，别为我的工作太出头。”
“我会尽量早些休息。”
他不敢向谢恩保证他做不到的事。
“嗯。”
谢恩脸上阴晴不定，扭过脸，短促留下个音。
“小恩...”檀桐隐约感觉不妙。
“我没事，是在想其他东西。”谢恩勉强笑笑，银色睫毛轻颤。
“我给你取点吃的就走，晚上还有些事。”
他尾音轻轻发颤，听得檀桐胸口发紧，可缺乏休息的疲倦感尚存，他竟不知如何组织语言。
他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的时候，总是选择闭口不言居多。
说不好容易吵架是其次的，檀桐更害怕下句话出来，让本就压力很大的谢恩更加难受。
门被轻轻关上，他逐渐回神摆脱疲惫，后知后觉咀嚼着到刚刚自己这番话。
这话有些生硬了，而且似乎触及到谢恩内心某些在恐惧的事情，可他不得而知。
接下来两天，他都没见到谢恩。
这是从他们重逢后极其罕见的情况。
谢恩平时几乎是无孔不入，只要下班必定想办法来找檀桐，可现在似乎刻意躲着他，连机械小动物都不发了，这让檀桐心里发堵得厉害。
檀桐过得不太如意，可对声讯部来说，最近大部分都是好消息。
军务处送来三个编外人员，全都是擅长视频制作和文案撰写的老手，他们这些半吊子只需要找素材即可，压力顿时小了很多。
明显是被骂了一顿的军务部部长紧随其后到来，半个小时的讲话强调三次不要加班伤身体，可见背后敲打他的人是多么看重这点。
路一兰写上去的设备申请表卡了两天，在上岗第四天上午迅速通过，檀桐也不用扛着相机把自己裹严严实实去社死了。
惊喜接踵而至，所有人都在狂欢，檀桐完全高兴不起来。
他每天下班和三餐空隙，都在盼着个易容过的少年趴在窗口，眨巴着眼睛和他对视，然后大大方方拉他走在路上，带着希冀语气，问些生活上的琐事。
——桐桐，下班啦，我们吃什么呀。
对声讯部其他人来说，谢恩只是遥不可及，高高在上的指挥官。
只不过他们朦胧能感觉到，自己哪天似乎和谁擦肩而过。
“你们有没有感觉，就我们上班第三天，是不是有谁在门口啊？”赵想璘纳闷摸着头，“我总觉得那时候场上有六个人。”
檀桐心跳溜掉一拍，闭口不言，拳头不自然捏紧。
“没有吧～我那天困得看谁都重影。”路一兰和他们混熟后，了解到檀桐这个人，也就放弃骚扰他的念头了。
“谁和檀工在一起，恐怕回家都像上班，没劲。”
“在这种地方都未必有几天好活，干嘛给自己找不痛快。”
回家都像上班。
檀桐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
谢恩很忙又神出鬼没，能去的很多地方檀桐没有权限，他没法主动去找谢恩。
皇城那边有消息，据说老星皇身体已经到强弩之末，彻底神隐在议会席位里，未必能撑过这个春天。
谢恩会难过吗？
虽然老星皇是个不称职的父皇，但终归是他血缘上的父亲。
檀桐每天都规规矩矩下班和睡觉，想找个机会和谢恩好好道歉。
似乎他才是更爱乱来的那个，总是一声不吭还爱自作主张，不管谢恩不安的是什么，他都希望能够找到办法，让他安心下来。
明天就是谢恩的生日，可他和谢恩陷入了僵持的境遇。
作者有话要说：
二璘：所以檀哥的对象...是五殿下吧...（沉思）
大璘：哎呦，你这地瓜脑袋也别管是谁了，你小子出去一个月，知道我收到多少次投诉吗？
小恩：（微笑）
三皇嫂（x）就是比较机车恋爱脑哈。
他的事这本暂不细讲，总之现在大家把他当路过热心哥夫就行。
第93章 我很好
檀桐还在风中凌乱，希望这天过得久点，其他人则干劲满满，收拾东西麻溜准备下班。
有人帮忙就是好，声讯部从007直接变成957，连夜班也没有，只要做完扫尾就能回去睡大觉。
“这什么啊？怎么还有几天前的投稿混在里面。”赵想璘皱眉，从收件箱拎出封邮件。
上面日期写着两天前，而且后面还跟着几封其他没处理的投稿。
声讯部收件箱用于接受北基地员工投稿和爆料，由五三一提议开设，受到其他人一致同意。
冠冕堂皇的理由是方便接听其它螺丝钉一手消息，直白点说，其实就是不想满基地乱撞，又累还被当可疑人员。
他们的工作已步入正轨，自然不会像前三天那样荤素不忌有稿就行，急得连厨房后面老母猪产仔都想报出去。
新闻的实效性极其重要，这种过时的投稿按照他们当时约定，会被直接删除。
除非是有管理投稿箱的人偷懒，根本就漏了这几封邮件。
“嗯...”路一兰心虚对手指，眼神游弋，“抱歉，麻烦小哥哥给我删一下啦～”
“靠，你别这样，我帮你就是。”
赵想璘已经习惯他这副做作模样，浅浅翻了个白眼。
虽然发不出去，但为尊重投稿人劳动成果，他还是礼貌性一封封迅速浏览了遍邮件。
毕竟他再怎么说，也是帝国大学机械系的高材生，快速查看文字这种简单活，肯定不会出差错...
等等，这是什么？
赵想璘点开最后一封带图的邮件，看着上面模糊的人影，登时瞳孔地震，差点一屁股跌坐在转椅上。
这背影...为什么如此熟悉！
在南基地的时候，某个高人经常会游离在他们三个之外，让他们在此地不要动，自己去静一静。
联系之前在南基地的记忆，他觉得这个背影很像檀桐！
更加惊悚的是，平时在他们眼里顶天立地的背影，在模糊的照片中软趴趴的。
非常不喜欢和人肢体接触的高人，被个比他更高大的青年背着，放松的模样竟诡异没有违和感。
所以那天场上的第六个人，根本不是幻觉。
“檀老师，您来看看。”
他咽了口口水，小声招呼檀桐。
檀桐完成了剪辑工作，正带着个和他气质完全不符的卡通眼罩思考人生。
闻言，他缓缓摘下眼罩，脸上郁郁表情渐成疑惑：“什么事？”
“您过来下。”
路一兰伸长脖子，也想瞧个究竟，被赵想璘鬼鬼祟祟锁住屏幕不让看，颇感无趣地走开。
等到确认只有檀桐的角度能清晰看见，赵想璘才敢把照片放出来。
“檀老师，这是...”
和一脸惊悚的赵想璘相比，檀桐倒抿着嘴没说话，脸上并无情绪波动，只是身上气压又低了些。
“没事，我懂，我给您...删了。”
见檀桐这副模样，赵想璘声音越来越小，手上动作飞快，将电子邮件扔进垃圾箱，连备份都直接粉碎。
他不是傻子，在南基地都能看出檀哥和五殿下举止亲密。现在见到檀哥被个黑发男子背着的照片，联想从那天起檀桐的情绪状态一直不好，他自然能明白事情全貌。
一定是五殿下朝三暮四，和檀老师聚少离多后逐渐变心，所以檀老师情场失意，某个在角落里的深情备胎趁虚而入！
可惜檀老师仍然旧情未了郁郁寡欢，只是在困倦中才把身形相似的备胎当成五殿下，菀菀类卿啊！
逻辑严丝合缝，三殿下来了都要夸他写剧情跌宕起伏！
因为被亲哥骂了顿少看星际修仙，转而去看远古宫斗的赵想璘在心中捶胸顿足，替檀桐不值得。
就五殿下那长相，说句僭越的，就是长得都太不安全。
檀老师帮他这么多次，是时候给檀老师提供真正的情绪价值了。
“哥，相信我。”他眼神变得坚定，“抓住眼前机会，才是最重要的。”
那备胎见过凌晨四点的北基地，目测背影看着也算可靠，他值得啊！
“啊？”檀桐抓了抓垂到耳边的乱发，满脸茫然。
虽然赵想璘说得很鸡汤，可这和那张照片有什么关系。
估计是他被谢恩背走那次，不小心让哪个路人觉得新鲜抓拍投稿而已。
放平时他会觉得很羞耻，可现在他倒宁愿谢恩再来一出。
想到这，檀桐神色又黯淡了些。
抓住现在的机会。
这么简单的道理，赵想璘都能说出来，可他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抓。
“那你觉得...该怎么做？”
赵想璘见檀桐气压越来越低，正惴惴不安，结果见他突然真诚问他问题，一时间也哽住了。
好问题。
他也没谈过。
不过他看得多！
就那备胎任劳任怨模样，估摸着檀哥只要稍微主动点，往上强取豪...
“把他带到没人地方，然后主动出击。”
他脑子里迅速飞过些发上星云网都会被屏蔽的词，默念三遍自己是遵纪守法好青年，言简意赅出口。
檀桐若有所思：“这样...”
“谢谢，我知道了。”
他是知道了，可距离学会还有璘星到矿星的距离要走。
要是平时还能灌酒给谢恩打星讯发个疯，问题是基地不准喝酒。
得想个办法，达到喝酒才能有的破釜沉舟效果。
“烦死了。”
“明天要发后勤部那边采访，他们说让我们晚上去体验下调解员工作，说这样更好写。”路一兰翘着手，满脸不情愿，“谁想去吗？”
“我反正不去，那边调解员就是找气受，做一天少三天好活，还得和群不讲理的家伙打交道。”
“我先走了，晚上有约。”
五三一反应最快，背起包打算逃离现场。
吉鲤疯狂摇头：“不去，之前见过他们调解，太憋屈了。”
“我也...”就连最外向的赵想璘都面露犹豫，毕竟本来都要下班了，突然飞来个加班的活，任谁都不乐意。
“我去。”
淡淡声音一出，所有人都被定在原地，包括已经扶上门框的五三一。
片刻后，四道惊悚的目光，齐齐看向檀桐。
平时这种抛头露面要和人打交道的工作，檀桐拒绝得比谁都坚决。
所以共事这几天，所有人都察觉到檀桐的幕后工作能力和台前社交能力，呈鲜明反比关系，也就不强求他。
“檀老师，要不我去吧。”
赵想璘刚刚只是担心檀桐受情伤，现在更害怕他精神状态不稳定。
人都有不完美，人都有脆弱的时候，哪怕是高人。
五三一附和：“其实我也不是很急。”
虽然莫老师之前是个社交恐怖分子，不会出这种问题，但现在这失忆款可真不好说。
“没事，我去吧。”
在几人的目送下，檀桐把自己名字汇报给后勤部，一锤定音接下任务，根本没给其他同事好言相劝的机会。
“你们早点下班。”
众目睽睽，看着神智还算清晰的檀桐背起包，同手同脚离开声讯部。
“这...”路一兰先回过神，满脸不可置信，矫揉造作都忘了装。
檀桐这是图什么？图那三百加班费，图后勤部受气累？
赵想璘崩溃抱头：“完了。”
怎么感觉他把檀哥带到奇怪的思路里去了，这根本不是治愈情伤的感觉。
反倒像是深陷其中自我毁灭啊！
“不行...不行！”
“欸，小赵...”吉鲤伸出手，可已经晚了。
赵想璘如离弦箭般冲出声讯部，硬生生跑出一千米体测既视感。
完了，又疯了一个，果然在矿星这地方，哪有不疯的。
其他人面面相觑。
“基地里有监控，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管了，下班，咱们下班！”
“檀工，你确定吗？”
看见来人，后勤部部长也是面露为难，他隐约能感觉到，檀桐和谢恩有些关系。
本来只是想反正声讯部要采访，薅个免费劳动力帮忙做下调解这苦差事。
结果这么多能薅毛的没弄过来，弄过来个不能薅的檀桐。
“嗯。”
“什么调解工作都可以给我指派。”檀桐面无表情。
低沉的声音响起，部长年长檀桐十多岁，却莫名察觉到心惊胆战。
“好，那和我过来吧。”他擦了擦汗。
把檀桐派去线下调解打架和损害公物肯定不行，耽误工作也耽误檀桐。
只能安排他在线上做接线员了，至少不会有皮肉上的痛苦。
虽然精神痛苦加倍了。
“您只要安抚好他们的情绪，后续如果有人有激烈行为，告诉我们就好。”
部长硬着头皮，思忖该不该把这事上报谢恩。
毕竟檀工脸上视死如归表情，真的很可怕！
“好。”
他带上专用耳麦，没过三分钟，第一通电话响起。
“您好，这里是后勤...”
“我要回家，我待不下去了这个鬼地方！”
撕心裂肺的喊声压过檀桐弱弱的声音，星讯那头一会方言，一会打油诗，听得檀桐默默把音量调到最小。
【检测到您调低音量，此举可能无法给咨询者良性体验，请调回三档，否则按照消极怠工处理。】
檀桐：...
难怪后勤部部长年纪不大，已经有些耳背了。
他耐着性子，好不容易把对面的碎碎念听完，这才敢开口：“那需要我帮忙做...”
星讯戛然而止，对面骂爽就挂了。
“...什么吗？”
檀桐扶着耳麦，静坐怀疑人生。
有这么个“珠玉在前”，接下来几通星讯也没好哪去。
“服了食堂李老六，靠，打饭那勺子抖得像蹦迪！”
“这b矿星我不想活...欸小哥哥新来的？声音好好听啊，我想活了！”
“没什么，就是打电话告诉你个事。”
“你很倒霉，因为我心情不好，不管你说什么，等会都要给你差评。”
檀桐：“...祝，祝您生活愉快。”
出现了，这种比酒后更加堪忧的精神状态。
赵思璘最近颇为烦躁。
皇城局势太糟糕，已经影响到璘星这他处理公务。
好巧不巧，自己前几天哭天抢地后悔去矿星的倒霉弟弟也不让人省心，又哭天抢地申请给家里打电话了。
只是这次不是哭着要回家，居然是哭着要找五殿下。
“哥，求求你了，快给五殿下打星讯吧，很急啊。”
“你找谢恩干嘛？”赵思璘不耐烦，“人家最近很忙的，咱前几天差点和联邦打起来。”
“他...他...他让人受情伤了！”
实在不好把渣人挂在嘴上，赵想璘搜肠刮肚挑了个文雅的。
“就这啊。”
赵思璘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谢恩让人受的情伤可别太多，他进大学那年才十五六岁，由于未成年还能勉强躲过去表白。
可等到他十八岁生日后，连赵思璘的桃花运都被吸走了。
不过谢恩本人倒是封心锁爱一心学术，学姐学长没机械臂能让他多看两眼，学弟学妹和扫地机器人差不多。
学校论坛讲他只爱硅基生物的传言风靡一时，并且有伤透心的学姐建议想做谢恩的桃花，先把自己包装成金属桃花，保不准还有效。
况且他最近开窍后，不是和那机械师感情很好吗？
“他和人对象感情好着，你别瞎猜。”他含糊应付傻弟弟。
“好什么！”赵想璘声音提高了一个度，“我知道他对象是檀桐，他把檀老师气得好多天郁郁寡欢，今天还突然跑去后勤部做调解加班。”
“嘶...”赵思璘听着弟弟这语气不像开玩笑，顿感不妙。
他也算认识檀桐，知道檀桐这个脾气，除非被拿枪指着，不然不会是赵想璘描述的这样。
“行，我找机会给他打星讯。”
“哥，你快点，我怕再慢点，檀老师要死在后勤部了！！！”
“知道了，你慌什么...”
赵思璘咽了口唾沫，飞速打发掉弟弟，手忙脚乱拨通老同学星讯。
“喂？”
谢恩的语气还算正常，没听出什么情伤。
也许是想璘瞎猜的吧，赵思璘微不可闻松了口气。
他试探性开口：“你和檀桐还好吧？”
对面诡异沉默了会。
“好着，怎么？”
“我弟不是和他是同事嘛，他说檀桐心情...有点差。”
